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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厅,庄迟可怜兮兮地坐在沙发上,顾溪眠坐在她身边,慢慢翻着止咬器的说明书。
“……还真是……很复杂。”
看完之后,显然也是不知该如何评价,顾溪眠也只简单说了这样一句话就把说明书放下,转头看向庄迟:“得到的礼物立刻就用上了啊,是你之前就察觉到易感期快到了吗?”
“……不是的。我只是在看到它需要两个人才能解下来之前就戴上了而已。”
只能怪她自己没好好翻完说明书就急着戴。庄迟垂头丧气的,犹自不太甘心地碎碎念着:“怎么会突然到易感期呢,离上次才多长时间……”
“之前医生不是也说过,你的易感期可能频率会不稳。”顾溪眠说着,先将她的手机拿过来递给她,“也不知道早点告诉我,我发的消息都没回。”
在上楼找工具后确实没带手机,再之后就因突然的发热而心神不宁,更没想起来去看手机消息。庄迟到现在才看到原来顾溪眠给她发了消息,而她怔怔将那条简短的消息看了两遍,突然一皱眉。
“……也就是说,”她慢慢说着,抬眼看向顾溪眠,试探着问道,“你在发消息之后……因为我没有及时回你、就觉得我应该确实是易感期到了?”
“是啊。事实不也就是这样吗。”
顾溪眠一歪头,又伸手过来摸了摸止咬器前面突出的笼状部分,轻笑道:“……但这个我还真没想到,你竟然还真的愿意做到这种地步……”
她的语气和神情都有些复杂,但庄迟此时却没能腾出心思来深究下去,因为她在这番对话中注意到了一个可能性,掀起了脑海中的惊涛骇浪。
……难道说,庄迟默默地想,她这突如其来的易感期、是顾溪眠的潜意识造成的结果吗?
没往这边想就算了,她现在越想越觉得可能性颇高,因为她真的就是在顾溪眠发消息的时间不久后开始发热的啊?庄迟一下子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觉得好像该怪自己没有及时看到顾溪眠的消息并解释清楚才会造成现在的状况,又觉得顾溪眠这份力量果然是得再多加注意——哇,前不久才被笔记本叮嘱了说不要让顾溪眠误会呢,一个月都没过就栽了这么大个跟头……是说笔记本为什么这次不出手帮忙了?估计是觉得她就算进了易感期也没什么吧,可恶!
事已至此,也已经没什么解决办法——庄迟可不觉得她能让顾溪眠再潜意识觉得她现在没有进入易感期。她于是沉痛地接受了现实,并吃一堑长一智地下定决心以后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错过顾溪眠的消息。庄迟想着就打算先为她错过消息去向顾溪眠道个歉,一抬头看见对方正在手机上敲敲打打着什么,她想着等顾溪眠发完消息再说,却见顾溪眠也向她递来一眼:“你也趁现在提前请个假吧?怎么也要有两天出不去门了。”
……原来是在请假。庄迟惆怅地皱起脸来,只觉得顾溪眠看起来好像已经先她一步做好了易感期的心理准备……不如说从顾溪眠回家开始就是这样子,对现状接受得飞快,简直半点惊讶或是害羞都没见着。现在也是,庄迟眼睁睁看着顾溪眠在放下手机后就很自然地靠了过来抚上她的颈间,微微抬眼询问道:“抑制环、我先帮你解开了?”
庄迟一惊,下意识按住顾溪眠的手,与她四目相对时心跳无措地变快一些。
靠的好近。庄迟想。不合时宜地庆幸起止咬器还能帮她挡一挡面上的表情。
“这么……”她小声道,“这么快吗,现在就解开?”
不知是不是因为确实还没到她本应进入易感期的时候,又或是开始时间还不久,庄迟此时的状况勉强还好,热度在一点点地累积,没到沸腾的地步。但如果现在摘了抑制环、那就像是个默许的信号,可以想见的会更快地让她的思绪混乱起来。
她觉得该尽可能地让清醒的时间延长些,但顾溪眠似乎不这样觉得,庄迟看到她夜般深邃的眼里眸光微动,旋即回应道:“反正迟早都是要解开的。早一点也没什么吧,这样勒着会痛的。”
虽然确实是开始有点不适……但总觉得这理由像是临时找出来的。庄迟隐隐察觉到异样感,安静看了顾溪眠半晌,到底还是觉得她的冷静和催促有哪里不对劲,在思考一阵后小心问道:“……顾溪眠,你难不成是之前就在等着我这次易感期了吗……?”
