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元辰转向丈母娘李翠月:“妈,我现在得送丽葵去城里的医院,我们这就走,这一走过年这段时间可能没法回来了。”
“看病要紧,不然我和你们去,也好帮衬一点。”李丽葵说着就要动身一起。
元溪在旁着急转悠了半响,插不上话,直到人快要走了,元溪拉住假爸爸的袖子,把刚刚那包灵芝孢子粉递给假爸爸,“这是灵芝孢子粉,这个妈妈吃有用吗?”
蚂蚁元辰接过闻了一下,诧异地看了元溪一眼,见元溪着急的样子,他下意识地点头道,“有用。”
趁着李丽葵她们都没有注意,蚂蚁元辰蹲下来和元溪小声解释,安抚他道:“你妈妈没事,主要是今日这似水村附近的阴气煞气太重,她肚子里的那个之前就受惊了,害怕这个地方不想来,现在有些被阴气伤到,就使劲在折腾。我带她们离开这地方就好,很快会没事,等会儿我把你的灵芝孢子粉也给她用一些。”
元溪听到这话才渐渐放下心来。
可能是知道要走了,李丽葵肚子的难受劲还真的渐渐弱了下来,在蚂蚁元辰似是动用了什么法力的安抚下,李丽葵头上苍白的脸色好了很多。
蚂蚁元辰问了元溪一句:“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元溪下意识地想说要跟去,但是随即想起不对,黄黄交待他今晚不能到处乱跑的,尤其他还是灏社君的女婿,黄黄说的什么接煞之人,听着就不是什么好词的样子,可别给妈妈他们带去什么麻烦才好。
元溪只能又摇了摇头。
蚂蚁元辰没有勉强,只说他会照顾好元溪妈妈的。
“谢谢你。”元溪仰头看着眼前的蚂蚁元辰,这熟悉的他爸爸的脸,以及那有别于往日充满忧愁和逃避感的睿智而淡定的眼神,元溪说道,“以后你别害我爸爸妈妈,我也不害你,好不好啊?”
蚂蚁元辰听闻这话,愣了一下后很快面露喜色,知道自己这是得到了元溪的一些认可。
蚂蚁元辰似乎从这认可中,感受到了一丝真正的做人感觉,压下心中异样的收获,他很快对元溪点头承诺,“好。”
元溪闻言笑了,赶忙伸手和元辰的大手用力握了握,一副说好了,我们就这么达成约定了的样子。
……
李翠月她们忙碌着帮元辰两人收拾了一番,搞定行李后,元辰他们就去村中富户,也就是元溪的小伙伴李昙家里借了车。
知道元溪妈妈要回城去医院检查,李昙立刻让家里的司机开车送元溪爸妈到进城,李翠月也硬是跟着一起上了车。
等到一切忙完时,元溪看着车子从村口离开,抬头一看,天空中的月亮几乎快要月上中天。
只是今晚的月亮,竟是血红色的,带着不明的晦暗,让天地蒙上一层红光。
“几点了啊昙昙?”元溪想起来问了一声。
李昙也抬头一看月亮,随即下意识道:“十一点半多了。”
“呀——”元溪呲牙,想起黄黄交待他的话,他可不是那种不听劝的小孩子,于是赶忙拉着李昙快步往回小跑起来,“快快昙昙,我们快回去,关门关灯,然后去厨房找点盐来。”
李昙任由元溪拉着跑。
助理小王见两人小跑起来,还念念有词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习惯了,打着哈欠跟着小跑追上。
·
血红的月亮高挂。
“隆隆——”张灯结彩的压胜城中,巨大的城门在子时过半的一刻訇然中开。
伴随着唢呐拉拉扯扯的凄厉响声,两排穿着戏服的高跷鬼怪支棱着出现,举着“压胜”“送嫁”的牌子在前头开路,间或有的吹锣,有的大鼓,后面才是一顶顶红色小轿。
这些红色的小轿从打开的城门中鳞次栉比般飘出,长长的队伍连成一排,不断向前,仿佛一条红色游龙。
红色小轿没有人抬,仿佛凭空飘着,却都没有掉队。
轿子前挂着的殷红灯笼,在夜风中一摇一晃,一飘一荡,在开路队伍的引领下,不断离开压胜城。
压胜城中的戏台上开始唱起了良辰美景,喜结良缘,咿咿呀呀的唱腔声中,送着几乎多到数不过来的红色小轿。
天空中,一股股黑色的煞气,不断地朝送嫁的队伍而来,在上空凝聚盘旋。
腊月二十七。
黄历,宜无,忌结婚,忌出行,大事勿用。
第182章 社君嫁女
