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月凝眉看着这条疯狗,开口对子义说道:“既然刚刚怀安郡王世子慷慨解囊,救助流民,子义,你去看看世子身上还有多少金子能捐助百姓的,全都拿出来,交给东市这边的道空寺,正好他们寺庙最近不是在施粥吗?将这些金子作为施粥的经费,这样也好救助更多的流民。”
“是,郡主。”子义领命之后,让王府的护卫们把沈凯聘身上的东西有一份算一份搜刮的干干净净,最后从四个钱袋子里搜了一百两零散的黄金,外加三枚玉佩和几个精致的挂件。
沈凯聘被人按着,大声的叫骂着:“大郡主是吧,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在陛下面前好好的参你,你给老子等着。”
沈星月轻笑一声,不甚在意的骑在马背上开口道:“就凭你也配?吴大人,这些东西你也看到了,我这就让我府上的人把这些都换成银子送到道空寺去。”
“是,下官明白了。”吴仁又冲沈星月行了一礼,让百姓纷纷个沈星月她们让开了路。
沈凯聘被放开了,和个泼妇一样在大街上冲着沈星月的背影骂骂咧咧。
沈星月想了想,自己越俎代庖做了这件事情,起初就是看不过沈凯聘的行为,不过说到底自己和沈凯聘的身份位置相当,不该将人拿下搜身的,因此还不如直接先进宫和女帝请罪,毕竟没哪个皇帝喜欢臣子越俎代庖的。
沈星月想着边对身后的护卫们说道:“文友,你先回去给郡主妃报信,就说我先去趟宫里再回王府,让她午饭不要等我了。”
“是,郡主。”文友赶忙带了两个小厮往王府里赶。
沈星月这时对剩下的人说道:“你们和我去皇城那边一趟,在宫门口等着我。”
“是。”几名护卫赶忙应着。
沈星月到了宫门口就赶紧下马进宫,这些事情早说早好,以免弄得她和女帝有了嫌隙。
与此同时,吴仁也赶忙回去写了一份加急的奏疏,他作为京城的父母官,有给女帝上报加急奏疏的权限,刚刚那个什么藩王世子也没少骂他,而且他也让人查过了,本就是那藩王世子先做错了,郡主只不过适时制止了而已,而且郡主的手段很是点到即止,只不过是将事实分辩清楚便将怀安郡王世子放了,怎么看怎么都是怀安郡王世子的错。
吴仁就按照自己看到的实话实说,给女帝上了一道奏疏。
沈星月入宫之后快步往勤政殿那边走去,和门口的守卫说了一声,守卫见是她来了,赶忙进去禀告沈开元。
沈开元因为水灾的事情焦头烂额,但沈星月又是她们自己家里的孩子,沈开元凝眉说道:“算了,让大郡主进来说话吧。”
那名护卫赶忙出去通传,“郡主,陛下请您进去。”
“多谢。”沈星月冲那护卫点了点头,这才进了勤政殿。
沈星月直接下跪谢罪,“姑母,臣今日过来是请罪的。”
沈开元凝眉看向沈星月,她刚觉得沈星月能当大用了,怎么又给她惹祸了,“你做什么了?”
“回姑母,今日臣从京郊的羽宁卫营地回来的时候,骑马路过东市,见怀安郡王世子公然在大街上扔碎的小金块儿愚弄那些没有钱财吃饭的流民,致使流民争抢不断,臣气不过,便让护卫过去制止了沈凯聘的行为,事后还让人把沈凯聘身上的金子和值钱的玉器全都拿出来换了银子,把银子交到了道空寺那边,当做那边给流民施粥的经费,臣对外称是怀安郡王世子自愿捐的银子。”沈星月实话实说道。
第103章
沈开元眉心微微蹙起, 这几日京城多了许多流民她是知道的,她已经让负责城防的人在固定的两个地点施粥赈济灾民,东市那边的道空寺则是和尚们自发施粥的, 本来这几日京城里就乱, 她也没想到一个偏远地区郡王的世子敢公然在大街上欺辱流民。
沈开元胸口稍稍起伏了一下, 按捺下去心里的怒火,对一旁的文景吩咐道:“去把怀安郡王和世子找过来。”
“是,陛下。”文景看女帝的脸色不好, 回话的时候更加的恭敬。
“月儿, 这事不怪你,起来说话吧。”女帝见沈星月还跪着,赶忙让人先起来。
文景吩咐门外候着的内侍去传人,又抽到了另一个小内侍呈上来的京兆尹秘奏。
文景将奏疏接下, 复又回到勤政殿中, 恭敬的冲女帝行了一礼:“陛下, 这是京兆尹衙门刚刚差人送过来的秘奏,请您过目。”
“嗯, 呈上来吧。”沈开元点了点头,让文景把奏疏拿过去。
沈开元粗略的翻看了一下, 便把奏疏放到了一边, 她本来还打算把怀安郡王那个世子叫过来,听听他怎么说,但眼下看来是没必要了。
吴仁和月儿私底下没有任何交情,甚至月儿以前没少做让吴仁头疼的事情,因此吴仁不可能徇私, 他奏疏里的话和月儿说的并无二致。
沈开元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沈星月,心里略微有些欣慰, 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会主动护着百姓了,想道这儿,沈开元眼眸又柔和了下来,“你去京郊的羽宁卫巡视了?觉得如何啊?”
