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也不是爱————伶菜
伶菜  发于:2008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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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你要不是这么懒......"
"人生一世,开心就好,没必要那么执着的。"他懒懒地把调酒时摆弄的一堆东西丢给服务生收拾,坐到我身边,一伸手又搂住我肩膀,以眼神示意我快喝。
我已经习惯了他的"亲密无间",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眼里有某种东西在闪烁。
摇摇头,我举起杯,喝了一大口。

"哇--"
酒一入口,从喉咙到整个肠胃瞬间就被点着了,口腔里原来残留的旖旎体验一卷而空,酸、苦、辣、涩、极度刺激,由于毫无思想准备,我连眼泪都快呛了出来!
靠......靠......易承锋你这混蛋害我!
我握住喉咙直喘气,狠狠瞪着身边那个快笑疯过去的变态,当下就一拳捣了过去。
"哈哈哈......不好意思,两杯酒连着喝,必须得有这效果,"易承锋轻松闪开我的攻击,再嬉皮笑脸地凑过来,"谁叫你贪心,喝这么一大口......哈,其实你挺一挺,后面的滋味还是不错的。"
"挺,挺你......个头!"
就这一会儿,我已浑身发烫,整个酒吧的声光都有点朦胧起来。
"你酒量不是这么差吧?脸红成这样?"易承锋有点惊讶,顺手摸了摸我的脸。
"我......"
我抬起头,正要回答,突然咣的一声巨响传来,酒吧里顿时哗然!

"九号桌......"
报告的服务生被人一把推开,有个高大的影子砰地扑到柜台前来,居高临下,遮住了我眼前的灯光。
"仲林你TM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个人,表情凶神恶煞,嘴里酒气浓郁,布满红丝的眼睛里,却有种很像是惶惑的神色,"你......看看你自己,跟这个男人在大庭广众搂搂抱抱......简直跟那些GAY一个德性!"
他指向酒吧中央的舞池--这时候已近午夜,舞池里气氛很H,确实有几个搔首弄姿的年轻男人正在卖弄舞技,边上肆无忌惮拥抱的,或做出其他暧昧动作的,一对对,不胜枚举。
本来好整以暇坐在边上的易承锋冷哼一声,被我暗地里用力按住。
仰头看了那个莫名愤怒的人好一会儿,我静静地说:
"我本来就跟他们一样。"
"不!你和他们不一样!!"他痛苦地捶向桌面,"你跟我回去好不好!你不记得的东西,我可以慢慢告诉你,我可以叫沈帅张伟老贾来证明!你是我兄弟啊......最好的兄弟......我们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
"嘿嘿,丁先生,你还是没弄明白......"我看着他,微微笑起来,心脏却腾腾地颤动,"我就是一个GAY,不是你的什么兄弟。"
酒劲儿越发在身体里乱撞,嘴巴里,满是苦涩:
"你要是继续这么缠着我,我会以为,我会以为你是看上了我,想追求我呢。"
轻佻地瞟他一眼,我嘿嘿笑起来,拿起刚才没喝完的酒,舒舒服服靠在易承锋身上,一口接一口地喝下去。
丁晓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不认识似地盯着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像以前那样?闹到现在这种地步,我还能像以前那样安安静静跟在你身后么,我还能像以前那样单单纯纯地把你当老大当兄弟看待么,我回不去了,那句话一旦出口、那一步一旦踏出,就回不去了。
唔,这酒真TM难喝,五脏六腑都要烧烂了。
易承锋轻叹一声,抬手揉着我的头发。

好不容易把酒又喝光,一眼看到服务生拿着帐单在边上踌躇,我便示意他把单子给我,以公事公办的调子念着:
"丁先生,如果你不想再消费了,就劳驾把帐结了吧。你掀了我们的桌子,损坏了三个杯子,一个烟缸,一个......"
"不用念了,我照价赔偿。" 丁晓突兀地打断我,撑着柜台,铁青的脸逼近我咫尺之间,"你喜欢男人是不是?"
我紧抿嘴唇,一声不响。

"我明白了......"丁晓的声音暗哑,却像在我耳边响了个惊雷,"仲林,如果你愿意,我追你。"
第25章
"丁先生,这不好笑。"我强作镇定。
"混蛋!我没跟你开玩笑!"丁晓陡然咆哮起来,喘息着,一字字地说,"TMD我豁出去了!听着,不管你记不记得我,我要你回到我身边!"
茫然地看着他,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你,你不是说过,不会再挽留我么?为什么现在要这样做?
偏偏我"失忆",问题就在嘴边滚来滚去,竟然问不出口。

"哈,哈,"易承锋突然怪里怪气地笑出声来,"呵,丁先生,你别光看别人,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又像什么?"
"你TM捣什么乱!像什么!"丁晓霍地转头怒视他。
"像......吃醋。"易承锋慢吞吞地说,"仲林,我好象记得某人说过,为个男人争风吃醋的,是SB。"
周围立刻有人窃笑。
不知从何时开始,在附近区域的服务生、客人都已把看好戏的目光聚焦在我们身上。
丁晓脸色如血,涨得通红,额角隐隐可见青筋爆出。
可他居然没有暴走,只是耐心地,甚至是忍气吞声地看着我,仿佛还在等我的回答。

