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贺郎他没有负我，他爱我，我也爱他。我等他，一直等到他肯回来接我，肯原谅我。。。"
说罢凤蝶又呜咽起来，真是水做的人，泪流不干断不尽。刘妈妈见了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只好拍着他的手劝他不要伤心。
"你没罪，孩子，谁都不比你纯洁。别作贱自己。"

送走了刘妈妈，凤蝶抱起琵琶，那是他不离身的宝贝。是贺郎送给他的，他伸手摩挲着琴面，在角落边有一行雕刻上的字，上面写着
"贺郎亲赠爱妻凤蝶于清花河塘"
他的贺郎本是这座城里的一个秀才，文笔不错，家境也文雅。上有先祖留下的一见品茶品画坊，常有志趣雅士到这里来休息小坐留几笔字画。因此也招引了不少有钱人来图沾染点风雅之气，走时总是会阔绰地留下不少钱。日子平淡却富足满意。
被贺郎称为爱妻是他出于与凤蝶玩逗，可这已经足以让凤蝶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安慰好久。只是笑得总显得心酸。
他想念贺郎，给了他一年快乐光阴的心上人，他唯一的爱。
只是今日，他的贺郎走了，去了一个他不可以触及的地方。那个地方贺郎不让他去，他也没脸去。。。
"贺郎，我的贺郎，去对不住你啊。。。"
一连串的泪珠从窗口滴落到平静的河面上，顿时荡漾起层层涟漪，连明亮的圆月也被心酸的泪水击碎再也合不拢。
红蓬船中发出阵阵哭泣呜咽声，揪着人的心楚楚的痛。河面淡漠地荡漾沉浮，一时间都破碎开随心境的飘浮扩散开。

再次见到郭大少爷是在凤蝶在船舱内接客时。郭大少爷那夜没记住什么，就记住了凤蝶的美貌和那句"再为各位抚曲"。
事实上刘妈妈一直为着不解，凤蝶是绝不会说这句话的人，可。。。
也就因为这个原因郭大少爷便乐呵呵地包了一夜的船。本来是想再请凤蝶去他家的，不过迫于父母实在不愿意自己带一名艺妓回家他也只好亲自到这里来了。
其实这也算合他胃口。反正那次也不过是借为李秀才接风洗尘之名请的凤蝶，顺带着也让那三个家伙占了便宜。现在就他一个人和凤蝶独处，也不需要掩饰自己的呢心，装什么矜持。
"凤蝶，我的美人儿，再为我抚一曲吧。"
看着郭大少爷那副垂涎的丑陋面孔凤蝶就一阵恶心。怎么同样是男人，贺郎就如何高风亮洁，他却如此鄙夷卑微。
但是这个人他现在还不能得罪，因为他的贺郎。
其实这郭大少爷也并非所想象的是个不中用的废物，论才识他也算聪明，就是喜欢花天酒地不务正业。论长相他也是细皮嫩肉，他好和女人乱搞的名声在这个城镇里也名扬四方。加只又是有钱子弟，找上门的放荡女子也成排数。不过恐怕即使只是他往人家面前一站，就有女人会为他着迷了。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风流公子，在凤蝶眼里他也不过是一团想占有自己的肉球而已，同十二岁那年占有他的男人是一样的。与他的贺郎完全无法相比。
"郭公子，凤蝶我那日把手伤到了，所以。。。请见谅。"
纵使是讨厌也好恶心也好，郭大少爷付了钱便是客人，接待了多年客的凤蝶也知道应承，娇声细气地赔罪搪塞。更何况。。。
一直坐在椅子上的郭大少爷见凤蝶呼吸的确有些绪乱，西厂的眉毛搭在眸子上生出了一全湿润的雾气，把那双明眸衬得更朦胧诱人。樱桃小嘴一张一合伴随着低沉的呼声好象在挑逗着自己，让他忍不住想上去咬一口。
这郭大少爷左顾右盼一番，见没什么人便大胆起来。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凤蝶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腰，身子一齐凑了过去。
果然是细腰，捏在手新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像这种现象凤蝶也见多了，他宁静地用手推搡着。
"郭公子，我是卖艺不卖身，请您自重。"
可这郭大少爷是那种越得不到越想得到，越不让他却越要这么做的人。他见凤蝶这般害羞地抚在他胸口，内心的涌动更翻滚了起来。伸出手就去捏凤蝶的下身。
"啊！郭公子，你这是。。。"
"我这是来验一下你这漂亮的美人儿到底是不是男儿身。"

