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自己……
“远离婚姻才能收获幸福。”江以枫在心底给自己做了法，才重新树立好了心里屏障。
徐晨对江以枫的婚姻状况不在意，只是需要了解。
他很看中江以枫，甚至觉得可以把江以枫签约到自己旗下。
“你，合同还有几年？”徐晨第一次试探江以枫，而江以枫毫无防备的说道：“还剩五年。”
“你第一次签约签了十年啊？”徐晨很诧异。
江以枫点点头。
当年他们公司看了他的脸以后就认定他未来会大红大紫，于是大手一挥，便是十年期合同。
而江以枫跌跌撞撞，终于让公司认清了他们没有上市的命。
江以枫也很快从力捧新人变成公司的负资产。
“还好，如果有人帮你交违约金的话，五年倒也没多少钱。”
“……”江以枫慢慢道：“我没钱。”
他是真没什么钱。
徐晨也没想到江以枫混得那么惨，他拍拍江以枫的肩膀，鼓励他好好干。
江以枫认真的点点头，然后翻起书页继续认真背着台词。
他一个人兼了两个人的活，徐晨甚至和江以枫商量要不要给他加点片酬。
江以枫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半点没有艺术家该有的清高。
“你都不拒绝一下？”
“为什么我要跟钱过不去？”
看到江以枫眼底的疑惑，徐晨觉得自己可能是误解了如今那个清高的小演员。
不过现在他已经不在意这点小事了。
徐晨拍戏的时候特意把江以枫带在身边，认真教他电影的拍摄手法。
江以枫第一次感受到电影在他面前成型——徐晨确实是个好导演，他对美感的追求融入在他的每一个画面中，即使是拍摄警匪电影，他也能把每一个画面渲染得格外漂亮。
不过以往的电影过于重视美感，反而把故事放在了后面。
而这部电影的主线清晰，剧情内容直白，因此徐晨的拍摄手法反而是锦上添花。
江以枫很快就把烦心事放在了脑后。
然而他不去找茬，王明川却会主动贴上来。
在徐晨又一次动气骂王明川情绪不到位后，王明川憋着的闷火终于到了极致。
他发了条博文，十分阴阳怪气的道歉。
【之前上报道随便说了几句话，没想到引起了大家的误会。也不知道现在的营销号为什么总要断章取义？@江以枫YiF，对不起了兄弟。】
他艾特了江以枫几年没有更新的账号，一下子把火全都引到了江以枫的身上。
江以枫被罗琦一个电话叫醒的时候正处在懵逼的过程中。
直到听罗琦让他登录账号，他才后知后觉查了一下。
哦，王明川终于动手了。
江以枫非常淡定的看着自己主页最后一条博文评论区的辱骂声。
不过除了本就对江以枫怀有恶意的苏小雨粉丝等人外，更多的就是水军机器号。
“原来你除了炒作还隐婚生子，呸！”
“炒作咖！垃圾！”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喜欢你这种隐婚生子的垃圾！”（水军号）
江以枫难得登录账号，于是便看了眼自己五年前组建的粉丝群，总共6个人，其中一个是自己。
粉丝群倒是没有组织起什么有效的反击，上一条留言还是年初有人问有没有新物料的事。
江以枫兴奋了。
——年初！竟然是年初问的！
他打眼再一看——去年年初。
江以枫有点失望。
他又松了口气。
——至少他被攻击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粉丝会因为他被骂而难过。
他也懒得回复王明川。
那人每天在剧组表现得十分和蔼可亲，其实又丑又记仇。
江以枫却也不是完全无视对方。
“你是在怀疑我？怀疑我什么？侦查盯梢！就连这颗子弹都是我帮你挡的！徐川，你怀疑我！”
江以枫不疾不徐，但每一个字都显得咄咄逼人。
他明明个子比王明川低，但每往前压一步，都逼得王明川不得不后退。
王明川咬着牙，然而气势却明显弱下来了：“老师，货轮的消息、我们队的部署情况……你让我怎么不怀疑你！”
“咔！”徐晨猛地叫停：“王明川，你现在是在和他对峙，对峙！我们的镜头主要就是在你脸上！你的气势这么弱，你在心虚吗？！再来！”
王明川愤愤的咬咬牙，此时他的表情比刚才生动许多，他恨恨的瞪了江以枫一眼，又重新站在了最初的位置上。
江以枫要客串那位老演员的戏份，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压着王明川的角色的。
只要江以枫把气场压得足一点，王明川很多戏份的发挥都会受到影响。
