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还是赵大夫说这样下去不行, 直接让几个汉子进去把人绑了，给他灌了副安神汤下去才安静下来。
卫秋看了看程石南见他表情一脸平静，心里也稍稍安定下来。
程家这个时间点出事，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虽心里痛快但面上还是不好表露出来。
孟全他们这趟过来主要还是, 给卫秋他们送点村里搜罗来的炮仗, 晚上也好预防一下。
等程家的事一说完他们也准备回去了，今夜他们还是准备呆在祠堂在守一夜来看，毕竟昨夜程家进的狼。
脚印早已被大雪覆盖, 也不知道是跑了几只回山里, 还是得多留心。
院外程石南送孟全他们出去, 站在门口小声说了会话，钱宝不时往屋里瞅瞅怕秋哥听到。
刚他们都没当着卫秋说, 程家几人死的惨状怕吓着他，但对于程石南钱宝他们便没瞒着了。
利索的说了昨晚的情况，现在程平贵两口子伤重家里又没人，程平安两口子便接了他俩去自己院子。
而程耀祖现在还疯疯癫癫的守在程老太的屋子，安神汤的药效已经过了。
只能等会他们在过去一趟，晚上得绑着他去祠堂不能留他一个人呆在程家，反正村长说程家已经跟程石南两口子没关系了。
那程耀祖就是程平贵唯一的独苗了，乡下人家最忌断根，程平贵两口子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那程耀祖村里就一定给他看好了，不至于将来他俩熬不过去，连个端牌子的人都没有。
“程耀祖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他早跑了吗？”程石南想了想有些疑惑。
“不知道呀！前段时这么大的雪家家户户都窝在家里，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连程老三两口子也不知道！”孟全想着今早询问程老三时的场景。
程平安昨晚也吓得够呛，昨夜他们去程家后赵大夫让程刘氏也给他灌了副安神汤进去，睡了一觉今早才缓过来。
他们两口子平时就不怎么出门，知道在村里不受待见，这段时间大雪就更少出门了。
而且上次去程家还是好几天前，那会也没听见说程耀祖要回来。
“我觉得这事有点奇怪但说不好，毕竟人都死了。”孟全压低声音说。
“而且程老三说那柴房里的狗洞，自从建屋子起就没打开过，估计他们自己都忘了后院还有个狗洞。”
“但昨晚就那么奇怪的打开了，而且洞口是从里面堵的，从外面是刨不开的，”
“况且这么冷的天气都冻硬了，就是那些畜生就是想从外面刨进去，我估计爪子都得给它刨废咯！”
程石南点点头是有些奇怪，那个狗洞他们也知道，小时候他们哥俩一犯错就会被程钱氏关进柴房。
一旦关进去就不会给他们吃的，什么时候想起他们或者家里的活，没人干了才会放他们出来。
他和大哥关在里面时常饿的受不了，就从那狗洞里爬出去，到外面去找些吃的。
有次大晚上的被程钱氏发现他们出去，还挨了程平贵一顿毒打，第二天那狗洞就被彻底堵死了。
程平贵找了一块跟洞口大小平齐的巨石堵上洞口，那会他们小凭他们力量无论如何都打不开的。
那现在呢？那块沉重的石头在昨夜被人悄悄打开是谁呢？
卫秋坐在炕上透过窗户缝隙，看着院外嘀嘀咕咕几人，有些好奇这是说啥呢？
还悄悄地背着他说，钱宝那厮不时还往屋里瞅瞅，卫秋看的好笑“算了，不跟他说，他就装不知道吧！”
