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你碗里的！————衍宬
衍宬 发于：2008年12月08日
那天录像结束，大伙儿正忙着打点东西，胖子瞄到角落里有个一脸羞涩的当地少女，手里抓着一个绣花的香包，怯怯地往这个方向偷看。少女长得算不上漂亮，但神态灵动，活泼可爱，胖子心中暗叹一声：作孽啊！好好的小姑娘，又去招惹人家。为什么偏偏每次都是我看到？这不是故意刺激我吗？（那只能说明你老是在看些不该看的东西！）他轻咳一声，引来众人侧目，往少女的方向努了努嘴：“起司！有人找。”
“啊！竹月妹妹！”祁斯阳看到少女开心地一笑，向她招招手，“过来啊！”
少女听到斯阳的话，双眸一亮，绯红了双颊，跑到他面前：“起司哥哥好。我，我……”半大的女孩子到底害羞，“我”了半天却说不出下一个字。
“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祁斯阳微笑着微微躬下身，和少女平视。
少女微低着头，咬着唇，脸红得快滴出血来，好一会儿才把手里的香包递到祁斯阳面前：“送给你……”声音很轻，细如蚊蚋，斯阳一恍神，差点没听见。
笨蛋起司！别接啊！一旁的胖子和凯妮都拼命地向他使眼色。
可祁斯阳却被香包上的纹饰吸引了，正看得入迷：“啊！好漂亮！这不就是你昨天在绣的么？你真的愿意送给我？”昨天遇到竹月的时候，她就在绣这个香包，虽然年纪小，针脚有些拙，但却因此被商店里的工艺品更多几分质朴。当时，他一眼就喜欢上了，半开玩笑地问她能不能绣完了送给自己，结果小姑娘闻言惊愕了几秒，转身就跑掉了。他还以为没戏呢！没想到，今天已经绣好了。
“嗯……”
“好，我就却之不恭咯！”祁斯阳俏皮地笑了笑，把香包收下。他可不是那种会矫饰的人，喜欢就是喜欢，现在人家主动送来了，为什么不要？“那……你也开口问我要点什么吧。”
周围一阵抽气。本想上前阻止起司收下礼物的凯妮，扶了下额：你这块烂奶酪，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啊。
“腰巾！”竹月欣喜地抬起头，脆脆地回答，刚才的羞怯一扫而空。
“啊？”那种东西我为什么会有？祁斯阳茫然地笑着，“那个……我没有。你选样我有的东西吧。”说完，放下背包，从里面翻腾出一堆小玩意儿，都是一路上随手买的。“喏，你自己选。”
“可是……阿娘说，一定要腰巾啊！”少女有些为难，族里的风俗不能随便改吧。
“啊？这个……还有一定要什么东西的道理的吗？”又不是订亲。
就是订亲啊！知道当地习俗的凯妮在一旁急得跳脚，又不敢直接上前说明，怕伤了小姑娘的心，思来想去，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只有交给一个人去做了！“老大！”她招呼一旁忙着看带子的云烯附耳过去，这个这个那个那个一番。“……所以，老大，看来又要你出马了。”
云烯皱紧了双眉，心里忍不住开始问候长辈。那个醋缸不就在旁边，为什么还是要他出面当恶人？难道他就是恶人命？但还是大步上去，一把夺过香包，扔进少女的怀里：“他不能收这个东西，他有……呃，老婆了。”然后回过身来对祁斯阳嚷道，“你又骗人家小姑娘！你这个收集定情信物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啊！”反正是他惹出来的祸，稍微拖他下水一下下应该也不要紧吧。
“我哪有——定情信物？”祁斯阳这才反应过来，再扭头看同伴们，一个个都快把头点下来了，而杨泽雅更是苦笑不得地看着他，一脸苦闷。他偷偷吐了吐舌头，缩到老大身后，任他收拾残局：这次又闯祸了。
少女因这突然的变故，表情有些莫名，然后慢慢地在云烯1/3都用在骂人上的训话中，开始消化刚才的对话，才终于明白自己被骗了。她又羞又恼，哭着往祁斯阳的脚背上重重地踩了一脚，转身飞奔而去。
