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几日乱民哗变,大臣们需要得到沈开元的特批才能入宫,也有一两日没有正常的上朝了,眼下沈宜宁还没醒来,沈开元也没有心情应付那些聒噪的大臣。
她一听是这二人求见,哪儿还能不知道两人想干什么,无非就是为了沈宜乾和沈宜嘉的事情,沈开元眉心微微蹙起,开口道:“不见,都这个时候了,朕哪里有心情去管他们那些人。”
“是,陛下。”文景赶忙又指派内侍出去通传。
安排好了这些事情,沈开元又走到了沈宜宁的床边,看了看沈宜宁身边的一排小猪香囊,眼眸中有了些温度,“宁儿,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些都是你心上人给你绣的小猪荷包,朕记得你最喜欢小猪了,是不是?朕的好孩子,你快点儿醒过来吧,大家都很担心你。”
小太女睡得昏昏沉沉的,恍惚间觉得有人在和她说话,只不过她和那声音之间像是蒙了一层薄纱,她只知道那人在说话,却始终听不太清楚,而且她只觉得两侧的肩膀像是断了一样,疼得不行,很快的,小太女又失去了意识昏睡了过去。
晚上的时候,叶瑜然不放心女儿的身体,又担心沈开元昨夜就没好好睡,硬是让沈开元去偏殿休息,自己守着女儿。
晚上,沈宜宁又烧了起来,太医们又开了汤药,叶瑜然又用沈星月想的法子给女儿在身上擦拭白酒降温,折腾了大半夜,沈宜宁的体温才控制住。
早上沈开元早早的就起来替叶瑜然,让叶瑜然赶紧去偏殿休息,她们就像是宫外许多的普通妻妻一样,轮流守在小女儿的身边。
早上的时候,太医们又再次的给沈宜宁诊脉,为首的太医冲着沈开元恭敬的行了一礼,“陛下,今日是时候让人熬些米汤了,可以给殿下适当的喂些米汤,这样也好让殿下有些力气。”
“好好,快差人去熬米汤。”沈开元赶忙吩咐着。
等内侍们端来了米汤,沈开元又一点一点喂着小女儿喝下,像个笨拙的老母亲一样,生怕呛到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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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萱昨晚回去了还是担心了她的小猪一晚上,但她白日里在宫里照顾了小猪一白天,晚上即便是刚开始睡不着,可是躺在床上之后,不知不觉的一觉睡到天亮了。
周子萱和父母一同用了些东西,便在前厅焦急的等待着宫里的内侍过来接她。
由于周子萱的父母并不知道女儿和小太女私下见过几次,因此对女儿焦急的表现很是疑惑。
虽然一国的皇太女危在旦夕,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也着急,可是也没像女儿这样啊,况且女儿和皇太女也没见过面。
周子萱的母亲姜哲看着在前厅坐立不安的女儿,实在是没忍住,问道:“萱儿,你和殿下应该没见过面吧?怎么殿下出了事情,你这么担心,当然,娘不是说你担心的不对,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娘你多虑了,皇太女的安危关系着北川一国的安定,女儿怎么可能不心急。”周子萱赶忙解释道,她自己也是个重礼数的人,长到这么大为数不多的几次撒谎,都是为了她的小猪。
“也是。”姜哲知道女儿从小就不会撒谎,然后就信了女儿说的。
宫里的内侍很快便来接周子萱入宫了,周子萱急匆匆的看向父母:“父亲、母亲,我先去看看殿下,和昨日一样,应该天黑前就回来了,你们莫要担心。”
说完,周子萱便急匆匆的跟着内侍们走了。
周子萱入宫的时候,还在宫门口遇到了许多要求见女帝的大臣,只不过这些大臣都被护卫们给拦死了,说什么也不让这些人入宫。
王明达看着有马车入宫,质问那护卫:“为什么马车里的人能入宫,我们就不能?我可是朝廷的二品大员,陛下为什么不见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情。”
王明达也是急了,开始口无遮拦了。
那护卫忙提醒道:“王将军慎言。”
“慎言?这几日京城里谣言四起,陛下难道不该给我们这些臣子一个交代吗?”王明达听到了风声,听说他外甥沈宜乾没了,妹妹也被女帝圈禁了,忍不住要来和女帝讨个说法。
“是啊,我们昨日便在这里等着,陛下到底想推脱到几时?”崔灿赶忙接话道,他听说沈宜嘉没了,只觉得晴天霹雳,毕竟沈宜嘉也算是他们崔家的希望。
守卫的统领只好一边将周子萱放了进去,一边继续安抚:“诸位大人稍安勿躁,陛下自有主意,还请各位大人回府耐心等待吧。”
“耐心等待?陛下这般作为,恐怕是要寒了天下士子的心,我等为陛下鞠躬尽瘁,到头来却是连见上一面都不行吗?”
