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奈————颜若
颜若  发于:2008年1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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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袭风双目一寒:"哼,八大门派,七十二路,三十六洞的高手全齐了,颜盟主好大的手笔。"
"这个自然,龙国主与翊王身份尊贵,我们江湖草莽杀不得、伤不得,奈何二位又武功高强,在下自然要万般小心,还望告知叶星雨的下落,在下绝不为难各位。"
二哥向栾袭风丢了个白眼:"我大哥让他给卖了,你找他要人去!"
"卖?......了?"
栾袭风不由苦笑:"实不相瞒,朕与瑾王闯荡江湖时结下不少梁子,说是卖了,也不过是将他在此的消息传给了他的那些个对头,恐怕瑾王现在也是在四处躲避,至於究竟在何处,这......实在是不知啊。"
那个什麽盟主又将目标转向了二哥:"那毓儿呢?茗王莫说不知。"
二哥动作优雅的打了个哈欠:"怀毓的确是我藏起来的,他既不在瑾王府,也不在茗王府,更不在宫里,至於在哪里嘛......"两眼一眨,嘴角上扬:"偏不告诉你。"
二哥显然是成功的激怒了对方,只见其大喝一声:"上!"
紧接著屋顶上的那些戏子们一个个飞身而下,瞧惯了大哥习武时的英姿,二哥练功时的美形,再看这些人的身手实在是──太难看了。
忽然一阵烟雾腾空而起,又觉腰身被人一揽,便晕晕乎乎的跟著飞了起来。等到神志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一片草丛中,身边是扬著大大笑脸的──栾袭风?!
"我就知道你那二哥准会让他气昏了头,幸好提前准备了几颗霹雳弹,就算发现我们跑了也断不会追来,毕竟他的目标是你二哥。"栾袭风拍了拍我身上的尘土,慢悠悠的向我解释。
"那我二哥会不会有事?"多少有些担心,虽然明白可能性不大,毕竟除了龙翌冥我还没见到能讨到二哥便宜的人。
栾袭风微微一笑:"不会,城外三十万大军会让那些匹夫们不敢轻举妄动。"
"哦。"
那些就是江湖中人啊,我心中的梦想啪啦塌了一半,和我理想中的大侠相差的未免太大了。
看出我脸上的失望,栾袭风握著我的手:"那些只是二流角色,真正的高手是不会如此轻易聚在一起的,虽然那颜盟主是武林第一人,却也不会这麽傻,"忽然有些自嘲:"傻到被人一网打尽。"
无心去听栾袭风说了些什麽,只是紧紧的盯著他握著我的那双手,心又开始狂跳,逃不出这个陷阱吗?
"宝宝?宝宝?在想什麽?"
"没、没有、没想什麽。"有些语无伦次。
栾袭风狡猾一笑:"宝宝,咱们私奔可好?"


(四)
我想我是中毒了,中了一种名为栾袭风的毒,吞心噬骨,根深蒂固,明知是陷阱却毅然跳下去,逃不掉,也不想逃,望著栾袭风伸向我的那只手,手指修长,毫无瑕疵,这是一种诱惑,一种让我抗拒不了的诱惑,纯粹的、虚无的存在,牵住诱惑,我与栾袭风踏上了私奔的旅程......
栾袭风好厉害,他清楚一升米多少钱,知道一批锦布多少吊,明白一壶好酒多少银两,更重要的是他居然懂得讨价还价!
站在树下乘凉,远远的看著栾袭风正不急不缓地说著什麽,而对面的老板的脸则由白变青,由青生紫,由紫成黑,然後黑的发亮,五颜六色,色彩斑斓,煞是好看,唉,不开染房真是可惜。不一会儿,某只狐狸得意洋洋的牵著一匹上好的千里马踱步而来:"本公子做生意什麽时候吃过亏,想讹我,还太嫩!"说著将我抱上马,然後翻身而上。
"栾袭风,咱们要去哪儿?"