等几人说完程石南才往屋里走，进来后卫秋让他上炕来蜷着暖和一点。
程石南上炕静静地抱着卫秋也没说话，卫秋动了动找了合适的位置准备在眯会。
“秋秋 ”
“嗯 ”
“你不问问我们说了什么吗？”
“问什么？你要想说肯定会跟我说的，不想说的话那就等你想说了，也会告诉我的，我等着你就好了……”卫秋闭着眼小声道。
程石南勾唇无声的笑了笑，把怀里温暖的身体紧紧的贴合自己。
卫秋一只手揽上他精壮的腰身，一只手悄悄附上他的眼睛说道“闭眼，昨晚你就没怎么睡，现在没事快眯会，崽崽也还睡着没醒机不可失，不许想那些有的没的，快睡……”
“好！”程石南顺从的答应一声闭眼沉沉睡去，他也实在是累了。
卫秋等他睡着后悄悄爬起来往上蹭了蹭，将腰下的大手抽出来，然后把枕上的大脑袋划拉到自己怀里。
让他睡到更舒适，程石南睡梦中不自觉的伸手抱紧卫秋腰身，脸颊也紧紧的贴在他怀里。
卫秋轻叹口气温柔的抚上男人的脸，这段时间可真的累坏他了，眼下的青影也这么重，真得让他好好休息一下，远离这些糟心的事，
夜色深沉，程石南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卫秋抱着崽崽在火炉边看着炉上吊的清汤。
“起来啦！饿了没？”卫秋听见他起床的动静，笑着问。
程石南揉着眼睛点点头“饿了！”
“那快抱着崽崽，我给你做手擀面，好久没吃了。”
“炉上我还用萝卜吊了个清汤，给你盛一碗喝润润肠胃。”
“好 ”
外面风雪肆意飘洒，屋子内暖意满满，程石南抱着崽崽看着卫秋忙前忙后。
炉边还有一碗清汤，一口下去温暖无限，唇齿留香，清汤吊的时间足。
喝下一碗后人也精神不少，随着暖意流进胃里，似也带走了他身体的疲乏。
手擀面做的飞快，卫秋早早的就把面揉好了，就等程石南起来擀面。
将面条下去清汤里煮熟然后捞起，在加葱蒜 辣椒面酱油醋 香油 放入面上爆香，一碗热气腾腾的手擀面就做好了。
卫秋还给他煎了俩糖沁蛋，做好后卫秋将崽崽抱过来，让程石南快吃他还不怎么饿。
“石哥，快吃！一会坨了 ”
“你呢？”程石南端起面条问。
卫秋笑着说“我还不怎么饿就想喝点汤，而且那里还有面条，饿了等会在下就行，别管我了，你快吃 ”
程石南看了案板上的面条，然后夹了一筷子让卫秋尝尝，卫秋抱着崽崽凑上尝了一口。
嗯……面条顺滑筋道麻辣鲜香，好吃！就是这味儿一口面条下去饱腹感非常强。
“快吃吧！你在过来我们崽崽都要急得抓碗了 ”卫秋看着怀里啊啊～个不停的小崽儿瞬间笑出声。
那小眼睛一直盯在他阿爹碗里，眼睛都不带转的，程石南看着崽崽那急切的小模样还笑着拿筷子逗他。
气的卫秋一巴掌给他呼过去“忒烦人，看把我们崽崽馋的，口水流得都擦不赢了……”
哈哈……程石南挨了一巴掌爽朗大笑，然后捧着碗换了一边坐着让崽崽看不到他。
卫秋拿过一边温着的乳果，给怀里的小家伙解解馋，在让他阿爹逗一会又得哭半天了。
程石南嗦完面，然后给卫秋做了一碗，抱过崽崽让他快吃。
“今晚孟哥他们还在祠堂吗？”卫秋边吃边问。
“嗯……在呢！村长说今晚全村里人都在祠堂，在蹲一晚怕出事，毕竟程家的事已经传遍了，村里人也都害怕，还是呆在一起安全一点。”
“那就好！人多一点大家也不会那么怕了，就是不知道祠堂里冷不冷？要是着了风寒也够呛，毕竟这事一出赵大夫那里的药更加吃紧了，”
“孟全他们说祠堂里，能点的火盆都点上了，而且今晚大家都带被子过去，冷肯定是比家里冷的，但也没办法先扛过这两天再说吧！”