王明达也是急了,因为京城里这几日四面的城门紧闭,有女帝旨意的人才可以出入,王明达和他京城周边县市屯驻的五万士卒已经好几日没了联络,这让他很没安全感,再加上听说了外甥和妹妹的事情,王明达急切的想要入宫求证。
“诸位大人稍安勿躁,我等也只是奉旨守在这里,还请大人们别为难我等。”那守卫态度也很是坚决,说什么也不让这些人进去。
第115章 (加更)
沈星月一大早陪着苏暮雨吃了早饭, 哄了小猫咪一会儿便让人送她去皇宫了,毕竟已经过去了一天半,她估摸着小古板也差不多快要醒来了, 沈星月想再去看看。
女帝之前就交代过宫里的护卫, 若是安康王府的人入宫, 可以直接放行,因此沈星月下了马车往宫门那边走的时候,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 反而是等在宫门口的王明达和崔灿急了。
王明达更是伸手指着沈星月:“同朝为臣, 她凭什么就能入宫?”
“王大人,陛下特意嘱咐过,安康王府的人如果要入宫的话,直接放行, 还请您别为难小的们。”那护卫统领说的是好话, 可是却一点儿让他们进去的意思都没有。
沈星月也是凝眉看向了王明达, 并没有多说什么,快步入了宫。
勤政殿的偏殿里, 周子萱正坐在床边的一把圆凳上,打湿了自己的巾帕, 轻柔的给小古板擦着脸侧。
睡得迷迷糊糊的沈宜宁只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兰花香味, 她还是觉得身上疼的不行,可是眼皮已经明显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竟然缓缓的睁开了。
两天没见过太阳了,沈宜宁刚一睁开眼就被日光刺得又把眼睛眯了起来。
周子萱见沈宜宁醒了,当即就红了眼眶, 声音带了些哽咽的看向沈宜宁,“殿下, 你感觉怎么样了?身上还有哪儿不舒服吗?肩膀还疼不疼了?”
沈宜宁这几日本来就昏昏沉沉的,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那日被两支箭矢射中,前几天虽然人是有意识的,但整个人仍旧是昏昏沉沉的,也就是这会儿才算是真真正正的的醒过来了。
沈宜宁顾不得肩膀上的疼痛,却是勉力摇了摇头看向了周子萱,沈宜宁还以为她是在做梦,毕竟她中了两箭,当时又是那样一个情况,她自己都已经预料到了活下去的可能性不大。
她这几日就连做梦都做不清楚看,思绪混乱,很少能像现在这样看清周子萱的脸, “萱姐姐,孤好想你,嘶。”
沈宜宁说话的时候嗓子有些沙哑,又像是牵动了伤口一样,两侧的肩膀疼的不行,她还有些纳闷呢,明明是在做梦,怎么肩膀还是疼的这么厉害?