"这样吧,我给你们出个主意!"
易承锋站起来,示意舞池DJ停止音乐,随后高举起双手,用力拍了几下,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今天晚上在这儿的朋友,我们请大家一起来做个见证!我想跟这位先生打个赌,如果在一个月之内,这位先生能让我的小兄弟记起他,承认他才是老大,心甘情愿地把我一脚踢开......"说到这儿,他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那么,我马上退出,绝无二话。如果他做不到,也请他别再来骚扰我们。"
酒吧里哄的一声几乎翻了天。
我一阵晕眩,这,这混蛋究竟是想帮我,还是毁我哪!

"你这是向我挑战么?"在喧闹声中,丁晓冷冷地说。
"没错。"易承锋仍然懒洋洋地笑,"你不敢?"
"仲林,你一定会记起我的。"丁晓看了我们两个好一会儿,突然转身往门外走去。
"嘿,我当你答应了啊,一个月!"易承锋扬声对他的背影喊道。
丁晓头也不回,向后比了个中指。

"希望你不要怪我,擅自替你作了决定。不过现在主动权就完全在你手上了,这一个月,就当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吧。"
易承锋跟着我走进洗手间,温和地说。
我没有回答,扑了好几把水在脸上,冰凉的水,沿着脸流下去。
"你调的酒,叫什么名字?"
"嗯?"
我抬头看着他:
"那两杯酒,有没有名字?"
"有啊,不过名字......很麻,"他略略犹豫,脸上罕有地微红,"前一杯叫倾心,后一杯,呃,烧心。"
"为什么?"我低声问。
"世界上的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丁晓决心要赢得什么东西的时候,斗志是极其可怕的。
所以,到了第二天,我睡到近10点钟,起床,随便套了件外衣,准备出门找点儿吃的,一开门--
"原来你习惯这时候起床?饿了吗?"
他靠在门外墙上,微笑着对我说。

自此,他不再到我住处蹲点,但每天这个时间有快递登门,送来热腾腾的早餐。
食物之外,还有一个大牛皮纸信封。
上面总是写着:丁晓和仲林的过去。
多数是几张照片。
也有时是别的东西,比如我和张伟他们凑份子送的生日礼物、当年的校报、信件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眼熟的小物件,甚至还有我唯一那次打架受伤进医院急救的单据。
我都不知道,他居然藏着这么多......纪念品。

足球赛商院赢了机械,队长丁晓跟全体队员和大堆"粉丝"合影,他、沈帅站正中间,意气风发,风靡万千少女,我黑着脸站在最边上,手里拎了个装满衣服的大运动包。
打架之后骑车出游,大家脸上青的青紫的紫,抱成一团对着镜头比出V的手势,唯有看起来最"干净整齐"的我笑容勉强--丁晓嘴里叼了支烟,张开双臂把我勒在身前,笑得阳光灿烂。
那张校报,有篇商院学生会主席丁晓的"专访",内容相当肉麻,几乎把他夸成了社会主义四有新人的典范,作者竟然是我。
忘了谁在卡拉OK店过生日,其实我和丁晓都都没有音乐细胞,那天大概喝高了,居然合唱!周围的兄弟姐妹全被炸飞,一个个东倒西歪、痛不欲生。
韩国烧烤店里,他抢走我手上烤焦的鸡腿,我碗里只剩青菜玉米。
丁晓有了不知第几任女友,吊儿郎当地带出来现,右手挽着美女,左手搭我肩膀。
很多照片他都喜欢抬起手肘搁在我肩上,高度刚刚好。
照相那一瞬间,我不知说了句什么,他微微转头,看向我。

我们两个,西装革履地在日尧公司门口留影,只差没在额头上凿"雄心壮志"四个字。
丁晓、张欣和我三个,在露天咖啡店的阳光中,被某个老外摄影师的镜头捕捉,事后对方很有礼貌地向我们打了招呼,并送一张作为留念。
加班"工作照",何亭手里拿着我的糖梨膏研究,丁晓远远站在后头,一脸不爽,估计是老张抓拍的杰作。
......
丁晓和仲林的过去。
所有最细微的记忆都被从各个角落翻出、摊开,一遍遍回放。

笑话,我怎么可能忘记。

然而,记得越清楚,却越彷徨。
我们这样,就算是爱吗?
第26章

一晃,两个星期如表面平静的流水般过去。
丁晓不紧不慢地,每天送来一点"回忆",没有再急着介入我的生活。
倒是我自己,开始渐渐产生了一种焦躁不安的情绪。
那些东西,对于丁晓而言,究竟代表什么?
我其实很想知道。
却又害怕最后的答案并非预期。

