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爸爸惊讶地看着儿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或许……真的是太宠着他了，他不知道人世间的疾苦：“你怎么能认为幸福才是活着的意义呢？”
“难道不是吗？那么爸爸，你是为了什么活着呢？”
“小昭……”
“爸爸也是同性恋吧？”
萧爸爸一惊，抚摸着儿子头顶的手突然僵硬住了。
“我常常看到爸爸看着照片哭，很小就知道了，虽然，照片上有好几个人，但上面全部都是叔叔……”
“那是爸爸的好朋友……”
“爸，你别骗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萧昭坐直了身体，比爸爸还要高上几公分，“如果是爸爸的好朋友为什么从来都不在家里提起来？如果爸爸喜欢的是女人，为什么不是妈妈？”
“小昭……”
“我知道你不喜欢妈妈，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了。以前我不懂，可是，现在我有了喜欢的人，有了喜欢的男人，我知道，我知道你根本就不喜欢妈妈。可是，你为什么不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什么要跟你不喜欢的人生下我？”
被乖巧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指责还是头一遭，萧爸爸没想到会发生这种状况：“小昭……有些事情你不明白……”
“我当然明白。爸爸就是不能像我一样自私，不能把喜欢的人抢回来，所以才会这么难过。可是，即使你娶了妈妈。没有打扰你喜欢的人的正常生活，而且我也都这么大了，可是，你的生活有什么意义吗？”
“是的，爸爸太懦弱。”他没想到自己隐藏了20多年的秘密竟然早就被发现了，他一直都不希望自己小小的任性的感情给任何人带来困扰的，可是，现在……恐怕如果不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小昭也不会步入自己的后尘。“小昭，你是因为爸爸喜欢男人才会……”
“当然不是，爸爸，我很小很小就喜欢昭昭了，昭昭是男孩子，你知道的。那跟爸爸没关系。爸爸不要把什么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就是因为你总是这样，才会不幸福。”
儿子是一只羽翼丰满的雄鹰了，可他以前都没注意到，一直还当他是小小的雏鸟呢，而且，看起来，他比自己这个做爸爸的还要果断，就是……自私了点儿。
“爸爸，那张照片还在抽屉底层的报纸下吧？你告诉我，你喜欢的到底是哪个叔叔，能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么？”
萧爸爸一咧嘴：“没什么好讲的，他又不喜欢我。他是我的上司。”
“他不喜欢你？”很可疑。“爸爸，是他说的不喜欢你吗？”
“呃……”
“就知道……是爸爸压根都没敢问吧？”
或许，在跟爸爸谈话之前还有一些疑惑，一些顾虑，但是现在，那些问题都不存在了。萧昭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他决定开学以后就主动出击，他不要像爸爸一样。如果不幸福，活着有什么意义？
司马昭彰，接招吧！
8
“怎么我们宝儿一个假期就变漂亮了啊？”好色的四哥一进来就抱住萧昭使劲看。
该……不会是想啃我两口吧？萧昭想着，但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灿烂：“四哥你也越来越帅了，女朋友假期给你‘大补’了吧？”
“什么啊……分手了。”
“呃……”失恋的人是很恐怖的……萧昭笑了笑，慌张地拎起水壶假装打水躲开，害怕四哥也……造孽啊……走到二楼，看到英俊冷酷的老大……看看，人家上楼梯身体都绷得笔直。（僵尸？）
