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循声看去,果然看见了面色阴沉的尤傲风。
白珍珍顿时心烦意乱地皱起眉,暗暗握紧了拳。
该死,这个尤傲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珍珍想装没看见,扯了扯富二代的衣袖说:“我们走吧,电影快开场了!”
富二代反而闲闲地笑着:“不急。”
他抬起下巴往着尤傲风那边一点,示意道:“看来有人找你有事。”
尤傲风之前在圈子里就挺出名,现在双腿废了以后就更出名了。
富二代舔舔嘴唇,看好戏般的抱着双手停在原地。
尤傲风被助理推着朝他们走来,到了白珍珍面前时,他勉强调整好面部表情。
将手里的玫瑰花递给白珍珍,柔情似水地喊着:“珍珍,送你。”
这是他们之间的私事,尤傲风不希望有外人在场,所以挥挥手让助理离开得远一些。
白珍珍只觉得骑虎难下。
旁边的富二代是她好不容易选好的目标,既然已经选择放弃了尤傲风,她绝不可能再跟尤傲风扯上一点关系。
所以白珍珍很快做出回应。
她拿过花束,在尤傲风微微发亮的眼神中,又猛地丢在地上,毫不留情地踩了几下。
玫瑰花破碎成一地,残破的花瓣难堪地翘起,像是尤傲风饱受摧残的那一颗心。
他低声喃喃:“珍珍……”
“尤少爷,”白珍珍不留情面地开口,看点不看出来以前对他的柔情蜜意,“你们尤家既然已经将我妹妹接进了门,就请自重,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抬手挽住了富二代的手臂,“我现在已经有未婚夫了。”
一直看戏的富二代这才应声,嘲弄地看向尤傲风:“是啊尤少,做人就应该有自知之明。”
他往前两步,走到尤傲风跟前。
因为站着,和坐着的尤傲风形成极大的落差。
“知道珍珍为什么不选你吗?”
富二代弯下腰,贴着尤傲风的耳边说:“你看,我跟你说话还得弯腰。但你却永远也没办法站起来跟我说话,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别。”
尤傲风脸色惨白,紧抓着扶手的手上青筋根根暴起。
但他还不死心,另一只手试图去够白珍珍。
白珍珍一狠心,直接踹了脚轮椅,讥讽道:“就你现在这样子,怎么能配得上我。”
轮椅毫无防备地跌到地上,尤傲风狼狈至极地狠狠一摔。
富二代带着白珍珍扬长而去,远处的助理连忙朝着尤傲风跑过来。
白念昭出来的时候,恰好看见这一幕。
四周行人过往匆匆,没人施以援手。年轻男人本来精心打扮的西装沾上脏污的灰,他试图爬起来,却怎么也做不到。
地上的玫瑰花瓣被行人碾碎,就像他一样,在命运的碾压下毫无还手之力。
白念昭没认出他,只是看见有人需要帮助,便小跑过去。
“先生,我帮你吧。”
她和助理一起,颇费劲地将尤傲风重新扶到轮椅上。
和白珍珍有三分相似的面容,忽的映入眼帘,尤傲风眼珠动了动。
他一把抓住白念昭的手腕,使的劲儿很大,“珍珍,别走!”
白念昭吃痛地“嘶”了声,这时才发现眼前这人赫然就是她那名义上的未婚夫——尤小少爷。
她不知为何有点心虚又慌乱,忙出声叫着:“尤少爷,你认错人了,我是白念昭,不是白珍珍。”
尤傲风如梦初醒,却没放开她。
他一双眼睛充满红血丝,带着几分恨意地盯着白念昭。
刚刚珍珍就是因为这女人进了尤家的门,才会跟他生气,才会抛弃她!
“贱人!”
尤傲风冷笑一声,猛地扯着白念昭的手腕,将她扯到自己面前。
“躲在暗处多久了?看见珍珍抛弃我,就出来装好心是吧?”
“死心吧!你这样工于心计又恶毒的女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更不可能娶你!”
白念昭懵懵然地眨了眨眼,试图挣扎:“你误会了!我只是恰巧路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辩解尤傲风全然不听,已经认定了就是眼前这个女人,想方设法地破坏了他和珍珍。
尤傲风还准备说些警告白念昭的话,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身下的轮椅再次被人狠狠一踹。
身上传来熟悉的痛感,世界再次颠倒。
一双精致的高跟鞋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鞋尖不急不缓地踩在他的手腕上。
头顶日光耀眼,尤傲风不得不眯着眼,这才看清楚来人的长相。
尤听垂下长睫,像是天边俯视众生的神女,眉眼流露出极深的漠然。
踩在尤傲风手腕的脚略微用力,在他痛苦的呻。吟中,她慢声开口:
“废物,谁给你的胆子碰她。”
第14章 接你吃饭
鞋底碾着坚硬的腕骨,尤傲风的五指不由痛苦地蜷缩。
他大叫:“尤听!你是不是疯了!快点放开我!”
