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猪窝!”
麦奇虽然脾气怪了些,但最爱干净。他见状只能把拐杖放到一旁,撑着一把老骨头开始收捡东西,他整理完客厅,最后来到了游阙的房间里。
游阙今天出门太急,连门都忘了锁。麦奇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枕头,拍了拍上面的灰,正准备直起身形,结果目光不经意一瞥,忽然发现床底下有一个黑色的包裹,动作就此顿住。
游阙这间卧室虽然没什么东西,但处处干净整洁,这个脏兮兮的背包看起来难免有些格格不入。麦奇皱眉把枕头丢到床上,然后弯腰从床下把那个背包费劲拉了出来,嘀嘀咕咕道:“什么宝贝东西,居然还要藏到床底下。”
他好奇心重,直接拉开拉链看了看,结果掏出来一大堆纸张票据,都是出入各个部族或者乘坐飞行器需要用到的证明,其中还夹杂着一张身份证。
麦奇看见那张身份证,指尖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面色难掩震惊:“这……这不是尤金的身份证吗?”
身份证上的雄虫照片虽然与游阙一样但是棕发褐眸,但面容却相去甚远,说是天差地别也不为过,反而更符合麦奇记忆中对这个孙子的印象。
一只雄虫变化就算再大,也不可能大到这种地步吧?!
麦奇浑身一哆嗦,总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而之前解释不通的事也瞬间明朗了起来:怪不得游阙长得和以前差别那么大,怪不得游阙性格冷冰冰的,怪不得……
这只雄虫很可能根本不是尤金!
麦奇为了确认什么,又把房间其余的地方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但什么也没发现,只有那个破旧的背包装着所有属于尤金的证件,给游阙的身份蒙上了一层迷雾。
麦奇攥着那张身份证,第一时间就想报警,但想起游阙这两天对他的照顾,犹豫一瞬又按捺了下来,他拄着拐杖坐在沙发上冥思苦想,神情难掩焦急。
这只雄虫如果不是他的孙子,当初在警局又为什么要把自己领回家呢?真正的尤金又去了哪里?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从麦奇心里冒出来,占据了他乱糟糟的大脑,心脏却一寸一寸沉向了更深处。
游阙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他推门进屋,只见里面漆黑一片,顺手打开灯,却见麦奇正坐在沙发上发呆,不由得一顿:“你怎么不回屋睡觉?”
麦奇没吭声。
游阙只当他饿了,把在楼下买的饭菜放在桌上道:“饭还是热的,你趁热吃,吃不完就放冰箱。”
他上了一天班,难免有些疲惫,语罢正准备进浴室洗澡,身后却陡然传来了一道苍老低沉的声音:
“你不是我孙子,你到底是谁?”
游阙闻言脚步一顿,下意识回头看向麦奇,垂在身侧的手悄无声息紧了几分:“你说什么?”
麦奇拄着拐杖从沙发上站起身,略显愤怒地将一张身份证摔到了地上:“这张身份证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尤金长得根本不像,为什么要冒名顶替他?”
游阙看见那张身份证,瞬间明白了什么。他俯身捡起身份证,回头看向自己的房间,果不其然发现房门是开着的,床下藏着的黑色旅行包已经被拖了出来。
麦奇见游阙不说话,用拐杖气愤敲了敲地面:“说话啊!”
事情败露,游阙心中竟然没有慌张,反而松了口气。他静默许久,最后把那张身份证放在茶几上,声音平静道:“我确实不是尤金。”
麦奇没想到他就这么承认了,顿时一愣:“那尤金呢?我的孙子尤金呢?”
然而游阙接下来的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把他锤得头晕目眩:
“他死了。”
麦奇闻言身形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了沙发上,不可置信问道:“你说什么?尤金死了?”
