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一一脸无奈。他说：“你能不能不要不断怀疑反复提出你这种论调。”
“行，最后一次。以后决不说起。”
他抱住我，头枕在我胸腹间。低声说：“你怀疑得我很累……”
以前我只觉得他是沧桑，现在是不是该想一想，我们都要老去了。这些实在可怕。老了就会离死不远。
我摸摸他地头发，安慰道：“好的好的，我知道。”我也正有此意，我何必怀疑我都认定了的事情呢。反正在飓风中我们不老也离死不远。何况他千疮百孔，心灵不健全。而我又比他能强到哪儿去，不如也就搭上去算了。
过了一会儿，健一说：“刚才是崔虎来电话，他问我是否担心徐锐的失踪像吴富春一样会变成诱因……”
“每年都有那么多诱因，也没见歌舞伎町出现什么癌变啊。”
“你真不担心？！诱因不关癌症什么事，有人会拿它作文章是真的。”
“大哥，不关我事的我就看戏。你拉我上台我就跟着演戏……”
健一抬头看我，想说什么，不一会儿变成了早些年那种无奈的笑容。说实话他这种谦逊的笑容还是蛮招人的。他笑着说：“小文啊小文。你果然聪明。我该想出你是什么样的狠角色。以前也没见过你这样！你还……”
“大哥我们不是刚说好不提以前的事儿吗？我也是实话实说。有什么错吗？”
“没，没错！你要记清楚，徐锐——他是你找的人送去的香港。你也就要对他负责任。”
“好说。谁要找我问话？”
“崔虎。”
“那就更好说了。”
“少他妈的胡扯！”
我斜着看他一眼，问：“难不成你还不放心要跟着一起去啊？”
他不吭声了。真他妈的让人想大笑。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你的泡温泉，度假，好好吃顿饭的计划又要拖后了。”
崔虎从两年前元成贵死后就占了他那家音像店和上面的办公室。满屋子的复古家具，一排名贵的花。我第一次去那里，不由得要恭维两句：“崔帮主好雅兴。”他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转眼就回问我：“小文才有雅兴吧。温泉旅游怎么样？”
“不错，就是不太尽兴。”
他大笑，说有些事我们不得不提早解决。
大四的生活实在无趣，我都沦落到被同租的女人每天逼着一起看韩剧的地步了。韩剧就韩剧吧，虽然我讨厌韩国人的脸型，不过反正是闲，看就看吧，但是当我们不断预测剧情并十猜九中后，一个女人发话了：“别猜了，都猜中了还看什么啊？”这个，都不是能不能猜中的问题了。
我的小说会不会也变成这种大家一起看时有人会哀求：“别猜了，再猜就看不下去了！”的类型呢？擦一把冷汗……
10
崔虎从两年前元成贵死后就占了他那家音像店和上面的办公室。满屋子的复古家具，一排名贵的花。我第一次去那里，不由得要恭维两句：“崔帮主好雅兴。”他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转眼就回问我：“小文才有雅兴吧。温泉旅游怎么样？”
“不错，就是不太尽兴。”
他大笑，说有些事我们不得不提早解决。
我说：“我知道崔大哥是有些事情找我。不然不至于那样把我从健一那里抻出来。只不过你要我帮你解决可不敢当。”
“哎呀，你拿健一当挡箭牌？行！我—佩服！”
“崔大哥，是你把我推向健一这面挡箭牌后面的，你忘了吗？”
“哪儿的话呀？我怎么可能忘？我就是想看看健一这样的男人会不会真的对你有兴趣……”他像想起来什么一样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还真他妈的……得叻，不说这些。小文啊，你该不会是真的以为你就能让健一罩住你一切？你真的有这种魅力？”
我深吸一口气：“崔大哥说的是哪门子的笑话啊？我当然什么都不是，要不然怎么可能今天来这里的就我一个人啊。健一哥，他哪里肯管我。”
崔虎像是怀疑一般，盯着我看。
我说：“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必然关系，健一他陪女人去流产也不可能陪我来崔大哥这里啊。”
“行啊，这就好说了，就我们俩，咱可以好好谈谈。”
“洗耳恭听。”