祁斯阳抱着脚，痛得说不出话，又自知理亏，只能眨着泪眼向杨泽雅装可怜。杨泽雅开口想骂他，想想老大还在那边训话不停，心下不忍，只是走过去轻声斥了一句：“活该！”就扶着他回去休息了，只留下其他唯老大是从，动都不敢动的众人，倒霉地继续承受炮轰，轰完后，又因为少了两个劳力而不得不各自多扛些东西回去。
命啊！这就是命啊！有的人惹了一堆桃花一堆祸，照样有人挡灾有人疼。有的人呢？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又要挨骂又要做苦力。
第 22 章 “怎么？受不了了？”月上中天，云烯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发现应该守在斯阳身边不离半步的杨泽雅却蜷腿坐在屋外的地上，看着天。他走到杨泽雅身边，坐下，似乎随口地问道。 “啊？老大！”杨泽雅扭头看到云烯，微微苦笑，“还好。”
“还好？那离‘不好’还有多远？”
“呃？”杨泽雅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也许就在下一秒吧。
云烯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冷哼了一声，问：“所以在考虑放弃？”妈的，臭小子！又玩这套？起司已经陷进去了，他倒想抽身？想得美！要论护短，他云烯向来是不讲道理的。
放弃吗？“要是能说放就放，就好了。”
“哦？那你打算怎么样？”云烯对于这个回答有点意外，挑了挑眉看着杨泽雅。
“我以前的，呃，朋友说，如果我对他足够好，好到他离不开我，就可以了。但是，我已经尽力了，难道还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吗？”
“容忍。”云烯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冒出来2个字。
“啊？”
“记住，你喜欢的是起司。不是一个会黏在你身边，眼里除了你装不下别人的家伙。他是起司，起司就是这样的。”云烯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伸了个懒腰，“啊！我要睡觉了，明早继续赶工。他妈的，我讨厌工作！”
杨泽雅看着云烯的背影有点发呆，老实说，这么正经严肃的云烯他还真是不习惯。（某牛：举手！偶也不习惯！云烯：去死！*踹*）不过……哎！不愧是老大啊！自己也开始有点敬佩他了。
这时的云烯却一路走回去，一路骂骂咧咧：“嘁！说得容易！要那么好容忍，我跑出来干死干活的做什么？”哼！夜末那个家伙，一定和他的金主真逍遥着吧，却要自己在这里挣钱！所以说他才想找个富婆被人养啊……啊~~~！幸好被上的不是自己，否则就真是亏到老家了。
经过起司的房间时，门正好打开，睡得迷糊的祁斯阳，揉着眼，看见来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抱上去：“雅！那么晚，你去哪里了？有没有吃的？”
“没有！”要是往常，祁斯阳这么大胆地吃云烯的豆腐，就算不被小小地教训一顿，也少不了一顿骂，可是这次云烯却只是推开他，一脸大便地回自己房间睡觉了。
“呃？”听到老大的声音，就知道自己抱错人的祁斯阳本来还缩紧脖子等着挨批，结果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了？他茫然四顾，看见跟着云烯走回来的杨泽雅脸色也相当难看。“雅？你刚才去哪里了？”
容忍！容忍！杨泽雅努力地吸着气，平静地说：“和老大在一起。”句尾的音还是控制不住，有点抖。可恶！不能不防，就算老大没有意思，斯阳的意思还是很明显的。
“哦……厕所？”两个人都便秘了？唔……自己这两天也有点肠胃问题，还以为是自己一个人水土不服呢。原来大家都一样啊。
厕所！那是什么？杨泽雅觉得真正需要好好学习心理学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否则怎么读得懂斯阳的心思？
