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伸出舌头。林森觉得他好像一个吸血鬼。
他们俩在办公室呆了一晚。
第二天的情况是雷鸣请假一天，因为他根本无法走路。
林森的伤口有点感染，去医院做处理，医生问：“怎么弄成这样。”
林森说：“被疯狗咬了一口。”
林森常想，他和雷鸣之间到底算什么呢？
朋友？没有哪个朋友会做这种事吧！
恋人？好像也不是，林森很清楚他不喜欢雷鸣，只喜欢和他做爱。
那么是炮友了？
林森渐渐不想和雷鸣再纠缠下去。
因为现在他一想到雷鸣就想到做爱，再就没有了，他们之间一点基本交流也没有。
有时候两个人见了面，一句话不说就开始做，做完了各自穿裤子走人。
林森受不了这样，这是野兽的行为！但他生理上又离不开他。
后来终于有一件事让林森下了决心。
六月中旬的一天，林森去移动公司打话费单，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家日本料理店，雷鸣虽然反日却喜欢吃寿司，他就帮雷鸣买了点，送到他家。
门打开的时候林森吓了一跳，开门的是个只穿了一条白色丁字裤的男孩，他长着一张酷似“陈冠希”的脸。
林森问：“雷鸣在吗？”
“在里面。”男孩指指卧室。
林森走进去，看见三个赤裸的男人纠缠在一起。
他呆住了，脸上烧起来。
雷鸣正在卖力的为另一个人口交，浑身粘满精液。
他看了林森一眼，眼神冷漠，好像根本不认识他。
“有没有兴趣一起玩啊？”“陈冠希”饶有兴趣的看着林森问。
“不了，我是路过，给他带了点吃的”林森放下寿司，逃离了那间肮脏的屋子。
他告诉自己必须离开。
那天从雷鸣家出来，林森并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
一时间心情难以平定，那些赤裸裸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还有雷鸣看他时的那种眼神，与其说是冷漠到不如说是寂寞…………
林森渐渐感觉到雷鸣这人真的深的很，看不透。
然后却又觉得心里轻松了，好像有一个压着他的担子放下了。
他终于决定不再跟雷鸣继续肉体上的关系。
18
就这样心不在焉的晃荡了一会儿，林森愕然发现自己正站在小虎家附近。
也就在下一秒，七八个穿着时髦的男孩从马路对面的拐角冒了出来。
尽管只是个北京，尽管头发已经从酒红染成了亚麻色，林森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小虎。
“小虎！”林森喊了一声。
可能是离得太远，他没有听见，小虎没有回头。
接下来来了两辆出租车，小虎同那群男孩上了车。
林森二话不说拦下一辆出租。
“师傅，麻烦您跟紧前面那辆出租！”
林森说这话时觉得像名骁勇善战的公安干警…………
这位开车的师傅长的心宽体胖，嘴上叼了根牙签（估计刚吃完晚饭）大喝一声：“没问题！”
接着给林森抛了个眉眼后，开始猛踩油门，方向盘左右飞转，大有亡命之徒的架势。
林森大叫：“师傅您慢点，别超过去了…………”
目标车辆停在了闹市区的一家娱乐休闲中心门口。
男孩们刚下车就有一个五十来岁的秃顶男人迎了上来，斥责他们怎么来得这么晚……
林森看那人神态猥琐气质跟妓院的老鸨没两样，心里也就猜到个七八分。
眼看着那群人走进大门，他赶紧也跑下车跟了上去。
秃顶的男人把男孩们带进了一间ＫＴＶ的包房。
这时候林森又从公安干警变成了一个窃听的贼。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包间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可惜里面很嘈杂，音乐声开的很大不说，还有许多人同时在讲话，什么都听不清楚…………
“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林森回过头，发现一个小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嗯……”林森有些尴尬，“请问洗手间在哪儿？”
那小弟明显一副你骗人的表情，但还是用手指了指右边：“一直往前走。”
“谢谢。”
林森无奈，只好硬着头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去。
…………
3分钟后，林某人从厕所又飘了回来，他一边再次贴着门聆听里面的动静，一边暗骂倒霉。
这时候里面开始有人拿话筒讲话了，林森也总算听见了一些。
“大家不要拘束……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白老板……”
又是一片嘈杂声，似乎是众人纷纷在向那人打招呼。
“这些孩子……您要是喜欢哪个……不妨…………”
林森听到这儿就猜出这又是一笔肮脏的买卖。
他脑子一热，抓住门把，手狠命一扭，门竟没锁，眨眼的功夫人已经闪了进去…………
所有人都停下了说话，吃惊地望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房间里有十几个人。
几个西装格领的中年男子做在正中的环行沙发上，刚刚进去的那些男孩或搂或抱的分布在他们左右。
有个穿白色西服的男人眉宇之间气度不凡，在众人之中刹是显眼，俨然就是所谓的白老板了。
林森看到小虎坐在他旁边，一手端着杯子像是在劝酒，不禁皱了眉头。
“你是什么人，谁叫你进来的！”
秃头男人第一个开口。
林森才没功夫甩他，只是死死盯着眼前那个朝思慕想的人，喊道：“小虎，你给我出来！”
刷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了小虎身上。