红月当空。
一路沿着似水河追踪三轿鬼的痕迹, 到了半夜,宁予道人忽然抬头,发现不知何时, 原本皎白的月亮蒙了层血色。
惨红的月光洒在幽黑的夜,仿佛凝固在阴影下的血浆。
应智行环顾四周:“师父, 有些不对, 煞气好重。”
宁予道人忽然“嘘”了一声, 应智行立刻闭嘴, 就在这时,两人发现有亮光倒映在似水河中,远远的像是一点点红色萤火, 串成一排,向光源来处看去, 赫然见山林中一条刚刚还不存在的道路出现, 一行队伍远远地从山上而下,点着在夜风中摇曳的红灯笼, 像一条巨大红色莽蛇,张开蛇口,蜿蜒地下山来。
这……
应智行瞪大了双眼。
“嘀——”刺耳的唢呐声划破夜的寂静,一声声随着那摇曳的红光步步而来, 晃晃悠悠入耳,飘飘忽忽入神, 声音初一听是喜庆,再一听却仿佛在招魂一般,吹拉间让人神魂震荡, 越发把这黑夜趁得阴森了三分。
那长长的队伍, 仔细一看, 竟似是一个送嫁队,只是古怪的送嫁队中,竟抬了上百顶深红大轿缓缓而来,仿佛一次要送上百个新娘出嫁一般。
半夜有人娶亲?
这阵势,谁家有这么多新娘一次出嫁的?
随着送亲的队伍已经渐渐从山上下来,轻飘飘如同被风推着走到了这人间的柏油马路大道上。
一瞬间,这人间的大道看着也显得不真实起来,林间和大路上似乎都出现了影影绰绰的人影,鬼魅莫测,如入阴曹。
应智行正听得认真,却听啪地一声响,原来是他们一行的一位师弟差点被那送嫁队的唢呐声勾了魂去,被他师父一巴掌拍向天灵盖,把魂儿给震了回去。
应智行回头的时候,就见师父宁予拍完小师弟手还朝着自己伸来,忙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可是下一刻,应智行忽然心中一跳,就发现那柏油马路上的送嫁队伍,好像正冲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一般,连忙提醒师父他们注意。
宁予道人和一位道兄立刻空手结印,很快一道淡淡波纹在周围荡开,仿佛将他们的气息和周围的空间隔绝了开来。
宁予道人:“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正心静气,我们先看看情况。”
宁予道人尤其提醒了几个修为较低的弟子,别多去注视,小心被那送嫁队勾得掉了魂魄。
……
柏油马路上,司机老陈载着李丽葵两人离开了似水村,一路往上城的方向而去,夜间犯困正絮絮叨叨地和元辰李丽葵夫妻俩说着话提神呢,忽然老陈咦了一声,“这路怎么看不清了。”
走在大路上,车越开前路越暗,到老陈注意时,微弱灯光之外俨然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车灯根本照不亮前方的道路,离灯三米之外,道路仿佛拦腰切断,往前一步就是深渊。
老陈打开了远光灯,道路也照样幽暗,那种幽暗,仿佛身处在茫茫无一物的大海上,邪了门了。
“啊。”李丽葵的肚子忽然又痛起来,不禁痛呼出声,抓着元辰的手用力的都有些泛白,“肚子好痛。”
本就心中犯嘀咕的老陈,这下更是被李丽葵叫得浑身一激灵,心生退意道:“这,这路不太能走了,不然我们还是调头回去吧,离村还没有多远。”
“不能回头。这不是来找我们的,你把车灯关了,继续往前开。”元辰安抚李丽葵的同时,对老陈说道。
“开灯都看不见路,关灯更看不见了啊。”
“没事,关灯。”
司机老陈心中慌得一匹,虽然不能理解,但是被元辰声音中的镇定所引,慌忙中还是把车灯给关上了。
这一关灯,除开最开始眼睛的不适应后,而后片刻功夫,老陈发现这道路竟显得比开灯时更清晰了,天上的月亮仿佛一下子出来了,细细的月牙亮度却不低,将道路和路边的花草树木都一一清晰标出,甚至,远处的路面上,隐隐还泛起一道道红光。
真是奇怪,老陈心中嘀咕,不敢拖延,赶忙发动车子继续往前进。
李丽葵疼痛减轻之际抬眸看了元辰一眼,忽然就觉得眼前的人好像非常陌生,这还是她那个遇事比她还容易慌乱的丈夫吗?