“雅……”祁斯阳靠在杨泽雅身上。
“啊？什么？”
“那个……白天的事，你生我的气了么？”
“……没有。”明明心里还有些闷闷地，还是骗他没有事情，“你又不喜欢女人，我这点肚量总还有的。”
“我真的不知道。”听出杨泽雅有些不快的语气，祁斯阳慌忙解释，“我又不是这里的人，我怎么知道那个香包是定情用的？再说，我也不过和竹月说过几次话而已。”
“嗯。”
“我以后不会乱收别人的东西了。”
“嗯。”
“刚才你不在房间里，我以为……雅！除了老大之外，我就只喜欢你而已。”
听到“我就只喜欢你而已”，杨泽雅几乎高兴地跳起来，自动忽略前言，搂着他不放手。“斯阳，我……”
可不料还不及说什么甜言蜜语，祁斯阳突然推开他，仿佛自语般地呢喃：“啊？我好像睡糊涂了。好困啊~~~”边说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回到房间，爬上床，用不了几分钟就睡熟过去。
这个……他现在回去攻读心理学学位，不知道要几年能读出来呵。
第 23 章 “……总而言之，夜末和老大一样，都是家里在养着，‘金主’一事根本就是一个误会！老大现在郁闷到死，不但后庭失守，还被迫承担起家业重担。所以啊，我们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能躲则躲，千万别主动送去给老大泄火。”胖子以传递重要内部消息为由，跑到“奇雅”狠狠地蹭了一顿饭，用阿恒的话说：起码蹭了两层皮下来。 阿恒在奇雅做出了感情，加上不少主顾都认着他，反而变得有些不好脱手。他也不绕圈子，杨泽雅和祁斯阳一回去，他就主动找上两人：“我看你们大概也没多少闲工夫来管这咖啡馆了，我把‘单羽’那边给辞了，你们雇我吧。不过薪水不能低。”
祁斯阳是无所谓，杨泽雅也觉得可以，反正考虑到如果自己跟着斯阳出去的话，还是要拜托阿恒。于是双方一拍即合，阿恒也作了奇雅的半个老板。
因此，在胖子瘪着肚子进来，挺着肚子出去的整个过程里，阿恒一直在瞪他，瞪得杨泽雅实在不好意思了，说：“算我账上吧。”
阿恒瞥了他一眼：“你是大老板，我哪敢问你要钱？”
俗话说，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人民的智慧是不可小视的。
就在胖子严重警告要避开“云烯”火山口的第二天，老大一声令下：“周六晚奇雅包场，领‘大嫂’来给你们见见！”
夜末并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不过好在他身边有个费岑顾着，云烯早和兄弟们打成一片，闹得昏天黑地了。一片喧闹之中，他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祁斯阳看在眼里，不着痕迹地离开了云烯身边，转而向夜末和费岑打招呼：“嗨！不过来一起玩吗？”
夜末盯着他，这个男人就是云烯口中的“起司”，为了努力把云烯改造成HOMO而无所不用其极的家伙——当然结果是给了自己好处。原来以为是很c的男子，就像电视里那种，捏着嗓子说话，兰花指一翘，吃吃地笑。今天见了面，发现他的确很粘云烯，但却并没有表现得太过女气，而且开朗、率真，略带些孩子气的任性的性格，让人很难不对他产生好感。
“夜末不习惯人多，不打扰你们玩了。不好意思！”费岑一边审视着这个听闻已久的男子，一边代夜末回答道。
“没事啦！雅第一次见大家的时候也不习惯，慢慢来就好了。”
“你们每次出来，都有那么多人吗？”夜末扫了扫店堂，不多不少，也有二十来号人，还不时有新人开门进来。他还奇怪不过是把自己介绍给朋友，需要包场吗？现在看来，要不是有奇雅这个地方现成摆着，还真有些麻烦。
“当然——”祁斯阳扬声说，果然看到夜末脸上有些无措的表情，又微笑道，“没有啦！今天大家都是为了见老大的‘另一半’才专程过来的。平时各忙各的，哪里有空？最多也就刚才老大给你介绍的那几个聚聚而已。”云烯带夜末进门后，也就亲自把他介绍给了工作室里的伙伴，后来的都是介绍了再介绍，转了几个弯了的。
