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策————笑扬
笑扬  发于:2008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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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离用膳还有一段时间呢。"轻轻的推了推付钰书,陆皇後笑道:"臣妾在这里再练会儿字,皇上先睡著。等晚膳准备好了,臣妾再去唤醒皇上,可好?"
  
  "那好吧。"听到那句还要"再练会儿字",付钰书终於不再推拒。反正自己也是真的感到累了,便顺了皇後的意,进到内殿休息去了。
39
"钰书,这是代价!所以,不能放弃,你不能放弃......"
  
  母後,母後,你在哪里?
  
  不要丢钰儿一个人,好不好?
  
  母後,母後......
  
  
  在一片混沌、迷茫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逐渐浮现。
  
  "钰书,记住,不能放弃,你不能放弃......"
  
  不,母後,你回来,你回来呀!
  
  钰儿什麽也不要,钰儿只要你回来!
  
  呜......母後,你不要钰儿了吗?你真的不要钰儿了吗?!
  
  
  "回去!"
  
  不,不要,母後......
  
  不停追逐著那个越飘越远,几乎要消失了的身影。
  
  "钰书,回去完成你该做的事!"
  
  最终,什麽也没有了,眼前被大片的血雾所覆盖。
  
  那是母後的,也是舅舅的,还有其他许多许多人的......
  
  
  ────不!
  
  一阵巨大、尖锐而深沈的痛苦袭来,付钰书悲怮著从噩梦中惊醒。
  
  
  "皇上?!"陆皇後匆匆从外面奔进来。看到一脸惊惶不安,面如死灰,冷汗涔涔的付钰书,怔了半晌。
  
  "皇上,您这是怎麽了?"上前抱住付钰书,心疼的问。
  
  付钰书愣愣的看了她,一脸迷茫的样子,仿佛还在噩梦中没有醒过来。"朕......做噩梦了。"
  
  "梦到什麽了?"皇陆後轻拍著付钰书的背,温柔轻声哄慰著。
  
  "朕梦到......梦到......"一想到梦中的情景,付钰书浑身颤抖,一把推开了皇後,目光闪躲著喃喃道:"朕没事。只是个梦而已,只是个梦......"
  
  见他明显是不想说,陆皇後也不再追问。扶了付钰书在床头坐下,"要不要臣妾为皇上抚上一曲定定神?"
  
  "现在什麽时辰了?"付钰书将目光调向窗外,外面天色已全黑了。"不是说会叫醒朕的吗?"
  
  "已经是酉时了。臣妾见皇上睡得香熟,就没忍心叫醒皇上。皇上是不是饿了,臣妾这就命人布膳。"陆皇後连忙解释。
  
  "不,朕还不饿。"付钰书勉强的笑了笑。他笑容是那麽的苍白无力,"朕想听听皇後抚的琴。"
  
  
  一个清洌的琴音响起,陆皇後操琴而歌:"浮云何洋洋,愿因通我辞。飘颻不可寄,徙倚徒相思。人离皆复会,君独无返期。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歌声款款,琴音悠扬,如珠落玉盘,秀丽动听,微妙处又似泉水叮咚,沁人心田,更有无尽的情思缠绵其中。
  
  琴声嫋嫋,似真似幻。直到最後一声弄弦之音回响在耳边,付钰书这才从曲中余韵里回神。"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记得母後也曾夜夜吟唱......
  
  心下一阵黯然,望著隔著琴台与自己遥遥相视的皇後,付钰书下意识的别过头去,回避她那情意绵绵的目光。
  
  
  "臣妾恭送陛下。"
  
  目送皇帝远去的身影,陆皇後巍巍起身,唤过身边侍婢,吩咐道:"你等一下就去天寿宫,请福公公明日有空的话来翔凤宫一趟,就说是本宫的意旨。记著,要悄悄的,不要让皇上发现了。"
  
  "是,奴婢遵旨。"
  
  第二天午膳过後没多久,添福就来了。
  
  "奴才见过皇後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添福照例先请安。"不知娘娘召见奴才,有何事吩咐?"
  
  "公公免礼。"陆皇後也开门见山道:"本宫今日请你过来,是想问一问关於皇上的事。"
  
  "呃......这个......娘娘,奴才只是个下人,主子的事奴才也不是很清楚......"他支吾著,一脸为难的回道。
  
  "公公请放心,这个本宫清楚。你只管回答你清楚的,不清楚的本宫也不会为难你。"
  
  "那好,娘娘请问。"
  
  陆皇後微笑著点头,问道:"皇上常常梦魇吗?"
  
  "回皇後娘娘的话,最近一段时间,皇上是夜夜被噩梦惊醒。"
  
  "最近?"陆皇後轻簇了黛眉,"到底有多久了?"
  