周子萱见沈宜宁醒了,红着眼眶在哭,没想到她的小猪居然说了想她,被小猪弄得耳尖一红。
不过眼看着沈宜宁醒了,周子萱便也不再讲求什么平日里的矜持,赶忙问道:“你怎么样了?身上还有哪儿不舒服?这几日可吓死我了。”
周子萱一边说,一边竟然是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太医们不敢插嘴,都在一旁坐着,把自己当做是木头桩子,不敢影响小殿下和心上人说话。
沈开元和叶瑜然听到动静也都赶忙冲了过来,想看看女儿怎么样了。
“宁儿,好孩子,怎么样了?”沈开元也是红了眼眶。
“是啊,哪儿难受,和母后说,母后让太医们给你医治。”叶瑜然更是用巾帕捂着脸,直接哭了起来。
沈宜宁看了看床边的母皇和母后,又看了看周子萱,更觉得她是在做梦了,毕竟让周子萱进宫陪她根本不合礼数,母皇她们不会这么做的,肯定是她受伤太严重了,这会儿还在昏迷中,眼下看到的这些只不过都是在做梦。
想清楚了自己是在做梦,小古板还是一本正经的礼貌应着:“母皇、母后不用担心,儿臣没什么大碍,再休息几日应该就差不多了。”
随即,沈宜宁又将视线看向了周子萱,反正是在梦里,沈宜宁怕有的话她再不说,万一真的受伤严重人没了,就连在梦里都说不出这些了。
“萱姐姐,你放心,孤答应过要和你大婚的,孤一定不会有事的,孤会早点好起来的,你送孤的小猪荷包孤有好好带着,不信孤拿给你看。”小古板刚想动手,双肩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我知道的,你莫要乱动,你看,在这儿呢。”周子萱也顾不上女帝和皇后她们还在呢,只想和她的小猪再多说几句话。
沈宜宁看了看她的小白猪香囊,这才扯出一个笑来。
周子萱又拿出了自己新绣的几个荷包来,拿在手里摊开让沈宜宁看,“殿下你看,这些都是我给你新绣的小猪,之前一直没有机会给你,这次便都给你带来了,你看,上面每只小猪的表情都不一样。”
“很可爱,孤很喜欢。”小古板冲着周子萱笑了笑,想伸手去拿小猪们,双臂却疼的举不起来,沈宜宁暗自想着,这梦也太真实了,连举手臂都疼。
很快的,沈宜宁的视线从小猪香囊上移到了周子萱这边,视线流连在周子萱的脸上,久久不愿意挪开,沈宜宁想着之前和沈星月借的那些画本子,画本子里有一个将军受伤了,那个女将军就撒娇让娘子亲亲她,那个娘子心疼女将军,就真的亲了女将军。
沈宜宁一边想着反正是在梦里,自己让萱姐姐亲亲自己说不定能早点醒过来,而且万一自己真的就醒不过来了,至少在梦里也算是和心上人亲过了,一边又觉得她不该这样想周子萱,觉得自己这么做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即便是在梦里,也不该这么轻浮。
小古板纠结的红了眼睛,周子萱还以为她又难受了呢,赶忙问道:“殿下怎么了?可是哪里还难受?”
沈宜宁看着周子萱,心里的天平渐渐晃动,直至摇摆到了左边,沈宜宁又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反正是梦,无论最后她能不能醒来,她的萱姐姐也不会知道的。
小古板抿了抿唇,大着胆子看向周子萱,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可怜巴巴的看向周子萱,“萱姐姐,你能不能亲亲孤,孤身上好疼,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你了。”
她本来脸色就还苍白,红了眼眶更是显得委委屈屈的,看的人根本生不出一点拒绝的意思来。
不过沈开元和叶瑜然却是愣住了,她们也没想到一向克己复礼的女儿居然能说出和心上人要亲亲的话来,沈开元一时间也是有些尴尬,想着这是她们年轻人自己的事情,还是她们自己解决吧。
沈开元冲几个装木桩子的太医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先出去,自己也拽了拽皇后叶瑜然,两人对视了一眼,很是默契的什么都没说,携手悄悄的退出了休息室,还贴心的给女儿把门关好了,方便女儿和心上人说悄悄话。
周子萱自然也察觉到了房间里一下子没人了,她脸侧都烧红了,用巾帕给脸上扇着凉气,想给自己降降温。
毕竟她和沈宜宁独处的时间并不多,以往去王府见面,也都是沈星月和苏暮雨在场的时候,像现在这样待在一处,很是少见。
她偷偷瞟了一眼沈宜宁,见小猪还在委屈的盯着她看,周子萱只觉得脸上更热了。
沈宜宁只觉得一阵后悔,果然在梦里说这些也挺唐突的,萱姐姐肯定生自己气了。
沈宜宁红着眼眶,乖乖道歉:“对不起萱姐姐,孤就是疼糊涂了才口无遮拦的,不行的话也没关系,孤,孤就是有些怕自己等不到大婚了。”
周子萱一听她说这个,又红了眼眶,认真的看向沈宜宁,“莫要乱说,咱们一定能大婚的。”
怕小猪乱想,周子萱即便耳尖、脸侧红成一片,还是凑到了沈宜宁身边,轻轻在沈宜宁右脸上亲了一下,而后又飞快的慌乱退开。
沈宜宁开心的胸口起伏个不停,同时又牵动了伤口,疼的倒吸了一口气,“嘶。”
“怎么了?可是又碰到哪儿了?”周子萱顾不得害羞,复又赶忙去看沈宜宁的情况。
沈宜宁冲她笑了笑,“无事的,肩膀有些疼,不过有了姐姐刚刚亲的那一下,便不疼了。”
周子萱没想到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小猪会和她说这些,轻咳了一声不去看小猪,还是柔声嘱咐着:“你要乖乖的养伤,咱们,咱们刚刚也算是有肌肤之亲了,你必须早点好起来,大婚的事情你想赖都赖不掉。”
“孤不会赖掉的,姐姐你放心,孤会早点好起来的。”沈宜宁赶忙说着。
周子萱见她又出汗了,赶忙又拿自己的巾帕打湿了水,轻轻的给她的小猪擦着汗。
沈宜宁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周子萱,生怕自己一眼不看,又梦不到她的萱姐姐了。
周子萱本来还因为刚才的事情有些害羞呢,见小猪这幅乖乖盯着自己看的样子,没忍住,轻笑了出来,一边用巾帕给沈宜宁擦汗,一边忍着害羞,问道:“殿下总看我做什么?”
