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露的胸膛上红红紫紫的斑点衬着小麦色的肌肤，说不出的淫靡，胸口上还有的一个牙印，依然有些血迹斑斑。康子昕一个一个抚摸过那些痕迹，最后停在那个牙印上描着轮廓，恶毒的话脱口而出，"冷聿，我以为你就是喜欢男人也应该是在上面。"轻叹口气，"可惜可惜，不知道是我低估了云衍还是高估了你。"指甲摁在破了地方，生生挤出两滴血珠。
冷聿身形一颤，抿紧了唇，脸上是近乎失血的苍白。他不发一言的拉开康子昕的手，把衬衫的两侧合紧一些，扣子已经掉光了，只能遮一些就是一些了。
看着冷聿一步一步挪向门口，康子昕突然害怕得发抖，猛扑过去抱住冷聿的腰，"冷聿，别走，别走！"
冷聿好像不曾听到似的向前挪，康子昕死死拖住不肯放人，"对不起，对不起，冷聿，你别走，别走。"康子昕哭喊着哀求，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冷聿！"康子昕慌不择路的拾起地上的一片碎片，冲到冷聿面前对向自己的手腕，"你敢走！"
冷聿茫然的眼神这时才渐渐有了焦点，他知道康子昕绝对说到做到，她有心脏病，这要是一下割了下去......他没有力气去想，更没有力气去抢她手中的碎片，扯出一抹哭一样的笑容，"你何苦，现在留我还有什么用呢？"
"我不管。"康子昕哭喊着，"你留下来，只要你踏出这个门一步，你就再也休想见到我。"
冷聿疲倦得闭上眼，靠着床滑坐在地上，"我不走，不走。"
康子昕扔下手中的碎片，轻轻走过去靠在冷聿的怀里，像一个受伤的小兽，"你......爱他吗？"
"爱。"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冷聿从来没有像这刻般确定。怀中的身形微微一颤，他感到有温热的液体透过衬衣打在胸膛，直直落入心里。
"他是个男人。"
"我知道。"
"他不会专一的。"
"我并没要求他专一。"
"你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的。"
"那就能在一天是一天。"
......
"我什么地方不如他？"
"你什么地方都比他好。"
"那为什么不能爱我？"
"我也想。"
......
"难道真的放不下吗？"
"你说呢？"
"人没有什么真的放不下的，是你不肯放！"
"也许吧。"
......
"他爱你吗？"
"爱吧，不清楚。"
"那你们今后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
"冷聿，我会恨你的，一定！"
"对不起。"
"我会恨你一辈子！不过我的一辈子很短，你不用担心。"
"别胡说。"
......
"为什么不肯骗骗我？"
"我瞒得了你？"
"可我想让你骗我。"
"我做不到。"
......
"你走吧，冷聿。"
"嗯。"
"你不怕你刚一走我就割腕？"
"你真正决定的事没人拦得住，不是吗？"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已经渐渐亮了，冷聿离开了康子昕的卧室走出这座大宅，以后来的机会怕是更要少了，一晚上，也许康子昕是漫无边际的问，冷聿也是漫无目的的答，但是他已经可以确定昕儿不会出事。
放心的将车开出一段距离停下，他闭上了眼，太累了，先休息一会儿......
15
"冷聿，你在哪儿？"孟云衍有些急切的声音从电话传来。
"马路上。"
"去哪儿？"
"哪儿也不去。"
"冷聿......"
"云衍。"冷聿打断孟云衍的话，"昕儿知道我们的事了。"
我知道。孟云衍听着冷聿平静的声音突然有些害怕，迟疑的问："你......打算......"
"我想，我们以后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冷聿......"
"你在家吗？"
"在。"
"那等我回家吧。"
孟云衍坐在沙发上紧盯着大门，忐忑的等着，他不知道冷聿是否知道这一切。他不相信冷聿电话里说可以天天在一起是出于真心，他在想，也许冷聿是来兴师问罪，也许是来打自己一顿，也许......是分手。
他攥紧拳头，不断地给自己打气，这次他一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有分手，他决不答应。心里默默地念着，冷聿，冷聿，千万不要说分手......