  "差不多有两个月了。"添福有问有答。
  
  "两个月?!"陆皇後拍案而起,著恼的瞪视著添福:"皇上被噩梦困扰了这麽久,这麽大的事,你们怎麽不禀报?"
  
  "娘娘。"添福扑!一声跪下,苦著一张脸说:"不是奴才不想报,是皇上不让说!奴才也没办法啊。"
  
  "起来吧。"收敛了怒意,陆皇後恢复到一贯的雍容。知道责怪无用,她想了一想,又问了最後一个问题:"你可知道,皇上究竟是因何而夜夜梦魇?"
  
  听皇後这麽问,添福眼珠子那麽滴溜溜一转,小声回了一句:"除了那两位,还能是为了什麽?"皇上哪一次出事,不与他们有关?
  
  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所指,陆皇後只略低眉一想,便心如明镜,早已有了计较。
  
  "你退下吧。"
  
  "是。"
"娘娘,今天还要不要继续练字了?"身边的贴身侍女奉琴小声询问道。
  
  陆皇後看著她,摇头说:"今天不用了。你现在就出宫去,请永宁侯进宫一趟,就说本宫有事相商。"
  
  "是。"
  
  
  没有多久,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奉琴就将永宁侯陆天请来了。
  
  太祖皇帝有训,非付姓不得封王。陆天将门出身,作为一个外姓臣,能够蒙赐永宁侯爵位,也可算是位极人臣了,足可见其功勋卓著。
  
  "臣陆天,参见皇後娘娘。"他虽是皇後的生父,但却依然要恪守本份,向皇後行君臣大礼。"不知娘娘召见臣,有何事吩咐?"
  
  陆皇後先是命人看坐奉茶,问:"父亲近来身体可好?"
  
  "回娘娘的话,老臣的身体还算健朗。请娘娘不必挂心。"
  
  "那就好。"陆皇後安心的点了点头,又问:"可有林弟在军中的消息?"皇後口中的林弟,指的是永宁侯陆天的么儿,陆皇後的同母弟弟──陆秀林。
  
  "这段日子军前并无战事,他也还不就是那副老样子。"一提到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永宁侯是一脸的又爱又恨。他老来得子,此子又生得天资聪颖,可惜的是生性顽劣,从小被骄纵惯了,总爱到处惹事生非。老侯爷爱其才华,怒其不争,是故特意将他送到了军前,要他在军中好好的磨炼一番,以期将来能够有所成就。
  
  "父亲不必著急,林弟还小,尚未定性。本宫相信,他将来必能够继承家业,为国建功的!"
  
  "唉!"陆天低叹了口气,"希望能够如娘娘所言。"
  
  "父亲,本宫请你进宫,主要为的......还是皇上的事!"陆皇後终於说出此番召见的目的。
  
  "皇上?"永宁侯看著皇後,沈吟了一会儿,说道:"娘娘,宫中早有规定,後宫不得干政,娘娘这是......?"话到这里蓦然一断,陆天转而又道:"况且臣已在家中颐养多年,久不问朝中之事了。娘娘就算是找了臣来,臣也无能为力啊!"
  
  陆皇後笑了笑,"本宫明白父亲大人的顾虑。此番请父亲您入宫,不为政事。"
  
  "不为政事?!"
  
  "是的,不为政事。"陆皇後朝他神秘一笑,将殿中所有宫人一齐摒退之後,才道:"皇上近来被噩梦所扰,本宫担心皇上的龙体,所以请父亲前来,是想请教有无方法可替皇上‘驱、逐、梦、魇'!"
  
  ──!!!
  
  
  殿中沈默了好一会儿。
  
  皇後坐在主位上,静静的等著永宁侯的回答。老侯爷看著碧幽的的茶水,细细摸著茶杯边沿,浅抿了一口茶。
  
  终於,睿智的老人问道:"这可是皇上自己的意思?"
  
  "难道不是皇上的意思,父亲就不肯相帮了吗?"陆皇後反问。"古有明训,为人臣子者,当尽心尽力为君效命,自觉的为皇上分忧解劳。父亲您已是三朝的元老了,难道还不比本宫更明白?即使会因此而招来大祸,那也是臣子的义务所在。"
  
  "娘娘!"老侯爷大声喝止道。"臣请问娘娘,您现在是以什麽样的身份、立场来对臣说这番话的?"
  
  陆皇後僵了一僵,面色黯然,隐约略有些歉意。
  
  "父亲!"她低叫了一声,之後便再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娘娘。"老侯爷语重心肠的开口,"不管娘娘是以什麽样的身份、立场来与老臣说这些话的,老臣只希望您能够明白,无论我们要做什麽,只有有了皇上的旨意,一切才能算是名正言顺。否则名不正,言不顺,是无法成事的!"
  
