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糖(GL)——顾徕一
顾徕一  发于:2023年06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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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唯民:“季童,公司迟早都是你的,你可以先进来,从基层做起,我们一步步来,好吗?”
  季童笑着摇头,从包里掏出两份文件放在桌上,轻轻推到季唯民面前。
  季唯民看了看。
  其中一份,是与他合作新型装饰材料的那家公司,最新的合同上,已经换上了季童的名字。
  季唯民:“为什么?”
  季童:“因为他们喜欢我给邶城经济论坛制定的营销思路,他们需要更年轻的想法。”
  至于另一份,则是季童早已准备好的移交股权的合同。
  “签吧。”季童轻声说:“交给我,至少比公司在你手里走向末路,又或是真归了汪晨这样的外姓人好得多。”
  “你在妈妈面前把公司交给我,至少等你葬进这片墓地的时候,你好面对她一点。”
  季唯民沉思良久。
  他发现季童真的是长大了。
  无论是理性层面、感性层面,哪一条路上,都在对他赶尽杀绝。
  季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的?是谁教她这些的?
  最终季唯民叹了口气,缓缓拿起了桌上的钢笔。
  ******
  当季唯民最后一天作为“季总”出现在公司时,叫人泡了杯茶,自己关在总裁办公室坐了许久。
  秘书过来问:“小季总,要不要我进去提醒一下季总时间?他走了,才好把您的东西收拾进去呢。”
  季童笑笑:“不着急,让他多待会儿吧。”
  她知道此时的季唯民深受折磨。
  季唯民的确老了,可又还没有老到能坦然接受自己的失败。
  就像年老的狮王被年轻的狮王赶下王座,带着一身耻辱的伤,回望着自己掌权的领土久久不愿离去。
  季童才不催他。
  让这份折磨,维持得越久越好。
  ******
  从公司退出这件事让季唯民深受打击,竟然在浴室里摔了一跤摔断腿,真不知走神走到哪里去了。
  季童去医院看了他一次,见他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形单影只,愣愣望着窗外的天色。
  季童坐到病床边,拿起果篮里一个苹果抛了抛:“晨阿姨给你买的?”
  季唯民笑得有些尴尬:“她最近忙,不能来陪我。”
  其实谁心里不清楚,汪晨一个阔太,能有什么事情好忙?
  季童把那苹果削了,在季唯民期待的目光中,把苹果塞进了自己嘴里。
  一边咬得嘎嘣响,一边站起来:“公司事情多,我先走了。”
  季唯民犹豫了一下,叫她:“季童。”
  “我这VIP病房的房费……”
  季童“杯酒释兵权”这事来得太迅猛,他没能做更多准备,个人的大部分资产是与公司绑在一起的。
  季童回头笑笑:“放心,我押了张卡在这,医院需要多少随便扣。”
  “我小时候,你并没短缺过我物质层面的东西,我都记在心里。”
  “至于其他更多的……”季童扬扬那个削了半天、最终进了她自己嘴里的苹果:“你就不要想从我、从任何人那里得到了。”
  季童吃着苹果,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时的季唯民,尚未完全理解季童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季童从医院出来,望着薄暮的天色。
  报复的快感么?老实说,是有的。
  但如果有的选,谁愿意要这样的快感呢?
  季童更愿意要一块蛋糕、一个拥抱和一点陪伴而已。
  她从小想要的,从来都不多。
  ******
  一天,季童在办公室处理完合同,舒展了下发僵的颈椎,转了转身下的总裁椅。
  有什么必要让季唯民再买一把送去她以前的公司呢?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季唯民的这把总裁椅,有一天会属于她。
  秘书敲门进来,季童把合同交给她:“没什么问题了,交给米经理去办。”
  秘书点点头:“好的小季总,另外,汪晨女士找您。”
  季童笑了笑:“让她进来吧。”
  汪晨拎着一盒马卡龙进来:“我来看看你。”
  季童:“谢谢。”叫人给汪晨泡了壶花草茶。
  自己把马卡龙盒子打开:“这是网上很难订的那一家么?我先吃个薄荷巧克力的。”
  又问汪晨:“你吃什么口味?玫瑰?芒果?”
