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墨————hasuki
hasuki  发于:2008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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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去秋逝,不觉间,竟已是冬日至。
那君非寒的性子,倒着实是古怪任性,这大冷天的,偏要去河边凿冰钓鱼,说是要感受感受什么独钓寒江雪的滋味。
柳随雅实在是拗不过那人,心头一软,也就只得陪着他去。

这大冷天的,不来个飘霜飞雪的,已经算是不错,自然也不能求个什么阳光普照的好日子。
天色虽是阴沉沉的,那人性情却极是好,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这玩笑话竟是怎都停不下来。
柳随雅安然的坐在他身边悉心听着,神情间,满是包容和温柔。君非寒见他不怎么插话,便是变着法子的调侃逗弄,非得引得他气恼起来,柳随雅也不示弱,这你一言我一语的,着实是热闹,却是看得在一旁伺候着的离言冷汗直流。

既是那人兴冲冲的提出要来钓鱼,柳随雅哪知他竟连鱼杆怎么弄都不晓得,无奈之际,也只得安下心,好生得一一教他。
君非寒哪是有心钓鱼,两手自身后环抱住柳随雅,在他耳边轻呼着气,有心挑逗着。
柳随雅虽是有些恼,但那彼此身体紧贴着温暖,和心中泛起的情动波澜,却是叫他怎都舍不得挣开。
这好好的一人一杆的钓鱼,倒变成了君非寒环抱着柳随雅,两人双手交握着拿着杆子,等着鱼儿上钩。
"你这人,还真是随性悠哉的很。"
柳随雅也不回头,带着几分调笑的说道,
君非寒煞是一笑,满是风流和俊雅,
"可不是么,我就是这么贪图享受乐,喜欢悠闲自在。可偏偏慕容炎竟是临死前都以为我是故意佯作一副弄臣的样子,引他掉以轻心。"
柳随雅微微一笑道,
"那人性子傲,自个儿认定的事,就怎都改不了。"
君非寒神色间也是笑意更浓,环抱柳随雅的手,力道越发的加重。
"还是随雅晓得我的为人,这心思敏锐细腻剔透之人中,你可算是一绝。"
柳随雅清风而笑,倒是并不认真。
"你爱玩的东西那么多,倒是偏偏不会钓鱼,恐怕就是耐不住性子,等不及鱼儿上钩。"
君非寒恰是一笑,说道,
"可不是么。"
说话间,他轻柔的吻上柳随雅的发间,柳随雅心中顿时情深一动,彼此交握的手间,力道也更是加深。
"我的性子就是这么静不下来,哪象大哥,坐在琴边,竟能练他个好几个时辰。"
柳随雅眉间微动,见君非寒并不忌讳,他道是也直言道,
"你对他倒是敬重。"
君非寒释然一笑,神色间略带凄伤之色,
"可不是么。自小父亲就早亡,大哥是我唯一的亲人,更何况,若非大哥,我也过不得那多年的悠闲日子。"
话语间,神色似是黯然,柳随雅虽不见他神情,但自他微微叹息的口吻中,已是能深切的感觉到他心中所感。
那凄伤苦楚之情,竟让他感同身受一般,纠着他的心。
柳随雅轻柔的挣开君非寒的双臂,转过身子,直视的对上他的双眸,神情间微微笑,伸手抚上那人脸庞,一吻印上他的唇间。
君非寒心头一怔,却是情难自禁,伸手揽上那人的身子,与他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唇间纠缠碰触,一时深舌探入,加深了这个吻。

彼此相拥缠绵的身子竟如同一人般,清流河水的倒影下,纠缠在了一起。

河边的梅树早已开的茂盛,点点腥红恰是触着人目。
湛蓝天边,却是带着几分昏沉,那一行大雁纵然南飞,似是毫无半点犹豫和留恋。
一记长鹰飞驰,惊得河边栖鸟四起,恰似是悲鸣,幽幽回荡在满山林间。
未是冰封的河水里,些许鱼儿扭着身子,嬉戏游动,徒然不觉水间的寒冷。
那垂落在一边的鱼竿倒似是无物,百般缠绵纠葛的两人,也早忘了这钓鱼之事。

