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而且我还搞清楚了一件事。”
　　说到这的时候，谢景深更紧张了。
　　他吸了一口气。
　　“你，是真人吧。”
　　谢景深的目光对上了江以枫的眼睛。
　　.
　　江以枫一时间竟然有点手足无措，有种被看穿的茫然。
　　谢景深认真的目光落在江以枫身上，江以枫的眼瞳颤着，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安静的点点头。
　　谢景深在那一刻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更快了。
　　他的目光从江以枫的睫毛上划过，落在了他的鼻尖，又停在了嘴唇上。
　　红润的嘴唇连唇纹都清晰可见。
　　“那我，可以去找你吗？”谢景深感觉自己的喉咙似乎是燃烧着一团火，烧得他口干舌燥，像个毛头小子似的，连问话都小心翼翼。
　　“不行。”江以枫说话快了点。
　　反正谢景深都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江以枫也没法再瞒。
　　况且系统也没有斥责他，所以江以枫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
　　“你找不到我的，我们两个……不在一个世界。”
　　江以枫的眼睛透过屏幕望进谢景深的心底。
　　谢景深的心脏还怦怦跳着，没能从刚才的刺激中缓过来。
　　然而心底却冰冷一片。
　　“不在一个世界？”
　　“嗯。”江以枫认真点点头：“谢景深，我们两个，不在一个世界。”
　　谢景深感觉上天好像给他开了个玩笑。
　　明明江以枫近在咫尺，只是和他隔了一个手机屏幕，是个真实存在的人，却和他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谢景深的手指紧紧按着屏幕。
　　他顿了下，又沉声说道：“那，我们之间的联系会断掉吗？”
　　江以枫不知道。
　　他极其小声的在心里的问了问系统：“我们两个的联系会断吗？”
　　“只要你们的亲密值达到一定的水平，不会断的。”
　　江以枫放心了。
　　“不会断的。”江以枫的眼底晕上了笑意：“谢景深，不会断的。”
　　两个人隔着屏幕望着对方，谢景深原本的急躁和冷意消退，他看着江以枫的眉眼，一时间又觉得无所谓。
　　“看来我遇到了很神奇的事情。”谢景深看向江以枫，他的手指在江以枫的脸颊的位置按了下，江以枫猛地睁大眼睛，往后挪了挪。
　　他可以触碰到江以枫，但对方却只能送给他礼物。
　　谢景深有点无奈。
　　可他转念一想，这总比自己对着一个纸片人释放喜怒哀乐来得要好吧。
　　“那我们两个算和好了吧？”谢景深的目光透过屏幕落在江以枫的眼底，严肃认真的让江以枫都忍不住绷紧了身子。“上次……上次是我不对，但是，你不要再和我说，你不是真人了。”
　　“如果你说你是我的恋人……”
　　“纸片恋人。”江以枫忍不住纠正。
　　“……纸片恋人。”谢景深一个大总裁忍不住皱眉，用着极其严肃的语气说道：“总要给我说句软话，给我一个台阶下嘛。”
　　江以枫觉得谢景深现在的样子好可爱。
　　明明皱着眉，样子也看着很冷，但是好可爱。
　　这样的谢景深让江以枫有了点可以撒娇的想法。
　　想起前几天让他抓心挠肝的那件事，江以枫终于忍不住问了：“谢景深，那天出现在你视频流里，那个穿红裙子的是谁呀。”
　　谢景深：“？”
　　谢景深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和江以枫聊天的时候，有外人存在了？
　　“几号？”谢景深只能试探着问。
　　“……”江以枫不确定他和谢景深那边的时间轴是不是一样的，于是仔细回想后，报了一个日期。
　　谢景深的记忆力很好，再加上那天他是特意抽出时间和卢森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所以谢景深没花多少功夫就想起卢森的女友当时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裙。
　　谢景深：“……”
　　他张张嘴，再看向江以枫，还没说话，先笑了起来。
　　江以枫一下子就被谢景深笑得炸毛了。
　　“你干嘛！”
　　“那是我朋友的女朋友，当时我们在聚会……我本来想和你说，我那天比较忙，不能和你道晚安了。”谢景深当时还不知道江以枫是真人，于是憋着坏的不想让卢森看到他沉迷游戏。
　　然而现在谢景深却有了光明正大沉迷的理由。
　　江以枫是个真人。
　　“你在吃醋吗？”
　　谢景深的笑意都快要涌出眼底了。
　　江以枫一把拉过被子把脑袋全蒙住了。
　　他藏在被窝中看了眼时间，然后嚷嚷道：“已经快十点了，我要睡觉了！”
　　“现在才不到八点。”
　　“明天有早戏。”江以枫不肯正面回答谢景深的问题，谢景深也不追问。
　　他的手隔着屏幕戳戳鼓起来的被子，等到江以枫再次开口劝他睡觉，谢景深才意犹未尽的退出。
　　他弯腰笑着，眼底都被笑意盈满了。
　　谢景深把手机按在了胸口的位置，沉吟半晌后，才起身去吃晚饭。
　　而江以枫红着脸在被子里藏了很久。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一个晚上就原谅谢景深了，而且一个晚上，他们两个的关系好像……
　　江以枫说不上来，可他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系统非常自觉地吞下了想问江以枫的话。
　　——明明之前还说怕谢景深沉迷于不同世界的自己，现在却又和好了。
　　——还乱吃飞醋。
　　不过系统是不会在意这点小细节的。
　　谢景深和江以枫的好感度已经拉到了四十五点。
　　系统也觉得，他不理解人类的感情，不理解人类的孤独。
　　可是他觉得有人陪着的宿主似乎没有那么孤独了，他很开心，纵然对方只是个不同世界的人，可他仍然像是抓救命稻草似的。
　　——有心理问题的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啊。
　　.