所以会早早地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能解释这人为什么不但不紧张、还有点想尽快推进的意思在。但这样说出来总觉得这话很荒唐,庄迟想着顾溪眠哪有理由等她这吃力不讨好的易感期,自己都觉得没道理,正想改口把话收回来,却听顾溪眠淡淡道:“也可以这么说吧。”
顾溪眠确实在更早的时候就开始等庄迟的下一次易感期了。
大概是在寒假的时候,在房间里听到庄迟那番话开始,顾溪眠心里就隐隐存着这样的念头。也没什么正当原因,不过是想要实际地看一看。她知道她的恋人在这方面的道德水准相当高,又是个很诚实的人,庄迟那番话毫无疑问就是心头所想,并没什么不可信任的地方,只是——
只是庄迟越是这样体贴,顾溪眠反而越想要看她被说不出口的潮湿欲望占到上风的样子。
戴了止咬器,说明庄迟自己也是有担心的吧。其实就算她不戴,如果她们像上次易感期那样彼此都小心一些,大概率这次也是能正常度过的。顾溪眠想。但如果她们两个人之中的某个人存了“不想小心”的心思,那就不好说了。
非常恶劣的想法,却难以遏制。顾溪眠也说不好这是每个人都有的劣根性还是她的性格天生如此——那就得怪庄迟自己了,毕竟她是庄迟创造出来的女主角,她的性格庄迟也应该很清楚才对。越是干净的新雪越是让人忍不住想第一个留下脚印,越是澄澈的爱意越令人好奇是否真的全无杂质……更何况她们身处于这样一个世界,人人都是披着皮的狼人,会在看到属于自己的月亮时显出原形才是常理,就是这般疯狂。
和过往几次无意识的撩拨不一样,顾溪眠现在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像是玩火,却依然愿意欣然接受任何结果,好像即使是被火舌撩了掌心也没关系,感到疼痛留下疤痕也没关系,不管怎么样、她就是想要看看……
“……你之前说过的吧,你对我的信息素成瘾、就当做是你被我标记了。”
顾溪眠轻声说着,慢慢将被庄迟按住的手抽出来,重新抚上庄迟的抑制环,摸到交扣的地方。
“但你好像不太明白,标记并不仅仅代表着一个生理印记,对一个人的依恋,还有……”顾溪眠靠近一点,贴到庄迟的耳边,轻声道,“在易感期的时候,对标记对象的无法反抗。”
她纤长的手指勾起,慢慢将庄迟的抑制环解开,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庄迟的腺体,感受到身前人的一瞬僵硬。
“那我现在来教教你吧。”
“我接下来做的事,如果你标记了我,那你随时可以同样还到我身上。”
好像被分裂成两个人,一边在为骤然浓郁起来的清苦气息而小小战栗着,另一边则不可思议地感到冷静,让顾溪眠能够维持着平静的声音去说:“你要好好感受、好好思考,然后……”
然后让她看看,庄迟真的能忍得住不标记她吗。
即使连顾溪眠自己都不清楚,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怎样的答案。
第118章 [VIP] 第一百一十八章
果然她有些时候还是搞不懂顾溪眠的想法。
庄迟在听了一半时就陷入混乱, 她对于标记的事也一知半解,故而在听到顾溪眠说会对标记对象无法反抗时自己先吓了一跳,只觉得难怪顾溪眠会讨厌终身标记, 这她当然更不能这样做了,结果还没说什么就听到顾溪眠后半段话, 被惊到的同时一个分神就被摘了抑制环, 而顾溪眠摘完她的就去摘自己的, 然后干脆利落地把两条带子随手一抛, 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上次易感期的时候她就这样,怎么总是把这东西随手乱丢!庄迟的目光下意识追着它们的抛物线看过去, 但还没来得及看到掉在哪里, 就被顾溪眠摆正了头,旋即直接推着她的肩膀往沙发上倒过去。
推在肩膀上的力气很轻, 迎面而来的信息素却是浓重而毫不客气的,庄迟几乎能感受到腺体瞬间烫起来, 心神恍惚了一瞬,再回过神时已经半躺在沙发上, 顾溪眠也跟着靠过来, 半伏在她怀里,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被骤然亲密起来的距离搅得有些慌乱, 庄迟下意识要抬手去揽顾溪眠的腰, 却在碰到她之前先听到顾溪眠的声音传来, 声音清冷,玉石般的掷地有声:“不许抱我。”
庄迟的手就硬生生在半空中止住,然后被顾溪眠若无其事地按下去, 靠近过来直直看她的眼睛,又轻声补充道:“在我说可以之前, 都不许主动碰我,听到了吗?”
