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蛇杂处————元晔
元晔  发于:2008年1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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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逊略略思考,停止了絮叨,神情里愉悦而又忧伤,放柔声音生怕吵到谁一样,说道:“重新开始,需要大智慧。但我蠢。”话音刚落,他的右手猛然插进了自己的胸膛,将一颗搏动着的心生生挖将出来,高高地抛向空中。
“陆,那骨头爱谁谁要,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个……”
失去无边佛法的庇护,余逊维持不住人形,慢慢的,一条黑花白底的蛇盘曲着卷上了龙的尸身。
那抹抛上天空的血红在瞬间幻化成一朵鲜艳的红莲,层层叠叠,缓缓绽放。烈焰灼烤的高温里,漫起一股若有似无的异香。下一刻,莲心里飞散出万道金光,绚丽耀目,又庄严肃穆,霎那笼罩了天际。
夜摩天。红莲开为昼,白莲开为夜。
天花乱坠,甘霖下降,佛光普照。三十三天之外,夜摩天迎接它的主人归去。
海潮一波波上涌,眼看要淹没这片岩滩。连带着淹没此上,已成焦灰面目模糊,却至死纠缠的躯体。
尘埃落定后,在遥远天际传来一声沉沉的叹息。轻微却清晰,直如在耳畔响起。那慈悲声道: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光影渐暗的同时,雨势越来越大,几乎在天与地之间挂起一片水帘。泼天豪雨里,烈焰焚烧下的高温渐渐降低,烧灼的残迹化成灰烬,糅合了水,成了泥。岩岸靠后,便是山,来年春日,花势必盛。
雨幕中,自西方有一团阴影急速地移动而来,近了,看清是头应龙。漆黑的双翼御风滑翔,稳稳降落在海滩边上。他一眼便看到绞缠的焦黑躯体。眼中水光一闪,当下便侧过头去。
一滴晶莹的水珠落进岩缝,汇入污染的海水里。
龙甩头,将那纠缠的尸体负上脊背,长声悲鸣后,振翅而起,消失在了天空中。
逐渐平复的海面上,波澜不兴,死一般的宁静。久久,那死寂的水面忽然被击碎,一尾鱼儿,腾空跃出了水面。
尾声
“陆,你开始为什么要装死?还想着我,所以还想跑对不对?”
“嗯?没啊。我当时也就早死晚死的差别了。再说那几个城市的阵法也只能靠这个,以毒攻毒来化解~~”陆靖潼小心地把一只装着一只兔子的笼子向后推了推,摆到余逊鞭长莫及的地方,随后注意着烧烤食品的火候,心不在焉地答道:“其实先诈死是想骗天界的人放松警惕,不要立刻就跑,让他们以为火龙死后躯骸自燃的传说是拿凤凰以讹传讹。这样温水煮青蛙,成功机率也大些。”
“……你说点好听的会烂嘴巴吗?”余逊愤怒地一把串着粮食烧烤的铁钎一下丢进火里,悲哀地想,再吃这些,自己真的要烂嘴巴了。
朗月清辉,光秃秃的树枝在月影下拖出了一地的斑驳图案,在风里婆娑着。余逊盖熄了篝火,闷了些豆子进去,尔后拿起烤得焦黑的马铃薯,从随身酱料包里取出一瓶白色粉末——食盐,撒了一些上去,然后就开始愉快的啃食起来。一边,陆靖潼抚摸着兔子,喂它吃了点叶子。随后自己也过来取了一串马铃薯,伸到余逊面前,无声地请求加料。
余逊斜眼瞄了瞄兔子,咽了口唾沫,非常艰难地转过头,一边撒盐一边很不甘心地问道:“陆,再烤了这兔子好不好?我,我都五天没吃过荤的了,人感觉好虚弱……”
陆靖潼郎心如铁,摇头否决:“不行,我们还不知道要在这山里藏多久呢,省着点没错。再说,能少燃篝火就要尽量少燃,今天能吃饱就不要再生火了。不然这是个很大的目标。”有句话他藏着没说,那就是,打猎也是技术活啊。
啃着马铃薯,余逊惆怅非常,“为什么现在变成人了还要被追得到处跑啊!而且一没法力,二无工具。我要抽水马桶,我要空调!”