第四章
说罢郭大少爷把已经伸进去的手转动起来。
一阵刺痛和着血腥的恶心味道一起直冲击着凤蝶的神经。郭大少爷的强行举动让他不由地想到了被那群男人强暴的情景，那强制凌虐的手法神态同眼前的人是同出一彻。
"不要！"
琵琶跌落在地上滚出很远，凤蝶努力挣扎出男人的怀抱，心疼地抱起贺郎送给他的信物，蜷缩在船角落里瑟瑟发抖，泪水顺着脸颊开始坠落。
"贺郎，贺郎。。。。。。"
在外面的刘妈妈听到船内发出一阵不和谐的骚动声，心底蓦然感到一丝不塌实，赶紧跑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郭大少爷愣愣地站在凤蝶的位置，而凤蝶则抱着琵琶缩在角落。
她全明白了。
"郭大少爷，我家凤蝶并没有要冒犯反抗的一丝，还请您。。。"
生意还是要继续做，这个地方还得呆下去。得罪了地方的权势哪还活得下去，没有办法的办法，刘妈妈看着凤蝶委曲的直掉泪水也只能咬着牙齿向郭大少爷赔罪。
"哈哈哈，没关系，我也是喜欢这样烈性子的美人。我还会再来的，下次一定要从了我哦。"
郭大少爷舔着嘴唇垂涎得看着凤蝶好象要将他吞噬下去，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被刘妈妈搀扶着，凤蝶望着远去的郭大少爷，眼神中冰冷的幽怨再也无法隐藏，直射出来，隐隐的含着不祥。
"哎，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真的很累。凤蝶，你也苦了。"
刘妈妈一面叹息着一面自个擦着眼角的泪水。尽管有凤蝶这个有名的艺妓，但他们并没有因此比别人过得更舒适宽裕。再加上凤蝶这个个性，刘妈妈年龄也大了，更承受不起风月场所的折腾。
"妈妈，如果有个有钱人家替我们负担生计该多好。"
看着刘妈妈吃惊的眼神，凤蝶径自把目光扯到窗外很遥远的地方，幽幽地笑着，淡然的与天空中的明月形影相吊。

果然不出所料，郭大少爷几乎是三天两头就死皮赖脸的上船来找凤蝶，每次也都是听他抚一两首曲子，送他一两件别致的小玩意。刘妈妈起先担心他又会轻薄凤蝶，可渐渐的却发现凤蝶对待郭大少爷的态度开始不像从前那么冷漠，偶尔也会同郭大少爷嬉笑几句。真是让人既高兴又担心。
"凤蝶，你和郭大少爷？"刘妈妈试探着问凤蝶对郭大少爷的感觉。
"妈妈，没事的，没事的。"
每当她问起这个问题时，凤蝶都把眼神扯向很遥远的地方躲避开追问的目光。
那人的模样，那个眼神，那个动作。郭大少爷的身段样貌乃至于他的一切的一切他怎么会忘记，早已经深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蓦然见泪水又从眼眶里打着转要延伸出来，他不断告诉暗示自己不可以流泪，不可以悲伤，但泪水还是不经过他的同意私自倾诉自己的痛苦。
这下子刘妈妈可急了，她赶忙跑来又是安慰又是哄弄。小时候她这么哄哄他，他就能破涕为笑，可现在任她怎么想办法因为无法阻止凤蝶的悲伤，也不能让他开心起来。
人长大了翅膀也硬了，谁都管不住。这点刘妈妈也是知道的，毕竟凤蝶也是男子，又不是女儿家大人说什么就听什么，看着他长大的刘妈妈也只能叹息着看他暗自感伤，自己却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
"凤蝶，你要有什么事就跟妈妈说，别一个人憋在心里闷着。"现在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
凤蝶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他也不想让妈妈担心。只是，他现在是真的不能离开郭大少爷，更是无法忘记。那面孔是从那一刻开始便缠绕着他永远都无法消除。
"贺郎。。。"凤蝶低声呢喃着，他的贺郎。何时才能再为他的心上人抚上一曲，陪他一同欢笑？只怕这辈子。。。
"妈妈，我想去清花河塘去，快到一年一度的烟火大会了。"
"你去吧，早去早回。我等着你。"