其实也只有话语说的这样如命令般冷淡,庄迟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外界的压迫感,不如说顾溪眠渐浓的信息素只会搅得她越发蠢蠢欲动,想要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的想法水涨船高。但庄迟看着顾溪眠的眼睛,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压着许多欲语还休的话,让庄迟恍然地意识到顾溪眠现在突然这样做的缘由——是在“教”她。
……Omega被标记之后,是没办法违抗Alpha这样的命令的吗。
庄迟想着,突然感到难过。但却没有太多的时间给她去沉浸在这份情绪里,因为顾溪眠已经贴上来,二人的胸腹都紧密地相贴着,不经意的摩擦就生出灼人的热度,而顾溪眠埋首靠到她颈间,直接吻上她无防备的腺体。
太过突然了。让她险些发出了声音。庄迟用力咬住下唇才抑制住,但并没到可以放松的时候,顾溪眠显然并不打算吻一下便算,她仍停留在那里,易感期的感官变得更加纤细敏锐,庄迟能清楚地感受到有柔软的唇舌在她的腺体上滑过——就像当初她给顾溪眠做临时标记稍稍失控时的那样,顾溪眠是个聪明的学生,她学的很好。
而对庄迟来说,每一次被触碰都是新的战栗,陌生的刺激感不断翻涌着,激荡起的情绪也渐渐混乱起来,她非常清楚她的双手是自由的,只要她愿意,她随时可以推开顾溪眠,中止这场暧昧又难捱的亲密,又或者是把人抱紧,做些更加出格的事情——
……但是。在一片混乱中,庄迟钝钝地想,但是,顾溪眠说过,在她说可以之前,都不许主动碰她。
她于是用力攥紧了拳,什么都没做,只在感觉有些刺激过头时难耐地向后缩,但也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庄迟担心自己的信息素再这样下去会暴动起来,她尝试着去压制,但却很快被顾溪眠察觉到了,伏在她颈间的人微微抬起头来,这次是去吻她的耳廓,传来的声音轻软:“闻不到了,多放出来一点……”
根本就是在胡说。庄迟能压制下一点已经很辛苦,绝没有到能控制信息素完全不放出的程度,而顾溪眠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激的她身形一僵,信息素就又有些失控起来,耳边听到顾溪眠的一声轻笑,大约是在表示满意。
而庄迟眼下则没有多少余裕再去考虑其他,因为与她相对的、她嗅到顾溪眠的信息素也在渐渐变强,嗅到的清冷香气越来越盛,仿佛织成无形的网,将她勒紧在网的中心。过往的顾溪眠不曾放出过这种程度的信息素,庄迟心里知道再闻下去恐怕不妙,身体却难以抑制地想要多闻一些,理智与情感天人交战着,她无措地颤着声音唤:“顾溪眠……”
顾溪眠应声抬起头来,似乎是下意识想要靠近她,但被止咬器挡住了。庄迟也说不上心里是觉得失落还是松了口气,勉强想着这样也好,至少有这样一重保障,顾溪眠也能安心一些。
但顾溪眠却似乎并不这样觉得。她安静看了片刻,伸手抚上庄迟的侧脸——被止咬器的皮制部分覆盖去大半,让她既触碰不到,也看不到庄迟面上的神情,只能从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窥出点儿迷离的局促来。
“……这个,”顾溪眠说着,轻轻敲了敲金属嘴笼的部分,“有点碍事了,对不对?”
意识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庄迟微微睁大了眼,果然听到顾溪眠声音温和地开口道:“我们把它摘下来吧?”
听着像是在征询她的意思,但顾溪眠手上却已经摸到两个卡扣处按了下去,只要庄迟再按下第三处,止咬器就会被取下来。
但庄迟没动。她直视着顾溪眠,变得迟钝的脑子有些拿不准,不知道眼下将它取下来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也不知道顾溪眠这样做是在想些什么。呼吸间都是让她着迷的气味,让她的心跳和呼吸同频的加快,她知道顾溪眠一定能听得到,因为顾溪眠的心跳也一般地传过来,只是这人面上半点不显,就这样表情平静地看着她,在僵持半晌后缓缓开口道:“怎么了,是害怕摘下来之后……你会忍不住想咬我吗?”