“宝儿你去打水？”老大一皱眉，将水壶轻易就抓在手里，没办法，这么酷的老大从来不像其他兄弟一样大包小裹地，从来只是一个书包，所以总有一只手是空的。
“呵呵。”萧昭笑笑，虽然老大没失恋，可是很怕他爱上自己……因为已经决定把司马拿下了，再招惹别人有点太卑鄙。“老大，我自己去就行了。”
“你上去吧，把我的包拿上去。”老大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没办法，萧昭在隔壁躲了一会儿，估计着老大打水回来了，才晃回寝室。
“我们家大宝儿怎么越来越俊（读zun）了？”五哥才是看起来更饥渴的一个。
自从肯定了同性恋这个物种真的存在以后，萧昭已经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觉得自己周围都是同性恋，就算有女朋友的也是双性恋。不是他太自恋，因为真的有太多人对他有一种超越朋友的喜欢了。萧昭左躲右闪，但是寝室里那帮训练有速的兄弟配合默契，还是很容易吃到他的豆腐。“救命啊，非礼啊！”他大喊着，一边还呵呵笑，因为三哥知道他怕痒，在挠他的痒痒肉。
“差不多就行了啊，别的寝室还以为咱们宰猪呢。”二哥发话。寝室里除了老大以外，就他的话最好使（宝儿的话最好使，但那得分情况！）。
“哈哈哈哈……对啊，宰猪，宰了这只小胖猪，庆祝开学……”
2005年4月1日
看看他手里隐隐露出来的书皮，好像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那个系列。好啊，看他早早的就跑到图书馆来，原来是看推理小说。不过，这个系列的萧昭早就看完了，他借了一本斯蒂芬·金的《厄兆》，这本小说早就想借了，可是每次都有人捷足先登，若不是为了追踪司马昭彰，估计他也不会周六大清早地就跑到图书馆来。
身旁一阵喧哗，司马昭彰抬头一看，原来是萧昭。一个毫无来由的灿烂笑容让他头昏眼花，一直傻乎乎地等到人家都看了好几页才回过神……整个上午就在他神游太虚中浪费了。
“我要借波洛系列的。”司马昭彰对管理员说。
“文学书库一次只能借一本。”管理员一抬头，看到是经常来的司马昭彰，“啊，是你啊，那我破个例吧，不过也只能借两本……”
“好吧。”真奇怪，为什么周六来看书的还这么多人？如果没几个人的话，管理员曾经一次让他借六本呢。
“我要借《厄兆》。”萧昭笑眯眯地对着管理员说。
看到管理员的眼神，司马就知道萧昭又在用绝招了，他听到身后的声音时，身体就一僵，根本不敢回头看……唉，一个男生的笑容可以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应该可以申报个吉尼斯什么的。
“你也去食堂吗？”真好，周六很多学生都不在，司马去食堂的话……
“不，不去，今天中午我有事。”司马昭彰跟见了鬼似的跑开了。
“我有那么可怕？”站在走廊里，萧昭鼓起腮帮，暗自遗憾，自己要是女生就好办多了吧？
“宝儿，你去哪？”二哥刚进屋，就看到萧昭拎起书包往外跑。
“自习。”萧昭应了一声，就不见了。
“宝儿吃错了吧？”二哥看看，寝室里其他人都大眼瞪小眼。
“好几天啦。”老三说。
“咱们平常不是都在寝室自习的？”自从楼上不再开“舞会”了以后，他们就在寝室自习了，可是从周一开始，萧昭非要跑去自习室，把众哥哥都扔在寝室。
“他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吧？”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妈妈呀……”从坐到这儿开始，司马昭彰就提心吊胆地望着门口，已经连续好几天了，萧昭总是坐自己旁边，每次看到他，他都笑得春光大泄，简直……害得他根本没自习的心思……但愿那只是偶然。
一张超级好看的娃娃脸出现，司马昭彰恨不得死掉算了。