“这几日士兵们都在忙着屯田,过了晌午之后会操练一会儿,臣看他们士气高昂,是支可以随时启用的队伍。”沈星月想了想说道。
“如此甚好,你以后也要常去看看,不然会和将士们生分。”沈开元又叮嘱了沈星月一句。
“姑母放心,臣牢记在心。”沈星月拱手回道。
两人说话的工夫,怀安郡王和世子也被外面的内侍带了进来,沈凯聘一见是沈星月,立马下跪冲女帝告状,“臣怀安郡王世子沈凯聘见过陛下,陛下,臣正要说,就是她在东市那边拦了臣的路,还让人搜刮了臣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还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怀安郡王也下跪叩首,为自己儿子说话,他不常进京,因此对京城里这些人的身份也并不清楚,“是啊陛下,臣等远道而来,却受到这般无礼的对待,实在是让像臣这样的藩王寒心啊。”
女帝冷笑一声,将面前的奏疏扔到了地上,冷着脸道:“还有脸到朕面前哭诉,你们好好看看这奏疏上写的是什么。”
淮安郡王拿起了奏疏小心看了一眼,赶忙替自己儿子说话,“陛下,臣想这其中定然有误会,定然是那个上书的大人同她有勾连。”
“是啊陛下,一定是有人想污蔑臣,还请陛下为臣做主啊。”沈凯聘一边狡辩一边为自己哭着辩解。
沈开元却是脸色冷了下来,“眼下北川南边有水患,中部又有旱灾,你们身为皇室不但不体恤百姓,却把百姓当做猪狗一般愚弄,你们好大的胆子。”
“陛下恕罪啊,犬子定是被冤枉的,定是被冤枉的。”怀安郡王吓得出了一身的汗,可还是在嘴硬。
沈凯聘也是一样,“臣不过是路过而已,绝对没有做这等事情,还请陛下明察啊。”
沈开元将手里的御笔冲着怀安郡王他们面前扔下,“死不悔改,怎么?朕派人在再多找几个人证当面对质吗?自己做的事情一点担当都没有,皇室怎么会有你们这种蛀虫?”
怀安郡王一听女帝是认真了,再想想自己儿子平日里的德行,赶忙叩头请罪,“陛下恕罪啊,犬子一时糊涂,还请陛下念在我们都是宗族的份上,饶过犬子这次吧。”
沈凯聘见自己父亲求饶了,自己气焰也没了,赶忙也跟着一起频频磕头认罪:“陛下恕罪,臣真的不敢了,而且臣的金子也都被她拿走了,臣以后再也不敢这样对待百姓了,陛下饶了臣啊。”
沈开元缓了一会儿,这才平复下情绪来,冷眼道:“怀安郡王长子沈凯聘,举止放荡、轻视百姓,现废为庶人,世子的人选日后再议,行了,你们二人退下吧。”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啊,臣真的不敢了,别废臣,别让臣做庶人啊。”沈凯聘还想哭诉呢,就被他父亲连拉带拽的拖出去了。
怀安郡王刚才吓死了,就怕女帝连他一起治罪,现在好歹只是废了儿子的世子之位,等回到封地之后,自己依旧能偷偷给儿子准备一所院落,把人好吃好喝的供起来,反正天高皇帝远。
“你闭嘴,陛下这样已然是开恩了,快跟我走。”怀安郡王拽着儿子骂道,生怕儿子走的慢了,陛下会改主意。
等那两人走了,大殿里便只剩下沈星月和沈开元两个人了,沈星月看了看女帝,还是没忍住,说道:“姑母,您有没有想过削藩的事?”