落寞地盯着河塘里半开半掩的荷花，那不可污染的高洁同自己这沾满污垢的身体是不可以比较的。水中的影子是凤蝶白玉般的脸蛋，星眸红唇，又好象里面还映了个贺郎的面孔在里面，及至的对他微笑，搂着凤蝶的肩膀为他带上一支素白的栀子花，香气四溢。
"贺郎，你看这河塘中的荷花开得这么艳丽。不，荷花怎么可以用比喻我这种下贱的人的名词来形容，那素淡的粉色幽雅纯洁。我真是羡慕它们能够永远保持着纯洁，从生自死都被人所赞赏。而我这副身子早已。。。"
"不，凤蝶，你是最美丽的，永远都象征着无邪的纯洁。你的素白便是最好的证明。"
依偎在贺郎的怀里，凤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个心爱男子的温度，这辈子唯一能温暖他的人。恐怕也只有他是从未嫌弃过自己的，从耳边坚实的心跳声便能知道。
"你会陪我一辈子吧，贺郎。"
"我会一直陪你看这个世界，然后每年都来看烟火大会。"
你还是没有陪我看烟火大会，贺郎。
凤蝶拎了拎身上素白的衣袍，那便是贺郎喜欢的白色，于是他就这么一直打扮，义无返顾。尽管不少人都劝他换身鲜艳色彩的衣服，以他娇艳的容貌一定可以以此挣更多的钱，但他依旧是穿着这身素白拒人以千里之外。为了他的贺郎。
"贺郎，你本是答应我陪我看烟火大会的，可出不了几日就快到烟火大会了，你却来不了。"
低着头，凤蝶对河塘低诉着，仿佛通过河塘的水和洁净的荷花他便能同心爱的贺郎互相交流。
就在凤蝶盯着塘内的荷花河水发呆痴迷陷如自己记忆的思绪中时，一只手猛地从背后搂出他的腰，顺势扯向后方。
回首一瞧，原来是郭大少爷。
"我美丽的凤蝶，你又在河塘边赏花了？要是你喜欢的话可以随时到我家来，我家的荷花可比这里的美丽数万倍。"
"郭公子。。。呜。。。"
不等凤蝶说完话郭大少爷的唇就堵住了他的口。他挣扎了几下可被抱得更紧了。郭大少爷的舌尖在他的口中冲撞着探索舔拭，搅和得他脑袋都迷糊了，顺从得靠进郭大少爷的怀里。
等从湿润的气息中挣脱出来时，凤蝶捂住嘴，口里充斥着不是自己也不是贺郎的味道。
郭大少爷则满意得舔着嘴唇笑道："明天我接你去我家赏花。"