“我记得咱们地窖里的姜还有两袋吧！要不明天等孟全他们过来了，让他们扛一袋回去，要是没药熬姜汤也行啊！”
程石南想想也点头答应了，毕竟还有一袋他们吃过这个冬天也够了。
上次去镇上预备过冬的物资时候，他在药铺买药就听老大夫提了一嘴，说今年冬季严寒要是药物准备不足，多备点姜熬姜汤也行。
毕竟乡下农户可不比镇上富人家，买一副药得多贵啊！普通人哪舍得这么金贵的花销。
相比之下姜就划算太多了，毕竟家家户户都种的有只是多少的问题，程石南他们就种的少只够自已经吃的。
那天听老大夫跟别的农户提了一嘴，出来程石南就去了集市转悠，见有人卖的便直接给人包圆了有备无患嘛！
“石哥，还是你有先见之明，这下那些姜派上大用场了！我看咱们村里除了赵大夫家，好像种的都不多。”
“嗯！我估摸着赵大夫家也应该用的差不多了，明天等孟全他们过来问问。”
第81章
隔天孟全他们过来看了程石南和卫秋后, 欢天喜地的扛着一麻袋姜回了村里。
现在村里急缺这个，昨晚赵大夫还在念叨他们家的姜已经全部给嚯嚯完了。
村里今年也种的少，大多数家里现在都没有了, 这段时间各家熬姜汤的次数急剧上涨。
都在后悔今年怎么没多种一点, 不过经此一遭想来村里人家来年就会多种一点了。
转眼时间来到腊月二十, 马上就要过小年了, 这段时间村里相安无事，那些东西没有再来。
连程石南后院外安的陷阱，也都一动没动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狼袭将那些东西杀怕了。
村里将狼身上皮毛剥了下来，各家参与打狼的汉子们每人分了两块。
本来还给程石南他们送了过来但卫秋没要, 去年程石南就给他打了好多狐狸皮, 做了床小被子晚上搭在他身上特别暖和。
剩下的狼肉和内脏之类的村里人也没要，将那些东西和骨头架子, 各家分了点埋在自家门口和关牲畜的地方。
以震慑那些东西让他们不敢进门，程石南也将那掉进陷阱里的狼，捞起来费劲吧啦埋在后院外。
这个天气土都冻硬了可真不好掘，程家三人前天也草草下葬, 这么冷的天气丧事办的极为潦草。
连抬棺的人程平安花大价钱都请不到, 没人愿意去嫌晦气, 程老太在村里臭名昭著。
现在终于死了在她身上，也没人套用那句什么人死恩怨两清都恨的牙根痒痒。
现在抬棺人都找不到活该都是报应，自己亲孙子当牛做马供养她一辈子, 临了了连门都不让进。
还说怕冲撞她, 当时怎么不撞死你个老太婆, 还让你多活了两年，这会恐怕阎王爷都嫌你晦气, 现在终于死了看她下去怎么跟程老爷子交代。
怎么跟薛家父女交代这么作践他薛家血脉，村里人一想到程老太下去面临的审判就觉得大快人心，老天爷还是有眼睛的。
至于程平贵两口子现在终于是醒了，程钱氏稍稍好一点，已经能稍稍坐起来了，程平贵比较严重连话都说不了。
为了不刺激他俩，程家死人的事还没告诉他俩，赵大夫说等他们情况好点再说。
不然现在告诉他们只会加快程平贵的死亡速度，程耀祖目前已经安静下来了，不在整日嚎叫就是一个人坐在那一动也不动。
程平安两口子这段时间忙的够呛，一边要瞒着悄悄办老母亲和侄子的丧事，一边还要照顾程平贵俩口子伤势。
短短几天程平安看上去就已经老了十岁不止，两鬓白发也生出不少。
看他这个样子还拖着一副病容，去求七爷爷出面跟村里说说，让乡亲们看在都是一个村的，请他们帮忙送程老太上山。
七爷爷年龄大了，看着程平安这憔悴样子也于心不忍，想着死去程老爷子面上，于是第二天出面跟乡亲们商量出几人，把程家人送上山。