真是的，人家秋香三笑留情，自己都快脸抽筋了，那家伙还是无动于衷。“司马……”他刚开口。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司马昭彰以风卷残云的形式迅速收拾好书本，逃之夭夭。
“我是白骨精吗？”萧昭气得张大了嘴。可是，按道理说，那家伙应该不知道自己的企图啊，可是，就算是一般同学，他逃什么逃啊？难道会吃了他？
“我们宝儿有心上人了。”老大神神秘秘地说，吓得萧昭将手里的酱包都掉到地上。
“老大，你可别瞎说。”其他哥哥要是知道自己是同性恋，还不得把自己踢出319？话说回来，即使他们不踢走自己，万一激发一两个再发现对自己有同性恋的感情怎么办？
“呵呵……”老大偷偷用手指指着天花板。他们的对话没有第三个人听见。
“你……你怎么知道的？”看起来，老大好像没有嫉妒呢……而且有三八的趋势。
“地球人都知道。”二哥皮笑肉不笑地凑过来。
啊？萧昭傻了眼。
“难怪人家躲着你，好端端地你老凑到人家那边做什么？”自从那天发现萧昭是跟司马上自习以后，大家就恍然大悟，而且司马那逃难似的表情自然让大家感到气愤。可是后来一致商量后，发现宝儿的作战方式的确是有点吓人……不是一个系的还老往一起凑合，凑合也就凑合了，结果还是有过敌对前科的两个人……就算他们自己不在意，别人可都看着呢。八成那个姓司马的是听到什么流言了吧？
真是的……怎么他们都知道了？萧昭狠狠地瞪了瞪老大，意思是：大家都知道了，你满意了吧？
“我原来就在想，我们宝儿得什么样的女生配得上……可是现在呢……居然是个男的……”
“其实司马昭彰也不错，长相上乘……呃……不过老大是第一，他永远是第二。学习也不错……还是不如老大……”突然看了看老大……就觉得好像宝儿选了老大也不该选司马啊……肥水不流外人田。
“而且是篮球队长……据说他脾气也不错。”二哥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
“脾气不错？”大家一起惊讶。不过看到二哥的脸色，马上又了悟：“老二你在说反话啊！看你的表情……吃醋了啊……宝儿可是你妹妹……”
“什么妹妹……”听他们说了半天，萧昭的脸比苹果还红，若不是他没那么多手，真想按住这些烂人的破嘴，怕人听不见是吧？“我又没说要嫁人，你们别胡说。”
“宝儿……”四哥上上下下打量萧昭，看得他直发毛：“难不成你想娶司马？”看不出来啊……早先大家开玩笑也是把宝儿当弟媳妇算的。
“才不是……”想解释，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以前的确有想过会嫁人……但那时候还小，根本什么都不懂的。
“宝儿，我怎么看他，都不如老大。”老三终于中肯地说了一句话。
是啊……萧昭在心里说，而且老大喜欢我。“可是……可是我……”
“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傻啊……”
“宝儿，哥哥帮你搞定他。”
“不要了，我自己来。”本来觉得这个事情好难为情，以为大家会很唾弃自己的，可是……原来也不是这样……既然现在人民内部问题已经解决了，就剩下司马了。
“宝儿，你……”三哥惊讶地看着萧昭手里的篮球，咬到舌头说不出话来。
“从今天开始，我要打篮球。”
“宝儿，你怎么能这样呢，你可是咱们系的‘钢门’（汗！）啊！”
“踢足球和打篮球又不冲突。”就算放弃足球也没什么，反正又不指望进国家队。再说，人家司马虽然是篮球队的副队长，足球也很厉害啊。
“宝儿……我看你还是……”
“谁都不许拦我。”
9
“走步！”大哥永远是最公正的一个，看他严肃的表情就知道了，五分钟之内，萧昭已经走步超过两位数。
“啊——”萧昭耍无赖地扭着身子，“为什么别人都不走步啊……”
二哥“扑哧”一下就笑了：“你踢足球几年了？”
“啊……小学开始学的，但是没怎么踢，初中天天都有踢，然后开始守门……”
