ANGEL系列（合集）——风见月
风见月 发于：2008年12月05日
Angel(米妙篇) ——黑暗天堂—— 每一次完成任务，我都会来这里，用酒精冲淡身上血腥的味道。其实我并不介意那些血腥味，它反而让我由衷狂热感，让我黑暗的灵魂感受到悸动，也只有这一刻，我才相信我是活着的。哼，活着，多么可笑的字眼啊。脆弱的躯体，怯懦的灵魂，只需一枪，便什么也不剩了。我嘲笑的看着那四溢的血柱，在嘲笑别人的同时，也嘲笑着自己的生存。 我叫米罗，是个职业杀手，一个只喜欢黑暗的人。所以这里是我喜欢停留的地方。只要穿过一条长长的满是污垢油渍的阴暗巷子，在尽头的拐角，抬头便是Angel酒吧字样的霓虹灯。由于处在高楼大厦的阴影里，那霓虹灯就这么昼夜不停的闪烁着。 酒吧里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那个男人。只要一推门，就可以看见他站在吧台里擦试着玻璃杯。也许他会扫一眼来人，那是双冰冷的眼眸，就是因为第一次进门，他看我的那一眼，使我嗅到同类的气息，我便决定成为这里的常客。 杀手本是不该出没在固定的地方，家，这个词在杀手的字典里，是毁灭的代名词。当双手第一次沾满血垢的那一刻起，我签订了与冥王的盟约。注定了这辈子要伤痕累累，饱受心灵疲惫之苦。我没有怨言，而是很满足的享受着这种堕落的快感。 和往常一样，推门进来，坐在老位置上，响指一甩，一杯血腥玛丽就被推来自己跟前。习惯性的抬眼去看他，仍旧是冰封的绿色，像沉默的野兽的眼眸。于是在喝下第一口酒时，我总会忍不住要想，要是可以从那双眼眸里看到些别的话…… 我选中的位置是观察他的最佳地点。杀手的本能，总是让我处于阴蔽但能将四周情形尽收眼底的境地。可是表面上，我却是个低调的人，什么都不在意，一进来就坐在那独自饮酒，仿佛我不过是一名普通的酒鬼，顶多有一副出众的皮囊罢了。 在这里喝酒很惬意，常常忘记时间。那男人石青色的长发很是叫人赏心悦目。时间一长，我自己不得不承认我在迷恋他。他有着清秀的五官，叫人看上去，总觉着有种月华般的朦胧的美。他话不多，甚至也不大看人，几乎每次看他时，他都在认真的擦着手中的玻璃杯。我并不了解，反反复复的重复同一个简单动作，有什么乐趣，可是，就是看他做那些简单的动作，却有着无穷的乐趣。 我也认识很多酒吧的老板，千奇百怪，但大都会有一个共同点，喜欢与顾客攀谈，挖掘他们的故事，或者给别人讲自己的和自己听来的故事，一半是为了招揽常客，一半是为了打发无聊时间。而他是少数的例外。从不曾见他和哪位顾客交谈过，就是连给自己打工的人，也没见他和他们说过几句话。冰冷的眼神，同样冰冷的话语，为什么酒吧的生意还会那么好？我困惑的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过客，都是些堕落的灵魂，在沉沦的快乐着，这里是他们的黑暗天堂。 我们之间的对话少之又少。那是我第一次来时，他问：“要点什么？”“血腥玛丽。”他是个善解人意的聪明人，当我第二次跨进这里时，他便递给了我一杯血腥玛丽。不需要再说什么了，我失去了说话的机会，我只好笑笑，喝了起来。说话，那是一种暴露自己的行为。我想我们之间的对话，应该就到此为止了吧。 ——黑暗天使—— 在一个电闪交加的雨夜，那个男人推门而入。雨夜的酒吧里，几乎没什么顾客，可我一直认为雨夜是天使喜欢出没的日子，不过，那都会是些堕落天使。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仍旧是黑得发亮的长风衣，此刻是湿漉漉的，双手插在口袋里，没有人能看得清黑色帽沿下，半低着的脸的神情。