待到柳随雅回到府里头的时候,已是傍晚,身子骨腰酸背痛的,他着实只想好好的睡上他一觉。
这好不容易熬过了晚饭,柳随雅赶着步子准备回房休息。
刚是走过李秋逸的院子,恰巧见得李括的近臣林继自他卧房出来,柳随雅心头一震,忽是感觉到了什么。
没过多久,就见得李秋逸急匆匆的跑进屋子,然后提着一个袋子赶了出来。
这些个月来,李秋逸身上,常带着些许的檀香,不说猜,柳随雅也知道几分这其中的缘故,
屈指一算,那宁妃约是再过一两个月就要临盆了,心头顿时感到不安,他几步上前,走到了李秋逸身边。
李秋逸愣是一惊,不明所以道,
"随雅,你这是?"
柳随雅瞧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带着淡淡的药香味,敏锐如他,心中自是明了了几分。
"今儿天色正好,秋逸,你陪我下盘棋吧。"
向来神情自若神采飞扬的李秋逸竟是面露难色,
"改日吧,随雅,我今儿还有事。"
柳随雅微微一笑道,
"都这么晚了,还能有什么事呢,秋逸,你倒是忍心让我棋瘾难熬啊。"
与君非寒在一起那么久,其他的事儿没学到,倒是这调笑的本事实在是长进了不少。
李秋逸眉头紧皱,不发一言,抬头望见那天色渐黑,他紧咬着嘴唇,许久,才终是松口道,
"随雅,明儿个我定是陪你下个痛快。"
说罢,他轻推开柳随雅,赶着步子纵然而去,柳随雅不会武功,自然怎都赶不上。
紧紧的皱着眉头,他神情间,满是不安之色。
府宅门口,那幽静的林子深处,李括远远的望着李秋逸赶着步子离开府门的身影,眉宇眼角,尽是肃然之色。

第二日早朝之后,李秋逸与柳随雅并肩走在出宫的路上,正当他谈笑着说,一回去就定要好好的摆上棋盘下个痛快时,忽然闻得身后一太监赶到悠哉的走在后头的君非寒和纪云洛跟前,直喘着气得禀报道,
"禀告君相......大事......大事不好了,宁妃她......流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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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李秋逸身子一僵,不住的颤抖着,他似要朝那后宫去,却被柳随雅牢牢的一把拉住。
"秋逸,这不是你能乱闯的时候。"
柳随雅在他身边小声说道,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李秋逸神色一顿,却仍是压不住心头的焦急。
"我们先回去,万事等有了等论再说。"
说罢,不容分说,他径直拉着李秋逸往外头走,李秋逸此时早恍了心神,竟就这么无力的随着他而去。

待到出了这宫门口,李秋逸回过神来才说道,
"随雅,你早知道我与怜宁在一起的事?"
料没想到他倒是这么直截了当的问了出口,柳随雅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李秋逸苦涩一笑道,
"早该想到,瞒得了别人,也瞒不了你。"
柳随雅并不多言,只等他把这后头的话说下去。
"我确实跟怜宁交往已久,但不过是陪她散个心,谈个天,并无越轨之事。"
柳随雅也是意料之中,他凝神李秋逸的面容神情点点头。
"今日我就这么坦白说了,也是知你不会多话,随雅,我确实是真心爱恋她。"
柳随雅微微一怔,李秋逸那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认真,叫他怎都无法置疑。
这心中却是担忧不已,回想起昨夜林继小心翼翼的从李秋逸的屋子出来,想来能让他这么做的也只有李括。
恐怕这李括,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一想到这里,心里头更是顿生不安。
明是白天,那幽幽天际,却是不知怎的,染上几分阴,昏昏沉沉的,竟是不见天日。

整一天里,李秋逸神色恍惚,柳随雅没个法子,只要谎称他俩要好生杀他几局棋,这才打发了来人。
待到晚膳时,忽而外头有人来报说,宁妃总算是保住了性命,但是那孩子,一早就没了希望。
李秋逸刹是松了口气,神色却仍是担忧不已,柳随雅轻按了下他的手,示意他莫要流露出些什么。
转神间,却是瞧见李括微微含着笑,恰是不明显,却仍是叫柳随雅看得真切。