“姐姐好看,孤怕闭上眼睛就又梦不到你了,这几日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常想起你,可是没多久便又睡过去了,今日是孤梦到你最长的一次,萱姐姐,你真好,真的亲了孤。”小殿下天真的以为真是做梦呢,什么都往外抖搂。
周子萱憋着笑没告诉小猪这不是做梦,她就说嘛,平日里表现的那么正经的小殿下,怎么就敢和自己要亲亲了,原来是以为在做梦,看来小殿下可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正经。
“你从哪儿学的这些?”周子萱忍着脸红看向小猪。
沈宜宁也被问的红了脸,不过想着是梦里,而且刚刚还和心上人要到了亲亲,小殿下耿直的冲周子萱和盘托出:“孤从堂姐那借了一些画本子看,便知道了一些事情,不过你放心,堂姐的那些画本子都还好,都是以故事为主的,没有多少亲亲。”
小殿下欲盖弥彰的补充了一句。
周子萱失笑的点了点头,她的小猪也太可爱了,问什么便说什么,不过怕小猪太累了,周子萱心疼的说道:“殿下还是赶紧再睡会儿吧,你看看,又出了好多汗。”
说着,周子萱又用巾帕给沈宜宁擦汗,沈宜宁闻着满鼻的兰花香气,顺嘴夸道:“萱姐姐,你的巾帕好香啊。”
周子萱被小古板说的手臂一抖,整块巾帕都盖到了小古板脸上,这巾帕一直是她贴身之物,她自己平日里又不喜欢熏香,这上面的味道应该是她信香的味道,想到这儿,周子萱连脖颈都羞红了。
周子萱伸手胡乱的在小猪脸上擦了几把,软软的警告道:“莫要胡说,再乱说,以后可不理你了。”
“姐姐别生气,孤知道错了。”小殿下立马很是诚恳的道歉,心里还是偷偷想着巾帕的兰花香味真的很好闻!
第116章
“快闭上眼睛再休息会儿吧, 你身体还没恢复呢,听话。”周子萱到底顾忌着沈宜宁的伤,不敢让她耗费太多精力。
沈宜宁说了这一会儿话也确实有些累了, 看了周子萱一会儿便又沉沉的睡过去了。
周子萱没一会儿便打开了休息室的们, 叶瑜然冲周子萱笑了笑, 周子萱想起刚刚的事情,却是耳尖通红,“殿下身体还虚弱, 同我说了一会儿话便又睡过去了。”
沈开元点了点头, 对一旁的太医道:“再去给宁儿诊诊脉,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
“是,陛下。”太医赶忙行了一礼,复又回到了房间里给小殿下诊脉。
为首的太医诊了一会儿脉, 很快便回来禀报, “回陛下, 殿下的脉向已然平稳了下来,今日换药的时候余毒也都清除的差不多了, 只是怕这几日还是会时常发热,但只要能及时降温, 殿下的身体很快便能好起来。”
“如此甚好, 等宁儿好了,朕一定重重有赏。”沈开元一听小女儿已经度过危险期了,立马龙颜大悦。
“谢,陛下。”太医也是赶忙谢恩,皇太女有所好转, 他们才稍稍能松口气。
沈星月这会儿也从勤政殿进来了,她见女帝和皇后都在, 赶忙拱手行礼:“陛下、皇后娘娘安好。”
“行了,快起来吧,都是一家人不用讲究那么多。”沈开元冲着沈星月笑了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