沈开元倒是没想到沈星月会和她说这个,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沈星月,叹了口气解释道:“你以为朕不想吗?但咱们北川的实际情况也摆在这里了,不仅春夏短的可怜,而且今年中部和南部又都有灾情,贸然削藩是会引起哗变的,说不得又得打仗,一旦打仗,又要消耗大批的军粮,咱们北川的金银矿产是多,可也禁不起这样花费。”
沈星月这才点了点头,因为耕种期短暂,北川的赋税和另外两个国家比起来,算是轻的,这也就导致了朝廷财政收入大部分来自于金银矿的开采,可这些矿产总有开采完的一天,到时候北川该怎么办?这是大家都不愿意提及的事情。
“姑母说的是,是臣想的太简单了。”沈星月抬眸回道。
沈开元叹了口气,开口道:“月儿,你能想到这些,已经比朝中的许多大臣看得远了,你应该也注意到了,自朕登基以来便没有再分封王爵到什么封地,都是给了封地,让他们在京城袭爵,享受相应封地的俸禄,你父亲也是一样。”
沈星月点了点头,“姑母英明,还是这样做稳妥些。”
沈开元看向沈星月,起身走到沈星月身边拍了拍沈星月的肩膀,“削藩这种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之前两朝在外有封地的王爵便有十五家,可能朕有生之年都做不到将这些地方全部削藩,日后还要靠你与宁儿一起,慢慢将事情推行下去,不过咱们眼下最大的难关还是这次的水灾和旱灾。”
“姑母说的是,臣今日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越来越多的流民进京了,这样下去恐怕也不是办法,但如若不让这些人进京,又会引起流民的恐慌,实在是两难。”沈星月凝眉说道。
“是啊,朕已经让人在京城城门以外建造临时的避难所了,希望这次的水灾和旱灾能平稳度过。”沈开元叹了口气说道。
她也没想到和沈星月聊了这么多,以往这些事情她都是和沈宜宁再聊,“好啦,这些时日你让羽宁卫的人警觉些,虽然城外驻扎着韩舒的大军,城内的流民若是起了乱子,说不定还得需要羽宁卫。”
“是,臣一定让他们随时准备。”沈星月行了一礼,这才退下。
她从宫里出来就在想削藩的事情,北川和她上一世看过的那些古时候的朝代差不多,不仅有藩王,而且一些地形崎岖的偏远山区还设有土司,这些都是不稳定因素,藩王都该削藩,设有土司的地方全部应该改土归流。
她上一世的专业是文学专业,但沈星月酷爱历史,对历史上的好多事情还是很有印象的,藩王叛乱的事情历史上可太多了,什么汉朝的七王之乱,明朝的靖难之役,全都是因为藩王实权太大招致的麻烦。
土司叛乱也很常见,明朝万历三大征里面有一征就是对播州土司杨应龙的,那一仗耗费了明朝巨大的人力财力,死伤更是不计其数,甚至比东征丰臣秀吉付出的代价惨痛的多,沈星月觉得北川也是一样,这些麻烦不早点解决,往后迟早会出乱子。
不过确实也是,女帝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赈灾的事情做好,削藩、改土归流这种事情确实应该放一放。
沈星月一路快步往宫外走去,半路上碰到了来勤政殿找女帝的沈宜宁,沈星月拱手行礼:“殿下近来安好。”
“堂姐不用多礼,孤一切安好,只是近来事情太多,孤正要去和母皇商讨流民的事情。”沈宜宁视线看向沈星月,说道。
“好,殿下注意身体,别太操劳了。”沈星月冲沈宜宁笑了笑说道。
沈宜宁让左右都退后,往前走了几步,对沈星月道:“堂姐,孤这几个月恐怕都没时间再见萱姐姐了,孤想写封信给她,堂姐能不能代为转交。”
“自然可以,到时候我让人以雨儿的名义给周小姐送去,殿下放心,写好了信差人送到我那里就好。”沈星月笑着说道。
“如此,谢谢堂姐了。”沈宜宁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来。
两人并没有交谈太多,说了这几句之后便匆匆分开,沈宜宁往两仪殿去了,沈星月则是快步往宫外走去。
宫门外,子义她们还等着沈星月,沈星月翻身上马,骑着马往安康王府赶去,她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未时了。
第104章 (加更)
