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听到了古墨的话,李亦然的挣扎明显减轻了,但古墨还是紧紧的搂着没有松手,直到店小二端来糯米饭。
"客、客官,你、你的饭。"店小二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吓着了,两个大男人在床上抱在一起,还都浑身是汗,怎么想怎么觉得......于是他没等古墨说话扔下饭就跑了。
现在的古墨可没有心情研究店小二的情绪,他见饭来了,马上起身从锅里挖出一团米饭均匀的铺在李亦然已经红肿的左手臂上。只见李亦然先是被烫得难受,然后渐渐的停止了挣扎,似乎随着饭凉,浑身的痒痛也跟着消失了。
古墨见状解释道:"糯米有解毒的功效,正是对付这舒心水的良药,但并不是一次就可以,你现在的舒服只是暂时的,一旦你又开始难受,就是再次涂抹之时,这样反复很多次才能彻底解毒,所以你还要忍耐一段时间了。"
李亦然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显然刚刚的挣扎让他很疲惫,所以正抓紧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轻松。此时已经是傍晚,昏黄的阳光射进客房,照在古墨焦急的脸上。
片刻之后,李亦然又开始挣扎,古墨连忙将他手臂上的糯米刮下,再敷上新的。
就这样,古墨无数次刮下旧的换上新的,反反复复折腾到了下半夜。直到李亦然的手臂不再红肿,古墨才彻底放下心来,然后他就坐在地板上靠着床边睡去。
此时的天空已是月朗星稀,皎洁的月光射进客房,照在古墨微笑的脸上。
走过路过的留个脚印给个动力!
11.
如古墨所料,第二天清晨李亦然起床时,毒已经完全清除了,现在的他完全就是一个健康宝宝。不过有一件事出古墨的意料之外,那就是他自己病到了。想也知道,大冬天的睡在地上,就是铁人估计也熬不住。
于是事情就发展成了与前一天晚上相反的情况。现在变成身体已经健康的李亦然将受了风寒的古墨搬到床上。
不久大夫就来了,观察了一下说不严重,于是开完药方就走了。
"真是笨蛋,哪有照顾别人照顾到自己也病倒的。还得让我这个身体刚刚康复的人来照料你。"李亦然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煎大夫开的药。
虽然嘴里这样说,但是当听到大夫说不严重的时候,李亦然真觉得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看床上正在昏睡中的古墨,他想起了昨夜的种种。虽然浑身十分难受,但他当时并没有失去意识,所以他清楚的记得古墨是怎样的担心,又是怎样尽心照料他的。虽说事情也是因古墨而起,但被人如此关心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父母经常告诫他男子汉要坚强,所以从小到他很多事情都是他自己扛过来的,很少有人帮他分担,以至于当昨夜古墨在他耳边说"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解毒的"时候,他有中心底某处被触动的感觉。
药煎好了,李亦然走到床边还算温柔的把古墨叫醒。(鹇:请大家注意"还算"这个词。李:啰嗦......)
大夫已经说了不严重,所以古墨醒来之后神智还很清楚,这点通过接下来的事情就可以看出。
"喏,喝下去。"李亦然把药递到古墨面前。
古墨接过碗却没有马上喝,而是端着它看了好久,久到李亦然怀疑他是不是精神上也出了问题。
"那是药,不是书,光看不喝是治不了病的。"李亦然提醒道。
"你煎的?"古墨忽然问道,然后抬起眼睛看向李亦然。
被古墨这么一看,李亦然反倒不自在了。"咳、咳......嗯。"
"原来如此,"古墨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似的,然后吐出了一句会让李亦然失手杀死他的话,"我说怎么闻着这么苦呢。"
嘀嗒,嘀嗒,时间在流逝,房间里很安静。
两个人对望,结果还没等李亦然发作,这家伙又发出了杀猪般的喊声:"店--小--二--"
声音之大,方圆十里无人不闻,声音之凄厉,方圆十里无人不心惊肉跳。而最最凄惨的当属被呼唤之人了。
只见店小二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满脸的惊慌与恐惧:"客、客、客......"
"别客了!"可怜的小二话还没说完就被我们的病人打断,"我要一碟冰糖。"
啥?这么恐怖的把人叫来,就因为他想要冰糖?!店小二真是欲哭无泪,只好把头转向身旁这个看起来还算正常的人。
而旁边的李亦然现在则是希望根本就没认识过床上的这个人,这回丢脸真是丢到家了。他用手捏了捏疼痛的头,无奈道:"给他冰糖吧。"
店小二下去又匆匆回来,颤抖着双手将冰糖亲自送到古墨面前。一见古墨接过,便飞也似的下去了。
古墨迅速的将冰糖溶在汤药里,然后尝一小口,接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满意笑容,将药一饮而进,然后把碗放在床头,他自己则又缩进被窝会周公去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古墨是一气呵成,相当连贯,看的李亦然目瞪口呆。这家伙把吃药当成什么了?烹调?居然还得放作料?
