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尚灵好象对这金陵城很是熟悉,王英是真真跟着长了见识,也好好过了把酒瘾。一晃,过了好几天,这几天,王英过地委实逍遥自在,把个金陵城几乎给逛了个遍,与这尚灵也成了知己。虽然他对这个人的背景来历一无所知,但对方不说,他也不问。话又说回来了,对方不是也不问他吗?大家在一起,开心就好,问那些个东西有什么用。难道尚灵会因为他只是镖局里的小伙计而不理他,又会因为他是所谓的雪山派"高徒"而对他另眼相看吗?王英知道,他当然不会。
这日,逛到午间,尚灵说今天就去太白楼吧,把那百花酿给喝了。。。。。然后就看着王英,说,自己就要离开了。。。。。。黑纱下的面庞,王英看不清。但却能感觉到那青色身影的寂寞和孤独,以及那种淡淡的伤感。。。。。
走前一步,王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聚聚散散,倒也由不得人。人生呀,总有太多让人控制不了的事。想去抓住吧,却偏偏力不从心。倒不如顺其自然,该怎样就怎样,反而更好。尚兄,你说是不是?今天呀,我们什么都不谈,只喝个一醉方休。。。。。。。
两人缓步朝那酒楼走去,天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南方多雨,王英倒算是见识到了。看着这烟雨朦胧的江景,想发些感慨,可惜书读地少,说不上来。
两人缓步上了太白楼,刚探头,却听一声喊,"师弟,是你?"竟是陆飞雪。同坐的竟有好几个人,却都是扶风山庄里的年轻人。原来,他们今天出来游玩,遇到雨,却是到这太白楼里小坐来了。
"师姐?真巧了。"王英说着,走了上来。陆飞雪已经站了起来,说,"让你和我们一起出来,你不愿,却原来是有朋友。你这位朋友。。。。。不介绍一下?"眼光说着,瞟向了尚灵。虽然看不清他的面目,但那无形中散发的压迫感却让人无法忽视。
尚灵却似乎没听到陆飞雪的话,径直朝窗边的桌子走去。陆飞雪暗暗有些气闷,那人。。。。。竟然对她毫不在意?在座的有人扑哧笑了出来,却是白剑飞的一个表妹,名叫秦晓云。这段时间,众人对陆飞雪的众星捧月早已让她嫉妒不已,如今看到这人对陆飞雪浑然不理,顿时觉得解气,竟然没管住自己给笑了出来。
陆飞雪如何不知秦晓云为何发笑,脸陡然红了。向王英说,"师弟,你朋友好大的架子。"王英忙陪着笑,瞄了眼尚灵,看他没往这边看,遂低声说,"他耳朵。。。。有些不好使,是个可怜人!别生气,别生气。"陆飞雪脸色和缓了下来,原来是个聋子,倒也怪不得他。遂坐了下来,对着王英说,"师弟,你也来坐。他们都说这酒楼里的太白酒极好,我还想给你带回去呢。可巧你就来了,你尝尝这酒到底好不好?"
