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叶疏桐,能帮的我们当粉丝的都尽力了,请你耗子尾汁。
第四,今天碰到的变态长得巨吓人,就是那种肿胀的方茄子黑脸和身体比例不太协调,因为太黑了只注意到穿得很骚气,大概是紫衬衫,皮夹克,锃亮皮鞋。姐妹们出门请一定要警惕再警惕,最好准备防狼工具!】
……
叶疏桐盯着助理发来的截图,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紫衬衫,皮夹克,锃亮皮鞋——”
孟清按住在车里乱窜的汤圆,扭头看了眼叶疏桐。
确实每个字都能和他对上。
叶疏桐沉默。
但是那个“方茄子黑脸”是怎么回事,“变态”又是什么情况?!
这像话吗?!
不过么——
叶疏桐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孟清:“刚才有人和你说什么了?”
孟清顿了几秒,反问:“你怎么知道?”
叶疏桐耍无赖:“你说嘛。”
孟清抿唇,仿佛一脸犹豫。
叶疏桐的脸色渐变:“是不是说我坏话了?你别信——”
孟清笑了笑。
“她说你很可爱。”
在地下车库时,孟清意识到那是叶疏桐的粉丝后,对方给他看了一些CP粉剪辑的视频——无非是叶疏桐对别人怎么冷漠,对自己多么双标,用的还是一些捕风捉影的狗仔偷拍。
“我知道这些可能都是充满想象力的断章取义,”那个女生认真地告诉他,“叶疏桐一直都是个有礼貌的人,对周围的人都很好——但是他对你和对别人就是不一样,他对你最好。而且,可能他自己都意识不到,你对他来说很重要。”
让陌生人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指手画脚是一件很幼稚的事,孟清也不愿意让叶疏桐以外的人触碰边界。
但这一刻,他忽然生出了一丝异样的触动。
“……上次演唱会的时候,你没来之前,我保证他肯定一直在找你。他以前基本都不看前排观众。而且前两个月,他有一段时间看上去特别不开心,但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鞋底子都很高兴……还有,那把破木吉他都好多年了,他以前只说是好朋友送的,有次演出不小心摔地上简直要气哭了——”
面前的粉丝谈起来时滔滔不绝,末了眨眨眼:“不好意思,我说这么多,你都知道吧。是我多嘴了。”
是啊,连粉丝都知道的事情,孟清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是他有时离得太近,总会习以为常。
可是叶疏桐喜欢他,所有人都知道。叶疏桐从来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回神了,孟教授,”车内的空调温度偏高,叶疏桐打开音乐,“今晚你想吃什么啊?”
孟清的睫毛微颤,用笑意掩盖了心头未消的震动:“你看着我吃?”
“昂。”叶疏桐的喉咙发出言简意赅的音节。
恰好响起的是那首《Best Friend》,是旋律更为舒缓的一版。轻快柔和的音乐配合着富有磁性的嗓音,仿佛近在耳边。
孟清闭上眼睛,几乎要被那些汹涌而至的情绪淹没。
它们来自时间的缝隙中,从虚影到真实。
-
到家时,已经有客人在楼下大堂等着了。
“你们也太慢了——这谁啊?”叶敬然迟疑地又看一眼。
叶疏桐:“……”
叶疏桐冷漠地经过他,当作没听见那拼命的忍笑。
叶敬然是路过附近顺便来蹭饭的,现下笑得脸疼也不能出声——毕竟叶疏桐今晚亲自下厨。
孟清递了杯水给叶敬然,后者把水杯压在脸上,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你打算做什么?”孟清走到叶疏桐身旁,有些好奇。
毕竟叶疏桐还是极少做饭的。
叶疏桐自己也承认,厨艺这个东西,有时的确需要一点天赋。
叶疏桐言之凿凿:“我前几天学了一道西班牙海鲜焗饭。你去休息,我来就行。”
孟清略微迟疑,不太放心:“真的?”
叶疏桐煞有介事地点头。
幸好是开放式厨房,就算叶疏桐要搞事情,也能及时阻止。
“冒昧问一句,”叶敬然捏住水杯,朝孟清露出微笑,“你是打算在北城长呆吗?”