只是他锐利的眼神会穿过黑色的镜片，让人感受到灼热。他浑身那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只是他那天蓝色的卷发搅乱了这种气息。 呵，天蓝色，天使的标记。我不止一次的想象着他脱掉那一身黑色调的外套，换上一件白衬衫，牛仔裤，在阳光下笑得很灿烂的样子。有一种冲动，想要上前摘掉他的墨镜，暴露他那双湛蓝色的大眼睛，虽然目光锋利，却清澈无比。 喜欢刻意的亲自把血腥玛丽沿着光滑的吧台推到他跟前。我知道，他就像受过伤的黑暗天使，厌恶别人接近。所以，我只有在那一刻，才能最接近天使。隔着吧台，我也可以感到天使那种似有似无的温柔，像柔软的羽毛只有敏感的人才能发觉它跌落在身上的温柔触感。 我猜想那种那温柔是来自他的目光。我知道他来这里，总是喜欢注视着我。被天使注视的感觉，是一种淡淡的温暖。仿佛自己被一层薄薄的阳光照着，折射着浅浅的光晕。时光在我擦试玻璃杯的指间流走。 不想那些喜欢泡到打烊时才磨磨蹭蹭离开的客人，他总会悄悄的离开，就连我也都未曾看清过他的离去，只好对着他坐过的位置发呆。等客人都离去，我总会坐到他坐过的位置上，回想着他用带有绯红指甲的手指下意识的敲着吧台的样子。在这个位置上应该可以把自己看得很清楚。我笑笑，期待着有一天，天使主动的问话。自己是不怎么会说话的人，而且我不希望自己多余的言语将我的天使惊走。 我的天使出现已经很久了。也是在今晚一样有点迷离的雨夜，他第一次推门而入，像是为了躲雨而来，嘴角上带着明显的嘲笑，我知道他在嘲笑什么，Angel酒吧。已经有很多人不相信有天使的存在了，甚至是天使自己。我开着家Angel酒吧，就是在寻找自己生命里的天使。本来我并没有一定要找到的奢求，就连自己的天使就站在眼前，也无动于衷。 有时候天使也会很无助。今夜，我看到他滴水的风衣上流淌的是一片绯红。惊慌失措的我截住了他蹒跚的脚步，抱住他，带他到酒吧后自己的卧室里。他企图挣扎，“别动！你受的伤很重！”可是他并没有就此安分，更大的力量将我推倒在自己的床上。唇覆上一片温柔，淡淡的血腥味。我闭上眼，忘情的攫取天使那甜蜜的问候……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糜烂的雨夜过后，留下的是零乱的床，沾满血迹的被单，我的天使赤裸着胸膛慵懒的躺着，缠绕在胸前的绷带白得刺眼。“卡妙。”我坐在他身旁，低头抚摸着手臂上昨晚他在我身上留下的烙印，炽热感还未曾退却。 “呵呵，妙妙，我米罗的天使……”他涂了红指甲的那只手指轻轻游走在我的唇上，来回勾勒着唇的轮廓。他的笑容果然很明媚，有着孩童般的纯真。“我是名职业杀手，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不能再在这里待了……”他起身，俊朗的脸逼近我，啊，第一次这么近的仔细看进他的眼睛，有一种莫名的悸动。“……你和我一起走么？” 和天使同行？！来不及反应，他蜻蜓点水的碰了碰我的唇，披上他满是血垢的黑风衣，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我僵在原处……我的天使要走了！回过神的我，触电似的抓起衣服冲了出去。“米罗——米罗——” 一把抱住前面黑色的身影，“我和你走！”是呀，我怎么会错过天使呢，米罗停下脚步，转过身看我，笑了。