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呗,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我还想再问,可看他一脸疲惫的样子,只好忍住了。
在之後的日子里,我们过得无比惬意。在他养伤的日子里,我捉鱼、采野果,他拾柴,升火。伤好後的日子里,我教他游水,他教我武功,不过他学得努力,而我能偷懒就偷懒。
唉,该是出谷的时候了,还真舍不得这里的日子。
"昊昊,准备好了吗?"和然看我对著潭水发呆。
我回过神了,对他一笑,"是我问你,准备好了没有,旱鸭子。"
"我现在可是会游水了。"
"是吗,那让我看看你游得怎麽样。"我一脚把他踢下水,站在岸上看他直扑腾。
"救,救命。"直见和然扑腾了两下直往下沈,我一急,就直接跳下去救他,到了水里却找不到他,突然整个人被抱住了,和然贴著我的耳朵,用低沈优美的声音吐出让人气愤的话,"笨蛋,你徒弟我现在游得这麽好,怎麽会溺水呢,你被我骗了。"
我一气,想甩开他走人,可他力气死大,被他抱住怎麽挣也挣不开,何况在水里就更使不上劲了,但我毕竟是师父,眼珠一转,就使用超恶劣招术,把他往水里按,哼哼,喝水,喝死你。
两人在水里打闹了一会,又休息了一会,已经到了中午,只好在谷里吃了午饭,下午时,两人整装待发,这次谁都没有再胡闹。和然乖乖地跟著我游过水里的洞壁,来到一开掉下来的崖下。
"现在,看你的了。"我让出位置,把手中的蔓藤给他。他对我点一下头,呼地一下跳上崖顶。我顺著他抛下的蔓藤爬了上去,看来最近一段习武还是有好处的,力气大了好多,爬崖也没想像中的累人了。
"没事吧。"和然向我伸出手,我把手递给他,让他最後拉我一把。爬上崖顶後,又向黑漆漆的潭里望了一眼,才眷恋的收回目光,望向前面透著亮光的洞口。
"好了,我们出去吧。"和然拉著我向洞口走去,我不知为何有些失落,原本因为可以出来的好心情早已没了,走出洞口时甚至有些畏惧外面的阳光。
"哈,终於出来了,我们走吧。"和然开心得看著外面的阳光,而我却是看著他。
"嗯。"
我们两人一起回到原本住得石洞,我默默地替他收拾著东西。
"你为什麽不收拾东西?"和然看著我,我打包的手也因为顿住了。
"你一个人下山吧,我还要在这住一段日子。"我低著头,不想他看著我,我不想把软弱一面表现出来,我不想要他走。
"什麽,你不走吗?你不和我一起回都城。"
"都城?"低垂的头一下子抬高了,我迷惑地看著他。
"当然,要不然我怎麽照顾你,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呢,我没说吗?嘿嘿,不好意思,忘了。"
我该骂他,该揍他,这麽重要的事竟忘了跟我这个当事人说,可结果却是我死死地抱住他,好半晌都不松手。
15
和然吹起悠扬的叶笛,不一会就有一只白鸽飞来,他把写好的信绑在鸽子脚上,再把它放飞了。说是这样,大家就知道我们要回去了。
我没有向扬州的朋友们道别就和和然走了,向都城,向另一命运进发了。
窗外,正是黄梅季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我坐在马车里看著窗外烟蒙蒙的路,第一次觉得其实雨天也挺不错,这也许是因为有知心人相伴的缘故吧。
掀开布帘,和然正穿著蓑衣坐在前面驾车,我拍拍和然,笑咪咪地看他回过头,"进来歇会儿吧,反正也不急,让马儿自个儿慢慢走吧。"
"不了,再往前就是驿站了,我们可以在那好好地歇一歇。"和然微微笑著看著我,就好像和煦的初日,再没有骄阳般炙人。
"嗯。"我点点头,乖乖地坐到车里,想著两人之间的变化,我怎麽会从讨厌他变得喜欢他了呢,好怪啊。
不久,我们来到驿站,我们下了马车,由侍者引进驿站。
"和将军,你要我准备的房间已经好了,由我带你进去吧。"驿站的小官员客客气气向我们作了揖,带我们进入房间。
看著这打扫干净的房间,我毫不客气地往床上一躺,呜,好舒服,好久没睡这麽舒服的床了,上次躺在这种床上时是什麽时候啊,左思右想间,连和然什麽时候离开都没注意。