这时元辰回过头来,冲狐疑的李丽葵安抚一笑,似乎又变回了之前那个人。
轿车黑灯瞎火地走在大马路上,在关掉车灯后,车子反而和周围的幽暗就分割开来,仿佛那些冲着光源而去的无边际的黑影,就失去了目标,扑向了别的地方。
嘀——
元辰突然捂住了李丽葵的耳朵。
黑暗中隐约传来失真的唢呐声,伴随着黑暗中摇曳的红光,和这辆黑夜中的轿车渐渐擦肩而过。
·
夜里起风了,阴嗖嗖呜呼呼地四处刮着,错耳间就好像能从风中听到黄泉彼岸传来的哭声。
元溪拉着李昙顶风噔噔跑回家,赶紧和李昙一起去厨房拿盐,刚撒了大门口和两扇窗户,元溪就听到李昙叫,“铁头,快12点了。”
元溪嘶地一声,抱着盐罐子赶忙关门跑回去,砰砰砰地趁着最后几分钟把所有门窗关上,又东奔西跑地去关灯。
“啪。”
屋里的最后一盏灯终于在12点前关上,当当当地晚点报时声响起,助理小王已经被两人赶回房去睡觉了,元溪赶忙拉着李昙蹲在他们房间的窗户下,探头探脑地往外看去。
李昙探头问:“铁头,外面好像还没什么动静?”
元溪立刻“嘘”了一声,示意小伙伴压低声音,然后做贼似的小声道,“我感觉已经有动静了,似乎有什么正朝我们这来,我们要小小声,别被发现了。”
李昙歪头,配合地压低声音交头接耳:“铁头你看到什么了吗?”
元溪闻言一拍脑门,顿时反应过来,是啊,他还可以试试用天眼看一看情况。
元溪立刻集中精神,望向窗外那片黑暗。
黑暗像是被搅拌的混沌,没一会儿就在元溪的眼中晕开,远远的,元溪似乎看到黑暗深处摇晃着几率红光,喜庆的唢呐声在夜的阴影里不断清晰。
很快,熟悉的高跷鬼映入元溪的眼中,正是元溪当初在庙前街看到过的那些,它们穿着戏服,带着面具,踩在高跷上往前走,一个个看起来都得有四五米高,或者举牌在前头开路,或者用长长的水袖拿着铜锣当当敲响。
高跷鬼们面具上抠出的人脸,都是一张张喜庆又可怕的笑脸。
高跷鬼身后紧跟着就是上百顶深红色喜轿,一个接着一个排成长长一列,在道路上蜿蜒前行。
每个喜轿前都挂着一盏红灯笼,照亮轿帘前三尺光处,喜轿像是被看不见的人抬着,吱呀呀一晃一晃地往前荡悠着,轿帘随之摇晃,元溪时不时就能瞥见轿帘后露出的一双双红色绣花鞋。
大量的黑气盘旋在这送嫁队伍上方,仿佛还有远远不断的黑气在从四面拉扯出来,汇聚到这里,天空中的云图和周围的黑暗,似乎混沌成了一个巨大的灰黑太极图。
元溪看到它们的时候,这送嫁队伍刚从山路上走下,来到大马路上,长长一排,将似水河附近的一条大道完全占据。
李昙仔细观察着元溪,似乎从元溪眼底的倒影中,看到了一片黑暗中混着几点红光,好奇地戳戳入神的元溪,“铁头,你看到什么了?”