刚一过晚膳,李秋逸就退出了大厅,柳随雅心知他想要如何,忙是追上去道,
"秋逸,现在不是时候。"
李秋逸眼下哪还听的进他的话,眉头紧皱着道,
"我非去不可。"
说罢,他一挥手,就快步朝着外头走去。
柳随雅既是劝不了,也是阻止不得,只能木然的站在原地,望着他刹时间已没了踪迹的方向,心头不由担忧。
李括这一计虽是赢的漂亮,但是,他又是否会知道,那恰恰是卸了那两人间最后的屏障。

一夜无眠,柳随雅干脆起身穿上外衣到外头散着步,恰是走到后门的时候,竟得见李秋逸刚从外头回来。
柳随雅无奈一笑,望向天际,月色已无了明亮,半是微亮的天色间,染了几分清晰的蓝,原来,已是天亮。
见得李秋逸满是疲惫,却刹是欣慰的神色,柳随雅很清楚在宫里头,他和怜宁之间发生了什么。
陷入了情劫不得自拔,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会有如何的结果,柳随雅隐约已是能预见。
寒风惊起一片候鸟,树叶被吹得瑟瑟作响,冷冷的寒流着实叫人不由的微微颤抖着。
不知什么时候,这屋檐上头染了一层淡淡的银装,恰是初冬细雪,虽不见得寒,却是平白得添了几分阴凉,叫人这心里头,怎都感不到温暖。
如今还只是刚入冬,这要待到乍暖还春之际,也不知该要多久。

严冬之际却是骑射之日,这也算得上是夏国一大传统。
自五年前猎场行刺一事后,慕容烬遍是下令用不着文武百官都悉数到场,只得年轻的一辈去了就好。
既然如此,柳随雅想着反正自己也不怎么擅长骑马,更别说是射猎,但却见得朝堂上,君非寒一回头,微微一笑,使了个眼色,好在群臣皆是低着头,也没个别人看到。
柳随雅心中无奈苦笑,心知这终究还是逃不掉。
但念得那人略是孩子气的神色,却也不由心里头感到暖暖的,自是有一股甜蜜流淌在深处。

夜色已深,慕容烬一如既往的在秦琴屋里头听过了曲,聊过了天,也就正准备离开。
来的时候并未带一人,走的时候,自也只有秦琴送他到外头。
慕容烬刚是准备要走,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过了头,望着秦琴那微微含着笑的神色,问道,
"你可会骑马?"
秦琴煞是一愣,神色间笑意更浓,透着说不出的温和,眉目间却也是别有些意味。
"虽然不擅长,但也算是会。"
慕容烬释然一笑,幽幽道,
"那明儿个你也一同去吧,这皇宫里头实在是闷的慌,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秦琴闻言心头煞是一愣,这皇宫里头自然不比从前在宗祀,可以时不时的到街头山林里晃些个时候,着实是闷的很。
明这心里头为慕容烬的细心而心弦颤动,神色间却是自若而笑道,
"谢皇上。"
既是百官间的盛事,那这宫廷乐师自然不在这范围里头,慕容烬如此一来,确实是破了规矩。

待到慕容烬逐渐走远了,秦琴却仍是站在原处望着那昏暗的方向,神色间带着些许凝笑,却是别有一番苦涩在心头。

这纪云洛对那涉猎的事儿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干脆就安然的坐在那山间亭子里歇息着,一边是青衣端着热茶好生伺候。
君非寒见状,调笑道,
"云洛啊云洛,自小你就是这么爱静不好动,难怪这身子那么瘦弱。"
纪云洛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
"要我看,非寒你自小就少串下跳的,也没见长得有多结实。"
君非寒挥一挥扇子,饶有意味道,
"这就叫美人,再怎么象猴子,也仍是美人。"
这话倒是连自个儿也一同调笑进去了,身边的柳随雅掩不住笑意,轻笑了出声。
调侃归调侃,待到走出林间正准备上马之际,君非寒叫来了离言道,
"你叫人弄些柴火,生几堆火,云洛受不得凉。"
离言闻得此话,遵命之际,眼角不由得瞟向柳随雅,只见那柳随雅清风一笑,竟是释然。
柳随雅哪会不知君非寒跟纪云洛这么多年的交情,他自是不会吃这干醋,
君非寒也知柳随雅的会心了然,这心里头也是高兴,便是难得的耐下性子,伴着柳随雅随意的踱马在这山林间。