在迷迷糊糊间,我进入了睡眠,看见大家都开心对我笑,我也开心地对他们笑。你们都知道了,我最近很开心,不仅对自己有了信心,还遇到一个对我如此关心的人,以後,我一点努力忘了你们,然後开开心心地生活,不要再为我担心了。
梦里,爹娘走上前摸摸我的头,和大家一起慢慢消失在黑暗中。我不想他们这麽快又离开,想上前拉住他们。
"别走啊。"一急梦就醒了,我茫然地坐在床上还不能从梦中清醒过来。
"醒了,醒了,九皇子醒了。"
被噪杂的声音彻底的吵醒,顺著声音看到帐幔外跪拜著几个人,他们的衣服就像以前在戏台上看到过,像皇宫里的服饰。
正当我纳闷时,人堆里有人向前掀开帐幔,"主子,奴才小喜是皇上派来接您的。"
我一愣,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皇子,就算做梦都没想过啊,一定是发梦了,再睡吧,醒了就好了。摇摇头,再次躺回被窝里。
"主子,您已经睡了一个大半天了,午饭、晚饭都没吃,吃一点再睡吧,不要饿坏了身子。"
别吵,别吵,梦里怎麽也这麽吵。我驼鸟似的把头埋在被窝里,直至再也听不到一点声音才渐渐松了口气,心里默念著,醒来就正常了,醒来就好了,不知不觉间又再次做起梦来。
当我第二次醒来,外面天已经大亮,帐幔外一个人也没有,我松了口气,就说嘛,一定是发梦啊,真是竟会做这种梦。我坐在床沿傻笑著。
"主子,您醒了,梳洗一下就可以吃早饭了,您两顿没吃了,我已经吩咐下去,要他们做点清淡一些的东西了。"
我瞪大著眼睛,看著昨天在我梦里的人端著脸盆出现在自己面前。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打我一下,告诉我这是在梦里。"
"奴才不敢。"
小喜惊地跪在地上,我这时也顾不得他了,急急忙忙冲出房门,门外站著两名侍卫,见我出来全都向我叩拜,我觉得我快疯了,一个劲得向外奔去,直至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把膝盖、手肘都撞疼了,才真正打碎了我的希望,这不是梦,而我的人生却是一个玩笑。
我跪坐在地上,我笑,我大笑,直到把眼泪都笑了出来,没人管我,没人骂我,他们全都陪我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小喜从楼上冲了下来,跪在我身边,"主子,别伤心,生气就罚我们这些奴才,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啊。"
"告诉我,我是谁?"我像拉著最後一块浮木般拉住小喜的手。
"您是皇上的儿子啊,皇上和您母妃都等著你回去呢。"
木头漂走了。
16
我一直坐在地板上没有动,直至小喜把和然找来,这时的和然已经穿上他的将军服站在我身边,一声也不吭的站在我身边。
〃这就是你下江南的目的?〃我头也没抬,只是看著地板的木质花纹。
良久,直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时,他应了一声。
〃那麽你接近我也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了。〃
〃是的,但是......〃
我打断他的话,不想听他解释,因为每天一个字都让我五味掺杂,〃那麽你之前对我所有的承诺都是假的了。〃
〃不,是真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和然看我回头看他急切的解释著。
我站起身,拍拍衣服的灰尘,和他对视,〃可我不相信。〃
就这一句话就成功堵住了他的千言万语,我绕过呆在原地说不出话的他向楼上走去,在踏上楼梯的第一阶时,回头对他说,〃放心,我不会走的,哈,皇子啊,多高贵的身份啊,有谁会傻到不当皇子而当乞丐呢,你说,是吧?哈哈哈哈。〃我边笑边扶著扶梯摇摇晃晃走上楼。