游阙知道这句话对麦奇来说打击太大,但事到如今也瞒不住了。他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眉头紧蹙,声音在缥缈的烟雾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你应该看过新闻了,好几个月前郊外闹星盗,尤金是飞行器上的乘客,逃跑的时候不小心被杀了,尸体就埋在郊外。”
“我原本不认识他,逃跑的时候错拿了他的背包,因为没有身份证,就暂时借用他的证件租了一下房子,没想到警察以为我是尤金,所以那天就让我去把你领走了。”
这个故事不短也不长,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却让麦奇愣了许久:“你……你……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游阙:“尤金的尸体就埋在郊外,还是我收殓的,你如果想看,我可以带你去。”
游阙其实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麦奇如果不信他的话,转头去警局揭穿他的身份,到时候必然要接受一番调查。罪名是小,毕竟游阙确实没做什么,怕就怕警方调查他的身份来历,到时候解释不清楚。
游阙直到此刻才真正想起,自己是人,而身边的都是虫。他一言不发抽着烟,不想惊动了麦奇,而麦奇也呆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夜枯坐至天明。
翌日清早,一阵敲门声忽然打破了客厅死一般的沉寂,连带着也惊醒了坐在沙发上的游阙。他看了眼一旁的麦奇,然后起身走过去开门,却见外面站着两名身穿白色警服的雌虫,心中微微沉了一瞬。
站在门外的两名雌虫看见游阙先是一愣,被他的容貌晃了一下神,反应过来慢半拍对他敬了一个军礼:“阁下,打扰了,我们是第四署的警员,这次过来是想向您询问一些事情。”
游阙闻言下意识回头,第一个反应是麦奇报警了,但见对方也是一脸诧异,又觉得不太像,他收回视线对门口的警员道:“我今天有点不太方便,你们下次再来吧。”
那名警员却拦住了游阙关门的动作:“阁下,这件事非常重要,希望您能配合一下。这段时间小镇的驻扎军队一直在郊外排查星盗踪迹,几天前发现了几名遇害者的尸体,其中有一具腐烂的雄虫尸体,我们经过指纹比对,发现这位阁下名叫尤金……”
那名警员说着狐疑看了眼游阙,顿了顿才道:“但我们通过星网数据库调查得知,几个月前曾经有虫用尤金阁下的身份证在圣里埃小镇租房,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和我们回署里接受调查?”
这名警员心中百思不得其解,那具雄虫尸体通过血液和指纹检测,证实是尤金无误,但经过技术科的面容复原,容貌和星网身份证上的照片完全对不上号,实在蹊跷。
游阙心想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麦奇这边他还没解释清楚,一扭头警署又找上门了,早知道他当初就死乞白赖住在古伊古家,何必租什么房子:
“我说过了,今天不太方便,你们先回去吧。”
“但是阁下……”
那名警员还欲再说,只见客厅里坐着的一只老雄虫忽然拄着拐杖走了过来,拐杖在地上敲得震天响,怒声呵斥道:“叫你们走听不见吗?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谁给你们的胆子枉顾雄虫的意愿?!你们不是要带他去警局吗?来来来,把我这个老头子也一起带走!”
麦奇脾气本就不好,昨天晚上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地方撒,这两只雌虫算是撞到了枪口上。他语罢举起拐杖就是一顿乱揍,直接把他们撵到了电梯口,游阙拦也拦不住:“滚!快滚!再不滚我的拐杖可不是吃素的!”
“阁下!您先冷静一下!我们没有恶意的!”
那两名警员见麦奇走路颤颤巍巍,生怕一个不好把他气死了,只敢躲,不敢还手。就在场面愈演愈烈的时候,只听“叮”的一声响,电梯里忽然走出了两只雌虫。
这两只雌虫都是长发,明显来自南部,其中一只雌虫穿着白色军服,赫然是那天在酒吧和游阙有过一面之缘的罗伯特少校;而另外一只雌虫灰发银眸,高高扎起了一个利落的马尾辫,赫然是桑亚。
罗伯特一走出电梯间就看见这场闹剧,当即出声呵斥道:“你们都在闹什么?!全部给我住手!”
那两名警员一看见罗伯特,顿时就像看见了救星,慌慌张张跑到他面前敬礼道:“少校,我们今天奉了署长的命令带想尤金阁下回去接受调查,但没想到……”
他悄悄指了指麦奇:“这位阁下不许,还用拐杖把我们打出来了。”
罗伯特闻言先是看向余怒未消的麦奇,又看向一旁的游阙,不知在想些什么,出乎意料开口道:“这件案子暂时先移交到军部,回头我会和你们署长说的,你们不用管了,现在立刻回署。”
那两名警员闻言一愣,但不知是不是刚才被麦奇打怕了,闻言竟也没出声反驳,敬礼道:“是,少校!”
他们语罢连电梯也没等,扭头匆匆下了楼梯。
罗伯特环视四周一圈,对游阙礼貌性颔首,随即看向桑亚,压低声音道:“那你们先聊,我回去了,有事再找我。”
桑亚点了点头。
游阙显然没想到局面会如此混乱,待罗伯特走后,他微微皱眉,诧异询问桑亚:“你怎么来了?”