雨霁的天空撒下来的阳光和他的笑容融成一片，那是天使的光环…… Angel(沙穆篇) ——祈祷—— “神父，你说，神听见我的祈祷，会保佑我的手术成功吗？”穆抚摸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孩童的头，温和的道：“会的，一定会的。贵鬼，他会让天使送来祝福，一切都会变得美好起来。”也许是因为同样长着特殊两点眉的缘故，穆对贵鬼的印象很深刻。 贵鬼是个可怜的孩子，有着一双水灵的眼睛，聪明讨人喜爱，却过早的被剥夺和同龄人一起跑跳着到处疯的权利，他得了绝症，在几天后，将接受骨髓移植手术。那是个成功率不高的手术，可怜的生命呀，自己能给他的只有善意的谎言。 “天使？天使是什么样子的？”“嗯，应该是金色的头发，有着一张圣洁的脸，一对洁白的羽翼……”穆抬头望向教堂画满天使的墙壁，在脑海里勾勒出天使模糊的身影。“哦。神父，时间不早了，我回家了。”“路上小心呀！”穆望着贵鬼远去的背影陷入沉思：“如果真有天使的话……” 手术的前五个小时，贵鬼来作最后的祈祷。穆站在后面看着他弱小却虔诚的身影，强忍住眼里的泪水。神呀，不知道五个小时之后，我还能再见到这个可爱的小生命吗？“神父，我见到天使了！他对我说只要有信心活下去，就能出现奇迹！”祷告完，贵鬼转过头冲着穆笑着。 “天使？”穆略略有些惊讶，“嗯，天使，一位无翼天使。像神父所说的那样，长长的金发，圣洁的面容。”“哦。”穆并没有说什么，默默的陪贵鬼和他的家人一同来到医院。接着便是漫长的等待，等待那扇门的开启，却不知道门后的答案会是什么。穆凝视着医院里洁白的墙壁，如果真有天使的话…… 已经快要忘了时间，当手术室的门开启的时候，穆几乎要忘掉了世间的一切。答案是什么？答案是什么？“手术很成功，但是患者能否完全适应移植的骨髓，还有待观察。请患者的家属暂时不要打扰患者。”执刀医生走了出来，立即被贵鬼的家属团团围住。听到医生的话，穆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紧张起来。因为他也看到了天使。 执刀医生一边对家属汇报手术情况，一边摘掉手套，口罩，手术帽。一头的金色长发像瀑布散了下来，在穆看来，就像有一道金光从人堆里射出。圣洁的脸上，朱砂痣点于眉间。白色的褂子随着他轻盈的脚步，左右摇摆，晃眼望去，会以为他是乘风飘来的。一时间，穆明白了贵鬼口中的无翼天使原来指的就是他。 世上真的有天使吗？这个问题对于做神父的他来说，其实也是个没有答案的疑问。穆回到自己的教堂，望着墙壁上的天使，久久的发着呆。脑海里浮现出今天看到的执刀医生的身影…… 数日后，穆在贵鬼的病房里再度遇到了他。“你好，我是贵鬼的主治医生沙加。”他站在病房的床边，阳光洒在他的金发上，明亮耀眼。“你就是贵鬼经常提起的神父穆吧。”穆眯着眼点点头，对着光看不清沙加的笑容，只觉得眼前一片金光，迷乱了双眼。“我们到外面聊聊好吗？”穆望了一眼贵鬼安宁的睡脸，点点头，随着白色的身影出去了。 “其实我早就想认识你了。”医院的花园里，一片蓝天，一抹白云，一块草坪，到处都是生机勃勃，叫人升起无限生的希望。“为什么？”穆望入沙加湛蓝色的眼眸道。“来我们医院的病人大多都和我们医生提起一位天使。他住在山间的那所破旧的教堂里，有着紫罗兰色的长发和奇特的两点红眉。总是笑着认真聆听着祈祷人的倾诉，温柔得像天使。” “天使？”穆羞涩的笑道。远处墙头的紫藤花微微的摇曳在风中…… ——无翼天使—— 我并不信神，所以那个长着罕见的两点眉的孩子向他提起天使时，他只是无所谓的笑笑。“是真的！