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边分神想东想西,可却丝毫没影响手中的走棋,没过一会儿就锁定了胜局。贺雁来洒脱一笑,放下棋壶抬头。
千里咬着嘴唇,脸上写满了懊恼,举着枚白旗不愿意认输,还在努力找可以走的地方。
从贺雁来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千里的头顶以及后面利索的长辫。上面的冠还是贺雁来挑的,是千里十八岁的生辰礼,被他宝贝地戴了这么久也舍不得换。贺雁来看着看着,忍不住在心中偷偷想:罢了,罢了,反正就是逗孩子高兴,下次让他三子又如何......
要是这话被他父兄泉下听了去,估计要气得吹胡子瞪眼,骂他鬼迷心窍,坏老祖宗规矩。
可又如何呢,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本本分分的主儿。
贺雁来笑着迎上千里不甘的眼神,轻车熟路地安慰起小狼来。
作者有话说:
周四见!
第34章 袖套
闲着说了会话,又用了午膳,有人通报,说别吉来了。
别吉指的自然是托娅。自从阿尔萨兰被贬回封地后,三年来风平浪静,而托娅也被千里封为兰罗唯一的别吉,养在大祭师膝下,算是给无儿无女的老人家一个心理安慰。
千里让快请人进来。
很快,一个灵动活泼的少女便出现在门前。她今年才十八九岁,是最俏丽的年纪,红扑扑的脸自带一股生命力,眼睛不笑自弯,天生让人心生好感。她披了件翠纹斗篷,纤纤玉手提着个小药篮子,款款进了屋,见了人便甜甜一笑:“大汗,合敦。”
贺雁来一看她手里的药篮子就脑子疼,默默把手放在代步车的扶手上,准备趁他两个寒暄的时候偷偷走掉。
结果他的计划还没开始,一只手便不容置疑地按住了他的,微微用力,让贺雁来逃无可逃。贺雁来无奈抬眸,这手正是来自他家小狼,人家面上不显,还若无其事地跟托娅聊起了天。
很快,托娅便兴致勃勃地将药篮子在桌上摊开,取出贺雁来眼熟的几味药物来,都细心地按剂量分成了一小包一小包的,摆在一起整整齐齐:“上次那个方子合敦试了一个周期,好像没什么效果,我又精进了一下,已经都分好了,让明煦按照一包的量熬就行。”
贺雁来看着那些熬出来以后口感凶神恶煞的药材,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刚想开口为自己争取一下,只见千里已经跟托娅探讨起来了:“上次说草乌头可以温里,我闲时找了些医书来看,发现它的功效不在疗养方面。”
“确实。”托娅点点头,露出一副苦恼的表情来,“是我学艺不精,还好每次给合敦的方子我都提前找师父看过,有益无害。合敦身子虚,即使治不了腿,多补补也是好的。”
千里也若有所思,两个医术半流子凑在一起你说两句我说两句,旁人根本插不进话。
托娅被大祭师收养以后,便经他引荐,拜了一位避世多年的隐士为师。这位隐士医术了得,曾经将千里的爷爷从鬼门关前活活抢了回来,在兰罗是一段奇迹。只不过在迁居过程中,他的妻儿全部走散,后被人发现了尸首,他心灰意冷,才隐居不出。能收托娅为徒,也是看在曾和大祭师同朝为官的情谊上。
三年前,贺雁来劝托娅后半辈子为自己而活。小姑娘听了进去,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学医。
“合敦对我有恩,我定要涌泉相报。”那时,托娅望着他的一双残腿如此说道。
贺雁来虽对自己这双腿毫无希望,但看托娅和千里两人都费了大功夫,不好辜负人家的心意,所以,无论托娅递来什么奇奇怪怪的药方,只要她师父看过没问题,贺雁来就会捏着鼻子喝掉。
只是味道......实在乏善可陈。
但他一向是劝千里乖乖吃药的那个,嫌药苦这种话是断断不能在小狼面前说出来的,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每次蒙头灌了了事。
明煦很快拿了一包药去煎了。
托娅聊了没两句,忍不住偷偷地四处张望了一番,像是在找什么人。
千里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屋内,现在除了日常候着的下人,屋内就他们三个,这是在看什么呢?
“在找明尘吗?不知道你要来,他被我打发去买些东西了。”贺雁来微笑着一语道破。
千里眉头一跳,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贺雁来,觉得他雁来哥哥是不是有什么读心术,下一秒才猛地转头看向托娅。
他记得,两个人认识的时候,可还不是什么美好的场景......