却又听扑哧一声笑,却又是那秦晓云,然后就听一个稍显刻薄的声音响起,"陆师姐,你如此关心你这位师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什么关系呢。吆,难不成,陆师姐和王师兄真有什么。。。。。"那秦晓云话却没说完,但人人都知道他要说什么。这陆飞雪一个大姑娘家,被人这样说,即使她是江湖儿女,自也是羞恼不已。
"秦师姐这话从何说起。师姐这朵鲜花早已经插到了白师兄那堆牛粪上,我可是块金子,自是要等秦师姐这识金断玉的人来发掘。。。。。。"王英如此一说,众人都是一愣,陆飞雪愣怔过来,却是捂着嘴笑了。。。。。。
王英一直在镖局里长大,旁边的人都是粗人,说这些个话哪里是用想的。只是他后来接触的多是文诹诹的人,倒也文明了不少。那秦晓云一个女孩儿家,即使再伶牙利齿,却哪里是他的对手?等她醒悟过来后,脸陡然红了起来。指着王英,嘴角有些哆嗦,直说,"你,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圈也红了起来。
王英陡然知道自己的话说过了头。这不是在那福来客栈,怎么一时竟然给忘了,只想着给陆飞雪出气了。忙走前一步,正想道歉。却不料"啪"地一声响,王英竟被旁边的人给生生扇了个耳光。看着眼前的人,王英苦笑了一下,却是秦晓云的兄长秦威。想着自己这个耳光倒也不亏。倒也省地他道歉了。
正揉着脸,却不料,桌子旁边突然多了两个蓝衫人人,竟似是从地下冒出来般,一左一右两个耳光扇上了秦威的脸,秦威没躲闪及,竟被扇了个正着。只这两下,秦威的脸却陡然变了色,竟是一边青,一边红,活似是戏台上的花脸。
变故陡起,众人却都是愣到了当地。。。。。。
但都是练武之人,瞬间已反应了过来,淅沥哗啦,一众人站了起来,都去抓剑。但却突然都怔到了当地。不知何时,每人面前的桌子上都多了条小蛇,晶莹透绿,小眼睛却是红的,歪着头看着眼前的人。。。。。。本应是可爱的小家伙却是说不出的诡异,似乎一动它就要飞扑上来。。。。。。。
王英也在发愣,只有他面前没有那蛇。正不知要做什么,一只手却摸上了他的脸,把他吓了一跳。看清了是谁,才放下心来,"尚兄?吓死人呀。。。。。"脸上凉凉的,却是药膏,尚灵轻声问,"疼地可厉害?"王英看他如此,不知如何,心竟抖地厉害,他强声说,"又不是。。。。。女人,打一下。。。。。哪里会有事?"
尚灵的手还在他脸上揉着。。。。。。
陡然,王英想到了什么,眼神里不仅有恐惧,还多了丝恍惚。。。。。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曾把他当女人。。。。。。。
"你过来!"尚灵转身,走到了窗户旁边。王英看了周围一眼,跟了上去。
"我察你内力深厚,怎么连个巴掌也躲不过去?哼,那只手,剁了也罢。。。。"王英心一凛,忙扯了个笑容出来,"是我不对在先,你。。。。。您看。。。。。那样做。。。。。是不是有些那个。。。。。。"
尚灵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最后把眼光转向了窗外,说,"你心太软,别说人,连只獒都舍命去救。再这样,总有一天会吃亏。我如今不在你身边。。。。。。"沉吟了半晌,却没有说下去。。。。。
听他如此说,王英的心咯噔了一下,如果说刚才还只是怀疑的话,现在已经肯定了。。。。。。
周围很静,一楼的喧嚣声传了上来,反而更显这静地可怕。。。。。。
良久,尚灵把目光从窗外转了回来,看着王英,说,"在扶风山庄,等我三个月,哪里也不要去。"
王英却不知为何,心里涌了一口气上来,笑容早已隐去,语气竟有些冷,"我为什么要等你?"
"因为。。。。。。我要你等我!"
听了这句话,王英竟被噎地说不出话来,手不自禁地抓上桌角。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气闷。。。。。
尚灵慢慢靠近他,轻轻把他拥进怀里,紧紧抱了一下,轻声说,"三个月,等我!我必回来找你!"然后松了开,转身离去。。。。。。。
"啪"地一声响,却是王英把桌角给抓了下来,自己却好似浑然不知,喃喃着,不知在说给谁听,"上次,你也说,让我等你。。。。。"
尚灵的身影一震,猛然站住了。。。。。。。
"回来,我会向你解释一切。这次,我必来寻你!如果没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我死了!"王英身子一晃,猛然转身,却哪里还有人在。。。。。。
那两个蓝衫人向他笑着,其中一个还向他促狭地挤了挤眼睛,虽然戴着人皮面具,但那手中的笛子却有些熟悉,不是童右却又是谁?
"今天的事,你们最好不要说出去,否则你们面前就不会是一条蛇。。。。。"童左话虽没说完,但冷冷的语调却让人不自禁直打冷战。
两人横笛在口,那几条绿色的小蛇似带了翅膀般飞入了两人袖筒。两人没走楼梯,却是从窗户跳了下去,长袍扬起,竟似两只蓝色大鸟。。。。。。。。。
一切恢复了平静,但窗外的雨却愈发下地紧了。。。。。
20. 真相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陆飞雪,看着王英,不自觉开了口,声音里竟带着不自主的颤音,"师弟,他们 。。。。。是谁?"