我还见过一位天使，是一头紫发的。”那孩子很认真的说着。我也认真的听着，我觉得那是坚强生存意志的执著，所以我必须尊重。 我终于被那孩子的话所吸引，并且认同了他的话。那是在我见到他所提到的天使之后。给那孩子动手术的那天，我做完手术，推开手术室的门。虽然我当即被孩子的家属包围住，可我已经留意到了他。 真的很耀眼。他站在那里，医院雪白的走廊上，他的紫发就像一场迷梦，脸上悲悯的神情让人联想到教堂里悠扬的钟声，清澈嘹亮的颂歌和教堂特有的彩色的玻璃窗。我从面前晃动的人缝里，静静的关注着他。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听到手术成功的消息，淡淡一笑，走开了。 我们又在那孩子的病房里再度相见。我们开始畅谈起来，散步在微风吹拂的医院花园里。我才发现我们原来是如此的熟悉彼此，可是在前一刻，我们都还只是陌生人。“有时候，陌生人并不陌生，只要他们的心灵之间没有距离。”他是这样说的。 看得出他是名优秀的神父。我突然对他所在的教堂发生浓厚的兴趣，那是这里传说中许愿最灵的教堂。在这里的祈祷真的都能实现么？我望着夕阳下那座破旧的教堂不禁怀疑起来。也许，是因为这里有天使的驻留吧。我望着他出来迎接的紫色身影，找到了答案。 从第一次帮访他的那个黄昏之后，我便开始熟悉这条通往教堂的山路上。我仍旧不是名虔诚的信徒，我穿过两边长长的木凳，走向神的十字雕像前，并不是为了做祈祷。我是来和他谈天的。 和他聊天是件有趣的事情，我们无话不谈。我们很合得来，那大概是因为我们的职业一个是拯救人的躯体，而另一个则是拯救人的灵魂。渐渐的除了工作时间，我们变得形影不离起来，开始熟悉彼此的气息。也许一个人侵入了另一个人的生活，并不是一件突兀的事。只不过回首岁月时，才会猛然发现对方已经成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那个时候只隐约记得是怎么开始的，而过程，早已模糊于无形间。 甜蜜一旦开始，要结束时，便是无尽的痛苦…… “沙加医生，你救救穆吧！”我麻木的抱住哭泣的孩子，六神无主。“贵鬼，我也想救呀。可是，有谁留得住天使的离去？”“可是……可是……”我放开同样六神无主的孩子，走到穆病床上。是不是车祸撞出了你失去已久的羽翼，所以你展开血红的双翼飞走了？“我的天使，请你不要走！如果这个世间真有天使的话……”俯身吻上他早已冰冷的唇，我的泪水是同样的冰冷。 “我还有一句话来不及对你说。”深夜，破旧的教堂里，烛光孤寂的闪烁着，长长的祷告凳的尽头，十字架晦暗不明。没有了你的笑，这里也不过是一片死寂的废墟。我走上教堂的至高点，望着月光下锈迹斑斑的古钟，想起你说过，教堂的钟楼是最接近天使的地方。 “我无法再救治没有了灵魂的躯体，因为你不在，因为……”我最后望了一眼天上的圆月，“……因为我爱上了你……”纵身投进风的怀抱…… 烛光泯灭，我在血色中看见自己抖落的羽毛，和你的微笑…… Angel(迪布篇) ——恋家的人—— 现在是下午茶的时间，我看了看表，径直穿过人行横道，没在人流中。没有巡逻任务，可以在悠闲的在步行街里晃荡，沐浴秋日的温暖，慵懒的看着过往的匆匆行人，驻足在摆设豪华橱窗外。我喜欢久久的观赏那橱窗里的家具，我喜欢那种家一般温馨的感觉。 我，迪斯，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巡警，过着早起晚归还算规律的生活，领着微薄的工资，有一间小小的单人宿舍，恐怕很难拥有那些摆在橱窗里的家具。