冷聿没有用钥匙，敲了敲门。
孟云衍愣愣的站在门内看着陌生的冷聿，苍白的脸，布满血丝的眼，泛青的嘴唇还有下巴冒出的胡茬，衬衣凌乱的挂在身上，敞开的胸膛上是自己留下的印迹，甚至腰带也是松松垮垮的挂在腰上，最让他惊心的是冷聿眼中的茫然，甚至有些......无助。第一次见到这样脆弱的冷聿，他心疼地将他拥在怀里，来不及体会心中涌起的后悔，他把冷聿带进屋里。
冷聿的身上冰凉，孟云衍开大屋里的空调，扶着他坐在沙发上。"怎么了？昕儿怎么你了？"孟云衍低低的询问着，像是怕吵到怀中的人，手指撩开冷聿额前的散落刘海，抚过他冰冷的面颊。
冷聿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安静地靠在孟云衍的怀里。
孟云衍轻轻地吻着他的唇，单纯的只是想给它暖和，让它恢复血色。"我去放水，你洗个热水澡，不然会生病的。"
孟云衍松开冷聿走开，不放心地回头看一下，沙发上的人依然毫无动作。
孟云衍抱起冷聿放在床上，脱下他的衬衫然后去解他的皮带。怀中的身子猛然一抖，眼神中恢复了些生气，还有戒备。
"只是洗澡。"孟云衍用脸蹭蹭冷聿的额头。
"我自己来。"冷聿虚弱得从床上站起，有些摇晃的走向浴室。孟云衍想扶，却还是顿住了脚步。
冷聿静静地躺在大大的浴缸里，任温暖的水放松他的神经，感觉有两只手在自己的全身上下揉搓着，他还是进来了。
孟云衍一句话也不说，给冷聿揉捏了一会就拿起旁边的喷头调好温度给他洗头。怕揪痛了他，怕泡沫进了眼睛里，孟云衍动作笨拙的忙活着，不时有东西掉落的声音，喷头喷出的水不仅把他自己弄得像落汤鸡还溅得满墙都是。
忙活完他打算把冷聿抱出浴缸，却被冷聿的双手顶在胸前。
冷聿闭着眼摇摇头。
"水凉了。"看冷聿不答，他打开水龙头加了些热水。"想泡就再泡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孟云衍又走了进来，冷聿像是一动都没动过，不过脸色看起来好多了，已经不那么苍白了，嘴唇也透出点淡红。
"冷聿，不能再泡了，回床上睡会儿吧。"孟云衍蹲下身在冷聿耳边轻轻地说着，不等他回答就把他捞出来放在旁边准备好的浴巾上。
给冷聿把被子盖严，柔声说着，"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睡醒了再想。"
冷聿闭着眼蜷起身子，孟云衍揉着他的肩胛骨，摩挲着他的背部，过了一会儿觉得他大概睡着了就走出了房门。
合上卧室的门，强烈的疑问和不安促使他打开手机拨通了电话。
"孟云衍，我还以为你再也没脸见我了呢。"耳边是冰冷陌生的声音。
"昕儿，对不起。"这也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最不想伤害的人，他诚心诚意的道歉。
哼，康子昕冷哼一声，"你摸摸你的心，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吗？你觉得你错了吗？"
"我没错。"孟云衍斩钉截铁。
"没错干什么道歉。"
孟云衍以为听到声音会是伤心欲绝，可是没想到竟是咄咄逼人，他更加肯定冷聿变成现在这样一定拜那位大小姐所赐，所有的感情终于转化为愤怒，"你究竟对冷聿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怎么？原来是兴师问罪的啊。我们聊了一整夜，说过那么多话，你想听什么？至于做过什么，我只不过想让他试试我们两个人的身体究竟谁的比较好。孟云衍啊孟云衍，十几年我们什么都比过，没想到现在连床上功夫都要比。"康子昕依然是凉凉的声音，好像事不关己。
"康子昕！你......"想到冷聿掉的一个钮扣都不剩的衬衣，孟云衍气得说不出话。
"放心，这次你赢得轻松，你的甜蜜情人只适合压在身下，本小姐的抬举他无福消受呢。"
"康子昕！你扪心自问这十几年冷聿是怎么对你的，这就是你的报答？你究竟......"孟云衍正准备一鼓作气的发作，手机就被出现在面前的人扫在地上。
冷聿冷冷的盯着孟云衍，"孟云衍你不要多管闲事。"
孟云衍一怔，没想到冷聿根本没睡着，眼光闪动了下，按下心中怒气，"你才不要多管，赶快回床上躺着，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说完扛起冷聿把他摔回床上。
冷聿被孟云衍用被子裹得紧紧的，连手都伸不出来，只能定定地看着他，声音有些痛苦，"云衍，不要再打电话，昕儿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逼她。"
眼中含着乞求，让孟云衍不得不点头，轻轻地吻着他的眉毛，眼睛，鼻梁，"行了，我答应你，你好好睡一觉。"
冷聿醒的时候气色已经好些了，已是傍晚时分，孟云衍看到他走出卧室，赶忙从保温桶里往外搬菜。清炒虾仁，虎皮豆腐，笋尖肉丝，还有皮蛋瘦肉粥。"好久不吃，也该想了吧。快来吃。"
冷聿尝了一口粥，皱皱眉，吃了一口虾仁，继续皱眉。
"怎么，不好吃？"
"没有，只是味道变了。"
"这不是珍姨做的。"
冷聿有些惊讶的抬头，眼里的疑问显而易见--难道是你做的？
呵呵，孟云衍笑了，"当然不是我做的，是我那个学弟做的啦。"
"楚宁亿？"
孟云衍点点头。
"你干什么麻烦他。"
"他是我学弟，难道为学长做点事还委屈了？"孟云衍一脸的心安理得。
冷聿不再理他，闷头吃饭。
其实孟云衍心里很难受，家里人既然已经知道他和冷聿在一起，他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回家拿饭。看着冷聿吃饭的样子，忽然一阵心酸，他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现在，居然不能给爱人一顿熟悉的晚餐。很浓很浓的无力感再次袭来......