第二次走进这间卧室,之前的欣喜已经被深深的厌恶所替代,讨厌,讨厌,讨厌,我努力的把我能搬得动的东西都摔个烯巴烂,到最後除了那张雕花大床幸免於难外,其他的东西都已经体无完肤了。我累了加上没吃饭,最後抱著被我撕坏还露著棉絮的被子躺在大床上睡著了,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醒来後,我就又会是我,爱笑,会开玩笑,我吃著小喜为我准备的早饭,穿著他们为我准备的衣服,嘻嘻哈哈的走上为我准备的豪华马车,除了期间对在我身边的和然视而不见外,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也是,没遇到和然前我就是这般逍遥自在,偶尔也会烦恼,也会伤感,但这都是一时的,现在也是一样。
之後的赶往都城的日子里,大部分时间我都待在车里,小喜在边上为我解闷,其实他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圆圆的眼睛,苹果般的脸,虽然已经十五岁了可感觉就像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可说的话却非常圆滑,一付历经沧桑的感觉。而我现在最有乐趣的事就是把他孩子性的一面引出来,对和然我没办法装作什麽事都没发生,尽管我很想要那样。而他似乎也知道我的心思,尽量的在我身边少出现,就这样在这诡异的氛围下,不知不觉见到达了都城。
〃昊哥哥,前面就到都城了,进去以後可不能再嘻嘻哈哈,有好多人都看著你呢。不过我会在边上帮你的。〃小喜在我强力要求下终於答应叫我昊哥哥了,也为了这句称呼,他整整哭的双眼通红,说我是第一个把他当人看的主子,为了这声称呼,他也会为我死而後已,我笑,其实我算什麽呢。
〃下车吧。〃已经到了皇宫正门前,按规定我还不能进去,站在门口观察这巨大的红漆大门,那门上崭新的铜钉在阳光下闪著刺眼的光芒,害我无法把眼完全睁开。
〃皇上宣邢孜昊进殿。〃
邢孜昊,原来我还不算皇子呢,我自嘲的笑笑,跟著领路的太监向未知的命运前进。
17
还没等皇帝开口,坐在一边的美妇人已经跑到我面前,抱住我不放,〃昊儿啊,母妃终於找到你了。〃
我浑身僵硬的任她抱著,一动也不动,倒是她先拉开了点距离,用著泪涟涟的眼看著我,用颤抖著双手抚摸著我的脸。
〃昊儿啊,这麽多年了,我找了你这麽多年,终於找到你了。〃
我看著这柔弱的妇人,确觉得不能原谅,让我这近二十年都成了一个笑话,我推开她,〃即生我又为什麽丢下我,即丢下我又何必找我呢。〃
〃母妃,母妃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当年我未婚先孕,只能躲到远嫁他乡的姐姐家,在那生下你啊。我一直在等皇上的封诏,可没想到等到的是全家被下诏赐死,我不信,把你寄在姐姐家,独自一人上都城找皇上,见皇上谈何容易,我一边躲人追杀,一边想尽方法再见皇上一面,当见到皇上时已经是两年後的事了。〃停顿了一下,在这一会中,她都不忘细细的看我,似乎要把我刻进她的眼中,〃当我一切都安顿好,派人去接你时,却不想你们早已搬走了。我不停派人找,可每次都晚了一步,直到最後一次说在一个小山村时,我亲自去了,只看到被黄土掩盖的斑斑血迹,当听一起的侍卫说这个村里的人凶多吉时,我当场就晕过去了。回来後我还想再找你,我不相信你已经死了,可所有人都说你不可能活著,连皇上也说放弃吧,我只能把你放在心里,每天为你祈福,直到前一阵子旧疾复发,皇上为了了却我心愿,再次派人去找你,当接和将军的信时,我的病也奇迹般的好了,因为我想见你啊,我的儿子。〃
看她讲的这麽真切,不由得就想相信她,可是,那我这麽多年人生不就像是一场笑话了吗,心情十分矛盾,心里有两股气流相互争斗著,我不敢看她真切的眼神了,把头撇向一边,正好看到在不远处一脸正经的和然,他甚至连瞄都没瞄我一眼,!,体内一股气流一下子壮大许多把另一股打压了下去。