"嘻嘻,宝宝不是想闯江湖吗?那咱们就去最热闹的地方。"
我不晓得江湖上最热闹的地方是哪里,但我知道现在最热闹的地方却是那名不见传的──苏南。原因无他,如果你一路上听到的都是苏南王家要将传家之宝拱手相赠的消息的话,就算是白痴也该明白这会在江湖上引起多大的浩劫。
暖碧石──天下奇石之首,不仅能治百病,更可以将人的内力提升百倍,虽不知是真是假,但仅凭最後这一点,就足以让武林中人为其疯狂。
"对於这暖碧石,天下人向来只闻其名,却不曾亲眼见过,现在倒好,蹦出一个什麽苏南王家,呵呵,有意思,宝宝,这热闹咱们是绝不能错过的。"
客栈房间内,栾袭风把玩著茶杯,竟有些心不在焉。
忽然有些心虚,我慌忙点了点头,大概是察觉到我的尴尬,栾袭风有些宠溺的捏捏我的脸:"宝宝莫怕,我会保护你的。"接著又若有所思:"无论如何......"
"咚怦愣呛!"
屋外一阵骚动打断了栾袭风的话,一个粗狂的声音在外面高喊:"栾翊,你只卑鄙的臭狐狸,给老子滚出来,今天爷爷我要把你碎尸万断!"
栾袭风抿嘴一笑,对我说:"宝宝且莫出去,待我收拾了他们再回来。"说完转身出门而去,便听一声戏虐:"胡老板,好久不见啊,不知贵赌坊可是又被人给砸了?"
"栾翊,你速速告知叶烜那小子叫他出来,老子要把你们一起送上西天!"
叶烜?就是大哥吧?偷偷趴在门缝上向外瞧,只见一个长满络腮胡、膀阔臂圆的大汉领著一群面目憎恶的小混混团团围住了栾袭风。
栾袭风轻蔑一笑,居然飞身冲出客栈,愣了一下的大汉立马喊道:"抓住他!!"淅沥哗啦的一帮人立刻追了出去。
顿时,原本喧哗的客栈立即冷清了下来。给自己壮了壮胆,迈出房门,栾袭风是要把他们引到什麽地方吗?正望著外面的街道发呆的时候,眼角忽然瞥见胖墩墩的掌柜向我这边走来,身後还跟著两个彪形大汉。
"公子,刚才小店可是引起不小的骚动啊,那些客人们可都不知所踪了,这损失麽......"
我明白了,栾袭风这笔乱帐算是记在我头上了!可问题是我没有银子,银两都是栾袭风的,而现在掌柜却两眼放光,神情诡异,如实告诉他,他会不会很失望?
"我没有钱。"思来想去,我决定实话实说。
"没钱?!"掌柜的声音尖高了起来:"又来两个吃白食的,把他给我仍处去!"
接著,那两个三大五粗的彪形大汉一人拽著我的一只胳膊将我仍出了客栈。
呆站在街道上,头脑发懵,现在我该去哪儿?我是不是......又被......抛弃了?想到这儿,眼眶有些湿润。
"呦,这是哪家的小公子啊,怎麽站在这儿?瞧这可怜楚楚的样子,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说话之间,一位打扮妖异的中年,呃,还算有些姿色的妇女一扭一扭的向我走来。
看著她,我努力的摇摇头:"不,我在找人。"
"那就是和亲人失散了?"眼前的中年妇女立刻绽开了如花的笑容,虽然是朵老菊花,"来来,跟妈妈走,妈妈带你找人去。"
妈妈?可我母妃已经去世很久了啊:"你不是我妈妈。"
妇人一失神,手中的丝帕一挥:"哎呦,现在不是,一会就是了,来来。"
既然这位大娘这麽好心,那她真会帮我找到栾袭风也说不定?傻傻的跟在她身後,路上的行人不断的和她打招呼:"林妈妈,从哪里找的兔爷,好货色啊!"
那个林妈妈,腰一扭,手帕一挥:"运气、运气,各位老爷们还要去捧个场啊。呵呵。"
这个林妈妈认识的人好多啊,心情不禁好了起来,看来我很快就能找到栾袭风了。
"好了好了,到了。"
抬头一看,很豔丽的房子,虽然没有皇宫好看,甚至比不上前几天住的那间大宅子,但是楼上有很多漂亮的神仙姐姐,她们穿的很暴露,看起来比宫女们还要好看。
"迎春阁?"