桑亚不动声色给他使了个眼神:“这里不方便说,先回屋吧。”
这件事说来巧合,桑亚让斐文帮忙调查游阙的身份背景,今天早上刚好有了眉目。
“我找几个消息灵通的小弟查过了,游阙是几个月前忽然出现在圣里埃小镇的,听说他当时浑身是血地倒在郊外,被两个小混混给救了,一直和他们混在一起,没什么反常举动。”
游阙的信息资料实在少得可怜,斐文把一张薄薄的纸递给桑亚道:“我怀疑游阙现在用的那张身份证不是他自己的,驻防队最近在郊外排查星盗踪迹,发现了几具遇难者尸体,其中有一只雄虫就叫尤金,他很可能借了这只雄虫的身份证。”
斐文的怀疑不无道理。
在萨利兰法,也许存在雌虫崽子被遗弃的情况,但绝不会存在雄虫崽子被遗弃的情况,每一只雄虫都是有户口有身份的,只有在帝国通缉名单上的逃犯和星盗才是黑户。
桑亚闻言心中暗暗吃惊:“你说什么?郊外发现了一具雄虫尸体,也叫尤金?”
斐文道:“当然,我昨天请警署的那几个警员喝酒,套了半天才套出来话,他们说这只雄虫的死亡日期在好几个月前,但不久之后就有虫用尤金的身份证租房,这件案子太蹊跷,他们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
桑亚莫名有些不安,再加上他昨天给游阙的终端发消息都没得到回复,干脆照着斐文查来的地址找到了游阙家中,因为担心遇上什么麻烦,还特意把罗伯特找了过来。
事实证明桑亚的担忧是正确的。
那两名警员走后,游阙见麦奇气得站都站不稳了,正欲把他扶进屋子,没想到麦奇瞪了游阙一眼,直接甩开游阙自己进屋了,房门关上发出了一声震天响:
“砰!”
桑亚见他对游阙如此不客气,眼皮子跳了一瞬:“这老头脾气还不小。”
正好游阙也想自己单独待会儿,他和桑亚走到楼梯口一起坐在台阶上,闭目抹了把脸:“你怎么过来了?还带着罗伯特?”
他昨天一夜未眠,眼睛满是血丝,嗓子也被烟熏哑了。
桑亚见状伸手捏住游阙的下巴,强行转过来面对自己,他皱眉注视着雄虫眼下的青黑,力道不自觉松缓了几分:“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游阙静默不语。
桑亚淡淡挑眉:“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第183章 南部
游阙闻言终于有了反应:“瞒什么?”
桑亚盯着他,低声提醒道:“你的身份,是假的。”
他话音刚落,空气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四周静到呼吸可闻。游阙直视着桑亚,眼眸深处悄然闪过了一抹讶异,面上却不见惊慌,他攥住雌虫的手,从自己脸上慢慢拉了下来:“你怎么知道的?”
桑亚不想让游阙知道自己曾经私下调查过他,偏头移开视线道:“罗伯特告诉我的,那具雄虫尸体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拿着他的身份证?”
今天这番话换了任何一只虫来问,游阙都不会说出真相,但桑亚总是有些特殊的,他相信桑亚不会害自己,哪怕他们种族不同。
“……”
游阙垂眸陷入沉思,一言不发将桑亚的手递到了唇边,他似乎想咬些什么东西来发泄,但最后只是在雌虫的掌心落下了一个稍显冰凉的吻,然后悄无声息攥紧指尖。
桑亚用力反握回去,一字一句道:
“游阙,不许骗我。”
“说出来,我帮你。”
桑亚总是惯于把所有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思考,例如那只雄虫是不是游阙杀的?例如游阙的身份很可能是罪犯?再例如……
他有些不愿往下深想。
游阙重新睁开眼,就见桑亚脸上闪过了许多复杂的情绪,他故意在雌虫指尖轻咬了一下,用疼痛引起对方注意:“别瞎想,这件事没那么复杂。”
游阙到底还是把自己的底细交代了出来:“我不认识那只雄虫,只是在郊外的时候刚好遇到星盗追杀,错拿了他的背包,我没有身份证,租房的时候就借用了一下他的证件,没想到他在圣里埃小镇还有个爷爷。”
游阙说着指了指紧闭的房门:“那天尤金的爷爷去警局报案,想找孙子,警局的虫就让我把他领回来了,他昨天晚上发现了我的身份,气还没消。”
桑亚闻言心头陡然一紧:“那只雄虫是怎么死的?”
游阙解释道:“被星盗打死的。后来我抽空去了郊外一趟,把他的尸体收殓了一下,没想到被驻防队伍又给挖出来了。”
桑亚总算明白前因后果了:“你把尸体埋得那么近,军方的探测仪一搜就搜到了,怎么可能不被发现?怪不得郊外那么多具尸体,就他被收殓了。”
游阙也想开了:“挖出来也好,回头让他爷爷重新下葬,还能立个碑,比孤零零埋在郊外强。”
桑亚见状静默一瞬,终于问出了最重要的那个问题:“那你怎么会是黑户?”