沈星月到了王府外面就把马交给了子义她们, 自己小跑着进了王府,她都快四天没见到苏暮雨了,这会儿满心都是苏暮雨。
飞雪院几个正在打扫庭院的下人, 就见大郡主一阵风一样的往卧房那边跑去。
沈星月进房间的时候翠竹正陪着苏暮雨说话呢, 沈星月也顾不得有别人在, 解了大氅扔在一旁的圆凳上,几步走过去就把苏暮雨一把搂进了怀里。
翠竹脸都红了,赶紧退了下去, 很是贴心的帮沈星月她们把卧房的门关好了。
沈星月抱的很紧, 苏暮雨也想她了,因此也没有挣扎,唇角噙着笑意,任由沈星月这么抱着。
“雨儿, 这几日想我没有?我在羽宁卫那边日日都想着你。”沈星月把苏暮雨揽在怀里, 一边揉了几下小猫咪的腰窝, 一边亲了亲苏暮雨的耳尖,她都好几日没抱苏暮雨一起休息了。
苏暮雨被她抱的都快喘不过了, 后腰又被沈星月按着,直接软在了沈星月怀里, “我也想你了, 你先放开些,抱太紧了。”
然后苏暮雨就发现,沈星月抱的更紧了。
沈星月稍稍退开一些,亲了小猫咪唇瓣两口,还是觉得远远不够, 又把苏暮雨按在怀里亲了一会儿,苏暮雨都快站不稳了, 沈星月才稍稍把苏暮雨放开,双臂揽着苏暮雨的腰侧,防止苏暮雨滑倒。
苏暮雨伸手摸了摸沈星月的脸,扶在沈星月肩头的手臂勾上了沈星月的脖颈,稍稍抬头主动吻了上去,这几日她也很想沈星月,晚上睡觉的时候习惯窝在沈星月暖暖的怀里了,这几日沈星月不在府里,苏暮雨都觉得自己没怎么睡好。
见小猫咪主动亲自己,沈星月更是直接把小猫咪搂在怀里,又亲了好一会儿,还是有点儿不想放过小猫咪,可是肚子不争气,亲了一会儿,沈星月的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苏暮雨抬眸轻笑着捏了捏沈星月的脸侧,她就知道沈星月在这种事上猴急,不过沈星月还没好好吃饭呢,自己当然不能从她。
苏暮雨靠在沈星月怀里,伸手轻轻点了点沈星月鼻子,软着声音开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可以,先让倚柳她们备饭,吃饱了之后好好洗个澡,然后,然后再休息。”
苏暮雨说到后面的时候耳尖都红了。
沈星月一边吻着苏暮雨的耳尖,一边唇瓣贴在她耳尖上呢喃:“好啊,那待会儿你陪我一起休息,你都不知道这几日在羽宁卫那儿我是怎么过的。”
苏暮雨敏感的耳尖被沈星月这么亲着,已经有些受不住了,伸手轻轻推了推沈星月,“嗯~别亲了,先吃东西,你不是饿了吗?”
“那好吧,不过说好了的,一会儿你陪我一起休息,不若再陪我一起吃些东西,晚饭不知道几时才能吃上呢。”沈星月揉着小猫咪的腰窝,柔声哄诱着。
苏暮雨脸侧、脖颈羞得通红,她就知道沈星月是那个意思,苏暮雨推了推沈星月,没推动。
沈星月把苏暮雨打横抱起,抱到了圆桌那边,让苏暮雨坐在她腿上,沈星月随口吩咐道:“倚柳,让人去备饭吧。”
侧屋那边的婢女们知道沈星月回来了,一直备着饭菜呢,直接让小厨房的房的人现炒就好。
苏暮雨挪动了一下身体想从沈星月怀里下来,还没动呢,就被沈星月又往怀里抱了抱,苏暮雨红着耳尖看向沈星月,“你这样抱着我怎么吃饭?再说了,万一一会儿让倚柳她们看到怎么办?”
沈星月凑到苏暮雨身上闻了闻,一脸淡定的看向苏暮雨,“看到了就看到了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让她们看到了。”
苏暮雨气的伸腿轻轻在沈星月小腿上踢了两下,就像是小猫咪给沈星月挠痒痒一样。
沈星月把人搂好,柔声哄着:“这不是好不容易回来,想你了吗?”
苏暮雨看着这样的沈星月,根本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唇角不自觉的上扬着,她也想沈星月了。
苏暮雨红着耳尖岔开话题,不再说从沈星月身上下去的话,“你中午急匆匆进宫,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嗯,我回来的时候碰到了淮安郡王的世子沈凯聘,他坐在车里往车外扔碎金子,把流民当做狗一样玩弄,我一时气不过,和他起了冲突,但他怎么说也是藩王世子,我便进宫去和姑母请罪了,所以晚回来了一些。”沈星月仰着头亲了亲苏暮雨的下巴,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