陆靖潼呵呵地笑,道:“你就知足吧,凡事总归有利有弊相辅相成。人是彻底变成人了,可是不会变老。现在只是这一家科研机构追着跑,已经比以前幸运多啦。”
余逊刚想指出该科研机构已经动用军队对他们进行围追堵截时,那渐冷的灰堆里,忽然“扑”地爆出了一颗热豆。陆靖潼看了看他,忽然恶作剧地一笑,凑上去捡起那豆子,剥了外面的荚,放到了嘴中,慢慢的附过身来,含混不清地说道:“冷灰里也能爆出热豆,必先大死,才能大活。小逊,不管处境怎么样,现在,是在一起啊。”他的面孔,渐渐放大,变成了余逊眼中的全世界。
余逊口不对心,佯装不情愿地“嗯”了一声,闭上眼,凭着感觉舔到衔在陆的齿列间的豆子,小心地咬了半颗下来。随后,没有退而品尝,反而更进一步,企图去抢夺对方嘴里另外半颗……
两人正胡天胡地,衣衫不整,手放的都不是该放的地方时,忽然感觉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气氛正大鸣大放地向这里逼近。一队人马,声音混杂,脚步山响,还不时传来压低的“嘘”声,说着:“安静点,不要还没发现他们,就给他们发现了!”
陆靖潼无奈地放开了余逊,半分钟内手脚麻利地收好了行装,一脚踢散了篝火残迹,拉着余逊就跑。
“唉,这帮实验狂怎么天黑了也不消停啊!?”余逊边跑边痛苦地埋怨着。
陆拉着他攀上个陡坡,企图顺着他们的搜查路线绕到敌后去,一边压低声音道:“别感慨了,快跑吧。这火堆痕迹要是有懂行的人来肯定发现,下次转移到城市时要买个太阳能电子炉以策完全。”
余逊脸泛红潮,桃花朵朵开,显然是好事被打断后的愤怒:“这帮契而不舍的家伙除了毅力吓人之外哪里有什么追踪功底?要是搬来的军队还厉害点,可是也没啥用。进了老林子我才是地头蛇!地头蛇你懂不懂?!我打赌刚才就坐在那里,这帮人瞄都不会瞄一下。那里是下风,看上去又是岩壁。狗都追不到!”
陆靖潼怜悯地望向他,说:“就是他们一点常识都没有,这才可怕。根本不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去搜哪里。上次我们以为藏在瀑布后的洞穴里可以高枕无忧,结果那女人坠崖后撞进来的尖叫,你忘得了吗?”
“……”
他们躲了半夜,终于等到那群人鸣金收兵。余逊缩在草丛里吸着鼻涕,后半夜露水大,没睡好也容易冷,整个人瑟瑟发抖。陆靖潼抖开睡袋,对余逊道:“你先睡会儿吧。”
余逊看了看,立刻问道:“那你呢?”
“我放会儿哨。”
余逊当下摇头:“我不……”
陆伸手触了触余逊的黑眼圈,眼里是心疼地神色,说:“你不用客气,你醒了我接着睡嘛。”
余逊垂下眼落寞地说:“总是一个醒着一个睡,能说话的时间,有多少呢?”
陆微愣,顿了顿,随后黯然道:“嗯……对不起,我也,也没想到没有法力又不会老,在人世生存是这么艰难。”
余逊闻听此言立刻瞪眼,喉头低低一声,满脸是被误会的悲愤,惨叫道:“陆我不是怪你的意思啊!我发发牢骚嘛……我……我从来没想过……”
陆靖潼狡黠地笑,眼里分明就是说着,我当然知道,逗你玩呢。余逊大怒,扑上去吻住他,连抓带咬。两个人搂作一团,笑作一团。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阴冷的时刻,可是因着心中的欢喜,身体仿佛也从里往外透着暖意。
一时追随,永世相守,到底哪个更难,无从知晓。
我知道你,你知道我。我们都不喜欢漂泊不定、无着无落。可是,也知道,不管怎样,总要是两个人在一起。风刀霜剑,岁月流逝,只要两人相互扶持,哪里,不能寻到心安快乐?
余逊终于蜷进了睡袋里,带着满足的傻笑,沉入梦乡。梦里,有天人追捕,千里逃亡。可是看来却走马观花,觉得是别家的事。是的,那些都与他无关。梦里的他流泪,做梦的他,抓紧了某只不属于他的手,流口水。
地厚天高,地老天荒
此心归处,便是我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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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还有番外吧,但是什么时间就不定了。大家不要等,因为我如果写了,会不要脸地不停顶起来号召人看的-_-|||
尾声就酱了,还是满有活力的吧?不过,有伦(我嫂子)说即使贴出尾声,我仍然会被殴打。为什么呢?这明明是我毛手偶得的HE啊……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他们这样和人跑跑追追,才会身体健康,朝气蓬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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