说起来我是个恋家的人，虽然我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痞，像个精悍的游侠。可是，外表只是心灵的容器，心灵才是最真实的东西。呵呵，我想起来了，这句话是他对我说过的，那个拥有美丽外表和同样美丽心灵的男子。 唉，怎么又不自觉的逛到这里了。我望着自己住的那栋土旧的居民楼，感到自己无可救药。其实恋家没什么不好的，那只能说明你是个好男人。又想起他的话来。微微一笑，半转过身，继续向前走。眼前百米远的花店在秋日的拥抱下金灿灿的吸引着过客的目光。 我走进店里，一张绝美的脸从花间露了出来，泛着波光的浅蓝色眼眸拂来，“怎么？巡逻又巡到自己家楼下了？”他笑弯眼的样子，很好看呢。我对他耸耸肩，像在自己家里一般，兀自取来杯子，又把水果拿出来榨成汁，在花盆间的空隙里坐下慢慢喝起来。 花店里的生意还算好，时不时有人来。没人的空档时，他就会过来，托着腮帮，眨着大眼睛，饶有趣味的看我榨果汁。“看什么？没见过人楂果汁呀。”“是呀，是呀，恋家的男人已经很少见了哦。”他知道我不喜欢被人那么说，故意嘻笑着回答道。“……”我也知道他很喜欢看我这种无奈的表情，所以每次我也只好干瞪他两眼。 临走前，我总会捡一些快要枯萎卖不出去的花回家，装点一下我那简单的个人空间。而这一举动又总能换来他的讥讽，“迪斯，又带花回去呀？那些都要枯萎了，拿这些好的回去吧，可以留久一些。”“不用，反正每天都会来这要花。”我仍旧弯着腰，用心的挑出即将枯萎的花枝。我一直觉得开到生命最后的花朵才是最动人的。 每次都是他亲手给我把花包扎，再枯萎的花枝，只要经过他的手，也会大放异彩。他真的很适合花啊！花样男子，呵呵。 就是他的那份美貌成为我们相识的缘分。还记得很清楚，当我把几个小流氓赶出花店，转身对店主说：“小姐，你没事吧。”他抚摸着手中的玫瑰，白了我一眼，嘲笑的道：“看来我们的警察先生可是忙坏了，我是男的。”我，望着眼前可与日月匹敌的容颜，僵在了原地“辛苦了，警察先生。”他一定已经习惯了别人对这句话的反应，并不理会我的失礼，走过来，在我的胸前上别上一朵开的浓艳的红玫瑰。也就是那朵玫瑰，让我与花结下不解之缘，我的房间也从那时起便少不了花的点缀。 第二次到他店里，是他把我叫进来的。那时与第一次已经隔了一个月之久。“警察先生～～”我回头，看见他依在自己的店门上，冲我笑着，精雕细琢的五官洋溢着梦幻的气息。“天使啊！”我脱口而出，随即开始嘲笑起自己的笨拙。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我走到花店前。“进来喝杯果汁吧，美容养颜的。”我好笑的随他进了店里。“其实我对你很好奇。”他递给我一杯澄汁，我抬眼看他，惊讶的接过来。“好奇？为什么？”“我发现你在巡逻的时候很喜欢在这一带徘徊，时常望向那栋居民楼，你的心上人住在那里么？要不要给她捎上我店里的红玫瑰？” “不是啊，我家住在那里。”“哦，那你太太一定很温柔贤淑啰。”“也不是，我单身啊。”我的回答换来他的伏案狂笑，我无奈的看他纤细的肩膀剧烈颤抖着，果汁喝到嘴边酸酸甜甜的。“你好，我叫阿布罗迪，交个朋友吧。”笑过之后，他直视我认真的说，阿布罗迪？听起来是个很美的名字。我看着他笑意未退的脸，微微点点头…… ——花天使—— 我的店子并不大，客人也不算多，但我并不奢求什么，每日与花作伴的日子，温馨甜蜜。花店的生意大多时候都很冷清，我没有雇佣帮手。除了花，我不是孤单一人的，还有一个男人喜欢赖在店里不走。 下午茶的时间，他一定会来我的店里报到。