　　江以枫做了一晚上的梦。
　　他梦到自己前一秒才和谢景深说完不合适分手，下一秒就被谢景深哄回去，谢景深一边哄一边捏他脸，等他不生气了，就问他：“这不是还喜欢我吗，提什么分手？”
　　等他又气又急钻进被子里时，谢景深兽性大发一把掀开被子钻进来，还问他害什么羞。
　　他吓醒了。
　　江以枫用手撑着脸喘了半天，缓了半晌才从那种震撼中彻底恢复过来。
　　“我感觉，我得好好借着拍戏缓一缓。”
　　江以枫格外认真的和系统说道。
　　等他到了片场的时候，场务和道具都已经在忙碌了。
　　江以枫一眼就看到顶着黑眼圈的徐晨，他的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反应过来——好像出事了。
　　果不其然，徐晨一看到江以枫，就把人叫到面前。
　　“昨晚王明川摆了我们一道。”徐晨的手按在机器上：“你今天先休息一天，明天继续上工。”
　　江以枫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徐晨看他一脸茫然，一时间有点心梗。
　　——混娱乐圈的真的可以心大到完全不看网络上关于自己的消息的吗？
　　不过想想江以枫那近乎于天才的演戏能力，徐晨还是开口：“王明川那边的事情我来解决，你不要再和他发生冲突了。你去附近的街买点吃的，正好前段时间麻烦你了。”说完，他还递给江以枫二百块。
　　“那行，晚上我给你带点烧烤。”江以枫默默收起钱：“您能吃辣的吗？”
　　前两天徐晨才说过这拍摄地附近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烧烤摊，嘴都淡了。
　　徐晨愣了下，然后立刻挥挥手：“至少一条烤鱼，加麻加辣，再来十串烤韭菜，两串烤鸡心，剩下的你看着搭。有烤蝗虫的话可以再来几串。”
　　“好嘞。”江以枫拿着钱就往回走，出门的时候，王明川恰好和江以枫擦肩而过。
　　他走了没几步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怒吼。
　　“王明川，你他吗要是不想拍戏了就给老子滚，给我使绊子是吧？！不想拍不拍，赔了违约金给老子滚蛋，别在这给我装你的大少爷，有意见不在这说你跟媒体说，愿意说是吧，滚出剧组去说啊！”
　　江以枫被吓了一跳。
　　他没想到徐晨竟然有这么暴躁的一面。
　　他下意识掏出手机搜了搜，才知道原来昨晚王明川做了什么。
　　王明川昨晚也许是被江以枫气到了，在流媒体的采访直播当中，十分无辜的说道：“我们拍戏的时候，江以枫很喜欢指导人的，可能是因为人家是前辈吧，拍的戏比我多。”
　　主持人很自然的接话问道：“那他拍过什么剧啊？”
　　“……”王明川沉默了会儿，笑道：“我不知道。”
　　场面一度很尴尬，偏偏王明川受了气，非要把江以枫踩到泥地里：“本来我们两个的角色也没什么交集，他指导得一多，交集就多了，我们交流也比较多。一般都是他在指导我怎么拍。”
　　“那徐导没意见吗？”
　　“徐导哪有什么意见啊。”王明川嘴巴一撅，一副“你懂得”的表情，完全就是“徐导哪敢有意见”的模样。
　　这段直播一放出来，粉丝观众全都炸了锅。
　　不少人去扒江以枫的拍戏履历，然而由于他多是当群演，一群人根本什么都没扒出来。
　　“一个一部戏都没拍过的人来指挥我们王明川？”
　　“牛批啊，江以枫是不是疯了？”
　　“徐晨竟然让江以枫那种人指导别人拍戏？就这？大导演就这？”
　　“电影到底能不能看了？出了多少事了？说是广海涛导演去世前的心愿，就这么糟蹋是吧？”
　　“我看就是个噱头，早八百年就该卸掉对徐晨的滤镜了。”
　　直播视频被营销号转载后，也逐渐在网络上传开。
　　对电影的质疑声越来越大，网友对江以枫的评价也越来越差。
　　耍大牌，戏霸，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网络。
　　江以枫没想到王明川竟然会任性到这种地步。
　　“他活了三十多岁难道不觉得自己幼稚吗？”