“呵，知道是什么事儿找你吗？”
“徐锐啊。崔大哥还是健一不是把他给丢了吗？一个小孩子，在异乡，你们把他给丢了，让人怎么活？”
“呵，装傻啊你？”
“崔大哥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问我哪件事啊？”
“徐锐在哪儿？”
“我以为你要问什么问题呢，原来这么无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知道。”
“小文啊，我记得当时是你要健一救那孩子吧，怎么就半途而废了呢？你就不想问问他在哪儿啊？”
“问不问还不都是一回事儿？要杀要放，我左右不了。而且你想问的事也不是这件。”
崔虎狞笑一下：“那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我帮你找徐锐。”
“崔大哥能帮我最好，你想问的事我也不知道。徐锐的问题解决了。我也要回去了。刘健一，应该还在等着我吧。”
“他妈的你这种人你也学别人冷血，不值钱！你和徐锐他爹妈有过那种事，你帮他们孩子也该多出点力吧。”
那些事，崔虎知道？！
我的心跳立刻加速。如果连崔虎都知道的话，那么，那么，健一呢？他一定也知道了是不是？不对，不对，要冷静。这两年的事，健一不一定一定会查出来的。崔虎也有可能不告诉他。那么……
怎么可能呢？崔虎的态度，崔虎做的这些事如果在健一的指示下，是很容易说通的。
健一，他计划了一切事。他从始至终都……不对，如果他想怎样，不用带我去温泉不用……
我想不清楚。崔虎冷冷地看着我，说：“想什么呢？别不承认。你看出来杨老头子老了，你就转向他女婿，你和杨家大女儿乱搞被她男人看见，嘿，还真有你的，你就愣是一点伤都没有，你们三个人搞在一起。不愧是在歌舞伎町里混的啊，周老板，你对那两人，你身上什么地方都用了吧。你他妈简直比人妖比男妓都他妈的恶心！你……哼，杨家二女儿我们可没有计划杀，她怎么愣就是死了。惨死，不是人干的。而且就是在我们杀杨老头之前干的。”
“是杨家大女儿找的我，我拒绝不来，她男人也是。我算是什么，他们给我的饭店撑腰保证我的生意，这些事帮点忙不算什么。杨家老二，杨家结的愁那么多，她对健一又那么好，万一不杀她将来搅乱你们的帮派的可能性远比徐锐要大，想杀她的人可是不少啊，你何必怀疑我？”
崔虎一巴掌扇过来，大吼：“你他妈的还嘴硬！你这些破事儿我连说都觉得恶心！你……”
他坐下来喘气，然后指着我接着骂：“你这种人，还配跟在健一身边？！他就算是冷血就算是狡猾，他也是个男人。你他妈的死人妖！”
我不由得放下心来。他没跟健一说。我扯了下嘴唇笑了笑。
崔虎气得要死，又一巴掌扇过来：“妈的，还笑！”
“崔大哥，你凭什么就认为健一是个男人，再冷血再狡猾再无赖都是男人？你没见过他走投无路出卖尊严出卖祖宗出卖朋友的时候，你见过，你怎么能这么健忘？就因为你看他对着那个女人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时，你被感动了是吧？其实可能也不是，我也可以为了健一放弃一切，你就看不见。事实上，你是因为健一他现在是六亲不认的冷血动物，他可以跟你合作作老大，但是他不会和你争利益，因为他没心要那些没用！”
“等等，你别说话把我绕进去。”
“让我说完，你讨厌我想讨厌一只苍蝇，是因为你担心我和健一在一起，他不要钱但是我可能会要。我可能帮着健一把你能拿的利益拿走。所以你就可以给我健一公寓的钥匙。你做的还真是露骨，但是效果很好，在健一空虚的时候我做了他的床伴，然后你打铁趁热，用同样的手段再刺激健一，让他想要保护我想和我关系更近，然后你以我的人格问题作借口，借着健一对徐锐还剩那么一点的关心，想把我说成是十恶不赦的烂人，再以对健一好为借口在适当的时刻就能把我杀了。对吧？”
“哦，什么是适当的时候？”
“你有一件事没搞清楚，所以我还不能死。”
崔虎并不吃惊，他问：“什么事？”
11
我对崔虎说：“你有一件事没搞清楚，所以我还不能死。”
崔虎好像并不吃惊，他问：“什么事？”
“所有的事都和它有关，世上也没有什么比它更让人激情澎湃了，当然是——钱的事。”
“怎么说？”