他是一个很特别的男人，所谓的特别就是恋家。他的家就在我店子附近的一栋居民楼里，而他是一名巡警，最喜欢绕着家一带巡逻，我也因此得到他的帮助，赶走了常来骚扰我的流氓。 我们不久后成了朋友，他也就理所当然的把我的花店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家。可我并不讨厌他那样，相反，有他在店里，我才感到踏实，那种感觉很微妙，就像在鱼儿在水里畅游时，感受到的水波的轻柔。 “我改去做刑警了。”那天下午茶的时间，他按时来到花店，我不安的发现他的腰间多了一把枪。“刑警？”我望着他酷酷的面容，“听起来倒很适合你啊。”可是会很危险，我把话吞了回去…… 我曾经很愚昧的认为那男人的生活是不会改变的，早出晚归，中午茶的时候来我这喝杯果汁，捡一些快要枯萎的花回家摆放。唉，才发现，那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刑警的生活使他不再在下午茶的时候出现，不再绕着家一遍又一遍的巡逻。我望着他居住的居民楼想，那里是不是已经布满灰尘，很久都没有鲜花的点缀，没有了生机，只有一个偶尔会回来的疲惫身躯沉沉的睡着，在醒来后又匆匆离去。 “阿布，可以借住一晚吗？我不想回家，那不再像是我的家了。”凌晨三点多，那个男人敲开了我的店门，我望着他憔悴的倦容上深陷的布满血丝的双眼，心里莫名的感动着。我知道他喜欢整洁，可以想象得出失去他细心打理的房间凌乱的程度。 你说得对，灵魂不能安息的居所不叫家。我望着沉睡的你，突然感受到家的温暖。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是淡淡安全感，有家的感觉。这样的男人，应该很讨女孩子的欢心，我却不明白，为什么你还是孤身只影。难道你不想要个家吗？而我却很庆幸，你没有，这样你才会常常来看我。 “我要被调离这个城市了。”你在下午茶的时间醒来，午后的阳光撒在你失落的脸上。去另一个城市？我心头一紧，“很好啊，换个环境也好。我相信到哪你都会给自己建立一个温馨的家的。”说违心话的滋味并不好受，我选择避开你那修长的双眼。 “唉，要是你是女性多好，我就会把你娶回家了。”你在我身后望了很久，低低的说道。话语声很轻，却深深地刻在我的心头。我哭了，本来不打算决不在你面前哭的，那是因为你曾经笑我眼角有一颗泪痣，一定很爱哭。 “还会回来么？”任凭他为我温柔的擦拭着泪水，我肆意的哭着。“不会了吧。”“你……”我用手中的玫瑰狠命的戳了他几下，狠心的死人！“不过，我想带你一起走，我们同居吧。”…… 花店在哪里开是不固定的，家也可以随时搬离，可是我的心花却固定的开在了他那了。微笑着摘下花店的招牌，望着来来回回把花搬上卡车的人们，一盆花不小心被撞了一下，花瓣四散，我一时眼花，看到了天使抖落的羽毛飘落在我的四周…… Angel(撒艾篇) ——半个吻—— 外面雨下得好大，艾欧罗斯在门口抖了抖伞上的雨水，开门进了屋。屋里乱得出奇。一地的废报纸，吃剩的饭盒，泡面的包装袋，皱巴巴的脏衣服扔在只吃了一半的饼干盒上，咖啡杯满是上次喝过的咖啡污垢……“如果没有我这个义工，真是无法想象那男人怎么生活。” 抱怨归抱怨，艾欧罗斯一如既往的俯下身捡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为自己开出一条道来。接着他开始收拾起屋子。不经意的，一张照片从杂志报纸中抖落出来，他捡起来端详了好久。那是一张在海边的照片。