一旁的助理跟着慌忙地劝阻:“大小姐,少爷的身体还没完全好……”
尤听充耳不闻。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尤傲风狰狞的脸色,半晌,才施施然地移开了脚尖。
助理赶紧将尤傲风重新扶了起来,试图推着他离开,但又被尤听拦住了路。
“你!”尤傲风抬头,愤然喊着,“欺人太甚,你到底想做什么!”
尤听侧眸瞥向旁边的白念昭,示意道:“跟她道歉。”
尤傲风张嘴就要拒绝,却被助理拦了下来。
“少爷,”助理在他耳边小声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街上的人都看着呢……”
他们闹出的动静不小,原本安静的街道上引来了不少围观群众。
加上几人最近在京市都颇有知名度,不少人还悄悄拿出了手机拍照摄像。
尤傲风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只能郁结于心。
他眼神凶狠地盯着白念昭,最终还是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先是被富二代和白珍珍嘲讽取笑,现在又是被强行压着向一个女人道歉。
尤傲风胸口怒火堆积,走之前最后冷冷地看了尤听一眼:“尤听,你给我等着。”
他受过的苦,迟早都要让尤听这个疯女人变本加厉地尝一遍!
尤听连一丝一毫多余的眼神都懒得分给他,而是对身边的白念昭开口道:“手,拿出来给我看看。”
白念昭下意识地将手背在身后,又在尤听温凉的视线中,怯怯地伸了出来。
她的肤色很白,于是腕间的红痕便愈发地明显。
男人当时使的劲儿很大,纤细的手腕几乎红肿了一圈,肌肤表面隐约还能看见泛着青紫的指印。
尤听瞬间眉头一凝,暗暗想刚刚踩尤傲风那一脚真是过于轻了。
见她皱眉,白念昭缩了缩肩,想将手收回来。
却在最后一刻,被女人握住了指尖。
指腹相触的陌生暖意,让白念昭愣了一下,没能及时躲开。
尤听看起来冷淡,手心却是温热的。修长的手指沿着指骨的方向,微微一弯,握住了白念昭的手。
“跟我过来。”尤听说。
还有些懵的小兔子,只好跟上前去。
视线不由地下落到两人相牵的手上。
对方用的力道很轻,也许是怕扯痛了她受伤的手腕。
这样温和而柔软的相牵,给人一种好似万分珍重的错觉。
水中的游鱼自愿咬上诱人的食饵,白念昭动作很小心地略紧了紧手指。
好像这样,就能够一直牵住这场温柔的幻梦。
-
尤听带着白念昭上车。
这次依旧没带司机,是她自己开的车,于是白念昭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副驾驶。
她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努力地去够安全带,也许是因为不熟悉这台车,动作很是笨拙。
察觉到花费的时间长了些,她手上动作没停,脸却已经不好意思地烧了起来。
耳边传来一声轻叹,拿她没办法似的无奈。
尤听说:“我来吧。”
她倾身覆过去,修长的手指探出,掠过白念昭的头顶,扯下安全带。
白念昭坐在座位上,僵直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视线被身前的人忽然遮住大半,她只要略微抬眼,就能清晰看见对方弧线精致的锁骨。
尤听今天穿的是条米白色的鱼尾裙,肩头做了镂空设计,雪白肌肤若隐若现。
她侧目,余光却仍然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女人红艳的唇。
明媚而热烈的颜色,像道火光似的,明晃晃地烧在她的世界里。
车里本来就算不上多大,忽然被拉进的空间,就更添了几分隐晦的暗昧。
分明隔了一段距离,白念昭却觉得感受到了尤听身上的体温。
一点点地,随着每一下呼吸的吐送间融进肌肤里。
此刻,白念昭觉得自己像是手捧魔盒的潘多拉。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心跳快得像是要迸出来。
但潜意识里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不妥,所以久久没有开启盒子一探究竟。
“咔哒”一声,安全带的卡扣合上时,白念昭如释重负地悄然松懈下来。
尤听低眸看她,诧异地问:“很热吗?脸这么红。”
白念昭磕磕绊绊地回答:“是,是挺热的。”
尤听重新坐好,将车发动,随手打开了车内的空调。
轿车在干净宽敞的柏油马路上行驶,速度平稳,白念昭的心也随之慢慢地安定下来。
忽然又听见尤听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会遇上尤傲风?”