“就是啊……你守门守的拿到球就不松手……宝儿，这是篮球，篮球！”
“哼！”萧昭脸一红，怏怏地把球给老大，重新开始。他学一个篮球，全寝室都要出动。
“没关系的，宝儿，你已经进步神速了，当初我和你四哥还想过，要是你看到球就踢出去怎么办，你那一脚，我们捡球就得累死。现在已经比我们预想得好多了，哥哥知足。”五哥的一席话，让萧昭更无地自容了。
“哼！我就给你们看看我萧昭也是体育全才。”
“宝儿，你还不会游泳呢！”
“不许拆我的台！”萧昭在球场里直跳脚。
“看看，我们宝儿生气都这么可爱。”
四下一看，周围已经围了N多女生，没想到，大清早大家都这么勤劳，现在还不到6点啊。
“宝儿魅力四射，看看，这些MM都是冲着宝儿来的。”
那就更丢人了……
司马昭彰一脸睡态，打着呵欠往盥洗间走。
“那个萧昭在打篮球啊……”
“他不是踢足球的么？”
“是啊，你看他打篮球就知道了，简直是二百五……”
“别这么说，那个小子挺可爱的嘛。”
“得了吧，你也跟他们一样啊，男生哪有那么可爱的，那还是爷们儿吗？”
“我也没觉得他娘娘腔啊，就是长得好看，又爱笑，看起来跟我们家小弟弟似的，招人疼啊！”
“你是鸡妈妈啊……还招人疼……恶心不恶心啊，你？”
萧昭在打篮球？他带着一嘴牙膏跑回寝室窗口，果然，319全寝都在楼下篮球场上，旁边好多女生正在喊“绝招、绝招”的，从气窗传来嘈杂的声音。
萧昭都快气哭了，这么小的篮框，根本投不进（如果跟足球门一样大，那还叫篮球么？）。那些臭女人还在喊啊喊的，也不想想什么时候，越喊越投不进，真丧！
众位哥哥使劲摇头。没办法，他们的宝儿就是没有篮球天赋嘛！不用说姿势，就连站在罚球线都投不进……还不如女生！（不如我）
完蛋了……打篮球都不行。自习也不行。他现在也不到图书馆看书了。难道……自己把寝室的哥哥扔下，跑去跟司马坐到一起吃饭的话，那不是全校都会知道……
他到底在干什么啊？司马昭彰努力地想着，耳边满是流言。
“那个财税的萧昭最近在学打篮球啊。听说他看上篮球啦啦队的校花№.2。”“萧昭的女朋友喜欢打篮球。”“那个叫萧昭的已经退出足球队了，听说要和校队的司马昭彰拼呢，他们俩是死对头。（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男生哪有那么多小心眼的？）”
“怎么好端端地打篮球了，真的退出足球队了？（假的……流言，流言，哪有真的。）”他一边吃，一边琢磨。
“司马，怎么你最近越来越不对劲了，都不说话了。”
司马昭彰茫然地抬头看，发现是寝室的老二：“没什么，在想一些事儿。”
“什么事儿啊？那么严肃，用不用哥们儿帮忙？”
“不用，不用，家里的私事儿。”
“老大，你最近真的很不对劲儿啊，都不去上自习了……”老三说。
“你说那个萧昭他想干嘛？”司马昭彰终于忍不住问出口，虽然他知道问了也没用。
“原来是那个小子啊。上次他们寝室的把你给揍了，你非让忍着，现在看看，欺负到头上来了吧。我听说你上自习的时候他来捣乱的，是不是？”
“呃……”捣乱？是吗？是捣乱吗？正在想着的时候，老三已经领着全寝的兄弟冲到那边319的桌子前。
“你，姓萧的，给你鼻子你还上脸了是不是？”
319的莫名其妙，可是因为萧昭事先有特别预习的缘故，知道眼前这帮全部都是419的，也就是司马的兄弟，可是，司马自己怎么没过来？“我怎么了？”他疑惑地问。
“你们想干什么？”老大发话了。虽然已经被挑到脸皮上，但他还是从容不迫，不愧是做老大的。但对面，已经久经沙场的二哥却已经快按捺不住了。419是怎么回事儿？早先每天弄噪音，好不容易清净清净了，又过来找茬。亏他们的大宝贝儿看上了司马昭彰……工管的怎么都跟野狼似的，粗俗不堪。
“干什么？你们那个萧什么的吵得我们老大都没办法上自习了。”
萧昭透过这群人的缝隙，想看看司马的表情，他应该在附近的。可是，因为有打架可看的缘故，附近吃饭的学生都将这里围死了，根本什么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