周末,上午还不到10点,我已经醒了,在屋子里晃来晃去,等到12点,快递还没有出现。
肚子闷闷地咕噜几声,隐隐有些抽疼。
我暗骂一句,拿起钥匙要出门,到了门边,又犹豫。
就怕快递万一正好来了,家里没人签收。
想了半天,还是叹着气坐回沙发上,发呆。

1点,翻箱倒柜找出一包泡面,煮了。
正在厨房就着锅吃的时候,敲门声终于响起。
这个快递看来是急性子,我不过把一大口面条吸进嘴里的工夫,他就砰砰砰敲得震天响。

"马上来马上来!"
可怜的邻居又要受惊了。
我手忙脚乱丢下锅,从厨房跳出来扑过去开门。

"听说你小子失忆?喂,记得我么?"
站在门外的竟然是沈宇翔!
当年的宇宙霹雳无敌火爆脾气大帅哥,如今看来微微发了点儿小福,手臂上是还亲亲热热挽着他的"麦芽糖"女友--哦,不,现在已经是老婆大人。
记得丁晓曾经大力"拆散"他们,结果这两人分分合合,闹了个鸡飞狗跳,最后还是结了婚。
丁晓那一阵气得把他直接踢出兄弟连。
后来,听说他还追随妻子去了她家乡定居,尽管是邻近城市,但跟我们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愣了愣神,我脑子有点浆糊。
该不该承认记得他?还是索性一并"忘记"?

"啧......这些鸟人,我大老远赶来都到了,他们还没一个影儿。"
就在我一转念间,沈帅已经自说自话地进了屋,把老婆先让到沙发上。
"仲林,有喝的没有?"
我一咬牙,算了,反正我也是"选择性失忆"。
"有,你等会儿。"我从冰箱拿了两罐饮料给他们,笑着说,"好久不见了,沈帅,什么风把你们吹来的?"
"嘿,还不是丁晓发的邪风......"
沈帅话音未落,敲门声又响了。

门一开,张伟和老贾带着好几个眉开眼笑的家伙,站满了楼道口,都是从前走得最近的兄弟。
为首那两张大脸尴尬地笑:
"仲林......你,打算认得我们么?"
张伟还自以为聪明地猛眨他那对牛眼,我差点没背过气去:
"滚进来,胡说什么!"

第三次有人敲门,我打开,叹了口气:
"何亭,我记得你,进来吧。"

小屋子前所未有地塞满了人,俨然在开同学会。
敬烟的敬烟、递名片的递名片,恭维沈大嫂跟何师妹美貌的、要吃要喝的、关心我精神状态的......不一而足。
冰箱顷刻空了,连我在厨房剩的热面汤都被人翻出来分掉。

第四次,我心里已经有了底:
"他们都到了,说吧,你什么意思?"
门外,丁晓一身休闲打扮,笑得淡定自如:
"走,我们到学校去。"

"你肯定我会去?"
我没有把他往屋里让,也没有迈步跟他走。
"我送给你的那些东西,都看了吗?"他眯起眼睛。
"唔,看了。"
"足够证明我们的关系了吗?"
"......足够。"
身后,满屋的欢声笑语已经静了下来。
"既然事实证明,我不是陌生人。"他把手撑在门边,逼近我,旁若无人,"你也承认这一点,但却一直没有给我回馈任何信息,也就是说,你看完那些东西,仍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对。"我咬着牙说。
"那么,以你目前的状况,正常的想法应该是和我们一起努力,把失落的那部分记忆找回来,而不是继续拒绝接触我。"不慌不忙,感觉就像是谈判桌上的语调,"这是常理。"
他微微低头,不容置疑的目光锁定了我,唇边,渐渐浮现一个隐约的笑容。
近乎狂妄的自信和压迫力--昔日那个飞扬跋扈的丁老大,回来了。
"既然我的大脑自动选择忘记你,那就一定有不好的事发生,既然不是好事,为什么还要想起来,我又没有自虐倾向。"我沉默了几秒,才冷淡地说,"这也是人之常情。"
"不管以前有什么误会和伤害,只要你想起来,我就当着大家伙的面儿,向你道歉,求你原谅,行不行?"丁晓声音陡然放柔,自嘲地笑了笑,低低嘟囔一句,"MD,这辈子真的就数向你道歉次数最多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笑容,这家伙索性另一只手也撑到门上,几乎把我夹在他和门板之间,毫不放松地,继续逼我和他对视:
"仲林,别犟了。给我一个机会吧,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好一会儿之后,我的视线才狼狈地从他脸上移开,转向屋内--
那边静得连跟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响儿。
除了喜上眉梢的何亭,其他人全部都已经石化。
一行人浩浩荡荡开进学校,居然还能蒙过保安以为我们是学生。
这件事让大家都窃喜了好一阵,尤其是队伍里的两位女士。
进了校园,好几个兄弟立刻分散不知到了哪儿去,丁晓则带着我和张伟、何亭、沈帅夫妇溜进一个大阶梯教室纳凉。
"我们先等会儿吧。唔,以前在这儿上过不少课,还是老样子。"丁晓打量一下周围,满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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