元溪回了下神,正想要和李昙直播下自己看到的情景,忽然他耳中那尖锐的唢呐声声调骤然一转。
【嘀——】
元溪捂了下耳朵,再去看时,那行到大路中央的数百喜轿忽然停了下来。
咚咚咚,喜轿纷纷落地。
轿帘掀开,一个个身披大红嫁衣,头盖红盖头的新娘同时下轿走了出来。
【嘀啦——】唢呐声再次奏响,铜锣声当当当当。
百余红衣新娘捧着轿前飘来的红灯笼前行,她们步履一致,整齐宛若一体,元溪从高空远远看去,就仿佛看到密密的梳齿被拨动,这些人每走一步,元溪就发现天上的黑气就重一分,大量的黑气仿佛旋涡一样被席卷而来。
黑气填充着空荡荡的红嫁衣,填充上她的手,让原本空荡荡的衣袖伸出白腻如尸体的手,长出尖长的指甲,填充上她的脚,让原本空荡荡的绣花鞋里,长出尖细如削藕般的脚,踮着脚尖在红嫁衣的裙摆下。
夜中忽然亮起了灯,捧着红色灯笼的新嫁娘一顿,随着突然激昂,宛如进入洞房的唢呐催促声,新嫁娘们朝着灯光的方向缓步前行。
这些灯像是从地面上升起,排成两排出现在新娘们的左右,似是一道道路引,引其转向。
元溪看到这里,心中陡然一凉,连忙捂着脑壳蹲下来,仿佛自己要被看见了一般。
……
压胜城附近的磐石谷,这是个和小青山般的一处妖怪聚集地,只是地方明显比小青山大,妖口也比小青山要多很多。
妖精的世界并没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习惯,很多集市和娱乐都是晚上才热闹,然而今日,一扇扇的大门却早早关闭,庙前街,小青山,大烟街,甚至冰雪城,靥纸街,以压胜城为中心向外的妖精居所,到处都已经关门闭户,仿佛一处空城。
只有几家妖精的门口,却挂着红色的灯笼,灯笼上还贴着个红双喜字。
刺猬精小慧半夜偷偷爬起来,蹲在窗户处往隔壁观望。
这次他们家也算幸运,没有抽中成为社君女婿,但是它们隔壁的野猪精家就倒霉了,本来一开始也没抽到野猪精家,谁知道后来灏社君竟然会扩收呢,就选中了它。
小慧虽然得了家长的警告早早睡觉,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家里妖说了,这次灏社君的动静不太一般,小慧就有些好奇,是怎么个不一般法。
【嘀——】
一声喜庆的唢呐声,忽然响彻幽冷黑夜,刺地小慧猛一机灵,浑身软刺都要炸起来了。
来了。
小慧忙支棱一只眼睛往外看去,就见远远的似乎有一队穿着盖着红盖头的新嫁娘从黑暗中走来,她们排成一列走来,经过野猪精家门前时,队伍最前头的新嫁娘脱离了队伍。
新娘手中的红灯笼,似乎变成了一条红绸带,直接连接到了亮着红双喜灯笼的野猪精家里,下一刻,这个红盖头的新娘走到了野猪精的家门前,敲了敲门。
“咚”“咚”
连敲四下,肉眼可见的,大量的黑气一瞬间笼罩了整个野猪精的家中。
野猪精的家门没有被打开,然而在门外敲门的鬼新娘却消失了。
往年也是这样的,成为了社君的女婿完成婚礼后,这些接了因果的就会开始倒霉,社君挑选女婿的范围极广,有人有妖有鬼怪,普遍来说,妖怪活下来的几率还是比较大的,不小心被选中的人类,往往不出一个月就要开始生一场重病,而鬼魂可能会直接被煞气吞噬,妖精的话……
小慧正想着,忽听昂一声急促的叫声,下一刻野猪精家就传来了各种古怪的碎裂声,首先碎裂的似乎是窗户镜子之类的,然后就是门的咚咚声。
野猪精家里出了什么事了?