一次两次还好，徐晨训斥过王明川，他还能借着江以枫“未婚生子”的炒作来安抚自己。
但是一天内第五次被徐晨点名说他不会拍戏，还被要求一个人走干戏的时候，王明川终于意识到，江以枫在报复自己。
“你故意的。”王明川压低声音，“你故意的。”
“你不也是故意的吗。”江以枫唇角含笑，连语调最后的尾音都敲起来了。
王明川目瞪口呆。
他在愤怒和怨恨当中走着干戏，一遍遍被徐晨训斥眼神、动作。
电影拍摄精简而细致，再加上后续江以枫的部分会被剪辑，而真正的老演员则会再次单独补镜头，所以王明川的情绪才是拍摄的重点。
只可惜江以枫压着他打。
王明川连着走了五六遍都被徐晨否了，而徐晨挥挥手让江以枫上去帮忙。
“你看看，能不能给王明川做个示范。”
片场鸦雀无声。
江以枫淡定的走到镜头前。
他没有看王明川，只是默默在镜头下等待。
当开机的瞬间，江以枫的拳头缓缓握紧。他的眼睛虽然是垂着向下看的，脊背却直直的，只有脖子微微向下，整个人绷得像是一张弓。
他张开口说台词，明明是一样的话，却仿佛有无限悲凉。
第一个字出声，江以枫的眼睛就红了。
一整段台词说完，江以枫没落泪，只是支在原地。
然而他的眼神不光有愤怒，说完话，他似乎愣神了，再看着虚无处，似乎带着点祈求。
明明周围没什么声音，没什么人。
可是就他站在那里，便仿佛是一个被背叛的孩子正在希冀着最后一点光。
徐晨没说话。
他只是默默对准江以枫的动作拍下，一时间有点后悔让江以枫演小反派。
然而当他看向王明川，徐晨又放松了。
——算了吧，有点丑，还是江以枫演反派好。
他咳嗽一声，然后看向王明川：“会了吗？”
王明川已经快被气疯了。
然而他仍然咬着牙，点点头。
也许是有了这点愤怒在，所以王明川在下一场拍摄中将愤怒的情绪表达得非常好。
虽然没有江以枫那么有层次感，也完全把师徒两个演成了仇敌，可徐晨再试却没能拍出更好的效果。
他失望的叹了声气，终于让王明川过了。
王明川离开的时候看向江以枫，江以枫正望向他的方向。
他对着王明川弯弯眼睛，王明川憋得脸都红了。
徐晨原本在看监视器，一看到江以枫那副样子，忍不住把人叫到近前嘱咐道：“王明川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公司力捧他，你别再……压着他的戏了。”
江以枫点点头。
他知道徐晨是为了自己好，可江以枫高兴不起来。
这个世界上好像真的除了谢景深以外，没人会无条件的站在他身边。
可谢景深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好像真的活得孤孤零零的，没人在意，也没人喜欢他。
等他回了酒店，拿起手机，又看到那些说他隐婚生子的消息。
隐婚……和谢景深吗？
江以枫漫无边际的想着。
然而他很快意识到谢景深真的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来找自己了。
以前他会在江以枫拍戏的时候偷偷看他。
再忙也能和江以枫说声晚安。
江以枫问了系统，系统也格外哀愁。
“你们的亲密度还没有达到六十，如果绑定对象长时间不上线的话，你们间的联系可能会被动解除。到时候我又要处理一大堆垃圾数据，然后重新选择宿主了……”系统想到自己存储器内的垃圾数据，一时间只觉得更难受了。
江以枫茫然的趴了会儿。
他好像又要一个人了。
江以枫把脸颊埋进手臂间，那模样看着有几分苦恼。
“宿主，要不要……我试着和谢景深联系？”系统犹豫着。
它现在正不断的在谢景深的手机上蹦提示框，只可惜对方像是第一次看到游戏时一样，完全忽视了游戏的提示。
系统并不能监视谢景深的一举一动，只能在合适的时间蹦出提示。
然而主动权仍然掌握在对方的手中，全看谢景深。
“不要。”
江以枫拒绝的非常肯定。
江以枫揉了揉脸。
他垂着眼帘，眉眼间的神色连系统都看不清。
江以枫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不能总是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
“况且我本来就是个假的。”
他正打算整理好心情去准备第二天的戏份，然而一打眼就瞄到一个白色的框框。
作者有话要说：
王明川：你故意的。
限定版翘尾巴江小枫：我故意的，怎么了？
谢总上线。
限定版泪嘤嘤江小枫：我被欺负了！呜呜呜呜呜