现在大家相信古墨神智十分清楚了吧,不然又怎会懂得用冰糖驱除苦味呢。
接下来的两天,古墨在李亦然精心的照顾和冰糖药水的威力下迅速康复了,而李亦然的麻烦也开始了。
"喂,我说,你对人还蛮好的嘛。"古墨对李亦然围前围后,眼睛不停的眨呀眨。
"嗯哼。"李亦然不愿搭理他。
"你也很温柔嘛。"古墨继续发表感慨。
"嗯哼。"李亦然继续无语。
"我从前还真没看出来,我以为你很冷血呢。"古墨这个笨蛋一不留神就说出了实话。
"......"李亦然快到忍耐的极限了,可古墨显然很不会察言观色。
"我们结拜吧......"
"你够了没有!大清早就这么聒噪!"李亦然终于忍无可忍,"要是身体没事,就快点整理包袱上路!不然等我们赶到漫拓山,就可以直接参加明年的大会了!"
"好、好,我马上就整理。"面对怒吼,古墨却眼睛眉毛都笑到一块去了,因为他分明听出李亦然的吼声中无奈多过生气。看来接下来的路程也不是那么凄惨嘛,身旁这个人现在看来还是很好相处的。(鹇:你是不凄惨了,人家可要遭殃了,你简直太折磨人了......古:哪有......)
其实漫拓城外不远处就是漫拓山,两人离开客栈走了不到半天就已经来到了山脚下。此时山下已经聚集了很多武林人士,他们大都是因为没有请帖而无法上山的。上山的路口有几个人在把守,检查进山人员的请帖。
"还要请帖呀,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古墨挠着脑袋道。
李亦然已经懒得理他了,径自走到把守的人面前掏出一块金属牌,然后他面前的守卫就让出了一条路。
"笨蛋!你还不快点,再磨蹭我就不管你了!"李亦然冲着还再为没有请帖而发愁的古墨喊道。
听见喊声,古墨连忙跟上,却在入口处被守卫拦了下来。
"请帖?"守卫索要道。
"他是跟我来的。"李亦然解释道。
"是的,李公子。"守卫连忙让开。
古墨就这样顺利的进入了漫拓山。不过他还有些疑问要弄清。
"他们怎么这么听你的话啊?"古墨很好奇。
"因为这个。"李亦然说着拿出了刚刚那块金属牌。其实他原本不想解释的,但他知道如果他那样做,那么等待他的一定是更折磨人的盘问,所以还不如现在就回答这个"为什么"小朋友。
古墨接过牌,发现上面是他曾经见过的"天然山庄"的标志图案。 自 由 自 在
"这种金牌只有我们家四口人拥有,所以守卫当然一眼就知道我是少庄主。"李亦然继续说明,"而且这次武林大会的发起者就是我父亲,那我带个朋友上山走不会不行吧。"
"嘿嘿,"古墨贼贼一笑,"你已经把我当朋友了哦~~~"
"......"意识到自己无意之中说出了真心话的李亦然显然很不好意思,只能用恶言恶语来掩饰,"对,是朋友,不过是损友。"
"什么呀~~~"古墨很不满,"交上我这个朋友可是你的福气哦,看我用毒这么厉害,轻功也这么棒,暗器也不在话下......"
没等古墨说完,李亦然就迫不及待的打断他:"你给我收起那副自我陶醉的嘴脸,哪有人净学些没用的害人东西,而且全部用在了我这个‘朋友'身上。你居然还好意思说这是福气?"
"嘿......"古墨只好用干笑掩饰自己的过失,同时保证,"你放心,今后我绝对不会再向你下‘毒'手了。"
"但愿吧,不然我真的快成药人了。"李亦然打趣道。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在古墨的面前有一种轻松感,这感觉让他不必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很舒服。不过他不会告诉眼前的这个家伙,不然他又该飘飘然了。这家伙有时候的思考回路是很容易了解的。
就这样闲聊着,两人已经到达了山顶的"漫拓山庄",而这里,就是这次武林大会的地点。只见山庄的门面宏伟壮观,朱漆大门,金色铜环,门两边还有两尊石狮子,而头上的匾额则镶嵌着"漫拓山庄"四个烫金大字。
匾额下面则站着两个守卫,都是孔武有力之人,见到有人登门,马上上前来问。
"我是李亦然。"李亦然拿出金牌。
守卫一见金牌,马上抱拳:"请李公子稍等片刻。"说完连忙下去通报。
不久之后,来人回话:"庄主请李公子和您的朋友进‘独尊堂'。"
12.