  汪晨摇摇头:“我不能再吃甜品了,得控制体重,到时候才好生。”
  季童点头表示理解,把马卡龙喂进自己嘴里。
  汪晨看着那淡淡蓝绿色的马卡龙,在季童小贝壳一样的牙齿间碎开,很可爱的画面,为什么会让人联想到狮子啃噬猎物带血的骨肉。
  她犹豫了下开口:“季童。”
  季童吃着马卡龙看了她一眼,带着笑,那样的眼神却让汪晨换了个称呼:“小季总。”
  “我想明白你那天跟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你从来不是想跟我抢唯民,也许你爱过他,可是现在你恨他。”
  “我也想明白你想对他做什么了,我会配合。”
  季童笑了:“你是个聪明人,这样最好。”
  诚然汪晨可以赖在季唯民身边,她和季唯民有婚姻关系,从法律上来说,季童需要赡养她一辈子。
  可季童相信汪晨这样的人,不会做这种选择。
  她对汪晨伸出手:“合作愉快。”
  汪晨回握了下她捏过马卡龙甜腻腻的手指:“季童,你真的很厉害。我不知道是谁教你的这些,反正肯定不是季唯民。”
  季童挑了下唇角,没回答她这个问题。
  ******
  等季童终于把公司的事理顺之后,她站在了沈含烟的小区门外。
  终于她的对手,只剩下沈含烟一人了。
  只是她想:沈含烟也太沉得住气了吧?
  为什么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她已经夺过季唯民的公司了,沈含烟还没来找过她一次?
  季童拎着一堆东西往小区里面走,发现自己已经开始紧张。
  好一段日子没见过沈含烟了。
  她走到沈含烟家门口,按了门铃,半天没人应门。
  估计沈含烟被学生拖住了,还没下班。
  其实季童有沈含烟家的钥匙,但她不敢进去,她甚至想——要是沈含烟忘了给过她钥匙这件事就好了,那以后沈含烟不在的时候,至少她还可以悄悄溜进沈含烟的家。
  后来季童回忆起来,也许早在那个时候,她对沈含烟要离开这事已经有预感了。
  她站在楼道里等,太阳一点点落下去,天空呈现出一种旧旧的粉,好像沈含烟低价从她这里买走的包的颜色。
  到现在,成为了“小季总”的季童,人生里已再不会出现那样的窘迫了。
  这时,电梯方向有脚步声传来。
  季童紧张的咽了咽唾沫。
  沈含烟走过来了。
  季童不知道为什么,一件再简单不过的白T恤,都能被沈含烟穿得无比有型,松垮垮垂在她的直角肩上,一条细细的白金项链,让她锁骨的形状更加优美好看。
  她穿一条卡其色九分裤,依然配着一双平底乐福鞋,看到季童并没有惊讶的神色,只是伸手挽了下一头漆黑的长发。
  季童看着她露出的那截小腿:“怎么又摔跤了?”
  一块乌青。
  季童觉得自己完蛋了,即便到了现在,沈含烟身上的那些缺点,落在她眼里仍然显得无比可爱。
  毛躁的沈含烟。寡言的沈含烟。没耐心的沈含烟。不爱她的沈含烟。
  这么可爱的沈含烟,哪怕季童从季唯民手里抢来了公司,就一定留得住么?
  季童忽然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恐慌。
  沈含烟打开家门进去了,没邀请季童,不过也没关门。
  季童跟进去。
  沈含烟洗了手,从冰箱里拿了番茄和鸡蛋,很快用水把番茄烫了一遍,开始撕番茄的皮。
  季童靠在厨房门口:“沈教授,你知道季唯民退休了吗?”
  沈含烟淡淡的:“知道。”
  季童掏出手机操作了一番,然后沈含烟裤兜里的手机传来“叮”一声。
  季童:“你之前借我的四百万我还你了。以后你想要钱的话,别找季唯民,找我吧。”
  沈含烟低着头不说话。
  沈含烟为什么不说话?难道她现在手里处理的番茄,比季童说的这件事还重要么?
  沈含烟不是最想要钱的么?
  她走过去拉起沈含烟的手腕:“你来。”
  沈含烟的手腕凉凉的,但手刚浸在烫过番茄的水里热热的。
  矛盾的触感,掀起季童心里混乱的风暴。
  她一路把沈含烟拖到客厅,刚才她拎来的东西都堆在那里,她一样样指给沈含烟看:“那是川贝,那是参片,那是虫草,那是燕窝。”
  沈含烟:“什么意思?”
  季童:“你朋友不是在住院吗?带我去看看你那个生病的朋友啊。”
  “你想要钱是为了给你朋友治病么?可以啊,没问题啊,你先带我去看她。”
  沈含烟推开她:“不需要。”
  这时,季童瞥到了客厅角落摊开的行李箱:“你要去哪?”
  其实在这句话问出口之前,她内心已经被一股巨大的恐惧感所湮没,那样的感觉,曾在她幼年时一次一次目睹季唯民的背影时出现过,又比所有那些时刻相叠加还要巨大得多。
  她又想去攥沈含烟的手腕:“你要去哪啊沈含烟?回答我!”