被人道破了少女心事,托娅俏脸一红,别别扭扭地说:“谁在找他......出门了正好,看他就烦。”
贺雁来笑道:“明尘是十分稳重可靠的,他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托娅还是别着脸,良久,她磨磨唧唧地从药盒最底下摸出一个小包袱,递给贺雁来。
“这是......我给他缝的袖套。”托娅含糊不清地说,头都不敢抬一下,“他原来那个旧了,线都炸开了,也不知道换......看着就让人来气。”
贺雁来掂量了一下,没有当众打开,只是笑着说:“好,回头我转交给他。”
他眼神揶揄,其中暗含的意味不言而喻。托娅受不了贺雁来这洞察一切的神情,只觉得自己所有心思都被人摸透,耳根红到发烫,直接起身,躲躲闪闪地说:“我,我还要去跟师父回话,先告退了。”
谁知道,小姑娘刚一转身就撞上了一堵肉墙。而被她撞上的那个人比她还着急,赶紧扶住她的肩膀,紧张道:“没撞疼吧?”
来人正是明尘。三年过去,他比以前更加成熟,眉眼硬挺,很有韵味。而此时此刻他正扶着只到他胸口的少女,神色担忧。
托娅忙站稳了身子,从他怀里直起身来,赌气不看他,闷声道:“没有,我要走了。”
“哎——”明尘一急,想要留她,可手刚伸出去半截就被女孩机敏地躲了过去。
托娅贝齿咬着下唇,俏脸上飞起一团晕红,恼羞成怒:“干嘛呀!”
这么多人看着呢,就对人家动手动脚的,一点都不像样!
贺雁来见明尘手足无措地站着,不免叹了口气,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千里;后者也很聪明,看出了些门道,便故意问贺雁来:“哥哥,这是什么啊?”
他指了指刚才托娅递过来的袖套。
这个话题找的有些明显,但是已经是本性迟钝的千里十分努力的结果了。贺雁来失笑,没法子,只好顺着他的话题往下:“嗯......是托娅送给明尘的,得问问她。”
他还特意在“明尘”二字上加重了音。
托娅震惊地看着这一唱一和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夫妻,眼中的羞恼快化出实质了,抱怨了一声后上手想把袖套夺回来,但有人比她更快,敏捷地从贺雁来手中拿过那个包袱。
“是......给我的吗?”明尘十分惊喜,捧着包袱确认道。
被这个傻大个气到不行,托娅怒气冲冲地扔下一句“明知故问”后,直接跑出去了。
“还愣着干嘛,追啊。”贺雁来好笑地提点了明尘一句。
明尘如梦初醒,忙行了个礼,匆匆追了上去。
贺雁来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眼看着好戏落幕,他意犹未尽地摇了摇头:“明尘就是太老实了,这样怎么讨女孩子喜欢。”
他习惯性地从衣兜里摸出一小包糖块,放在桌上推到千里面前,随意地说:“千里可不能学他。”
学他?
学明尘?学他怎么讨女孩子喜欢?
千里暗暗咬牙,心头那点不快后知后觉地泛了上来,可他也不知是为何。
贺雁来是他的合敦,他当然要讨自己的合敦喜欢,讨什么别的女孩子?
冥冥之中,千里好像感觉到有一个朦朦胧胧的念头一闪而过,可是他还没来及抓住它就消失了。
于是千里只能愤愤地盯着贺雁来,企图用眼神表达:这都是你的错。
贺雁来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弥天大错,惹得小孩子拿这种眼神瞪自己,无奈地解开纸包,把一块糖送进千里嘴里。
三年多了,哄人的法子还是这一套,贺雁来没想过别的,这招也次次对千里都管用。
其实十九岁的孩子了,要说有多爱吃糖倒也没有,明煦打从十八岁起就再没让贺雁来给他买糖过。
但是千里故意不说也不拒绝,等贺雁来再把糖包独独只给他一人时,他心中就会止不住地有种“赢了”的快感。
他特喜欢看贺雁来低眉敛目从怀里给他拿糖的模样,那一瞬间的只属于他的温柔让千里忍不住耽溺其中,浑浑噩噩,哪还会想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想独占贺雁来的怜惜和宠溺。
三年前他不懂,三年后其实他还是不太懂。但是只要贺雁来还在他身边一天,他就可以装什么都不知道,贪婪地享受贺雁来所有的关爱。
但是......
千里抬头,正好望见明煦端着熬好的药从院子外面走进来,身后自然跟着寸步不离的抱剑。两人没有过多交流,但从后面那结实男人眼中就可以看出,前面那个少年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可是千里好像从没有在贺雁来脸上看到过这种神情,贺雁来似乎永远是冷静自持的,是淡漠温和的。
可是,在千里看不见的地方,他也会用这用深情的眼神望向自己吗?
