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卷西风----心悦
  发于:2008年1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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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小七,小七"罗大度焦急的叫了几声。
"还是让徐军医给他看看吧。"杨岩道:"李柱,去把隔壁房间收拾一下,一会沈公子要住过去。"
"我还是带小七回去吧。"
"我想这的条件要比你们伙房强,对他养伤会好些,你说呢?"
"这,也好,我能不能让刘小六来照顾他。"
"当然可以,如果你愿意也可以留下照顾他。"
"伙房还有一堆事呢,那我先回去了,我叫小六一会过来。"
"你下去吧。"杨岩摆了摆手,继而问徐军医,"他怎么样?"
徐军医皱着眉头:"不太好,心脾两虚,郁结于胸,加之风寒入骨,又受刑伤,新伤旧疾,来势汹涌,能支撑到此时,实属不易,唉,真是难得呀,需要好好调理一番。"
"尽管开药方吧。"
"报,杨先生,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李柱拱手道。
"嗯,好。"说罢杨岩抱起躺在徐军医怀里的沈玉走出了房门,来到隔壁房间,轻轻把沈玉放到床上。
秦缨,李翼二人也跟了进来。杨岩看着床上苍白憔悴的面容,低低叹息了一声:"沈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越来越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秦缨的目光有些飘远:"不过,他的身世我倒是略知一二。"
"哦?愿闻其详。"杨岩好奇地道。
"是啊,大哥说来听听。"李翼也插口道。
"若论他的出身,可以说是既尊贵又普通,你们都知道开过功臣高怀德高王爷吧。"
"不错,高王爷南征北战,功勋卓著,令人敬仰。"
"是啊,当年高王爷与太祖胞妹燕国长公主赵美容的联姻也算是一段佳话。"
"二十五年前,开封府大梁县沈家庄生员沈澄风进京赶考,考中头名状元,夸官之时,适逢翠屏郡主抛绣球择婿,翠屏郡主乃是高王爷与长公主之子高君保的千金。翠屏郡主绣球结缘沈澄风,一时间开封府众相传送这段佳话,不料噩耗传来,沈母就在沈澄风高中的当天病故,澄风先生悲愤异常,自悔不该抛下家中病母前来应试,所以上表辞官要求回乡守孝三年,当时真宗皇帝在位,念其孝心可嘉,准其回乡守孝。沈先生离京前曾到高王府辞退婚约,言说终身不入仕途,必娶平民百姓为妻,不敢耽误郡主,然而郡主执意不肯退婚。沈澄风回乡守孝。当年,高君保王爷战死沙场,未几,王妃抑郁而终,翠屏郡主守孝六年,上表辞去郡主爵位,下嫁沈澄风。可是没过几年,沈夫人就仙逝了,留下一子,就是沈玉。后来沈先生续弦梅氏。唉,半年前,大梁县上表公文沈玉调戏继母不成将其杀死,大梁县隶属开封,所以所判人命案都需要到开封复审,当时我和李翼被派出追捕要犯,这件案子怎么审的就不知道了,不料一月前进京时竟然听说沈澄风先生也死在沈玉的剑下。"
杨李二人一时都有些错愕。
李翼喃喃道:"秦大哥对沈家的事知道的真不少。"
秦缨暗中苦笑,自己一直敬仰澄风先生,时时留意他的消息,自然知道的多些,对于沈玉,就不太清楚了。
杨岩沉思了一会,"不管如何,以我这两日的观察,沈玉绝对是一个心胸宽广,心地善良的好孩子。我不相信他会轼父杀母。"
李意也挠挠头:"看起来是不像。"