游阙不知道该怎么给桑亚解释时空穿越的事,只能道:“我的家乡不在萨利兰法,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不过现在我回不去了,也找不到那条路了……”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忽然轻了下去,仿佛跟着思绪飘了很远很远,飘到了那个遥远的村落,一时有些难以回神。
桑亚见游阙不欲多言,也就没有再问:“我问过罗伯特了,那只雄虫身上的致命伤确实是星盗造成的,和你没关系,借用证件的事回头让他帮忙按下来就行了,只是你的身份,我怕政府回头查起来有麻烦……”
桑亚无意识皱起了眉头:“要不想办法重新补办一张?”
游阙:“我没有家族证明。”
桑亚:“可以用我的。”
游阙最在意的其实不是家族证明,而是血液,他的血液和虫族不一样,闻言摇头拒绝了:“别操心我的事了,先想想屋里那个老头子怎么办吧。”
麦奇估计气得不轻。
桑亚闻言看向房门里面:“能怎么办,你们又不是真的亲戚,让他去警局认尸,各回各家就行了。”
游阙:“他除了这个孙子,没别的亲戚,住福利院也没钱,否则当初不会过来找我。”
桑亚闻言从地上站直身形,双手抱臂打量着游阙,只看对方这副模样就知道他拿不定主意:“你下楼买点饭上来,我进去和他说。”
游阙也从地上站起了身:“说什么?”
桑亚甩了一下肩头垂落的马尾辫:“你别管,总之我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游阙不善言辞是真的,否则也不会和麦奇枯坐了一晚上还没想出办法,闻言只得下楼买饭。他心知桑亚有事要谈,在外面待了大半个小时才重新上楼,手里还拎着三份餐盒。
麦奇这个老头脾气古怪,游阙还真有些担心桑亚被拒之门外,结果没想到上楼的时候发现房门虚掩着,里面一片乒乓乱响的动静,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两只虫该不会打起来了吧?
然而当游阙推门进屋时,看见的却是另外一副截然不同的情景:
“你们做什么?”
桑亚和麦奇正在收拾东西,客厅地面上放着两三个凌乱的包裹,已经捡得差不多了。桑亚见游阙回来,对他招了招手:“过来帮忙搭把手。”
游阙把饭盒放在桌上,见沙发上的衣物都是麦奇的,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你们收拾东西去哪儿?”
桑亚:“送老爷子回福利院,我已经叫好车了。”
福利院?
游阙闻言心生疑窦,想开口问些什么,却在桑亚的眼神暗示下咽了回去。他只得帮忙一起收拾东西,将那些大包小裹的衣物整理好。
麦奇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说,安静得实在有些反常,等预约好的车子到了楼下时,他也没等游阙,自己拄着拐杖就下去了。
游阙眼见麦奇进了电梯,这才出声询问桑亚:“你刚才和他说了什么?”
桑亚关好门把钥匙塞到游阙口袋里,右手拎着一个包裹:“能说什么,我只不过把罗伯特发来的验尸报告给他看了一下,证明他的孙子确实和其他遇难者一样死在了星盗手里。他自己就先坐不住了,要去警察局认尸,我说先把他送到福利院去住着,明天带他认尸,他就同意了。”
游阙没想到麦奇居然这么好说话,他拎着包裹和桑亚一起走到电梯口,皱了皱眉:“福利院不是要交钱才能住吗,他压根就没有钱。”
桑亚按下电梯键,轻描淡写道:“花钱消灾,住福利院能花几个钱,手续我去办,你不用管。”
游阙:“……”
差点忘了,桑亚是有房有存款的虫,和他不一样。
游阙:“你花了多少钱,回头我给你垫上。”
桑亚闻言身形一顿,偏头看向他,眼尾上翘,带着莫名的笑意:“行啊,欠债肉偿,你还吗?”
游阙就知道桑亚说不出什么正经话,淡声开口:“正经点。”
刚好电梯门打开,游阙拎着包裹走了进去,他一抬头见桑亚站在门口气得不肯进来,示意了一下自己身旁的位置:“再不进来我就关门了。”
桑亚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来。
他不正经?游阙就正经了?
正经得在巷子里扒他的衣服?
他们下楼的时候,车子已经在路口等着了,桑亚把行李放到后备箱,见麦奇已经坐在了副驾驶上,这才和游阙一起上车。
游阙看着前方,大抵想和麦奇说些什么,但最后又没有开口,车内只余一片静默。
他们虽然并没有相处多少时日,但并不影响游阙对一位风烛残年的老者心生怜悯,麦奇得知真相后大可以去警局告他,对方却一句话也没言语。
游阙这一生收到的善意实在太少,屈指可数,由不得他不在意,无论是救了他的古伊古和约翰,还是怪脾气的麦奇,亦或者桑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