“杨伟民作了新宿老大那么多年，然后又是日本黑帮老大，他怎么可能没有积蓄，这些钱，他只交给他女婿打理，并且他们都没有明确的遗嘱。所有人，本来都以为这笔钱的继承人一定是徐锐。大家不由得要放他一马，等他成年，能够自由支取时再下手是吧。但是……”
“但是没有一位律师知道杨伟民还有这笔钱，大家只知道他有几处房产，几个场子……”
“所以这钱一定是以一个编造的姓名存入银行的，任何人，知道底细，都可以取出钱。所以你怀疑徐锐，和健一。但是你观察了徐锐那么久，他没有动静，你就不由地要转回来怀疑健一。健一也不像知道钱的样子，所以你发现了在角落里的我，对吧？妈的，谁知道这笔钱居然成了救我命的东西！真他妈的可笑！你更可笑，以为健一是个心如止水不爱钱财的人，他哪是被你刺激的才来上我啊，他比你聪明，从你说钥匙的事开始就发现了你的目的，他对我怎样也是发现了存折在我手中的缘故。他想要慢慢打动我，没准儿一会儿就杀到你这里来要把我‘救’出去呢，哈哈……”
“存折在哪儿？”
“问得没水准啊，你现在该问我‘你想怎么办？’我们不如趁健一行动之前做些反应如何？说实话，我要钱没用。”
崔虎不说话。
我催他：“快点回答，你那句徐锐会变成诱因的话已经让他怀疑了，健一随时会来。”
崔虎脸色发灰：“如果他来了又怎样？”
“我们会得不到我们要的。你拿不到钱，我得不到健一。我们做个交易吧，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只要你答应我放我和健一离开歌舞伎町，我们退出江湖，从此离你们远远的，离开这个，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崔虎说：“他已经来了，你和他商量商量如何？”
健一，从崔虎华丽又昂贵的中式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他绕过崔虎，走到我面前，抬手轻轻抚摸我红肿的脸。动作温柔的让我有一种我被人呵护的错觉。我甚至可以明白感动落泪是怎么一回事。他柔声问我：“小文哪，你什么时候觉得我会和你一起离开歌舞伎町？”
从炎热地狱到冰封地狱。
算我一开始就是表错情，但我如今只能苦笑一声：“大哥，从你一开始问我说如果让我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歌舞伎町怎样时，我就……”
健一循循善诱地问：“是吗？你想走啊，那么为什么不走？为什么想带我走？”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我在诚汉堂发现了杨老头的账户，我想我可以带你走。其实，大哥这些以怪你，如果你不想离开又何必一遍一遍告诉我你想要得到内心的平静！”
健一低头不语。
崔虎哈哈大笑。他嘲笑我：“内心的平静，小文啊，这些你也信啊？混黑道的人哪可能有那东西啊？”
我失态地大吼：“你少罗嗦，到底要不要和我做交易？！你不会不知道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吧？！大家已经把一切都说破了，你的东西不巧就是健一要的，你们哪有装作不知道的道理。你不如……”健一猛地扯住我的领口提我起来，然后拼命忍住怒气丢我下去。他转身走到房间的另一端。
崔虎像要劝和似的走到我们中间，夸张地说：“哎呀，小文这就是你说话不上道了是不是，你这不是，这不是又要逼我选择吗？”
“你想选谁？”健一问。
“这，有些难，不如小文告诉账户先，我再考虑？”
“我告诉你账户，那些钱你又能拿到多少呢？”
“哎，对，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健一啊，别怪我不帮你，我这也是成全你过正常的和小文相亲相爱的生活，啊。”崔虎招呼来手下困住健一。我甚至不敢看一下健一的眼神。如果真的可以让我和他离开的愿望实现……
崔虎已经凑过来耳朵，问：“还不说？”
我轻声告诉他：“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最好不要打听。”
他警觉地转过身去，一颗子弹结束了他的生命。