"今天不要去上班了。"孟云衍有些担心地看着冷聿依然苍白的脸色。
"没必要请假。"
"那我陪你去。"孟云衍现在就怕冷聿和康子昕见面，怕冷聿受委屈。
冷聿笑笑，"那成什么样子了？"
"我在你的办公室不出来。"
"你总要进去的吧，就你这么招摇的长相，想混进去也不容易。"冷聿拍拍孟云衍的手，"放心吧，昕儿又不会把我吃了。"
孟云衍只好不甘心又没办法的放冷聿出家门。
听到门的响动，冷聿从文件中抬起头，不意外地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只有她进这个屋子时不用敲门，宽松的粗线白毛衣下面是紧身的米色皮裤，一向戴隐形眼镜的康小姐居然戴起了框架。
"冷聿，我来道谢的。"康子昕缓缓走近，坐在冷聿的对面。
已经做好的准备面对她，可是说到道谢冷聿还是微微一怔。
看他不说话，康子昕非常温柔的笑了笑，"昨天我被我一生中最好的朋友狠狠的教训，多亏了你打断了他，不然，我想也许我会听到这辈子听过的最难听的话。"故意加重"最好的朋友"这几个字，满意地看着冷聿变了脸色。
冷聿并没有听到昨天电话的全部，他不知道之前孟云衍还说过些什么，"昕儿，云衍他昨天只是着急，他的话你别理。"无论怎样，他还是不舍得伤害面前的这个女孩儿。
"这么快就帮着他说话了？"
冷聿抿唇不语，康子昕冷笑一声站起来，踢开身后的椅子，快走到门口时突然转过身，"昨天他问我难道就是这样报答照顾了我十几年的人吗？我没来得及回答他，还麻烦你转告一声，不是报答，是报复！冷聿，我告诉你，我就是恩将仇报！"霸道的声音里已经加了哽咽，"你照顾了我十六年却没有爱过我一天！照顾我是你对我爹地的承诺，我从来没稀罕过，而我要的，你也从来没有给过我！"
砰的一声门被紧紧关上，隔绝了屋外的哭泣和房内的沉默。
冷聿不知道自己是变坚强还是变脆弱了，他坚持着和孟云衍的关系，却心疼着昕儿的哭泣。他知道他照顾了十六年的女孩有一颗怎样的心，无论对错与否，终究是他，伤她太深。
"冷聿，我去接你下班，好吗？"电话传来的是孟云衍小心翼翼的声音，显然他还记着冷聿的话--不是你在等我的时候我就一定要到。
"回家等我吧，我自己开车回去。"
"那你开车小心。"
"知道了。"
冷聿到家的时候孟云衍还没回来，做饭的时候接到孟云衍的电话说要回主宅，还啰里啰唆的嘱咐一大堆。
吃完饭冷聿捧着一本书坐在书房的躺椅上，原来没有孟云衍的生活是这么安静，他笑着，静静地看着手中孟云衍爱看的杂志。很无聊的内容，八卦新闻，服装首饰，护肤化妆，流行音乐......他一向以为这种杂志应该是女人看的，孟云衍却理直气壮地说男人老了也会没人要的，要保养。一页一页漫无目的的翻着，提不起兴趣，也不想换书，直到电话铃响，他才做了一个比较大的动作。
"冷聿，我今晚回不去了。"
"哦。"失落，真的失落，他不想在这个时候一个人面对漫漫长夜，他，是在变得脆弱。
"吃晚饭了吗？"
"吃了。"
"一定吃得不多，睡觉前喝一杯奶吧。今天早点睡。"
"嗯。"
"那我挂了。"
"嗯。"
孟云衍迟疑了一下还是挂了电话，冷聿合上手中的杂志，本来是为了等他消磨时间的，现在也没这个必要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原来没有孟云衍的屋子是这么冷清。
孟云衍疲倦的挂上电话，刚做了错事，报应就来了吗？他苦涩的笑着，回想刚刚的对话。
"爷爷，我不会再和林絮见面了，我们不可能。"
"那是不是也不会再和冷聿见面了？你们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