第24章
谢景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求一个怎样的答案。
他很忙, 前段时间的政策变动带来的事情都需要他着手处理，家族里却又再次想通过联姻等手段牵绊住他。
以往忙碌的时候，谢景深甚至连卢森的电话都不会接。
然而他却仍然每天晚上都按时去找江以枫, 在手机的温柔乡里寻找点宁静。
只不过谢景深这回却生生忍住了去找江以枫的冲动。
倒不是谢景深打算凭借毅力戒掉自己的嫡亲老婆, 只是谢景深怀疑江以枫是否真实存在。
谢景深在出差时查询了很多市面上的乙游，没有任何一款名字叫做“纸片恋人”的游戏，同时他特意注册账号在各类乙游社区提问游戏是否会给玩家赠送手工雕刻的礼物, 却被各路玩家嘲讽。
“能不把我们寄给老婆的信丢了我都得直呼做人了。”
“纸片人老婆虽然是老婆，但是和三次元还是多少有点区别的, 你不要沉迷老婆太深, 更何况那有可能是我老婆。”
谢景深默默点开右上角标志, 选择禁言用户。
“去年周年庆总共就给全服氪金前十的玩家赠送了两个印了老婆的水杯，连张新立绘都舍不得约，还想要XX给你手工做玩具？醒醒，搬砖啦，别做梦了！”
“不可能不可能, 只有在弃游的时候他们才可能给我打个群发的语音电话, 手工礼物我想都不敢想，出周边都得卖个上千。”
游戏玩家们的抱怨让谢景深微微眯起了眼睛。
看着满屏抱怨游戏、骂策划和制作、吐槽他失心疯的评论, 谢景深没有半点被冒犯的感觉。
毕竟他们是真的没有收到任何来自于游戏的礼物, 而他的老婆是真的眼睛亮晶晶的问他，“收到礼物了吗？”
谢景深甚至把自己的私人刻章都换成了那只雕刻得不怎么完美的印章, 至于毛笔……他打算忙完便开始练习毛笔字。
而谢景深在几个社区连问几次, 玩家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精神失常扰乱社区治安的。
等谢景深确定自己是独一个收到礼物的，才笑着开始了下一个确定。
谢景深直接询问了几个大型的游戏厂商老板, 技术是否能做到关键词词义检索后, 流畅的语音调配。同时他把一段不小心录制的语音交给了专业人员进行查询, 确定是人声，还是机械合成音。
毕竟配音再厉害，也不可能实时针对场景选择配音段，如果江以枫是假的，那么他的人音一定是人工智能在交互过程中的语音自动生成。
谢景深甚至看了不同游戏的不同立绘视频。
江以枫是独一无二的。
谢景深在调查的过程中几乎是快要被那种近乎于欣喜的疯狂愉悦给填满。
一向淡定的谢景深在逐一调查的过程中，在一次次的确认后，那种期待感越来越强。
哪怕再繁忙的工作也没有的阻止谢景深抽出时间来调查的脚步。
“谢总，您发来的那一段语音，无人工合成……应该是正常的人音。”
谢景深的手掌猛地压到桌上，他的眉眼都撩了起来，情绪异常高涨。
即使是刚和各个医院达成游说协议的时候，谢景深都没有这么兴奋过。
“谢总？”助理还没反应过来，谢景深已经站起身了：“今天下午的会议取消，挪到明天上午，医院那边让周萌去做……”
他紧紧抓着手机，只觉得指尖都热了。
然而等抓着手机到了酒店房间，谢景深都没想出，自己要怎么面对江以枫。
他握着手机坐在房间里愣了半晌。
而且在他和江以枫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闹得很不愉快，谢景深甚至至今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难得休息，谢景深终于拨通了卢森的电话，皱着眉头问道：“问你件事情。”
卢森显然才从温柔乡中苏醒，说话都透着倦意，但听谢景深一开口，卢森立刻精神了。
谢景深虽然隐瞒了其中一点关于手机游戏的内容，然而却对当日他们两个人的对话记得清楚。
以他强大的记忆力，他几乎是完全复刻了两人的对话说给卢森听。
卢森仔细理了一遍谢景深说的事情，立刻就明白了关窍：“肯定是嫉妒了呗。”
“嗯？”
“你竟然真敢当着对方的面说，你经验丰富啊。”
卢森咧着嘴笑了起来：“你也是厉害了，要知道我都不敢当着我女友的面说以前的情史。”
谢景深摸摸鼻子。
卢森又开玩笑问道：“谢大少爷，您到底哪经验丰富了？竟然为了面子，还在女人面前耍这种帅？”
“……”谢景深难得被卢森呛声到无法反驳，他语气冷了不少：“你还没和我说，要怎么解决。”