说的是“咬”,但实际上指的是什么、她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庄迟牙关有些发酸,她用力咬紧,但看向顾溪眠时视线确实忍不住想要往她颈上落,被她硬是滞住,深深地吐气。
庄迟不作声地摇了摇头,抬起手在第三处按下去,束缚了她许久的止咬器就咔嗒一声松开。
她不说话,顾溪眠其实有些拿不准她摇头是什么意思,但注意力又被止咬器的松开吸引过去,她将止咬器取下去丢到一旁,在终于看到庄迟的全貌时竟有一丝快慰。而庄迟微微低下头去,或许是因忍耐太过,顾溪眠看到她眼尾周围稍稍泛着红,是被欺负狠了的可怜样子,眼底也泛起生理性的水雾,将浓密的眼睫黏连在一起,如濡湿的鸦羽般温顺地低低垂着。
好乖的样子,好狗狗在摘了止咬器之后也不会想主动咬人,顾溪眠伸手轻轻抚过庄迟湿漉漉的眼睫,又向下去揉了揉她侧脸上皮革硌出的浅浅印子,她想,可惜庄迟碰到了个总想招惹她的人。
不动声色地释放出更多的信息素,顾溪眠在这种时候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身为S级Omega的便利,她看着庄迟骤然慌乱起来的眼神,生硬地将头转向一旁,明显是想躲开的样子,但不管是变得愈加急促的呼吸还是泛红的皮肤,无一不彰显着她在动情。
像这样看着,顾溪眠突然恍惚觉得像是她和庄迟的身份对调,她现在也确实算是在做着这个世界上大多数Alpha都愿意去做的事——拿信息素去强行压制异性。尝试过之后,顾溪眠发觉自己多少能够明白Alpha喜欢这样做的原因,说不出口的卑劣占有欲确实会在很大的程度上得到满足,心里会忍不住去反复地想:庄迟现在一定满心都在想着她吧。
但是,顾溪眠同时也很清楚,不管庄迟的反应再怎么像是受到威胁的Omega,实际上也依然是完全保留有挣脱或者反过来压制她的能力的。不管怎么说,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律,Omega的信息素对于Alpha来说永远都是吸引力大于威慑力的,也就是说……真正压制住庄迟的不是顾溪眠,而是她自己。
好听话。说了不让碰就真的不碰。顾溪眠想。明明手上都难耐地攥皱了沙发的布料了,这么能忍,或许该给一点奖励的。
或许是已经受到交织着的信息素的影响了,顾溪眠脑中有些轻飘飘的,她慢慢靠近庄迟,到几乎与她鼻尖相贴的地步,一呼一吸都是庄迟的气味,顾溪眠喃喃地问:“你现在想做什么?”
感觉到庄迟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动了动,但很快被克制住,顾溪眠看着那双变得迷离的清亮眼眸,诱哄似的将声音放的温软:“什么都可以,说出来,好好地告诉我。”
庄迟的眼神躲了一下,但顾溪眠不许她躲,勾着她的下巴要她重新看过来,庄迟很快就败下阵来,顾溪眠眼见着她整个人都因害羞而可怜的泛起红,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小小声地说道:“……想吻你。”
心神稍恍惚了一下,顾溪眠仿佛看到初次易感期时的庄迟,那时她就是这样,害羞又不知所措地说着“我还想吻你”这样的话,时至今日,她们已经成为恋人,也已经真真正正地接过许多次吻,怎么这人还是只会这么想……又还是会为这件事而害羞。
也不知该说庄迟太纯良了还是怎么样,而不管庄迟是不是还像当初一样,至少她自己的心境与那时是全然不同的。顾溪眠轻轻叹了口气,从善如流地靠近,贴上庄迟的唇,又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在庄迟要有所动作前轻声道:“别乱动。”
现在的顾溪眠可不怎么讲道理,她揽住庄迟的脖颈,湿湿地吻进去,纠缠到彼此的气息都乱的不成样子,将她听话地没有随便乱动的Alpha吻得眼睛红红,然后一路往下,顺着心里的冲动在庄迟的腺体上咬下去,犬齿确实地在皮肤上稍稍用了力,在听到庄迟的吸气声时才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