我冷冷的开口了,不顾自己的话语会不会伤到人,〃说够了吗?那让我告诉你吧,知道为什麽我们要一直搬家吗,因为你,总是把危险带给我们,这些年来我们一直遭到追杀,爹娘没办法带我避到小山村,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可惜,仍是被人找到,全村那麽多条人命一夜之间就全没了。之後我一个人生活时却再也没遇上追杀,可是前阵子我与和将军却再一次遇上杀手,我一直以为是和将军的原因,现在想来却不是,这些杀手全是冲著我来了的,而之前我们会遭到追杀也是因为你,爹娘会死还是因为你,是你把凶手引来的。〃
看著美妇人像是受到巨大打击跌坐在地上,手掌已经被她自己掐出血丝来,这般地楚楚可怜,可我却没同情心的继续打击她,〃而我的人生却被一二再,再二三的破坏掉了,现在的我简直像个笑话,你想把我这个笑话放在身边,你愿意,我可不愿意,我只有一对爹娘,而他们早死了,被我葬在云窟山上了,而我要过自己的人生,对你们这劳什子皇子没兴趣。话我已说完,人你也见过,从此我们各走各的路,不要再来打搅我了。没你们的骚扰,我想也一定没人会再找我麻烦了,不是吗。〃我一挥衣袖就准备走出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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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这里是你说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这皇子的身份是你想要就要,不要就扔的吗?〃一直没开口的皇上开口了,而这金口一开,我知道我的确是别想走出殿门了。
我无奈的看了一眼殿门口站著的两名威武的侍卫,无奈只得转身。这时才细细打量了皇上,花白的头发,花白的胡子,脸上布满了细细的皱纹,只有那双眼睛正炯炯有神的看著自己,和正没形象的坐在地上哭泣的美妇人有著天壤之别。
而在我打量他时,他却早已经打量完我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朕第九子,还南王严孜昊,不管你愿意与否,这头衔你是扔不掉了。〃
〃哼,我才不要这无谓的身份呢。〃我衣袖一甩一点也不给上面那个自称是我爹的皇上老子的面子,大踏步跨门而出。
〃呵呵,这里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同样这皇子也不是你不想当就能不当的。来人啊,把九皇子领进圆梦院。没朕的允许不得离开这个皇宫。〃
〃是。〃门外的两名侍从一左一右抓住我的胳膊,半强迫的把我架走了,我知道我是跑不了,可我也不能就这麽不做抵抗吧,况且,这两个粗人把我架的生痛,我拼命挣扎,并不停地骂著这两人,把他们家十八代祖宗都问候遍了,市井上凡能听到的粗口也都说了个遍,可这两人竟一点都不跳脚,只除了脸涨的通红,把我的骨头勒的咯咯响外,再没别的反应。
〃皇子殿下,请。〃虽然说著客气话,可动作却一点也不客气,我被他们一推,跌跌撞撞走进这个什麽破圆梦院,不想,小喜竟已经在那里等著我了。
〃殿下,没事吧。〃小喜赶紧上前抚住我,回头对两渐行渐远的侍卫嚷到,〃你们干什麽吃的,竟对皇子殿下如此无礼,还不赶快回来道歉。〃可两侍卫却像没听见一下,越走越快,越走越远,一眨眼连影子也不见了。
〃没事,没事,小喜,别气了,他们能忍到现在说明定力不错啊,换我早跳脚了。〃
〃殿下,您都说了些什麽啊?〃
我慢悠悠的逛著这以後住的地方,回到,〃也没什麽大事,我只是把自己知道的粗话骂个遍,顺便问候了他们的祖宗几遍而已。〃我摸摸柱子上雕的金龙,很想咬咬看是不是真金的,不过这拙样是不能被人看见的,心里打算著哪天找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来试试。〃还有,叫你不要叫我殿下的,怎麽又忘了。〃
小喜一脸委屈的说,〃殿下,这里是皇宫不是外头,我要是如此没规没矩的会被打死的。以後在宫中奴才还是叫您殿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