“能怎么样，甜言蜜语哄几句。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要是人家真让你个大少爷道歉，谢大少爷要不就屈尊降贵……”
卢森说完了，也没等到谢景深发脾气。
对面只是问道：“道歉就行了嘛？”
卢森悚然一惊。
“谢大少爷，你不会真打算道歉吧？”
谢景深却没觉得自己骄傲了一辈子，现在低头有什么不对。
“道歉怎么了？”
卢森震撼了。
“你道歉的时候可以给我开直播吗？”他真的太想看谢景深道歉的样子了，也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女人能把谢景深迷到这种地步。
然而下一秒谢景深就挂断了电话。
他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后，默默翻开了手机。
谢景深看到几个提示消息后瞬间变了脸色。
他抬手点了进去，却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一副画面。
当江以枫的眼睛滴泪的时候，谢景深的手指下意识的按在了江以枫的眼底。
他的手指仿佛被烫伤了一样，轻轻一抖。
“你怎么……”江以枫的喉咙里好像噎了一块面包似的，他的嘴巴微微张着，脸上露出了点茫然的神色。
江以枫的眼睫毛一颤，下意识想要躲开眼神。
“对不起。”还不等江以枫说什么，谢景深便垂着眼道歉道：“对不起。”
“嗯？”
“上次我说我经验丰富，只是因为我想让你听我的。”谢景深捏着手机，认真的看着对面的江以枫：“我不知道，可我觉得，他应该喜欢你。”
江以枫愣了下。
谢景深的感觉很对，乔然似乎确实是喜欢他的。
“没事。”江以枫摇摇头，他才想要劝说自己心硬一点，分清现实和虚幻，谢景深的脸却靠得又近了点。
他的目光落在了江以枫的脸上，很认真的问道：“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刚看到江以枫的时候，他的脸上满是疲惫和无奈，一抬头看到他，就开始掉眼泪。
谢景深感觉心脏不大舒服，而他也终于知道，眼前的人不只是一行代码。
江以枫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不知道生活在哪里，不知道存在于哪里的人。
“你要是还生我的气的话，我可以再和你说抱歉。”谢景深的目光诚挚。
看得江以枫委屈。
也许是太长时间都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安抚，也许是这几天来自于虚拟和现实的明枪暗箭让他疲惫了，江以枫终于放弃抵抗。
他把脑袋埋进了柔软的床铺间，只愿意露着一双眼睛看向谢景深，瓮声瓮气的和谢景深说着。
“他该死。”谢景深认真评价道。
那种似乎被完全包容的感觉让江以枫好受了不少，他的情绪逐渐放松下来，看着谢景深眉头皱得深深的，江以枫立刻安抚道：“不，没事的，我也用我自己的方式报复回去了。”
“嗯？”
“我啊，压着他的戏，让他失误了好几场。”江以枫想到王明川当时的模样，忍不住勾着嘴角得意道：“我觉得他当时好像要气死了。”
说到得意的时候，江以枫一抬眼，就撞进了谢景深满是笑意的眼底。
“好棒。”
谢景深夸道。
“真的好棒。”
江以枫感觉自己的脸颊已经热得可以烫熟鸡蛋了。
那种被人无条件赞同的感觉甚至比想象的还要令人上瘾。
“可是我会不会有点太咄咄逼人了。”江以枫得了便宜就想卖乖。
“不，如果是我的话，他以后就不用再拍戏了。”谢景深笑着：“下回受了欺负，要第一时间狠狠地报复回去。”
不能再像上次拍电视似的，被陈瑞阳欺负。
“好。”江以枫点点头。
他虽然没什么好的报复办法，可是谢景深的维护却让江以枫的心脏都快要膨胀起来了。
憋了十多天的闷气终于发泄出去，江以枫的手搭在膝盖上，脑袋也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谢景深，你……怎么十几天都不理我。”
说到这，江以枫紧张的用中指和拇指去捏食指。
明明是他先刺激谢景深的，现在又恶人先告状。
连江以枫自己都觉得过分，可谢景深却只是垂眼看着江以枫：“我在出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