孟清微微颔首:“应该是的。”
叶敬然闻言,舒了口气:“那就好。”
见孟清不解,他看了眼叶疏桐忙碌的背影,语气轻松:“那家伙说不定担心了很久,倒是便宜他了。”
意味深长的视线落在孟清身上,孟清就立刻就明白了。
“但你得有一点心理准备,”叶敬然慢悠悠地说,“你可能也知道,我们家的人吧,一旦做出的决定绝对不会变。这一点有利有弊,最后闹得两败俱伤也不一定。我虽然喜欢看热闹,但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
孟清知道他的意思。
但这话说得略有些冒犯,孟清正要开口,只听叶敬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跟你说个秘密,保准拿捏叶疏桐这家伙。”
叶疏桐正在专心备菜,忽觉背后冷飕飕的。
他侧过头,只见叶敬然这厮竟然都快坐到孟清旁边了,还歪着头往孟清的方向凑,有说有笑的,不顺眼得很。
八成是这家伙又在想什么妖魔诡计。
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孟清着了他的道。
“……对啊,我懂了,你的意思是——”叶敬然话音还没落地,孟清就被突然出现的叶疏桐拉走了。
叶疏桐一路将孟清拉进书房,转身关上书房的门。
孟清站在墙角,趁叶疏桐抱过来时嗅了嗅。
“今天的柠檬挺新鲜的。”孟清说。
“哪儿来的柠檬——”叶疏桐话一出口,方才反应过来。
他抱着孟清,低头时,下巴压在孟清肩上,像要讨一点安慰。
孟清知道脸肿着不好受,安抚着拍了拍他的背。
“他是不是说我坏话了?”叶疏桐压着声音问。
孟清说:“你还有什么坏话是我不知道的?”
叶疏桐思索一番:“那倒也是。”
“伤口在疼了?”孟清温声问。
他背贴着墙,稍微和叶疏桐挣出一点距离,抬头看着他。
叶疏桐诚实地说:“伤口不疼,但是肿得脸疼。”
“那我要怎么帮助你?”孟清问。
叶疏桐低声说:“别动。”
孟清微微抬起下颌,叶疏桐的气息忽然靠近。
嘴唇停在近在咫尺的距离。
“我如果现在亲你的话,”叶疏桐陷入纠结,“你会不会有阴影啊?”
万一以后都亲不到了,岂不是很不划算。
孟清想了想,说:“其实亲人的时候,可以不用问。”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叶疏桐果断低头去找孟清的唇。
因为伤口牵扯着,他只能用最简单的方式讨个安抚。嘴唇慢慢地碰一下,贴住,然后再碰一下。
紧贴时,叶疏桐略显干燥的唇慢慢碾磨,压着孟清柔软的唇珠。是耐心的,充满克制的动作。
但也经不起反复的撩拨。
虽说远不及记忆中那个交换气息的深吻,却也让周遭的气息变得黏腻。
孟清推开叶疏桐的胸膛,喘了口气。
这时,外面的叶敬然嚷了起来:“喂,锅都要糊了,你俩好了没有?”
叶疏桐拦住孟清,气音贴着孟清的唇角:“别理他。”
……他还没亲够呢。
好不容易等到二人出来,叶敬然张嘴就来:“哎,你们背着我吃什么东西了,怎么还上火了?看人家孟清嘴唇都肿了。”
空气中一片凝滞的静默。
孟清转身就走。
叶疏桐被留在原地,回头瞪了叶敬然一眼。
“你少说几句会死吗?”叶疏桐冷声道。
叶敬然尴尬地干笑:“这不是,单身狗不太懂吗。”
叶疏桐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要是我没追到人,你就等着吧。”
叶敬然愣了几秒,显然充满迷惑:“啊?你们还没在一起???”
……可是刚才孟清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啊。
“我的老天鹅啊,”叶敬然忍不住扶额,“我说你到底行不行啊?”
第52章
一周后, 孟清在医院给叶疏桐拆线。
灯光在头顶如雪白的羽翼展开,戴着薄手套的手指压进口腔内壁。
“伤口恢复得不错,基本已经消肿。”
孟清把线头抽出来, 拉下口罩。
“那就是好全了?”叶疏桐一听,瞬间坐起身。
好极了, 这两天脸都恢复原样了。
他捉住孟清的手腕,把手套扯下来,拇指在光滑的手背轻轻刮了刮。
孟清觉得痒, 想抽回手时,叶疏桐仰头看他, 眼含失落:“那是不是就没有安慰的亲亲了?”