夜末皱了皱眉：可是那也很多。但他并没有说出来，之前云烯跟他说过工作室的兄弟们对他有多么好，又多么忍让，情谊多么深重……
“我们可能有点闹，但其实都是很好的人，熟了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嗯，云烯跟我提过，你们都是他过命的兄弟。”夜末点点头。
“是啊！是啊！我们可真的是一起出生入死了好几回呢！”见终于有夜末感兴趣的话题，祁斯阳顺势打开了话匣子，“老大其实在这方面可不是一点点任性，他想要做的专题，就算是要把命赔进去，他也要做！记得有一次……”
和云烯在图像方面的表达能力相比，他的语言表达能力不值一提，再有趣再惊心的故事，到了他嘴里一两句就带过。故而同样的经历，到了祁斯阳口中，夜末才明白里面的精彩和刺激，再看向云烯时，眼中的爱意不觉就越发强烈。
嗯！已经决定放弃老大了，所以作为老大的好兄弟，就帮他和夜末再推一把吧！祁斯阳如愿地注意到了夜末眼神中的变化。可是……怎么会心里有一丝不安和犹疑？难道自己还是放不下对老大的感情么？
完蛋了！这样不行！雅呢？雅在哪里？祁斯阳突然站起来，环顾四周寻找杨泽雅。
“起司？”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先离开一下。”祁斯阳匆匆和夜末、费岑打过招呼，向在吧台后忙碌的杨泽雅走去。“雅……”
“什么？”很高兴斯阳会主动离开老大跑来找自己，杨泽雅的脸上扬起了笑容。
“你觉得夜末怎么样？”
“没你漂亮。” 跟金浩混久了，别的没长进，烂俗的甜言蜜语倒学了不少。
祁斯阳瞪了他一眼，说：“我说正经的。”
“呃？”杨泽雅被难住了，他和夜末除了开头互相打了个招呼，就再没说过话，他能知道什么？“怎么了？”
祁斯阳看着杨泽雅，张了张口，犹豫了一下，还是一下子趴倒在吧台上，把头埋进双臂，默不作声。
杨泽雅这才感到有点不对劲，他推了推面前的手臂：“斯阳？”
“怎么办！我觉得夜末不合适老大，我觉得他还不如我呢。雅，你说我是不是还是没放下对老大的感情哪？”斯阳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头顶留给杨泽雅，仿佛自语般地闷闷地说。“可是，明明我都已经觉得我爱你了。明明……”
难道之前终于两情相悦的幸福都是错觉吗？
第 24 章 黑夜的卧室里，一双纠缠的躯体，粗重的气息中带着隐隐的腥味。 “啊！”在到达顶峰的时候，祁斯阳用双手紧紧地抓住杨泽雅的背部，不长的指甲，还是留下了道道凹痕，泛着血丝。
释放后的杨泽雅看着软软地躺在自己怀里的祁斯阳，满脸泪痕，一阵心痛。平时并不会做得那么激烈，他并不是性欲很强烈的人，而斯阳也享受于他的温柔，两人更多时只是互相爱抚而已，感觉到了就可以了。可是那天之后，斯阳却每晚地诱惑他，一次次地要，在高潮的时候，斯阳哭着大叫“雅，我爱你”，杨泽雅却只觉得心酸。他对自己的感情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证明吗？听越多次，为什么自己反而越发觉得不真实？
斯阳对云烯的感情，是他和自己爱情程序里的一个大bug。一不小心病毒就乘虚而入，原以为既然一下子杀不了，隔离着不管它就是了，结果时间一到，CPU使用率越来越高，系统就要崩塌……
杨泽雅抚上祁斯阳脸上的湿湿的泪痕。我该拿你怎么办？如果你不要那么诚实地告诉我，如果你不是那么努力地想要确定你爱我，如果你没有……那么我也就甘心相信程序已经完全坏掉，只能选择格式化，删掉一切，重新来过。可是现在这样，我该怎么办？他轻叹一口气，抱起昏昏欲睡的祁斯阳向浴室走去。
“雅……我爱你。”怀里的人下意识地抓住他，含糊不清地重复着几天来已经说了无数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