说起刚刚的事,白念昭便有些委屈。
明明她只是想帮人而已,却被尤傲风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了一顿。
听完以后,尤听估摸着应该是那个白珍珍做了什么事,刺激到了尤小少爷。
要不怎么是虐文呢,永远都是女配惹事,女主背锅。
尤听再次开口:“尤傲风脑子不清醒,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白念昭“哦”了声。
她悄悄瞥了眼开车的尤听,带着几分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感觉,低声说:“可是……我和尤少爷不是已经订婚了吗?”
手指上的银戒闪着碎光。
这枚白念昭觉得是份保障的戒指,不知不觉间,变得那样沉重。
车速没变,依旧四平八稳地行驶着。
尤听很轻地笑了声,辨别不出带着怎样的情绪。
“想嫁给尤傲风吗?”她问。
白念昭心头忐忑不定,咬着唇依照本能地猛摇头。
尤听勾唇,“胆子不大,眼光倒是还行。”
“当时的订婚宴,尤傲风根本没去,又怎么能算。”
“是我将你带回的尤家,”她漫不经心地说,“如果算,也该是我跟你的订婚宴才对。”
丝毫不知道,一旁的白念昭忽的心湖搅起乱波。
她轻声问:“那我以什么身份呆在尤家呢?”
“唔,”尤听满不在乎,“总之不会跟尤傲风有关系。”
很奇怪。
分明订婚一事有目共睹,也不会像尤听刚刚说的那么轻易,但是尤听这么说了,白念昭的一颗心便悠然放松下来。
她总是无条件地信任着尤听的每一句话。
白念昭唇边扬起小小的笑,“姐姐怎么会刚好来这里?”
尤听应道:“接你吃饭啊。”
前方恰巧是红灯,等待的间隙,她侧过脸对白念昭轻挑了下眉梢:
“不然你以为现在是要带你去做什么呢,小朋友?”
第15章 失联
白念昭这才想起,原来之前尤听说要接送她的事情,是认真的。
心头微微一动。
这还是自从母亲去世以后,她第一次尝到被人惦念着的滋味。
“对了,”尤听问起,“报名成功了吗?”
提起培训班的事,白念昭“嗯”了声,眼神微亮:“今天会给我们发课表时间,过几天正好正式开班。”
尤听觉得挺好。
女主现在被她带出了尤家,又找到了自己想要为之奋斗的目标。
不再像原著那般,纵使尤傲风虐她千百遍,还是只能做依附于他的菟丝草。
等将两人的婚约这事彻底解决,白念昭走上属于自己的人生道路后,她的任务也就完成得差不多了。
尤听心情颇好地唇角微扬,车开了一会儿,在一处环境幽静的餐厅前停了下来。
立刻有服务生小跑着过来,将车门打开,训练有素地问好:“尤小姐午好!”
“您预定的位置就在前面,请跟我来。”
尤听顿了顿,对最近的一个服务生说:“拿个活血化瘀的药膏送到我们的位置上。”
这样的大餐厅,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客人,以防不时之需,都会常备很多日常用品。
服务生点头应道:“好的,请稍等。”
尤听和白念昭跟随指引到了座位上,坐下没多久后,就有人将药膏送了上来,并仔细地说了用法用量。
“擦擦吧,”尤听的视线下落到白念昭的手腕上,“都肿成什么样子了。”
白念昭打开药膏的包装,挤了一些在另一只手的手指上。
晶莹固态的软膏,没什么刺激的味道,反而散发着青草似的浅浅香味。
她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自己发红的腕间,药膏在温热的指腹摩擦间,很快在肌肤上融成淡淡的一层薄膜。
她们坐的位置靠窗,光落在微湿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闪动。
白念昭偶一抬头,正好对上尤听那双深邃幽黑的眼眸。
极为纯正的黑色,在光线的照耀下,若有似无地有一丝微蓝浮动。
将本就勾人的深渊,更添了几分神秘。
菜还没上,女人似乎只是百无聊赖,只好看她擦药。
但在尤听的注视下,白念昭莫名地感到了些难为情,擦药的手指顿了顿。
尤听敏锐地察觉到,问:“怎么了?”