  为什么无论她在外面如何独当一面了,一到沈含烟面前还是变得又蠢又暴躁。
  沈含烟躲开她,很简练的说:“出国。”
  “为什么出国?你和谁出国?”季童拦在沈含烟面前,天哪沈含烟居然还想回厨房料理她的番茄。
  那一刻季童觉得沈含烟像个过分残酷的君王,根本不知自己轻飘飘的一句话,会是颠覆臣民一生命运的指令。
  她拦在沈含烟面前,像一只蝼蚁想要拦住滚向她的巨大命运车辙。
  换来沈含烟轻飘飘一句:“这不关你的事。”
 
 
第89章 
  季童立刻就哭了,不可抑制的,眼泪汹涌而出。
  妈的,她不是变得很成熟了么?为什么又哭?
  她觉得她恨沈含烟。
  无论她成长得多么厉害了,无论她是不是对付了季唯民了,无论她在公司人模狗样让多少人叫她“小季总”了。

  沈含烟他妈的为什么总有层出不穷的新招,把她一瞬打回原形,让她变得像只会撒泼哭闹的小孩。
  沈含烟为什么要出国?
  她现在有钱了,现在季唯民所有的钱都归她了,可那又怎么样呢?沈含烟根本就不要钱了,拍拍屁股准备退出游戏了!
  一颗心被巨大的无力和惶惑包裹,季童哭着去抓沈含烟的手,又被沈含烟甩开。
  她含糊不清的包着口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你是和你朋友一起出国吗?再不回来了吗?她的病已经治好了吗?所以你不要钱了吗?”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还有第二种理由,沈含烟会突然选择放弃那么多钱。
  天哪,季童哭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根本不敢想沈含烟有多爱这个人。
  当这个人需要钱的时候,高岭之花沈含烟愿意去钓着季唯民。
  当这个人不需要钱的时候,沈含烟钱也不要了教授也不当了,立刻就跟她远走高飞。
  季童眼泪鼻涕都混为一团,她恨她自己为什么不是那个人!哪怕让她得那个人得过的重病她也心甘情愿!
  沈含烟皱眉看着她:“你不是恨我么?我走你哭成这样干什么?”
  季童抽抽嗒嗒说:“我是恨你。”
  可我有多恨你,就有多爱你。
  沈含烟终究叹了口气,拿过一包纸巾:“过来。”
  季童才不要她帮自己擦眼泪,僵在原地不动。
  沈含烟又叹了口气:“那你自己擦,好吗?”她把纸巾放到一边,自己转身进厨房去了。
  季童哭着瞥了眼沈含烟的背影,看到沈含烟真不在客厅了,才走过去。
  哦妈的,沈含烟家为什么会有这么柔软的婴儿专用纸巾?像算准了她会来大哭一场似的。
  她胡乱的擦了眼泪,又用很响的声音把鼻涕都擤出来了,纸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自己垂头丧气坐在沙发上。
  沈含烟自顾自在厨房里忙,全当家里没她这个人似的。
  季童呆呆的想,她好像从来都是沈含烟的累赘。
  这时沈含烟在厨房关了火又关了抽油烟机,走到客厅来对着她伸出一只白皙的手。
  季童抬头看着沈含烟,为什么一条围裙都被沈含烟穿得这么好看。
  她用浓重的鼻音问:“干嘛?”
  沈含烟无比简练的说:“手。”
  季童就呆呆把自己的手放进沈含烟的手里,沈含烟的围裙上还沾着番茄味,拖着她站起来,把她拖到餐桌边。
  又依然简练的说:“坐。”
  季童就坐下了。
  沈含烟把一碗白饭推到她面前,自己也端了一碗白饭,她们之间的餐桌上,是一盘冒着热气的番茄炒蛋。
  沈含烟说:“我最近都吃得比较简单,一个菜对付下吧。”
  季童气闷闷的想:是因为要走了,所以吃得简单么?
  她胃里像坠了块大石,什么都吃不下。
  但沈含烟简单的三个字好像有魔力,沈含烟说:“放了糖。”
  季童鼻酸的立刻又想大哭一场:沈含烟出国以后,还有谁能做放了这么多糖的番茄炒蛋呢?
  她自己是能做,但她怎么也做不出沈含烟的那个味道啊。
  她拼命忍住了,不能哭,这样才能多吃两口沈含烟做的番茄炒蛋。
  她拿着筷子的手都在哆嗦,虽然看不到,但估计自己现在眼睛鼻子和嘴都是红通通的。
  沈含烟坐在对面沉默的吃完了一碗米饭。
  季童吃饭从来都比沈含烟慢,好在这次沈含烟吃完了也没先行离开:“季童。”
  季童吸吸鼻子。
  沈含烟:“你在公司做得很好,比我想象得还要好,你以后的人生,会很顺利的。”
  “等我走了以后,你就不要恨我了,忘了我吧。”
  季童鼻子又汹涌的一酸,她一边拼命忍住一边想把嘴里的番茄炒蛋咽下去,以至于打出一个响亮的嗝。
  那声音太滑稽了,她放下碗和筷子笑了一声,可沈含烟没笑,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那样的眼神让她觉得,沈含烟好像想来摸一摸她的脸。
  为什么沈含烟总是这样,一边残酷,一边温柔。
  沈含烟不笑,季童也笑不下去了,她放下筷子:“你可以不走么?”