进了迎春阁,忽见一群女子衣色华豔,发束高髻,上衣斜衿交襦,下著长裙,长袂拂面,快步旋入了厅堂。堂下鼓声一响,一女子长袖扬空一振一甩,合著乐拍在空中飘扬,那袖摆色泽豔丽,舞动时忽如烟起,忽如虹飞,极尽飘逸之秀美轻柔。衣摆下的蛮腰纤纤,轻不胜衣,翩若惊鸿,随著舞袖急旋,轻盈得似乎随时可以乘风而起。
"好漂亮!"我失声赞道。
"那是当然,"丝帕妇人面色得意:"绿袖可是咱们的红牌,不过......"眼波一转,不停的围著我打转:"好好调教调教,准是棵不错的摇钱树!"
不太明白她的意思,那个跳舞的姐姐真的好好看,不过,为什麽我总觉得冷嗖嗖的呢?今天的天气明明很好啊。
"妈妈,又领人回来了?"一个清脆嚣张的声音响起,回头一看,一个红衫少年慢悠悠的自楼梯走落,墨缎般的长发披散腰背,白生生的豔丽脸庞隐约透著十四五岁少年人的青稚,却叫唇角那一丝媚笑给巧妙遮掩,秋波盈盈瞧向这边。
"呦,韵罗,我就知道你在这儿,这不,我把人直接带来找你了,你可要帮我好好调教一下,这可是块宝啊。"
"哼!长的倒有几分姿色,可惜......"少年神色讥诮:"罢了,随我来吧。"接著扯著我的袖子夺门而出。
跟著少年出了迎春阁,来到了对面的媚烟楼。
"这迎春阁和媚烟楼是一家,不过一个是妓院一个是男娼馆。"脚下一顿,方明白自己上当了,原来那个林妈妈......
我尖叫一声,转身就想逃,身是转了,可惜逃不掉,因为那位林妈妈正绽放著一朵老菊花笑盈盈的看著我,两旁还围著几个长相粗野的肌肉男。
"小公子好运气啊,刚才有位大爷在路上看到你了,可是十分中意哦,偏偏公子不识抬举,没办法了。"一挥手,两个大汉便架著我进了媚烟楼,这架势怎麽那麽像刚才的客栈掌柜??
"栾公子,人我可给你带来了。"听著声音,好恶心!咦?栾公子?
"还真是让人好等啊。"
在听到那人说话的一刻我彻底呆掉,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头亦缓缓而僵硬地抬起,望入一双漾著温柔笑意的如水眸子。
我只怔怔地看著他,一心怀疑这是梦境,连身处何处也浑然忘记了。直至那温柔带笑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怎麽了,才一会儿不见,连人也忘了?"话语之中不泛调侃和假装的可怜。
栾!袭!风!
竖起双眉,两眼放出凌厉的光芒,我用犀利无比的气势逼近某人,捉住他的袖子,嘴一扁,"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你都不回来,掌柜的把我扔出来,这位大婶说要带我找你,可是却把我骗来做、做......哇........................"
"好了好了,这不是接你来了吗?刚才就看到你在街上和人乱逛,不是说好让你待在屋里不要出来的吗?"一直爪子缓缓的拍著我的後背,轻声软语,细细安慰。
我躲在他怀里,一只眼睛眨巴眨巴,悄悄望向那边的老鸨,只见她急得直跳脚,脸红脖子粗瞪著我,却又一副不知该怎麽说的样子。
"林妈妈好眼光啊,连本少爷的朋友都能看中,你说我该怎麽答谢你呢?"完了,完了,这栾袭风和大哥一个德行,每次都口是心非,说是喝水必是吃饭,说是下地必是上梁,说是睡觉必是嫖妓,这次定是想著法的报复老鸨。心下暗暗得意。
可是那个林妈妈很可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栾公子啊,奴家真不知道小公子是您的朋友啊,如果知道小公子是您的朋友,就是打死奴家,奴家也没这个胆啊。"
叫的那个凄惨劲儿,隔著三条街都能听到!这时门外也是一阵号啕大哭声,原来是对面的一群莺莺燕燕们赶来替她们老鸨求情来著。虽然一看就是假的,但是训练有素,哭的还是蛮凄惨的,我扯扯栾袭风:"算了,别罚她们。"
"不罚?"狐狸一扬眉:"你不想报复她们吗?"