第十八章
花迁趴在房顶一动不动,耳听得三人在沈玉房中谈论不休,极是不奈,这三个讨厌的家伙怎么还不走。好不容易盼得他们出了房门,仗着艺高胆大,也不愿多等,一翻身从窗户闪了进去。径直来到床边,解下背着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个墨绿色的瓶子,倒出一粒碧绿浑圆的药丸,偷偷一笑,把药丸含在嘴里,对着那柔软红唇就势吻了下去。丝毫没有遇到抵抗,轻易的撬开了贝齿,把药丸渡了过去,满意的听到药丸被烟下的声音,才停下亲吻,把沈玉扶坐在自己怀里,一手贴了后心,缓缓把内力渡了过去。
好痒,好像有虫子在耳边爬,不对,不是虫子。沈玉猛的惊醒。
"别动,玉儿,我在为你疗伤。"
"花迁,我说过不想再见到你。"
"玉儿,这次你一定会很高兴见到我,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说着缓缓收了内力,把那个包袱举到沈玉面前。
"你去过我家了?"语气有丝恼怒。
"是啊,我进了你的卧室。"
"你?"
"玉儿,你别生气,你来西北前线,怎么能少得了这些宝贝,这些可都是救命的仙丹呀?"
"仙丹?"哼了一声,"你都知道你拿了些什么?"
"我只是搜刮了一些瓶瓶罐罐,怎么会都认得,不过那个绿瓶我是认得的,你给我吃过里面的药。"
"沈园没人了?你现在倒是来去自如了。"微微冷笑。
花迁一惊,不会真惹他不高兴了吧,那自己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罢了,"沈玉有些无奈,"既拿来了,怎么不早点给我。"
"啊?谁让你那晚走得那么快?"心里一喜,有丝得意,"我还带来了你的兵器。你看,你的清虹剑"说着从腰带里扯出一把软剑。感觉到怀里的人儿突然颤抖起来,不由大惊,沈玉面色突然异常惨白,冷汗滚滚而下,抖得厉害。
"玉儿,你不要吓我。"花迁紧紧抱住沈玉:"是我不好,我不该把它带来。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激动,你爹不是你杀的啊。"
那又如何,自己眼睁睁的看着爹爹死了,再也回不来了,身子就像浸在万年冰窖中,止不住的发抖。
"你怎么拿到它的?它可是开封府的成堂证供啊。"好半响才低声询问。
"偷的。"
"唉,那晚的事你知道多少?我竟不知道你也在场。"目光有丝恍惚。
"呃?你是说?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那晚我只是想去看你,就悄悄潜入沈园,我怕被你们发现,离得很远。但是,我清楚的看见你爹是拿着这把剑自杀的啊。"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告诉我好么,闷在心里会憋坏的。"
摇了摇头,沈玉合上了双目,身子连坐也坐不稳了。花迁搂得更紧了,似乎若稍微放松一点,怀里的人儿就会消失一般。一时间寂静无声,落叶可闻。
...
门碰的一声被推开,秦缨面沉似水的站在门外:"花迁,你这个淫贼,竟敢来此!"
花迁恼怒的看着秦缨:"我来这里又怎样?你是我的手下败将,能奈我何?" 低头在沈玉脖颈上温柔一吻,"真没办法。"说罢飞身而起,穿窗而过。
秦缨看着沈玉任由花迁轻薄,一动不动,不由大怒,一时竟忘了追击,急冲到床边,"啪"的一声,使劲甩了一耳光。"你不配是沈澄风的儿子。"

第十九章
沈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虽然不是什么华屋美舍,倒也干净整洁,家具齐全,这决不是一个伙头兵应该住的地方,想要叫大哥,发觉半边脸痛得厉害,昨晚一直懵懵懂懂的,发生什么事了?目光所及床头桌上有一杯茶,想要去拿,不料却碰倒了,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门外传来"噔噔噔"的跑步声,"小七,你可醒了,昨晚吓死我了。"
"吓死,你要是真能吓死,是不是应该死好几回了?"虽然脸上很疼,仍忍不住调笑一声。
"还多嘴。脸不疼啊。"
"很疼啊,这是怎么回事"一边摸着好像肿了好高的脸颊,"有镜子么?"
"给你,看看吧,都快成猪头了。"
沈玉望着镜中肿得不成样子的脸,思绪有些混乱,好像被打了一巴掌,谁打的?昨晚,昨晚,哦,花迁来过,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好像又有人进来打了自己一巴掌,自己好像摔倒在地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呀,我的剑呢?"
"在这,还有一个包袱。我昨晚来的时候,发现你躺在地上吓我一跳,还好没有今早来,不然你岂非要在地上睡一晚,昨晚发生什么事了,谁打的?"
"不知道。"
"不知道?"
"是啊,我也奇怪呢。"说着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白瓷小瓶,从里面倒出一片晶莹洁白薄如蝉翼的药片,
"是什么?"
"名字叫冰片,不过可不是冰做的,可以清热化淤,"说着把冰片含在口里,"应该一会就消肿了。"身子有些粘粘的很不舒服, "六哥,我想沐浴。"
"什么?你的伤口能见水么?"
"放心,这个沐浴用的药粉,是治伤用的"
"哪里来得这么多古怪的东西。"
"什么叫古怪?这都是我的日常用品。"
"日常用的。"
"是啊,沐浴的熏香,花粉,当然,还有一些灵丹妙药。"
"那 ,是不是要跟杨先生说一声。"小六挠挠头。
"那好,你去吧。"

"我就在此,"门外咳嗽一声:"沈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先生这么说真是折杀玉儿了,先生只管唤我名字好了。"说着挣扎想要站起。
"别动,"杨岩快步走到床边按住沈玉将起的身子:"那也好,玉儿也不要叫我先生了,叫我书亭好了。还有,这碗药趁热喝了吧。"
沈玉无奈的结果药碗:"谢谢书亭了。"一口一口的慢慢喝着。
"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吃药的。"
"我的胃不好,药喝得急了会吐。"
"哦"杨岩回想起沈玉吸完毒呕吐得样子,不由心疼:"你吸毒得时候,也一定很难受吧。"
"那倒也没什么,我吸总比别人吸好,我自幼吃过一些避毒的药物,一般的毒对我起不了什么作用。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该为将军取下金针了吧。最好不要超过十二个时辰。"
"十二个时辰?那还早呢,现在还不到午时,你先喝完药,吃点饭,再洗个澡吧。"
沈玉脸一红:"谢谢书亭。"
...
喝药,吃饭,洗澡,取针。忙了半天,傍晚的时候才闲下来,静静坐在床边,手指抚过清虹剑刃,冰凉的感觉直渗心底。这把剑原是师父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师父萧长天,人称中州大侠,在武林中威望极高,自从娶了自己的姑姑沈落雁之后,竟把所居逍遥山庄改名为落雁山庄。薛涣清师姐是师父的外甥女,自从其母病故之后,其父薛秉仁便把幼女一直寄养在落雁山庄。自己小时在山庄住过的那几年,和一众师兄弟师姐妹嬉戏玩耍的日子是再也不复反了,沈玉叹了口气,不知道师父师娘听到爹爹的死讯会有多么伤心啊。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沈玉回过神,"请进。"
"沈公子,"李柱迈步走了进来,"杨先生让我来问候一声,若是公子身子好些,能否去议事厅一叙。"
"李大哥怎么这么客气,"沈玉笑着站了起来,"有劳大哥带路了。"