第五章
太阳浅浅淡淡的发出最后的光芒最终也落下了地平线。凤蝶坐在颠簸的轿子上，一步三晃地向郭家行去。刘妈妈跟在旁边一同走着，不时的和里面的凤蝶说上几句话，为他解解闷。
轿子里凤蝶望着窗上的珍珠挂缀发着呆。通常的轿子都是大红大绿的显示坐轿人的财势。只因为郭大少爷听凤蝶说他喜欢素白的色彩这才把轿子改成了白色，连里面的挂饰也变成了白色的珍珠。
"总是有这么痴的人，郭公子是这样，我也是。。。"
再次进入这个富丽堂皇得不似这座城镇里可以有的宅院，凤蝶又看到了那座大厅，他这辈子都休想出入的地方。后院里先前没有开放的花都绽放开，红的黄的紫的百的粉的。这零零总总的花更衬出凤蝶浑身散发出的高雅冰冷。
还是来到了那个同清花河塘一样的池塘，属于切仅属于郭家的池塘，今日塘中的荷花全为凤蝶的来到绽放得格外妖艳？不，这些属于天间的尤物依旧是不能用妖艳这等庸俗的词语来形容的。
来到塘中的小亭子里，凤蝶四下张望着却没有看见郭大少爷。
"郭公子，郭公子？"
从后面把他抱住，这的确是郭大少爷的习惯动作，也是贺郎的。凤蝶脸上微微泛起潮红。他转过头望着郭大少爷，眼中的人仿佛同他的贺郎重叠在一起。
贺郎，我的贺郎。他痴痴地看着眼前的"贺郎"，拥吻了上去。唇齿交接，舌尖的挑逗追逐撩拨让两个人都品尝到了深邃的快感，搂住他的手松开又紧锁，让人欲罢不能。
贺郎。凤蝶忘情地叫出心上人的名字，却被另一张口死死堵在喉咙里发不出声响。无论是幸福，等待还是痛楚心酸。他吻着流出晶莹的泪珠滑落在怀中的琵琶上，泪珠被琴弦割裂成无数份。
蓦然的有人从后面抓住郭大少爷的领口，他不耐烦地晃动了一下企图把打扰他好事的人赶走。凤蝶睁开眼睛看着郭大少爷身后的人，那个人他认识，有着和郭大少爷一样犀利眸子的人，他便是郭老爷。凤蝶想推开贴在他身上的郭大少爷，但对方好象根本没有意识到身后的危险。
"你烦不烦，滚。。。"
没等郭大少爷说完话，那双手便把他拎了起来，"啪"的一巴掌将他打倒在地上。这下子他才发现站在他面前的是满面怒气的父亲。
"父，父亲，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听郭大少爷的口气，郭老爷今天该是不在家的才对。可不知是什么原因使他提早回来了，还捉到了儿子同艺妓间的丑事，而且那名艺妓还是个男人，凤蝶。
"段儿，我真是对你失望透了。不但不好好读书还在外面鬼混。喝花酒玩妓女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同男人搞在一块！"
郭老爷就这么一个儿子，郭家也就这么一个命根。郭段是他家的掌上明珠，香火的延续就靠他一人了，和一个不明不白的男妓在一起，不但伦理不容还有伤家风。这才识郭老爷最受不了的，他握紧了拳头又冲凤蝶走去。
"你这个卑贱的妓男是用了什么迷魂药又用了什么美色来勾引我儿子的，收起你那卑贱的面孔给我从这里消失！"
说罢便伸手要打凤蝶。凤蝶站在原地，看着一旁愣住不能动的郭大少爷又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郭老爷，静静地闭上眼睛不去躲闪。"啪"的一巴掌落在他白净的脸上，火辣辣的生痛。
大概是痛的缘故吧，凤蝶感到眼睛开始湿润，伸出纤细的手抹去泪水不让它流出来。凤蝶默默抱起琵琶离开了。
前院的大厅，红漆的房子扎眼的存在。那是个对他来说无异于禁地的地方。他只是个艺妓，他不配进入到里面，怀中的琵琶也被他搂得更紧了。
"郭公子，郭段。。。还有，我的贺郎。。。"
忍了，耐受了。抹去开始的，咬紧过去的。可当凤蝶从口中吐出贺郎的名字时，泪水便成了无法阻挡的洪潮，携带着内心不知名的酸楚心痛起股脑流泻出来，止都止不住。

红蓬船幽静地停靠在岸边，月亮在河面的倒影不断被清幽的乐声击碎，荡漾成悲伤的碎片。婉转而凄厉比起平常来更让人鼓动得心碎。
倚靠在窗边，凤蝶望着窗外的明月，离月圆烟火大会的日子不远了。他又低头拨弄着琵琶，一阵阵一缕缕，悠柔的声音酥软醉人。郭大少爷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来这里烦恼他了，大抵是被郭老爷禁足了。
"郭少爷。。。。。。贺郎，我的贺郎，你又。。。"
一直站在门口的刘妈妈看着凤蝶在那里落业叹息，自个也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贺郎的出现给凤蝶带来了一丝和煦的春风，而郭大少爷，难道凤蝶只是把郭大少爷当成了贺郎的影子，或者是凤蝶他。。。想不清，弄不明。
"凤蝶，凤蝶。。。"
回首一探，从岸边向这儿赶来的正是郭大少爷。他慌张地登上船对刘妈妈有些尴尬地一笑，马上把视线移向里面坐着的凤蝶身上。那是他朝思夜想的美人儿，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