　　系统看了眼江以枫的手机：“他不是才二十三吗？”
　　江以枫：“？”
　　江以枫低头查了下，然后无奈感慨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系统一时间都不知道江以枫是真诚，还是在阴阳怪气。
　　江以枫却没有再继续纠结网上的东西。
　　毕竟他没有资源，公司也不会出面，花钱……那更是没有的。
　　与其纠结，不如继续自己的人生。
　　他扫了辆共享单车，骑着车在周围逛了一大圈，又去远处的烧烤店买了烧烤。
　　江以枫只戴了个鸭舌帽，坐在人流密集的烧烤摊低头吃饭的时候，便听到耳畔传来一声叫。
　　“乔然干嘛趟这种浑水啊？”
　　江以枫一愣。
　　他抬头就看到对面桌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正扒拉着手机聊天。
　　江以枫点开手机，去看乔然的账号。
　　乔然发了个视频，视频内容是他和自己的小侄子在玩游戏。
　　乔然经常发他和小侄子的视频，然而这次却多了一段不相干的对话。
　　“下回叫江以枫哥哥来家，陪你一块玩。”
　　“哪个江以枫哥哥啊？”
　　“就是前段时间一直辅导你做作业的江哥哥呀。”
　　江以枫的手一抖，手机砸到地上，他慌乱弯腰去捡手机又碰到了桌子，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一时间周围人全都朝着他看过来。
　　江以枫捡起手机，拉低了帽檐，然后垂眼退出了乔然的主页。
　　他明明是在接外快，乔然几乎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便撒谎帮他把事情圆过去。
　　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他发声，一定会招致非议。
　　江以枫捏紧了手掌。
　　攻击他可以，攻击乔然，他就不能一直当只缩头乌龟了。
　　江以枫给徐晨发了条消息，没得到任何回复。
　　就在他想要发消息的时候，似乎有一只手覆盖在了他的手腕上。
　　那种触感一瞬即逝，江以枫诧异地抬眼。
　　白色的框框浮在半空中，透明的白色框框里，谢景深的眼神透过镜头直直望进江以枫的眼底。
　　江以枫的手指蜷缩着，谢景深却无声的对着江以枫说道：“没事，我来解决。”
　　系统仿佛是在跟江以枫和谢景深开玩笑一般，总要到这种时候，才懒洋洋蹦出一个充值选项。
　　“宝贝，你别和我说话，点头就好。”谢景深看江以枫在人多的地方，下意识便嘱咐道：“那个人，叫王明川吧？”

　　江以枫被他的叫法弄得面红耳赤，但仍然顺从的点点头。
　　“他有女朋友。”谢景深看着料，一时间忍不住笑起来：“而且还不止一个。”
　　江以枫记得刚才自己看的视频里，王明川还在自称单身，说会因为女生的喜欢而害羞。
　　“我现在可以抽卡，三个选项，一，匿名递交王明川出轨的爆料，二，匿名递交王明川恋爱的爆料，三，无事发生。”
　　谢景深的手指勾了勾。
　　刚才他看到系统的黑色提示字的时候，只觉得恨得牙痒痒。
　　然而真的面对着各类选项，谢景深却知道，他不能任性的选择第一个。
　　第一个足够让王明川身败名裂。
　　可……江以枫是个真人，他也在拍摄，如果搅得整部剧出事，那会伤害到江以枫。
　　谢景深找到了另一个报复的方法。
　　“宝贝，我等会儿凑齐了所有的碎片，就把两个抽卡选项全部兑换齐。”
　　“我会选择递交他恋爱的爆料，至于他出轨对象的名字，我会告诉你。”
　　谢景深的意思很明确。
　　那人既然不断地找茬，就得让他知道厉害。
　　“面对小人，只有死死抓着他的把柄威胁他，才能让他闭嘴。”
　　江以枫被谢景深周身透出的戾气吓到了。
　　然而江以枫立刻点点头，然后弯着眼睛对谢景深笑笑。
　　烧烤端了上来，江以枫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谢景深聊天，他随口吃了几串菜，就把剩下的打包了。