第二十章
议事厅里灯火通明,十多位将军围坐在一张军事地形图边,紧张而激烈的讨论着。计划已经大体形成,散布韩奇死讯,诱敌攻城,突袭敌营,胜算很大,沈玉坐在一角,看着地形图,渭州,延州,宥州...
"西夏应该不知道我们能救活韩将军,只要传出将军死讯,西夏定会前来进攻,到时派出大部人马前去偷袭他的营寨。定能大获全胜。"杨岩总结了一下,最后发言,看着沈玉专注的目光微笑的问,"玉儿可有什么看法?"
"哦?"沈玉理了一下额前秀发:"先生和众位将军的看法都很好,"此方交手,我方定能全胜,现在狄元帅被困延州,我想,得胜之后,应该火速兵发延州,到时里应外和..."
"只是狄元帅曾下令我门不能擅离渭州啊,况且延州那西夏号称十万,我方就算全部出兵也不足一万呀。"一位大将出声打断。
"话虽如此,"沈玉停了一下:"不过,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李元昊应该不会料到渭州这能遭到惨败,机不可失。"
杨岩来回踱了几步,"沈玉说得不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决定打败宁令哥后,兵发延州。"
"沈玉愿请一军令,先往延州方面打探,与狄元帅取得联系。"
.......

初秋的夜晚还是有些寒冷,一条黑色的身影轻盈的掠出渭州城门,向正北方疾行而去,奔袭了十几里,身行突然停住,沉声道:"出来吧。"
"就知道瞒不过你。"花迁笑嘻嘻的闪了出来。
沈玉皱了皱眉,"花迁,我知道你不是个忧国忧民的人,何苦来呢。"
"玉儿,我只为你。"
"我自来军营,就要尽自己的义务,你没有必要为了我而放弃自己的生活,而且,我不会领情。"
"就当我自找苦吃不成么?"花迁慢慢踱了过来,"你这是要去哪里,别忘了我曾先你一步到此,你要去哪里我可以带路,玉儿,让我留下,我可以帮到你。"
"也好,"沈玉沉吟了一下,"以后到了开封府大堂,也许能减轻你一点罪孽。"
"你,"花迁气苦一笑,"玉儿,你为什么总想着要我坐牢。"
...

山色秀丽,流水淙淙,沈玉蹲在河边,洗了把脸:"花迁,你不该骗我。"
"我哪有?"花迁望着阳光照射下玉般肌肤上的点点晶莹水珠有些出神。
"延州在渭州正北,可这里应是六盘山下望川水,在延州西南方向。你知道不知道,你耽误了一日的行程。"
"原本渭州离延州就是三日的脚程啊,只不过你我脚程比旁人快,两日就能到了,只是,玉儿,我想让你放松一下,才带你来这里,不会耽误太久的,你看,这里风景多好。"
"你,好,我原本就不该指望你。"沈玉腾的站起,"你我就此分手吧。"
"不,玉儿"花迁刚要解释。
沈玉打了个禁声的手势,一把扯了他飞身上树。

远远传来马蹄声和银铃般的笑声,"看你往哪儿跑。"红鬃烈马上端坐一员女将,金盔金甲,面罩轻纱,只露出双眼,正追着一个小白兔而来。
看她的盔甲装扮不像是大宋人氏,会是什么人呢,悄悄俯在花迁耳边:"你下去,跟她打一会儿。" 温热的气息吹在耳边,花迁一时没回过神。沈玉一脚踢了下去,花迁大叫一声,身子直飞下去,好在轻功够高,腰上一使劲,腾空一个漂亮的翻身,飘飘落在在地面,
那女将显然吃了一惊:"你是什么人?"
"姑娘又是什么人呢?瞧姑娘面罩轻纱,一定是个绝世美女了,来,让本公子瞧瞧。"
"你,大胆刁奴,竟敢对本公主无礼,拿命来。"一把拿起马鞍上悬挂的绣荣大刀,向着花迁直劈下来。
"公主,你是公主?瞧你这样子,哪里想是个公主。"花迁一面闪躲一面不住挖苦:"一点也不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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