  "......"
  
  "娘娘,老臣并不怕招来什麽大祸。臣半生戎马,还从未怕过谁。只要皇上一声令下,老臣定当甘脑涂地,以报皇恩!只是,娘娘,皇上他是否也有此心?"
  
  "父亲的意思是......你有办法......?!"陆皇後抓住了其中关键。
  
  看了她一眼,永宁侯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所谓梦由心生,那是皇上的心魔,要除心魔,还得看皇上自己啊!"
  
  这一回,陆皇後终於是听明白了他的话。
  
  "父亲,皇上虽然心思仁慈,但那毕竟是心底的一根刺!久了,就会烂,如果不拔出来,总是要疼的。本宫相信皇上......他不会不明白......"
  
  永宁侯摇摇头,捋了捋胡须,不说话。
  
  见状,陆皇後想了想,又道:"下月初一是本宫的生辰,到时皇上一定会来翊凤宫,我们就借此机会探一探皇上的意思......父亲,你意下如何?"
  
  "也好,就依娘娘的意思吧。"搁下手中的茶杯,老侯爷终於点头。"如果皇上真有此意......就算是为了娘娘,老臣一定会赴汤蹈火,为圣上除去‘心魔'!"
半个月後,恰逢皇後生辰,百官朝贺。翔凤宫中,张灯结彩,各方杰出艺人到场歌舞献艺,百官命妇,王妃宫嫔,同席观看。
  
  就在歌舞正尽兴时,永宁侯陆天站了起来。"启禀皇上,臣有一物要献於皇上。"
  
  "哦,给朕的?"付钰书有些讶异。今天是皇後的生辰,贺礼应该送给皇後才对啊!
  
  听得永宁侯此话,席上众人也颇为好奇,纷纷看了过来。
  
  "不错,正是要献於皇上。"永宁侯微微一笑,取出一只雕凿精美华丽的紫檀木盒子,"请皇上过目。"
  
  "是吗?那朕倒要好好瞧瞧。"说著,付钰书示意添福下去接过来。接下来,众人好奇的目光便随著那只盒子,转到了皇帝的身上。
  
  "皇上,盒中的是臣近日才寻获的南海定神珠,此物是辟邪镇煞的至宝。"永宁侯看著付钰书慢慢的打开盒子,说道:"臣听闻皇上近来常受噩梦侵扰,以致夜不能寐,故特意派人寻来,献与皇上。"
  
  "真的是南海定神珠?!"那可是人间至宝,传说中的神器啊,价值何此连城!虽然对永宁侯是如何知道自己夜夜梦魇感到十分的疑惑,但付钰书还是忍不住惊叹道。"要寻得如此宝物,国丈应该花了不少心思吧?"
  
  "哪里,老臣也只是为皇上尽了一点绵帛之力。希望皇上龙体康泰,福寿延绵。"
  
  永宁侯的几句话,说得付钰书很是高兴。众人只见皇帝笑意融融的打开盒盖,然後......
  
  "啪!"
  
  只一眼,付钰书便受惊似的猛力合是了盒盖。
  
  "皇上?!"一旁的添福不解。众人也是一脸惊讶,不明白发生了什麽事。
  
  怔怔的看著手中的紫檀木盒,付钰书面上是少有的凝重神色,一脸惊疑不定,就连原本总是安静清澈的眸子,如今也是变幻莫测。
  
  众人都在屏息等待著皇帝接下来的反应,因此付钰书并没有怔忡多久。收拾起所有外露的情绪,等他再次抬头时,脸上已是一派温和的笑意。
  
  "国丈的礼物,朕......很喜欢。"付钰书夸赞的说,就像以往收到礼物时一般无二,非常的平缓。
  
  "皇上真的喜欢?"仿佛要确认什麽一般,永宁侯问道。
  
  "朕确实非常的喜、欢!"付钰书异常认真的重复了一遍。然後将盒子递给了身边的添福,示意其好好收起。"国丈的一番心意,朕定当记在心中,不会忘记。"
  
  "臣,不敢当。"
  
  像是得到了什麽保证,永宁侯满意的微笑坐下。与此同时,端坐於皇帝身边的陆皇後也长舒了口气,面上的笑容也变得愈加的灿烂美丽。
  
  
  这次的贺宴一直进行到亥时才散去。待到结束时,付钰书已明显有些倦殆。在百官的跪送下,他带著添福匆匆的离开了翔凤宫。
  
  "添福,东西收好了吗?"路上,付钰书有些忧心的问。
  
  "皇上,一直收著呢。"添福取出紫檀木盒给他看。
  
  "嗯。"付钰书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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