　　等江以枫离开的时候，坐在他前桌的女孩才攥着手小声讨论道：“刚才那个，是江以枫吧？”
　　“对，是他。”几个女孩看着手机里偷拍的照片，忍不住咽着口水骂了句：“操，长得真的那么漂亮啊。”
　　江以枫躲到了一处拐角，而谢景深始终跟在江以枫的头顶。
　　他看着江以枫左右看着，像是只小仓鼠。
　　他的眼底盈满了笑意，忍不住撑着脸问道：“一定要和我说话呀？”
　　“嗯。”江以枫点点头：“你不忙吗？不是还在出差？”
　　“刚开完会。”谢景深揉揉眉心，疲惫道：“一开手机，就看到提示通知……”
　　系统一说江以枫受了委屈，谢景深哪里还忍得住。
　　江以枫的眼睛弯了弯。
　　“我还要问问徐导……问完再说，要不要把他的事情捅出去。徐导今天还帮我说话了。”江以枫望向谢景深：“徐导骂了他。”
　　“嗯。”谢景深眯着眼睛阴沉道：“但是威胁他一定要做到位，像他那种人，不让他知道厉害，永远都会嘴硬。”
　　“好。”江以枫笑着点点头。“谢景深，你还会威胁人啊。”
　　“……”谢景深看江以枫漂亮的脸蛋上没有半点对自己的防备，一时间竟然哑了。
　　他自从上位以后，从父兄手中抢到权柄，又用计谋吞并收购企业，甚至还搞医疗游说。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用“好人”来评价他，包括他的好友卢森。
　　却没想到，他在江以枫的眼里是个好人。
　　看着谢景深呆呆的样子，江以枫心底愈发熨帖。
　　“谢景深，谢谢你。”江以枫的眼眸亮亮的：“我今天回去就威胁他。”
　　谢景深的手指还无趣的点着抽卡按钮，听着江以枫的话，谢景深也笑起来。
　　江以枫在角落里和谢景深聊了十分钟，直到附近人多起来，他才压低帽檐去扫码骑车。
　　回到酒店的时候，烧烤都已经凉透了。
　　江以枫在酒店的微波炉里热了饭，然后才提着去了片场。
　　原本热闹的片场显得有点冷清，剧组各位全都小心翼翼的工作着，谁都不敢惹徐晨的霉头。
　　王明川和徐晨大吵一架，徐晨作为导演，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
　　王明川气得牙都要咬碎了，而徐晨则冷着脸指挥他继续拍摄，还气冲冲的骂道：“也不知道你拍得那么多戏是怎么过的。”
　　——能怎么过？以前的剧都是他背后公司直接投资的，他又是公司力捧的重要演员，演的角色也往往是没什么特点、纯粹耍帅的配角的，不需要什么演技，随随便便就能过关。
　　偏偏徐晨作为一个热爱美术结构构图的导演，最喜欢细扣的就是每个人的微表情。
　　王明川简直是后悔的想要直接退出。
　　他早早拍完，当天就离开了片场去公司，打算请个救兵回来帮忙。
　　而江以枫又和王明川前后脚擦身而过。
　　“江以枫，别以为你背后收买了徐晨，就能肆意妄为，你等着。”王明川压低声音，想要暗暗威胁江以枫，江以枫却直接停住了脚步。
　　“王明川，你认识刘丽丽和张纯吗？”江以枫的语调平静，淡定得像是单纯的问一句。
　　王明川的脸色大变。
　　“王明川，别闹了。”江以枫抬手拍拍王明川的头，他的脸上带了点微笑，语气显得慢慢的。
　　然后江以枫回过头，慢慢的走回了片场。
　　江以枫刚到片场的时候，徐晨还在发脾气，看他来了，才勉强收敛了骂人的冲动。
　　“回来了？没碰到王明川吧？”徐晨抱着手臂。
　　“刚才出门的时候碰到了，不过没事了。”江以枫把烧烤递到徐晨的手中，徐晨找了张小桌子，一边夹着烤鱼，一边严肃道：“下回遇到事情了别再硬刚。”
　　“没有。”江以枫笑着：“我只是提醒他，别忘了自己的女朋友。”
　　徐晨顿住了。
　　娱乐圈很多事情真真假假，连徐晨都对王明川不大了解，可看江以枫眉眼含笑，一副温和，徐晨突然开始怀疑他对江以枫好欺负的认知是不是存在一定的错误。
　　“他有女朋友？”
　　“嗯，而且他身上还有别的事情。我也是刚知道的……”江以枫叼了串烤蝗虫，咬开脆生生的表皮，里面是烤的焦香金黄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