千里缓缓咬住嘴唇,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说:
海星带来的加更~
第35章 簪子
小狼崽子最近奇奇怪怪的。
贺雁来感觉到了。
以前千里面对他时,眼神总是坦荡,直直地与他对视,眼底藏了些他不想懂的情绪;而最近千里更多的是在角落里偷偷打量他,神情专注,若有所思,似乎在想什么重大问题,这个问题还跟贺雁来有关。
贺雁来看在眼里,先按下不提。
小孩嘛,也到有小秘密的年纪了,不能像以前那样诱哄着他说出来,得惹人不高兴了。
等千里想跟他说的时候,自然就跟他说了。
这天休沐。
贺雁来不用想早起送千里去上朝,睡得就踏实了些,第二天醒得也比往常晚。
待他慢慢睁开眼睛时,眼神一顿,缓缓转向床边。
那儿趴着个小孩,深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两只胳膊肘撑在床头,支着脸认真看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贺雁来和他相处了三年多,一看小孩儿这表情就知道是有事。他先后知后觉地“呀”了一声,揉了揉困倦的眼,嘴角勾起点无奈的笑意,像个想好好休息却被精力旺盛的孩子骚扰起来带他出去玩的父亲,问:“今日不上朝,怎么还起这么早呀?”
他语气温温柔柔的,看千里有话憋着没说,就还想哄哄他张嘴。千里最受不了他笑着询问自己的模样,眼神纠结,牙齿把下唇咬了又咬,齿印那儿被咬得发白,下一秒又充.血变得红.润.饱.满。他主动握住贺雁来揉眼的手,小心打着商量:“我想出去一趟。”
“嗯?”贺雁来没明白他的意思,依旧是一副好脾气,“那便去,等我收拾一下。”
问题就是出在你身上的!
千里憋着股羞恼的气儿,在贺雁来欲起身穿衣的时候弱弱地补充:“......不带你。”
贺雁来撑起身子的手一顿,抬起眸时,眼神落了些诧异,重复道:“不带我?”
不是贺雁来把自己想得多重要,只是眼前这孩子以前真是黏人,只要得了空,那是一定要呆在贺雁来身边的。要不是贺雁来是个武将,千里说不定都去求了大祭师让他来当自己的汉语老师。
前几天贺雁来还在安慰自己孩子大了有小秘密了,现在看着千里这张吞吞吐吐欲说还休的脸,没来由地,心里还是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他自从十七岁接手将军一职后,逐渐修身养性,以理服人,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非常态的情绪了。
以至于这种感受出现时,贺雁来还有些愣怔,脑海里闪过许多词语,愣是没挑出一个来表达自己现在的感受。
......真是长大了,已经跟自己玩不到一起去了,所以要单独行动了吗?
贺雁来现在才真正有了点老父亲的感觉。
他也经历过这个阶段,小时候觉得自己父亲是人世间最惊才绝艳的男人,文武双全。只要父亲下朝或是凯旋,他定要第一个出现在父亲的视线里。
后来随着年纪增长,少年那股不服输的别扭劲儿一上来,跟父亲的联系就少了许多,也不好意思往他膝盖上爬了。
千里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吗......
心头百味杂陈。贺雁来脸色复杂,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去吧,让抱剑跟着,别落了单。”
看贺雁来那怅然若失的脸,千里心中也不太好受。他主动往床上靠了靠,把自己的脸颊放在贺雁来没来及收回去的手掌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心,低声承诺:“我很快就回来的。”
但是他还是没说他是出去干什么的,这就还是有所保留了。贺雁来看了他一眼,压下心头骤然升起的那股控制欲,眼色有些沉。
但千里看到之处,贺雁来还是温和地点头,答应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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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罗君王不比大熙,行动比较自由,也没有什么无事不能出宫的规矩,所以千里很快就带着抱剑去了街上。
这几年,千里锐意改革,借鉴了许多大熙文化中积极的一部分,并根据兰罗的实际情况做了调整,将它们引入兰罗百姓的日常生活中,集市就是改革的一项重大成果。
兰罗以前不是没有贸易往来,但大多是国家授意的商人或机构与别国之间的来往,阿尔萨兰在被罢免叶护之位之前便是代表兰罗掌管商业贸易。
而千里大力操办的集市,使以往自给自足的生活模式发生了很大变化。百姓能将自己的物品拿去交换贩卖,有些手艺人甚至借此生意越做越大,名气吸引了许多外邦人慕名前来,便又带动了对外交易。如今,兰罗已经形成了一套十分成熟的城市经济。
千里来到集市时没有惊动任何人。他与抱剑只做寻常人家的少爷和小厮打扮,漫无目的地挑挑选选。
一路走来,千里没买什么东西,只是四处张望着,脸上表情有些奇怪;抱剑跟在他后面,摸不清小主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忍不住问:“大......少爷,咱们这一趟出来,到底是要买些什么啊?”