这一周以来, 叶疏桐可没少借着伤口疼找孟清嚷嚷。
孟清几乎都要习惯了。
可是此时此刻,面对叶疏桐直勾勾的疑问, 孟清耳尖一热, 侧身就想避开。
叶疏桐似乎已经预料到他的反应,不肯松手, 反而长臂一伸, 圈住孟清的腰,开始耍赖。
白大褂上残余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 和孟清身上清冽的气息混合在一起。
忽然, 叶疏桐眼神下瞥,跟发现新大陆一样稀奇:“嗯?线怎么松了?”
孟清这才看见,没有系紧的白大褂扣子松了一颗, 白色的细线摇摇欲坠。
“没事,”孟清轻声说,“等下缝起来就行。”
“用不着,系上不就得了。”
叶疏桐说着, 头顶蹭在孟清胸前,垂着眸去找线头。
孟清只能看见那头浓密的黑发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好像那一点光也落在他心底,然后随着衣衫上被抽动的线而颤动。
叶疏桐捣鼓了一阵,系线的时候似乎手指拉不紧,侧过头就用牙齿去咬着。
孟清微微皱眉:“你也不嫌脏。”
“别动。”叶疏桐模糊地发音,为了不让孟清的动作干扰自己,膝盖自然地顶开孟清的双腿。
线被系紧的一瞬间,孟清一时没站稳,几乎是坐在了叶疏桐腿上。
四目相对时,洒在衣背的光线逐渐升温。
这时,门口传来了两声叩门。
“稍等。”孟清说着,要从叶疏桐身上起来,却被紧紧箍住。
叶疏桐压低声音:“别让人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孟清心头一跳,却听见门把手被压下的声音。
诊疗室干净明亮,秦泽平前脚刚踏进来,就看见他的得意门生站在一旁,神情不太自然,衣服也不够整齐。
而那个非常眼熟的“病患”则一脸笑容地跟自己打招呼:“秦教授。”
秦泽平一听这声音就头疼。
他就知道是这小子。
他年纪大,对什么明星之类的毫不了解。唯一能肯定的是,前些年这小子没少在他们实验室和医院转悠,回回都是为了等孟清。有时候还不够低调,引来一群人围观,极其破坏秩序,俨然一位“知名人物”。
他那时候想不明白,怎么孟清这样的好学生就偏偏和这样的小子走得近。
他自认不是什么老古板,这回听方淮一说,心里有了底。
“牙都好了?”秦泽平神情严肃,明明是关心病患,听上去就像审问犯人。
偏偏“犯人”没有任何自觉,点点头:“孟医生和方医生水平都特别好,我都好全了。”
孟清说:“方老师拔的智齿,今天来拆线的。”
秦泽平说:“让我看看。”
叶疏桐没反应过来:“啊?”
秦泽平不由分说,让叶疏桐躺下,拿着口腔放大镜仔仔细细地看。一边检查,还一边问:“多大年纪了?”
“二十八。”叶疏桐的喉咙发出模糊的字音。
“北城人?”
叶疏桐:“可能算是吧。”
孟清站在一旁,一时不知道秦泽平怎么突然问起这些。
“孟清,你去帮我办公室拿一下病历。”秦泽平吩咐道。
孟清应了声,才出房间没几步,忽然想起来——
……秦泽平是研究口腔肿瘤的,平白无故给叶疏桐检查什么?
他满腹狐疑,在秦泽平办公桌上也并没有看见什么病历。
等走回到诊疗室外,隔着一扇门,孟清听见秦泽平的声音。
“……我们做牙医的,和演艺行业确实不太一样,孟清或许比你更清楚。从收入上来说,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秦泽平接着说道:“孟清这孩子心眼实,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有时候也容易吃亏。我是他的老师,也把他当作半个儿子看待,不仅希望他在专业的道路上走得更远,也希望他能有平顺快乐的生活。”
“秦老师,我知道,所以我不会让他吃亏的。”叶疏桐的声音带着笑意。
秦泽平顿了几秒,说:“咱们医院这么多人可都看着呢。”
孟清只觉自己再不进去就不礼貌了,进去之前先敲门提醒。
等秦泽平走了,孟清才说:“老师他不是在为难你。”
叶疏桐弯着眼睛:“是,他明明是在威胁我。要是我对你不好,你们全医院的医生都会站在你那边。”
孟清解释道:“老师只是开玩笑。”
“我巴不得呢,”叶疏桐说,“他们都看着才好。”
孟清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清清,”叶疏桐喊他的同时,拉住他的手,“你什么时候给我一个答案。”
孟清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孟清尽量维持声音的平静:“我是有很重要的话要和你说。”
叶疏桐神情一凛,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孟清侧过身:“但不是今天。”
“——那是什么时候?”叶疏桐不可置信。
“过几天吧,”孟清背对着他,嘴角微扬,“我再想一想。”
-
孟清是决定要搞清楚一件事。
毕竟那天叶敬然那天和他说的话,和孟清的观察几乎一致。
“您是说,叶疏桐他的确有分离焦虑?”