王英也似乎有些回魂,想着刚才自己的表现,简直觉得有些。。。。。。不可理喻。。。。。
又想起刚才自己那发傻的样子,更是来气,娘的,他把自己当女人,自己还真象个女人了,还。。。。。。赌气?嘿,这什么事呀这?王英呀王英,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越想越气,性子上来,"啪",扇了自己一个耳刮子。半是气恼自己莫名其妙,半是要使自己清醒清醒。
陆飞雪看他如此,又不自禁高喊了声,"师弟?"王英算是清醒了,看着眼前的这些人都在看着自己,想这兄弟俩怎么总留烂摊子呀?他脑子转地极快,想刚才卜一凡和自己说话的声音极低,这些人可能没听见什么,自己也先走一步是一步了。
"他们?我也不认识。刚才在路上碰到,那人把我当成了他失散多年的兄弟,谁知认错了。非要请我喝酒,说大家有缘,我想这有酒喝哪能不喝,就跟着来了。"
"哼,说地倒是轻巧。我看你和他们就是一伙。"却是秦威。
"秦师兄的意思是说,那几个人是雪山派的?我怎么没见过呀,师姐,你见过吗?"
"王英,你。。。。。谁说他们是雪山派的了?我说,你是他们一派的?"秦威有些气急败坏。
"我和他们是一派的?我怎么不知道?哦,难不成秦师兄以前见过他们,并且。。。。还有交情?秦师兄果然见识光呀,处处遇熟人。"
"谁认识他们呀?"
"咦,你不认识他们,怎么知道他们是什么派的?"
"我怎么会知道?"
"你刚才不是说我和他们是一派的,既然不知道什么,怎么这话却乱说呀。秦师兄是有身份的人,这话可是有分量的,可不能冤枉了我呀。"
秦威脸涨地通红,快被气糊涂了。这怎么绕的呀这?王英想笑,福来客栈那老奸巨滑的掌柜还经常被他绕迷糊呢,这秦威才多大呀?
众人也被说地有些晕,王英想着走为上策,遂向众人一拱手,说,"各位,在下先走一步,那几个人身份不简单,我得赶快回去向白师兄说道说道,让他拿个主意。诸位,慢慢喝。"他把白剑飞给抬了出来,确是个好主意。这白剑飞是这一干人当仁不让的老大,向老大去汇报,谁敢拦阻?
王英疾步离去,留下一桌人各怀心思。。。。。。。。
"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镖局里的伙计,这么嚣张!也不看看自己的分量,还真把自己当葱了!"是秦威。
"是呀,说什么苏小姐视他为知己,逗他玩罢了。也不看看自己长成什么样子,连琴曲都没听说过,还说自己懂琴。简直是笑话!"不知是谁酸酸地接上了腔。。。。
"武功那么差,看看他多大了,连一套入门剑法都没学会。要是我,早撞墙了。。。。。。"
"你们别说了。。。。。"是陆飞雪,那几个人总算卖了她一个面子,不再开口,但一个个撇嘴不已,故意流露出的不屑及嘲弄之情愈加夸张。。。。。。。。。
王英权当没听见,走到楼下,还笑嘻嘻地把那寄存的百花酿给小二讨了来。小二没看他,但眼神里不自觉的怜悯却让他有些笑不起来,那几个人吼地响,却是连这一楼也听到了。
王英抱着一坛酒,在潇潇细雨中走着。看江边有个凉亭,走了进去。景是好景,酒是好酒,可王英却怎么品出了丝丝苦味?是心苦吗?他有些想家,想王老爹,想镖局里不带心机的一众人,想总和自己拌嘴的二子,还有那总敲自己头的掌柜。。。。。。这江湖,他才刚入呀,就不怎么想待了。。。。。。。
听着有人走近了,王英也没回头,只是抱着坛子坐在凉亭高高的栏杆上,呆呆地看着江景和那江中随风飘摇的一叶扁舟。。。。。。。。
"还不知道你会喝闷酒?"熟悉的声音传来,王英回头,看去,竟是白剑飞。王英想笑,想说自己这哪里是喝闷酒,自己这是在向你学深沉;他还想象平常一样把酒坛递给对方让他也尝上一口,然后说男人就应该喝酒嘛。。。。。。可他盯了对方半天,一动也没动,在有了刚才想离开这所谓的江湖的念头后,他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白剑飞也回望着他,眼神一如平常。。。。。。