他刚问完,千里突然在他前面停下了脚步。抱剑也跟着停住,探头顺着千里的视线望过去。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摊子,摊主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儿。而他贩卖的东西和寻常男子有些不同,既不是刀剑等武器,也不是男孩儿大多喜欢的玩具,而是——
簪子。
这玩意儿在兰罗是个稀罕物。兰罗女子奔放热烈,挽发多喜欢高高束起,或编一头彩辫,有钱人家的姑娘会戴上沉重精致的发冠来彰显身份。可是甚少有人会用到簪子。
簪子这东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单单一只挽在头上不太起眼;学不会手法的话,跑动两下头发就松了。样样都不是兰罗女子所追求的轻便大胆,更偏向于大熙女子的婉约恬淡。
也正因为如此,今天集市上热热闹闹的,可这少年的摊子前却少有人驻足。
抱剑看了两眼,忍不住评价道:“这簪子倒都还不错,只可惜生错了地方,在大熙应该很受夫人小姐的欢迎。”
千里心思一动,转头问他:“是吗?”
“是啊。”抱剑没什么复杂心思,千里问了,他就答了,“以前我家老爷也喜欢给夫人买簪子,什么贵买什么,也不管好不好看,夫人总是骂他败家子儿!”
说起将军府的往事,抱剑表情有所松动。
而千里听了,咬起嘴唇想了一会儿,有些犹豫。
适逢此时,那个少年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清越,不带一丝起伏,平平淡淡的,听着有些冷:“喜欢的话,可以来看看。”
这句话却成功说动了千里,在心里默念着“这是摊主邀请他不好拂人面子”,千里飞快“嗯”了一声,上前两步在摊子前挑选起来。
少年的眼光很不错,簪子选的也都素净,多是青玉材质,触手温润,盈盈生光。千里看着每根都好看,样样都喜欢,突然有些理解抱剑所说的那位贺老爷,干脆全买回去哄人高兴好了。
好在他没有冲昏头脑,认真比对了半天,最后挑中了一只白玉簪子,上面用金丝勾了大雁的形状,尾部用流苏制造出羽毛的飘逸感,十分精巧。千里爱不释手,捧玩了一会儿,又有些纠结,扭头看着抱剑,抿了抿唇。
抱剑机灵,立刻扭过头吹起小曲儿,当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有这么机灵的随从,千里松了口气,背着抱剑付了钱,小心将那枚簪子包在软布里。
雁来哥哥应该是不会戴的,毕竟抱剑说了,这是夫人小姐的东西。
可是千里就是想买一只回来。
可能因为这是大熙传来的东西,带有那个人故土的色彩,所以忍不住想靠近想了解;可能只是因为......他想看贺雁来戴上这簪子的样子。
贺雁来那么好看,头发乌黑柔顺,配上这白玉簪子一定很好看。
千里在心里想了下贺雁来戴上这簪子的模样,心里满足。
但是这并不是他此行的目的。
第36章 话本
得想个办法把抱剑支开。
千里偷偷打量身边枕着双臂溜溜达达的抱剑,心中暗想。
这个位置做了三年多,千里心里也清楚了些。抱剑名义上是他的贴身侍从,但实际还是贺雁来的家仆,心中顺位第一的自然不是他千里。只是千里信任贺雁来,所以对他在自己身边放人的举动也没什么意见罢了,况且抱剑也做的不错。
只是今天他既然刻意避着贺雁来了,自然不能让抱剑看见,不然他的功夫全都白费了。
可是该找个什么合适的理由呢......
正当千里苦思冥想时,突然听到旁边一个妇人哭喊了一句:“抓小偷啊!”
接着,一个瘦小男人迅速匆匆二人身边略了过去,身后跟着个衣衫褴褛满脸泪痕的老妇,边无力地招呼路人帮忙边努力追上男人的背影。
抱剑条件反射地抬起头,脚迈出去了半步,又想到了什么,生生停住,往千里身边靠了靠。
千里深知这是个好机会,但也不表现得太明显,只是说:“你去看看。”
抱剑为难道:“合敦说了,要我寸步不离地守着你。”
千里挑了挑眉:“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抱剑一愣。
这孩子......抱剑见多了他在贺雁来面前黏糊害羞的模样,有时甚至忘了,千里现在可是兰罗的王,朝廷上从来没有个好脸色的。
就算他确实是听贺雁来的,现在这个场景,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说。抱剑只好咬牙道:“自然是听大汗的。”
“嗯,”千里冲妇人追过去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抱剑看了眼那个快逃脱的窃贼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千里,最后一抱拳:“属下去去就回。”
千里矜持地点了点头,一直等到抱剑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拐了弯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接着,他趁无人在意,闪身消失在大街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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