  沈含烟的嘴唇动了动:“为什么?”
  “因为,”季童小声说:“我在这里。”
  话一出口她就觉察自己的自大与荒唐了。
  从最开始的奚玉,到后来的季唯民,再到现在突然曝光的“朋友”。
  她跟沈含烟纠缠了这么多年,可她从来没有一刻是沈含烟的第一选择。
  沈含烟在她的视线中也放下筷子:“过来。”
  季童沉默的走过去,站到沈含烟面前。
  沈含烟再次做了个她完全料想不到的动作,展开双臂抱住了她。
  季童呆呆的,觉得沈含烟把头贴在她胸口以下,却能那么精准的牵动她的心跳,她一垂眸,视线就落在沈含烟那截白皙的后颈上。
  她的目光那么滚烫,是不是能化作灰落在雪白的肌肤上,像什么人刻意留下的路标,指引着沈含烟向她走来的归途。
  沈含烟都展开双臂抱她了啊,可嘴里无情吐出的两个字却是:“不行。”
  我不能为了你留下来。
  季童一下子推开她:“你确定吗?”
  沈含烟看着她,目光缱绻,可缓缓点了点头。
  季童擦擦鼻子,笑了声:“沈含烟,我他妈追在你屁股后面跑了这么多年,你是不是就以为我会一直这样?”
  “我告诉你,这次你走了,我可不会再等你了。”
  沈含烟跟着笑了。
  “好。”她温柔的说:“季童,不要再等我了。”
  季童头也不回的向门口走去,而沈含烟甚至没有目送她,而是端着碗筷径直走向厨房。
  季童呆呆站在沈含烟家门口,她没关门,她就想看看楼道里吹来的风什么时候把门吹得关上。
  这时还真的吹来了一阵风。
  厚重的防盗门开始发出吱呀呀的声响。
  要关上了,要关上了。
  季童猛一把伸手拉住那门,听到厨房里有哗哗的水声传来。
  她拉住门又能如何呢?她根本没有再进去的勇气。
  在她心里,这是山崩地裂的最后一次见面。而在沈含烟心里,只惦记着赶紧把碗筷洗了,好继续去收拾行李吧。
  季童悄无声息把被她拉住的门亲手关上了。
  她落荒而逃。
  ******
  第二天小米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季童来公司。
  她觉得这很奇怪,因为季童自从接手公司后,表现出了令所有人意外的勤勉,从没迟到过一天。
  小米又等了一个小时,见季童还没来,终于忍不住打了个电话:“季童姐。”
  季童无比沙哑的声音传来:“嗯。”
  小米吓了一跳:“你感冒了?”
  季童又说:“嗯。”
  难怪没来公司呢。
  小米说:“那你好好休息吧,万一有什么一定要找你的事,我就给你打电话。”
  季童哑着嗓子说:“好。”就把电话挂了。
  她看了一眼手机不到百分之二十的电量,也没去找充电器,把手机扔到一边,躺回沙发上。
  在接手公司后她就租了这大房子,可她现在觉得太大了,大得四面八方都是吹来的风。
  沙发上没有毯子,她就拿一个个垫子把自己埋起来。
  其实她没感冒,只是她脚边是无数个空掉的酒瓶,吃了一半的薯片袋子,花生,各种奶油蛋糕和马卡龙,还有碎成渣渣的半包桃酥。
  昨晚从沈含烟家回自己家的路上,她把看见的能买的全买了。
  回到家她坐到沙发上,连手都没洗,什么别的都不干,就开始不停的吃喝。
  她觉得身体里被掏出了一个大洞,不知怎么才能填满。
  她抓着奶油蛋糕机械的往嘴里塞,又喝酒,可他妈的该死的天赋让她怎么喝也喝不醉。
  她一直塞到弯腰拿吃的都费劲了,还想继续往胃里塞,一阵翻江倒海的感觉涌上来,她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哇”的吐了出来。
  全是没消化的食物残渣,她的胃在向她发出抗议。
  季童呆呆坐在洗手间冰凉的地上,伴着嘴里的一阵阵反酸:我的胃怎么这么没用呢?明明我身体里的大洞还一点没填满啊。
  可她不敢再吃了,再吃又要吐。
  她不是怕吐的难受,她是怕把之前沈含烟做的番茄炒蛋吐出来。
  再也吃不到了啊,她怎么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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