天气很好，背景是明亮的海蓝色，艾欧罗斯的棕发金灿灿的闪着光，惬意的坐在同样金灿灿的沙滩上，笑得开朗。他身边站着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海蓝色的长发，忧郁深邃的眼神，微微笑着，俯身单手搭在艾欧罗斯的肩上。 每一张照片背后都是一段回忆。那是段快乐的回忆。艾欧罗斯从没想过会有机会和当红作家撒加交上朋友。一直以来，撒加的口碑在出版界都不怎么好，拖稿是经常的事，恶劣的话，那家伙会玩失踪。所以，当艾欧罗斯被分配负责专门向撒加催稿时，他感到很不自在。 可是事情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糟。开门的是个年轻的男子，散发着着贵族的气息，待人也很温和，只是他的房间乱得令人无处容身。在出版社工作的艾欧罗斯常和作家打交道，很明白作家的生活状态。他二话没说就开始动手收拾起屋子来。撒加也没多理他，自己从像垃圾堆的床上翻出一袋泡面正要去泡。“等等！”艾欧罗斯夺了过来，看了一眼包装袋上的日期，“早过期了，还吃？”“反正吃不死人，而且这种口味我还没尝过。”“不行！你要是病了，你要我向谁索稿？” 似乎一切都理所当然的，他开始照顾起他来。本来催稿的工作只需要每周来一次，可是一来二去，撒加房间里凌乱的周期在逐渐缩短着。艾欧罗斯也因此慢慢了解这个在外界名声大噪的男人生活里的另一面。 他兴趣广泛，最喜欢收集新鲜玩意，却不会去珍藏，每每总让替他收拾房间的自己为他感到可惜。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自己总是留下被他抛弃的那些新奇的小玩意。日子一长，自己家里也就摆满了这些小玩意，无聊时，随手拿起一个，便可以摆弄很久，是个消磨时间的好方法。有时候会感到这些小玩意一个个都和他挺像的，一样的新奇古怪。 作家的生活让他的生活没有丝毫的规律，这一点，和他不可琢磨的个性很一致。大概这就是他选择当作家的原因吧。有时候艾欧罗斯为撒加打理忙到深夜，也就懒得回家，留下来过夜。一觉醒来，天还未亮，撒加的电脑仍旧亮着，疲惫的身影在眼前晃动，他便知道撒加又熬了一夜。 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这样守着他催着他，那种感觉一定不好受。可是问题就出在撒加的性情跟雨似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有时候跟本没有乌云的预兆。要么稿子一写就是几个日夜，要么死活不肯打一个字，也不肯管明天就是截稿日期，而自己的稿子还没写到一半。 最可恶的是他竟喜欢捉弄起照顾他的自己。艾欧罗斯斗不过他，只好常常陪他逛遍市里所有的商业区，公园，居民区；走遍市里所有的天桥，地下通道；有时还会可笑的睡在广场的长凳上过夜；最过分的一次是半夜被叫醒，迷糊的上了火车，假也没请的陪他到海滨城市玩了一转，回来工资被扣了一大半，这也就是那张照片的来由……那些都不过只是为了给他散心，找灵感。 艾欧罗斯怎么也忘不掉，那天，那个男人从凌乱的柜子里翻了一会，穿戴一番，便拽着自己出去散心。相信没有人会相信，眼前这个穿着光鲜，谈吐高雅的男人，只是住在一个比狗窝还乱的小房间，过着蓬头垢面的混乱生活。在步行区闲逛的时候，艾欧罗斯望着过往的行人和身边的撒加，好笑的想着。 通常，散心的长短要看撒加的心情而定。那一天，他们走了特别长的路，长到连走回家的力气都没有了。撒加执意不打车回家，而是留在广场上过夜。