小虎面色如常，冷冷的说道：“你是谁啊？我根本不认识你！”
秃顶随即立刻道：“来人，把他弄出去……”
立刻冒出来两个身材高大保镖式的人物过来，架住林森往外拉。
林森也知道这些人肯定不是吃素的，不可能就眼睁睁的让自己带走小虎，他必须有个充分的理由，想到这他心生一计。
“小虎。”林森推开抓他的人冷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那天你把我的戒指偷到哪去啦？”
“你……你说什么？”小虎明显还没明白林森的用意。
他没反应过来，旁边的一个男孩却想起了什么叫起来：“小虎，上次你给我看的那个金戒指就是他的呀？”
接着另一个也明白过来说：“哎呀，那个金戒指早卖了吧？”
秃顶男人也瞪大了眼睛：“小兔崽子，你怎么又偷客人东西，真是不知好歹…………”
说着上去拽起小虎，作势要打。
小虎脸都气白了，喊道：“别听他的，我才没偷过他东西……那戒指是偷别人的…………他胡说。”
“看，看，看，你自己也说是偷了吧！”秃顶大怒。
林森看场面乱了，赶忙一把拽住小虎的胳膊把他往外拉，嘴上叫着：“走，出去说去，……把钱赔给我…………”
小虎急了，疯狂的把胳膊甩得跟电磁波似的。
“林森，你他妈的放开我！我要发火了！！”
“什么？你就是林森？？”
不知谁叫了一声。
众人安静下来，刚才说话的是一个个子高高的男孩。
他好奇的上下打量着林森，忽然间暧昧的笑起来。
另一个看起来挺Ｃ的男孩马上会意了，打趣道：“小虎，你偷人家戒指干嘛？是不是想嫁给人家啊？”
男孩们很快笑成一团，七嘴八舌的调侃起来。
有人说：“小虎啊，你还说死也不能带给我们看，今天人家情深义重自己送上门来了。”
还有人甚至学着小虎的口气说：“阿三哥哥，你就原谅你可爱的小虎弟弟吧…………”
林森大吃一惊，难道他们都知道我？
小虎的脸色更是一阵白一阵红的。
也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在害羞。
最后他骂了句跑出包间，林森也跟着追了出去。
他们走后，秃顶还是不明所以问：“他到底是谁？怎么你们都认识？”
高个子男孩笑着说：“干爹，你还不知道吧，他是小虎的心上人呢，呵呵。”
“什么？”在场不明情况的人都吃了一惊。
“是啊，小虎是今年三月份认识他的，暗恋好久了。”那男孩说。
“啊？怎么他都告诉你不告诉我啊？那人好像挺有钱的嘛。”另一个男孩说。
“听说家里挺富的。”ＣＣ男说着叹了口气，“又有钱，长得又帅，换了我我也喜欢。”
“就你这副尊容？算了吧。人家小虎多有个性啊，换了你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呢。”
众人狂损ＣＣ男，那男孩气快了，躲到一旁不说话了。
“那个林森看起来挺傲的，他会不会真喜欢小虎啊？”有人问。
“难说，我看这些人也就是玩玩，不会当真的。”
“希望小虎别陷太深才好……”
“说，找我干嘛？”
小虎站在马路上，对着林森猛翻白眼。
“小虎，我们已经有两个月没见面了，我挺想你的…………”林森越说声音越小，这种这有胖子才讲得出口的肉麻话怎么今天也从他嘴里蹦出来了？
呵呵，小虎也被逗乐了，张开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林森看他没生气也高兴起来，说：“小虎，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讲，我们找个能说话的地儿吧。”
说着眼角就瞟到了旁边的哈根达斯。
然而事实是一坐到店里林森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和小虎分开的这些日子里，他无时不刻不在酝酿如果再见到小虎要跟他讲什么，然而现在事实摆到面前到了真正的关键时刻，他竟然像个哑巴似的呆呆的坐在那里，纵有千言万语也都烂在肚子里了。
好在小虎也没想太多，他像是八百年前的饿死鬼投胎一般，风卷残云的对桌上的食物进行一轮又一轮的扫荡，知道食物堆到了嗓子眼才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靠在椅子背上悠闲的看着林森。
“小虎。”林森终于开始讲话了，而且这个话题沉重的快把他压死，“你有没有想过将来？”
小虎没说话。
“我想过，”林森闷闷地说，“我替你想过。”
小虎看着他：“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始终觉得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林森看见小虎撇了撇嘴，很不耐烦的样子。
但是他还是继续说下去，“你现在还很年轻，也许不觉得，但是再过几年呢？十年？二十年？你不可能一直干这个，你必须有个正经的工作，小虎听我的吧，别再做ＭＢ了，你看你瘦的…………”
林森心疼的碰了碰他的手。
“阿三哥哥，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我好，我能不明白吗？但是我们是不同的人，你的好意我领了，你就别管我了。”
小虎说着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
“不行，我不能放着你不管，小虎，你不要这么作贱自己，先找份工作干着再去自学，只要努力，一定会有回报的。你看看那个秃子，还有什么白老板的，你怎么能和那些人胡混在一起？”林森说着就激动了。