对着崔虎的尸体和地上那滩血，健一说：“我知道了不少我不知道的事情，我也得到了我本来不期待的东西。”
“原谅我我没力气对你说恭喜。”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来吗？”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笑得自己都觉得疲倦。我说：“事情太复杂，我自己都分不清是想利用别人还是像被人利用了。也许，你来就是为了钱，为了让我可以义无反顾地离开歌舞伎町吧。”
“也许吧。但是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吗？”
“跟我回家。”我抬头认真地对他说。
健一蔑视地看我，甚至像是还有一些悲愤。我忍不住笑了：“跟我回家，我拿那些存折给你。”我转身要走，他猛地拉住我，半晌，说：“你就不问我为什么来吗？”
“你不至于这么期待我问你而反复强调吧？”
“我为你而来。”
“……”我一时无法回答他，然后温柔地对他笑笑，说：“骗子。”
健一押着我回的公寓。说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来我住的地方。他顺手就关上门，脱下鞋进了屋子。
我有些奇怪，就问：“你打算在这里呆多久？”
健一看着我，然后笑了。“不用着急。小文想我呆在这里多久我都答应。”
“我拿存折给你，你可以马上就走。”
健一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回头看他，想了想然后说：“对了，也许马上要离开这里的是我。我还没有问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呢。”
下一章，有h。不过要酝酿情绪，我只有在极端郁闷时才写得出来……上次是考研成绩惨烈，伤心了两天写的……其实写完了满犹豫的，觉得很突兀，分明没有H也行……晋江上有那个以第一人称写H的心态分析，我都不敢看……全当作是发泄好了，不管是不是自虐。
12
健一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回头看他，想了想然后说：“对了，也许马上要离开这里的是我。我还没有问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呢。”
他长叹了一口气，仿佛思考已久。最后他说：
“衣服脱掉。”
“什么？”
“我在考虑怎么处置你。”
“你少开玩笑！！”
“你我都是不说废话的人。小文你紧张成这样？连这种烂俗的推辞都说得出口？”
“你还真有闲心。”
他脱掉大衣，走向我，把我困在墙和他中间，抚摸我的头发，细细看我，然后说：“最后一次了，我不能留你在我身边了。”
“……我知道。”
健一细细吻我，也许多少都会有些伤感吧。我伸手去够墙上的画，扯开都在一边，打开暗格，然后推开健一，说：“吻别吧，你要的东西就在这里。”他一把拽过我把我面朝墙按在那里，扯下我的风衣，手就向我下体摸去。我急了，挣扎不开就恶狠狠地对他说：“你不介意吗？你没听见崔虎说什么吗？我……”
他咬住我的耳朵，轻声说：“你和大姐他们一家上床的事？你用的哪里？”他转过我来，表情轻浮，“是后面吗？你可一点都不像，崔虎说的话，我不相信，他在给你钥匙之后就对我说的。我不会相信……”在他要吻上我前，我说：
“我对他，一直用的是嘴。”我看见他用有些悲惨地表情闭上了眼睛。勉强扯出一丝苦笑，我抽身要走，健一终于下定决心狠狠地咬了上来。这一咬好像触动了我的面部神经，连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他像是咬住了猎物不肯松口的野兽死死纠缠。一面抽去我的领带，撕开衬衣。直到我支撑不住他的体重两个人一同坐到了地上他才放开我，眼里燃着欲火。我不住的喘气可是又不敢挪动分毫仿佛我只要动上一分他就会扑上我撕裂我。但是我忍不住要去嘲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