艾欧罗斯也依着他的意留了下来。虽然他不想一次又一次的顺着他的意，可他很担心他，又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他的主意。 夜并不难熬，对于习惯熬夜写文的他来说是这样，对于经常陪他熬夜的自己来说也是这样的。那夜的天气不错，星星清冽的闪着，和撒加的眼眸一样，深邃诡异。好久没这样看星星了，仔细想想似乎从来没这么仔细的看过星星。海蓝色的气息也就是在那一刻拂来，不经意的微微转头，唇上传来温柔的触感，很轻，很快，就像是在看一道闪电闪过。 只是恶作剧似的半个吻，艾欧罗斯突然发现自己的心门被敲开了…… ——雨天使—— 放下手中的照片，艾欧罗斯继续忙着打理，门突然打开，撒加一身湿淋淋的回来了。“去哪了？怎么还是懒得带伞去淋雨？这么大的雨……”撒加拉上艾欧罗斯就往外走。“撒加，你干什么？这样会感冒的！难道你生病也要人家陪你生病？”倾盆大雨很快把艾欧罗斯打湿，他向撒加吼着，雨水大得让他睁不开眼睛，眼前的撒加只是一片模糊的蓝色。 “我不当作家了，今天你来拿的是我最后的稿子。”不当作家了？艾欧罗斯呆掉了，那就意味着自己不用再来整理凌乱的房间，不用陪眼前这个男人到处闲逛，不用再忍受他的捉弄……和他接触的基础全都崩溃了？一切都失去理由了？拼命的睁着眼，想要看清眼前水蓝的身影，偏偏雨水就像是要故意捉弄他，水柱一般不断打在他的双眼上。 “我要离开这，不再回来了。”心突然痛得厉害，感觉自己像他的那些小玩意一般，在接受着被抛弃的命运。其实自己早就明白那男人的个性，太明白了！可是有的事实，是怎么也让人接受不了的。“为什么？”话语像是被雨水冲刷过，泛着惨白的色泽。 “我爱上你了，而我发现你也爱上了我。但是我知道我们没有情分，你留不了我的心。所以我选择离开，在一切没有开始之前。也许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是吗？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吗？你的话夹杂这雨水，一点一滴的打湿着我的头发，眼眶，衣领，心头…… 好大的雨，生命中最大的一场雨，我的里里外外都彻底的湿透了，湿得那么透，不知道用整个生命的时间还能不能晒干。还记得曾经笑过你是个花心的人，而你则反讥我是个多情的人，见一个爱一个。唉，可怜我用尽心力，却只换来你一颗真心的半个吻。你乘飞机走的前一夜，思念如潮水，让我辗转难眠。随手拿起床头的一个小玩意，一个持箭的小天使，我笑笑，想起一首歌来： 别想你 忍不住我提醒自己 伤了心 有些事也要过去 心很痛 痛的不想再做我自己 别回头 情已去缘已尽 很想你 也不是因为失去你 爱了你 用尽我全心全力 一生情 只为这一次与你相遇 情难了 难再续 难再醒 人分飞 爱相随 那怕用一生去追 我又怎么能追得回 与你相慰 我为你痴 为你累 风雨我都不后悔 我又怎么有路可退 曾经深情 你给了谁 你走的那天，是一个蒙蒙的雨天。你走出我生命的那一刻，你在天空，我在街头。飞机消失在视线里，把我的天使给带走了。像那天时下时停的雨，你曾经时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而雨季将过，你也就如雨似的不着痕迹的离去，就连梦里，我也找不到你的身影。 雨季过了还会再来，而我的雨天使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