小虎笑了：“那个秃子是我们的‘干爹’，帮我们介绍一些有钱有势的客人，其实他对我们还是很好的，白老板人也很不错，挺有绅士风度的，他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和他搞好了关系，对以后有的是好处。”
林森不屑的哼了声。
“阿三哥哥。”小虎说，“其实没有人愿意出卖自己的身体过活的。但是像你这样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是不会了解我们这些穷人的感受。”
的确，林森想了一下，从小到大他认识的朋友除了家庭比较富裕的就是家里巨富裕的。
就拿他们宿舍那三人来说吧。
胖子他爸是北京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张瑞是银行行长的公子，曹郁非的家人每月从国外汇美金给他。
贫穷两个字的确离他太遥远了。
小虎停了会儿，接着说：“我家一直就很穷，家里的田都我妈一人种就够了，我爸在村里给人打家具。平时没什么生意，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真正多赚一点，但那也是我爸最辛苦的时候，他总是忙到凌晨两三点才能睡。”
“其实我爸是很上进的，选木材，设计，打模子，上漆，这些全都是他一个人钻研出来的，有了他的辛苦劳动，我家才能够多吃上几顿肉。但那有怎么样呢？我们家还不是穷。到后来我爸因为油漆过敏背上长满了毒疮却没钱去看，他表面上跟我们说没事，其实我知道，他晚上都只能趴着睡…………”
小虎说着有些哽咽，“阿三哥哥，你知道饥饿的滋味吗？你睡过火车站吗？…………不要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运气好，我难道就没有想过要找一个工作吗？可是我一个农村里来的，没户口，没文凭，谁要我呢？我在茶馆，咖啡厅里打过工，一个月三四百块钱，根本没法活。我也想像你一样，吃好的玩好的，穿一身名牌，凭什么都是年轻人却可以过得这么不一样………………”
林森呆住了，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也许这世间真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公平。
“但是，你也不是去做ＭＢ啊！”林森依然以为道理在自己这边，“穷又怎么样？穷就能放弃尊严了吗？‘贫贱不能移’这话你听过吗？不吃嗟来之食的故事你听过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小虎悠悠道，“可是穷是会被人看不起的。你没看见过我们家的亲戚嫌弃我们的样子，你是不会理解的。我只知道没钱就没有尊严。尊严不是自己给的，是别人给的。你说的那些话不过是自己骗自己，只要你有钱，这个城市里像我这样的男孩要多少有多少。”
小虎突然抬头直视林森，话语中带着轻蔑。
“你要是想一个一个拯救这些失足少年，恐怕要累死了。”
周围的空气似乎有一瞬间凝滞了。
林森缓缓站起来，无视周围人的疑惑目光说：“别人我不管，我只要把你拉出这种堕落的生活就够了，我要拯救你，我要给你希望，你相信我吗？小虎。”
小虎望着林森，他眼睛是如此明亮，表情又是如此坚定。
小虎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我相信你！”
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变了，他自嘲的笑道：“阿三哥哥，求求你饶了我吧。”
说完转身从林森旁边走过。
“小虎！”
林森叫道。
小虎又走回来，掏出三百块钱扔在桌上，昂着头轻蔑的说：“这顿饭，我请了。”
林森的目光黯淡下去…………
第二天，另一件让人头痛的事接踵而来。
雷鸣在图书馆找到了林森。
他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一只手搭在林森肩上，嘴上直夸他昨天带来的寿司好吃，但对于他和那三个男人的所作所为却只字不提。
林森冷冷的看着他，一句话不说。
后来，也许是感到无趣了，雷鸣也沉默了。
“林森。”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你不会在介意那种事吧？反正我们大家也只是玩玩的，互相发泄而已。”
“我和你也是玩玩吗？”林森问。
“是啊，不然是什么？”雷鸣说的轻松。
林森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心底涌起一阵厌恶。
当初哪看得出他竟是这样玩世不恭的人，他又想起在ＰＵＢ里小叶说的那句话——雷鸣，你是个烂到骨子里的男人。
说的一点也不错。
“我看从今以后，我们做普通朋友好了。”
“什么？”雷鸣愣了一下，估计以前都是他甩别人，还没遇见过别人先把他给蹬了这回事，“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再和你玩了。”
“你腻了？”雷鸣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怒气爬上他的脸，“你有别人就开始喜新厌旧了吧？”
林森再次认识到他们两个人的价值观是天壤之别，他勉强自己的嘴摆了个微笑的ＰＯＳＥ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是我不能认同你的这种生活方式。”
看雷鸣面露疑惑之色，他继续说：“你是不是跟很多人都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