"漫拓山庄"的内部就和他的门面一样,处处充满的霸气,这就是此刻古墨的感觉。现在的他正和李亦然走在去"独尊堂"的路上。
这山庄的庄主一定也是个很霸气的人,古墨边走边这样想着。"独尊堂"想来就是唯我独尊的意思,敢给自己山庄招待人的正厅取这样的名字,这个人还真够狂的。他不是自恋就是对自己的武功有极度的自信。如果是前者,那顶多是惹人厌而已;但要是后者,那他就一定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古墨还在思考,李亦然接下来的话却给了他答案。
"这儿的庄主叫凌夜,你最好不要招惹他,不然很难脱身。"李亦然好心提醒。
"他武功很好吗?"古墨又开始好奇了。
"不是很好,而是非常好,并且变幻莫测,让人防不胜防。"李亦然道。
"那和你比呢?"古墨对这件事更加好奇。
"不知道,我们并未直接交过手。"李亦然据实回答。
"你很期待与之交手?"古墨猜测。可没想到李亦然的回答却出乎意料。
"不,如果可能,我希望避免和他正面交手。"李亦然认真道。
"为什么?"古墨不明白。
"这就是我不让你招惹他的原因了。"李亦然正色道,"他是个很难缠的人,并且相当霸气,一旦确定目标便会不择手段达到目的。被他盯上,你就完了。"
"听你的口气,此人好象十恶不赦,那为什么武林大会还要在他的山庄举行呢?"古墨糊涂了。
"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李亦然说道,"实际上凌夜是个非常自我的人,他不在乎正义或者邪恶,只在乎事情是否对他有利,而要想在江湖上混,显然誓死捍卫正义会使很多事情办起来容易,所以他表面上是正义之士,暗地里却我行我素。而‘漫拓山庄'的壮大,很大程度上倚赖于他的暗箱操作。"
"那江湖上的人都不知道真相吗?"这些所谓的正义之士也太笨了。
"他掩饰的很好,以至于江湖上对他的批评除了狂傲一点之外,也就没什么了。"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他呢?"古墨不懂,既然李亦然知道这么多,那他为什么守口如瓶呢?
"很简单,因为我不想,"李亦然回答得理所当然,"江湖上本就没有什么善恶之分,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方式去生存,虽然他的一些做法我看不惯,但他我行我素不受制于人这点,却和我不谋而合。"
"和你不谋而......啊!原来如此!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你还真的和他一样我行我素耶!你是‘亦然居'......"古墨还没说完,李亦然就迅速的捂住了他的嘴巴,以至于"的主人"三个字被古墨硬生生的吞下。
"咳、咳,你想害死我呀,咳--"古墨被呛得够呛。
"我看是你想害死我!"李亦然虽怒却也要压低声音,"你不知道这里是武林大会的会场吗,隔墙有耳,这么多自诩‘正义之士'的家伙,要是知道我是......我今后就不得安宁了!"
李亦然说着,似乎又想到了些什么,只见他瞪着古墨:"该死!一定是嫣然告诉你的!你给我记住,谁都不许告诉,包括我的父母,知道吗?"
"他们也不知道?"古墨很吃惊。
"当然,我爹那个人很保守,又十分顽固,始终坚信正就是正,邪就是邪,而我的那个不算正派的......在他眼里自然就是邪了,我哪能说。连带的娘也就不能告诉了,不然说不上哪天枕边细语就把我给卖了。"李亦然解释道,"而嫣然是在无意中知道的,并且答应了我不告诉爹娘,没想到她居然告诉了你,看来她对你很信任嘛!"
"嘿嘿......那当然。"古墨很是沾沾自喜。
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很白痴的家伙,李亦然有种被打败的感觉。他只好不理古墨,自己独自快步向前走。古墨哪里肯被落下,连忙追上。结果没走几步就来到了"独尊堂"的门口。
"喂,你似乎很了解这儿的庄主嘛,"古墨忽然发现了问题,"而且你对这里的布局也很熟悉耶!都没用人带路就走对了地方。"
"那当然,李公子可是把我的祖宗十八代都调查的一清二楚哦~~"没等李亦然回答,堂内就传出了另一个声音,接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我说的对吗,李公子?"
很显然,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凌夜。他是一个相当高大的男人,却并未给人魁梧之感,身体匀称却蕴涵力量,目光庸懒却暗藏玄机,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还要提一点,那就是他也相当帅气迷人,与崔诺雷和李亦然一样。
看看自己,再看看身旁和面前的这两人,又想起那个雷空门门主,古墨忽然愤愤不平起来。有没有搞错,怎么凡是厉害人物都有一张好看的脸,而像自己这种默默无闻的菜鸟却连长相都很平凡,老天也太不公了~~~~~~
古墨这样想着,却忽然发现身边安静了下来,他抬头望去,发现那两个上天的宠儿正在四目相对。两个人虽然没有表情,古墨却分明看到了空气中目光交接处的电光火石。看来两个人已经开始了第一轮的较量。
到底谁会赢呢?正在古墨猜测之际,李亦然已经率先收回了目光,看来他是真的不想与凌夜正面冲突。只见李亦然抱拳:"在下李亦然,前来打扰了。"他刻意避开了先前凌夜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