"我又没有怎样,而且那些姐姐又没有做错什麽,她们好可怜,放了她们吧。"
"呵呵,好吧好吧,我可是想了七七四十九种办法呢,真可惜!"某人微眯著眼,语气轻柔,但却仿佛感觉这里六月飞雪,冰天雪地。
对面的老鸨一听,如蒙大赦:"栾公子真是大人大量,奴家感恩戴德,感恩戴德,哈哈哈......"
哎,还装什麽啊,脸上厚厚的胭脂都掉了,还一个劲的擦汗,脸都花了,居然还能笑出来,好厉害。
"栾公子啊,几年不见到越发俊朗了,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虾米?
"你、你们认、认识?"
"那是当然!"老鸨慌忙接茬:"在廉州,栾公子与叶烜叶公子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想当年二位公子笑傲江湖,一手执美酒,一手挽美人,男人追著打、女人追著嫁、任凭身後烟尘滚滚,追杀震天,却过得有惊无险,洒脱自在,真乃少年英雄也。对了,不知叶公子为何没来?"
"看样子,当年你与我大哥过得很潇洒啊。"隐隐有些妒忌,大哥从来都没有想过和我游江湖。
"这个,宝宝要是不乐意,咱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某人神色仓皇。
"为什麽?我还想看你怎麽逛窑子呢,大哥说可好玩了,却从不带我来,今天我一定要看看如何个好玩法!"
口气有些赌气,我并非单纯至极,只是有些事我想我已经开始在乎了,眼泪刚在眼眶里滚了几滚,就看见一双气得发紫的眼睛直射过来,同时还有磨牙的声音伴奏,只见栾袭风脸色不善,忽然拥著我飞身离开了媚烟楼......
其实,我挺受不了在天上这麽飞来飞去的,恶心的想要吐,偏偏栾袭风的轻功又好,半天也没见他歇一下,忽而一个旋身,终於停下了,抬起昏昏沈沈的脑袋,定睛一瞧,明来客栈?这不是刚才把我赶出去的那家吗?
"二位公子,你们回来了。"好热情的声音。咦?这不是掌柜吗?怎麽一会儿不见成猪头了?
掌柜顶著一张鼻青脸肿的大猪脸讨好的偏向栾袭风:"栾爷,小店开张才一年,不晓得栾爷的大名,刚才对小公子多有冒犯,还请多担待,嘿嘿,这上好的厢房,您老尽管住,上等的酒菜,小人待会儿就给您送去,哈哈,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行了,行了!"栾袭风一脸不耐烦,一把推开掌柜,扛著我径直往楼上走去,踹开房门,粗鲁的将我甩在床上。
"好痛!"糟糕,把头给摔著了,刚想挣扎著起身,某人欣长的身躯跟著压了上来。
"栾袭风你干什麽!"不敢去看那双气的发紫的眼睛,只好偏过头去。
下颚一痛,栾袭风扳正我的脸:"给你几分颜色,你倒开起染房来了,我不是叶星雨也不是叶星天,我不会无代价的宠你,别再无视我的存在!"说著狠狠地吻著我,不同於龙翌冥的戏虐,这个吻不仅没有带给我丝毫快感,反而让我很痛苦,甚至品尝到了一丝绝望。只是绝望的是你还是我?
"!!"上衣撕破的声音,这算什麽,我小小的吃了一下醋便要付出这种代价吗!我究竟是你的谁!愤怒、一种愤怒油然而生,我开始拼命挣扎:"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啪!"
......
谁的脸在疼?谁的手在痛?
我的脸在疼,你的手会痛吗?
我的心碎了,你的呢?你有心吗?
压在我身上的人是谁?
栾袭风?栾翊?还是翊王?
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陷阱,怀著暧昧不明的目的接近我,我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懂,装作什麽都不知道,傻傻的跟著你,你这麽快就忍不住了?这是试探还是明了一切後的恼羞成怒?不管是哪一种,你要的东西我绝对不会给,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会给,你死了这条心!你永远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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