咖啡厅内,孟清望着坐在对面沙发动作优雅的叶渺渺,问道。
叶渺渺抿了口热茶,叹了口气:“他小时候是有的,两三岁时最严重,只要没人陪在身边,饭都不愿意吃。后来痊愈了,小学的时候一直也没什么问题。所以他当时想在瑚城念初中,也就让他去了。毕竟那时候他几个兄弟都在国外,他外公外婆回来瑚城住了一两年,他非要跟着去。谁知道后来回北城时,他又不肯了。”
“原本他初中毕业的时候就想让他再出国,谁知他偏要留在瑚外。我一想啊,保准是因为有了朋友,舍不得走。”
叶渺渺说着,给自己说笑了:“清清,你是不知道,他呀,自从那时候和你成为好朋友,成天担心给人抢了一样。我还想呢,小时候是不是亏欠他什么了,让他这么无赖。尤其是你去英国这几年,我看他只要一挂电话就心神不宁,哪儿都不舒服。也不知道他自己在波士顿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这话提醒了孟清。
叶疏桐在波士顿的那几年,两个人没少打视频电话,有时候连学习都要联着线。要不是孟清忙着打工,叶疏桐那架势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保持联系。
他那时只是以为叶疏桐孤身一人在国外不习惯,因而尽量陪着他。但无论后来叶疏桐在新的城市认识了多少新的人,他总会有种感觉,好像叶疏桐除了他就没有别的朋友了。
原来,叶疏桐的分离焦虑,只是对他一个人。
“叶阿姨,我……”
叶渺渺先一步开口:“我猜嘛,是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你们俩的差距太大了,所以总是没有安全感。那小子的脑袋就是一根筋,不讲清楚的时候总是拐不过弯。”
孟清抬起头。
……差距。
他和叶疏桐之间,是有很多社会标准上的差异——家庭,名声,收入……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多年前就认识,现在的人生应该全无交集。
“我不是说那些表象的东西,”叶渺渺看出他的想法,笑道,“你不会轻易被表面迷惑,叶疏桐也不会,只不过——”
走出咖啡厅时,叶渺渺的声音还响在孟清耳边。
“他从小安逸惯了,不是个特别上进的孩子。直到遇见你,才会承认,原来有人比他聪明,比他优秀,比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他才开始不断地往前走,也学着去找他自己的人生。
……或者,不如说,他一直在追着你跑。”
在追的人总是会担心,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被落下。因为从来不知道,在前方的人,会不会回头。
-
“今天晚上我要值夜班,”孟清在电话中说,“你出机场之后直接回家吧。”
叶疏桐问:“反正也是晚上的飞机,我去接你?”
“不用。”
孟清立刻拒绝,还强调道:“别来。”
叶疏桐看着熄灭的屏幕,叹了口气。
距离他们定下的一个月期限还有最后一周。
孟清上个礼拜说有重要的话要对自己说,但一直都没有讲。这几天又好像很忙,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见面的时间都很有限。
有时孟清加班回来得晚,甚至都不会和他一起睡,反而睡到隔壁那个屋去了。
……孟清啊。
叶疏桐的确对他毫无办法。
只是难得的不安与焦躁无法忽视。
“老板怎么了?”费峥刚迈进一条腿,隐约嗅到空气中紧张的氛围。
叶疏桐说:“我问你一件事。”
费峥条件反射地立正:“老板你说。”
叶疏桐斟酌道:“如果一个人和你告白,你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但是你喜欢他,你也不是在养鱼。那你在想什么?”
费峥:“……啊?”
费峥挠头道:“那可能是有一些别的顾虑?比如现实因素下,两个人没有办法在一起?”
叶疏桐感觉自己在病急乱投医,但仍旧耐心假设:“客观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呢?”
费峥:“……那可能,我还有更好的人选?我又脸皮薄,不好意思直接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