小慧探头有点看不清,下意识打个响指想要给自己点盏灯,然而灯还没打着,嘭地一声头上就挨了一下,抬头一看是它爸的刺猬脸正黑黢黢地瞪着自己。
小慧被它爹用小爪子捂住嘴:【别吭声,别开灯,会被找上来的。】
小慧立刻听话地老实下来。
这时,“哐”地一声,野猪精家的大门忽然破开,那不幸被添了女婿名额的倒霉野猪精,此时横冲直撞地就从家里跑了出来。
野猪精浑身黑气缠绕,那些黑气仿佛一丝丝的幼虫钻进它的体内,在它皮肤下滚动,小慧看得心惊,眼见那熟悉的野猪精眼睛发红,似乎是要走火入魔,发狂之际,它昂地大叫,碰地一声先撞断了它自家门前的墩子,而后起身又一头撞破了小慧家的大门。
小慧见状差点跳起来,但是被它爹按住了,就见那野猪精又一头撞了出去,差点撞碎了别个邻居家的大门。
野猪精仿佛被什么魇住了,好像在和空气打架一般,这状态妥妥是走火入魔,而且这种状态下缠绕在野猪精身上的黑气越来越多,仿佛在榨取它的生命力般,野猪精发疯短短不过五分钟时间,它原本半吨左右的体型,已经像是脱了水的干木头一般,直接被吸干去一半有余,不断地化为一道气流融入到天空中灰黑云团气流中。
小慧倒抽了一口凉气,被眼前所见吓得不轻。
野猪精会死的,这么下去,它甚至活不过一刻钟。
小慧看向它爹,不解这次社君选婿的情形为什么这么可怕。
小慧爹皱眉,知道这次情况不同往常,可能是因为野猪精是后来添上的名额,所以先被祭阵了。
……
与此同时。
庙前街。
小青山。
大烟街。
甚至远在冥界的一些鬼怪居所,以及似水河畔几个村庄里,也都响起了那渗人的唢呐声。
【嘀——】
披着红盖头的新娘们栉行于黑夜中,捧着一盏盏红色的灯笼,踏着唢呐和铜锣的声音,走向黑夜里的一盏盏灯。
月见路小青山阳东29号。
门口挂着红灯笼的一只魑魅。
耳听着送嫁的唢呐声已经到了门前,这屋里的一窝魑魅着急忙慌,不知所措,似乎已经得到消息,知道了磐石谷那边的惨状。
不挂红灯笼据说是不敬,会全家倒霉,可是现在挂了灯笼的好像也很惨。
挂也是死,不挂也可能是死。
这家魑魅左思右想,趁着送嫁队伍还没到家门前,心一横就去把门前的红灯笼给熄灭了,若不是小青山附近住户比较分散,它们都想要把灯笼扔到别家去祸水东引了。
说来也怪,灯笼一熄灭,外头原本越来越近的唢呐声,突地戛然而止,半天都没有再响起来。
好像突然迷失了方向一般。
走了吗?
成功了?
这户的魑魅面面相觑,正要以为它们真的安全蒙混过关,忍不住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时,忽然它们发现自己手上竟亮起了之前被社君选婿时栓上的绳子!
魑魅们顿时惊跳起来,然还没来得及有动作,就发现原本没有影子的它们,脚下竟都多出了几道红色的影子。
一窝魑魅骇然奔逃,然而他们身下的红影仿佛真的是影子般如影随形,甚至还越来越清晰,最后,魑魅身后的红影竟变成了一件件血红的嫁衣贴身而起。
【啊——】
……
“滴答”
“滴答”
浓郁的黑色煞气凝结成黑水,仿佛血一样从石洞的壁上流淌下来,随着唢呐声逐渐远去,小青山29号寂静无声。
送嫁队队伍上空盘旋的黑气,越发狰狞明显,黑气盘旋的范围极广,似乎还在从四面八方吸取着煞气,云波翻滚间,仿佛有什么在其中撕扯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