虽是看似一如平日里的样子,但这隐约间,柳随雅却是感到君非寒的心绪有些恍惚,也说不上是什么缘故,只是直觉的察觉到了这一切。
明是谈笑风声神采飞扬,但那神色间微微凝起的沉重之色,却是叫柳随雅心头不由得也随之纠起,不过是很细小的心绪流露,却是一点一滴刺入柳随雅的心。
"非寒,你......"
打断了君非寒闲扯的话语,柳随雅略是凝重道,但这话到一半却是被赶上来的侍卫打断了。
"禀丞相,皇上遇刺了。"

君非寒闻言倒是不吃惊,但却是眉头紧皱着,拉紧缰绳,转过了方向,顾及这柳随雅,他并未飞驰而往,但这神色间,却是掩不住的探究之色。
然敏锐如柳随雅,却是隐约得见那神色间似是还带了些什么别的意味,只是这心头也是未慕容烬担忧,自是无暇细想。

待到他们赶到之际,却见得慕容烬身子只略是擦伤,倒是秦琴的手臂中了一剑,御医正悉心的为他包扎伤口,站在一旁的慕容烬竟是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直盯着。
神色凝重间,眉头更是皱的紧,似是恍惚,也似是念起了什么,那眉宇眼角早已是掩饰不住心里头的凄伤和苦楚。
君非寒眉头轻挑,神色间竟是似笑非笑,柳随雅见状自是一惊,再回神间,却见得他人已是染上担忧之色,倒是让他以为自己刚才是产生了幻觉。
"皇上,出了什么事了?"
慕容烬眉头皱的更紧,满是关切怜惜的望了秦琴一眼,秦琴却是笑的安然自得,似是安抚他不用担心。
"刚才我们正到了河边,忽然就有一群刺客冲来,秦琴,他为我挡了一剑。"
那神色间百般凄苦的神色,若是别人见了或许是不明所以,但君非寒却是了然。
秦琴微微一笑,释然道,
"若非皇上顾及着我,怎会不是那班刺客的对手。"
虽是这么说,但慕容烬仍是不免心怀愧疚。
君非寒闻言望了秦琴一眼,却似是别有意味。

"皇上,臣先去看问问侍卫那边的情况。"
说罢,君非寒便是往另一处走去,柳随雅凝神的望着他,也是不着声色的跟了过去。
待到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河边,君非寒忽然停下了脚步,并不回头,只这么幽幽的望着那略已凝结了冰封的河水。
见不得他神色,但柳随雅却竟是能感觉到他心中的凄伤之色,胸口随着他而纠疼着,他释然一笑,安下心神,便是开口道,
"那刺客,是你派的吧,非寒。"

君非寒回过身来,对着柳随雅微微一笑,却已是默认了他的问题。
从一开始,他就无心瞒这眼前之人,既是不想,也是不能。
那人的敏锐剔透,自己不早就知道了吗,仅是这么一个细微的神色动作,他便是能顺着猜到个大概,虽是如此,但这心偏偏就系在他身上,纵是怎样都割不开,也不愿放手。
柳随雅神色凝重道,
"为什么,你可别说是要谋朝篡位这等玩笑话。"
君非寒风流一笑,更是俊雅非凡,他倒不闪躲,坦然道。
"我要的很简单,不过是皇上他,永远都不要忘记当日在这河边,大哥就这样死在了他的面前。"
明是笑着,却是满目忧伤,柳随雅心头动容之际,竟是只想忍不住上前触碰他的身子,给他些许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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