白念昭摇摇头,将手往着桌下挡了挡,遮掩道:“有点饿了。”
尤听的眉梢往下压了压,笑里带了些戏谑:“我还以为,你是想让我帮你擦药。”
“没有,”白念昭连忙辩解,“这点小事,怎么能麻烦姐姐呢。”
“是么,”对面的女人似乎遗憾地叹了口气,悠然开口,“我倒是挺乐意的。”
白念昭一愣,在尤听含笑的目光里,倏然脸上一热。
她慌忙低下头,装作渴了去够桌上的茶壶倒水。
但她动作太急,忘了自己那只手受了伤,疼得轻“嘶”了声。
属于另一人的手,先她一步放在了茶壶盖上。
修长手指捏住壶把,提起茶壶,动作轻缓地斜侧着倒下一杯茶水。
清茶烟雾袅袅,她低下眸,浓长眼睫如羽,轻柔地覆在眼睑周围,看起来格外认真。
茶水倾倒的声音忽停。
尤听将透明清亮的茶盏推向白念昭的方向,淡声说:“小心烫。”
茶水澄澈,白念昭低下头就能从中看见自己倒映的影子。
有风起,水面被吹皱起浅淡的波纹。
大抵是今天实在是太热了,她觉得脸上变得更烫了。
-
另一边的尤家。
房间里开着空调,却难以磨灭心头的燥热感。
“砰!”玻璃和地面猛地撞击的破裂声。
尤家的佣人们对视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已经是自从尤傲风今天回房以后,弄出的不知道第多少次动静。
最终是个资历稍老的佣人,颤颤巍巍地拿起工具去收拾。
尤傲风头也没抬,随手拿起桌上的东西往着门边又砸了过去。
“滚!”
佣人只好退了出来,心里暗暗感叹少爷自从腿伤之后,脾气变得越来越坏了。
房间里,尤傲风神色阴沉地撑着桌子,尝试从轮椅上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额上冒出吃力的冷汗。
但无论他怎么努力,双腿依旧如挂了千钧磁铁,一丝一毫能起身的预兆都没有。
终于,他猛地闭上眼睛,一拳砸在桌面上。
地上散落着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在一堆书的夹缝间,是屏幕碎裂的手机。
屏幕还保持着被砸坏之前的页面,是和白珍珍的聊天页面。
尤傲风发出去的消息框旁边,有个明晃晃的红色感叹号。
拳头上擦破了皮,有血渗出,他却半点也不在乎,只是发狠似的紧咬牙关。
尤傲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护儿心切的宋知秋立马赶了过来。
之前推尤傲风出门的助理,回来后向她报告了发生的事情。
她清楚尤傲风现在心里有多难受,小心翼翼地开口:“小风,你别这样,为了白珍珍那么一个见风使舵的女人不值得!”
尤傲风下颔绷紧,想起今早那富二代带着白珍珍一起羞辱自己的场景,缓缓睁开了眼。
“我知道。”
他哑声说:“这些欺我负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想开就好,想开就好,”宋知秋松了口气,“我们小风这么优秀,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妈明天就给你物色物色,一定给你找个比那白珍珍好千万倍的好姑娘!”
“不。”
尤傲风抬眼,幽幽道:“妈你忘了吗,白家不是送了个人过来吗?”
宋知秋一怔:“那个私生女……”
尤傲风说:“他们都想看我的笑话,我偏偏要活得好好的,就算是要娶一个私生女。”
他知道白珍珍一直都瞧不上白念昭,那他就娶白念昭,让白珍珍后悔!
“对了,”尤傲风忽然想起来,“那个女人呢?”
他皱起眉,不耐烦地说:“不是和我有婚约吗?竟然都不来照顾我。”
宋知秋想了想,“好像是被尤听带出去了。”
尤傲风哼了声,“尤听最近太嚣张了,真以为尤家就一定是她的了。”
“再过两天,我也会回公司。”
宋知秋本想阻止,但又转念一想:“也好,免得那些媒体成天乱写。”
尤傲风脸色阴沉,对宋知秋说:“妈,让人把那个私生女接回来,都跟我订婚了,还成天在外面像什么样子。”
宋知秋心里并不喜欢白念昭,但她一向听儿子的话。
而且现在尤傲风身边确实缺一个贴身伺候的人,那个私生女,勉勉强强也能接受。
她点头应道:“好,我等会儿就吩咐人去。”
尤傲风将手边的易拉罐捏至变形,他仰头,看向窗外的绿茵,眼底却尽是冷沉。
坐轮椅又如何,他照样能够傲视于这世间!
-
两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