王英最终把眼睛给转回了江上,面无表情地说,"师兄,我不想再装傻!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你告诉我这一切。"
雨又下地紧了,飘在王英身上,他似乎一点也没感觉到,只是静静地望着江心的那叶小舟。这样寂寥的王英,白剑飞从没见过。。。。。。。
缓缓走到王英身边,站在他身侧,白剑飞开了口,"知道日升教吗?"王英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这江湖中人人都知晓的日升教,他怎会不知?虽然他也只是知道它是黑道中的老大罢了。
"自古正邪不两立,日升教势力越来越大,正道早已经酝酿要铲除了。但剿了几次,都没成功,它的势力却反而越来越强。我们雪山派位处边陲,师父又是对这些事情完全不关心,所以,以前我们都没参于。。。。。。。。"白剑飞顿了下,眼神有些悠远。衣衫渐渐被细雨打湿了,他也没在意。。。。。。
"去年冬天,我们雪山派的最高心法秘籍被人盗走。后来,在一个客栈发现了那人,但同去的三名弟子却全死了。。。。。。。看那伤人手法,师父料定那人是日升教的灵魔。又去问了客栈里的人,更是确认不已。店里的伙计还说,那灵魔还掳走了一个人,求师父一定救救他。。。。。"王英心一凌,望向江面的眼光收了回来,白剑飞却没看他。。。。。。。
"有人看见说,那灵魔朝雪山的方向去了。雪山派出动所有的弟子去搜寻,却根本没有找到丝毫踪影。却又有弟子被野兽所伤。后来,师傅只有撤回大部分人,留一小部分内力较强的人继续搜寻。。。。。。"
王英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雪球肚皮上的那把小刀。。。。。。
白剑飞又接着说,"后来,谁能料到,竟然遇到了雪崩。又有好几名弟子死了。。。。。。"白剑飞沉默了,眼神飘忽在江面上,思绪却飞了开去。。。。。
21. 番外
白剑飞怎么也忘不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搜寻了几天,仍然找不到失踪的几名师兄弟。行走在雪地上,连他们这些在雪山上待惯了的人都有些恍惚。触目惊心的白,一点别的颜色都没有,一眼望去,没有尽头。。。。。
那天,就在他们要放弃的时候,却隐隐听到狼的吼声。白剑飞心头一凌,飞速向吼声处跑去。远远的,在一个悬崖边上,他看到一群狼,还看到了狼群中的一个人。。。。。。。
那人只穿一件单薄的夹衣,衣衫褴褛,身上满是血迹。他盘腿坐在雪地上,手持一把匕首,身旁已经有几头狼倒了下去。本应很狼狈的他,却丝毫没有惊慌,静静地只是和眼前的狼群对峙着,那种王者的霸道和威严竟丝毫不损。白剑飞不知道如此情景已经持续了多长时间,但他知道狼有的是耐性,他们可以围着你一直不动,直到你倒下去。看那人旁边死去的几只狼,也许这样已经一天一夜了也说不定。。。。。。。
想到此,白剑飞心中竟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佩服之意。他脚下加速,很快逼近狼群。领头的母狼看着飞奔而来的人,绝望地长嗥了一声,带着群狼快速离去。狼的法则是不允许它们以命相搏的。。。。。。
奔近,白剑飞看到一张惨绿的脸。那人的眼光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和刚才看狼的眼神也许没有丝毫区别。是呀,对于眼前的人来说,不过是走了一批狼,来了一群人,全都是要他的命罢了。后面的人也奔了过来,仓啷出剑,围成了一个圈,把那人圈在了中央。狼换成来了人,又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