快过年了一直停灵在村里也不好别坏了风水，毕竟程家那几人可是死无全尸，还是得忌讳一下。
听七爷爷这么说，村里汉子们才不情不愿的把程家三人送上山，在程家吃了一顿饭，连红封都没要嫌脏。
毕竟一直以来程家出了俩入学堂的读书人，其实骨子里就看不起他们，嫌他们是泥腿子，而村里汉子们心里也十分清楚。
两边梁子一直结的很深，虽面上汉子们看上去不太计较这些，心里却将他们家记了一辈子。
都是爹生娘养的还都是一个村的，谁又比谁高贵，他们这辈子已经注定黄土埋脚。
外人看不起也就算了，被自己同村同根的还要踩上一脚，势必要把他们深深的踩进土里才算，这口气要他们怎么咽的下去……
况且后来还出了程石东的事，还有程石南两口子被赶出程家，寒冬腊月要不是他两口子能干，恐怕早早就饿死在哪破草屋了。
这些一桩桩一件件令人发指的事，那件冤了他们程家，那件不是他们程家自作自受，现在想人同情他们做梦去吧！
卫秋这段时间在孟全他们过来时，也不经意的询问了一下程家的事。
从孟全和钱宝嘴里大概也理清楚村里人态度，只要没人沾染上程石南，卫秋也就从善如流的不在关注。
这两年明面上他对村里人大方不计较，其实都是有私心在里面的，对于程家人将来的生老病死。
始终在外的程石南虽然是写了断亲书，但到底是血脉亲缘斩不掉，尤其是在孝字为天的古代，以后周围人论及此事都无法避免的会带出程石南。
卫秋只能潜移默化的将他们和程家人彻底割裂开，也大方的和村里人打好关系。
以至于现在村里人受卫秋两口子恩惠太多，提到程家都没个好脸色，一来他们本身就遭受程家冷眼太多。
二来卫秋收买人心对他们越好，他们就越会记得程家对俩人做过什么这事无解，依程家那傲性也不会低下头来跟她们多说什么。
村里这些是是非非议论声，随着一场场漫天大雪，终于安静下来彻底被大雪掩盖消失在泥土里，只等来年春天冰雪消融，雪水融化滋养大地让这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石哥，把对联贴上吧！今天过年啦！”
卫秋在炉子上熬好浆糊，让程石南出去贴春联去，本来他想去的奈何这破天冻的他连门都不出，太冷了！
程石南走过来在外面又穿了一层袄子才准备出去，将浆糊先糊上对联不然等会出去现刷的话，估计刷头都得给冻硬了……
将对联刷好后，程石南速度拿着对联出去，只听见两声啪啪的响声，就见他果断进来了。
卫秋在屋里笑的不行，往年其实程石南都没这么怕冷，今年这两天他也是扛不住了。
程石南进来见卫秋笑倒在炕上知道他在笑什么，脱下外面的袄子坏心眼上去摸摸他的小脸，冰的卫秋差点跳起来！
“程石南！！！”
“哎，在呢！”程石南笑眯眯的看着他，卫秋翻身挂程石南身上，笑着使劲揉搓他的厚脸皮“忒烦人……”
“哼～中午你的红烧狮子头没了！”卫秋气哼哼说道。
“别啊！”程石南一听他想了好久的狮子头没了这怎么行“秋秋，媳妇儿我错了！给我做吧，我想好久了。”
卫秋傲娇的一扭头“不做！”
“做吧！”程石南可怜兮兮道。
“不做！”
程石南笑着将人压上炕卫秋双腿盘在他腰上，程石南使劲扣着卫秋腰让他贴自己贼贼道“媳妇儿，真不做啊？”
卫秋一下就察觉这破男人语气不对，想着刚刚俩人怪怪的对话，暗搓搓的往后挪了挪，一下就被程石南大手给带了回来。
卫秋捏着手里的厚脸皮说“麻溜的给我放开，还得去炸丸子煮鸡鸭，而且中午还要给阿娘和大哥上香拜年呢！”
一听到卫秋惦记着阿娘和大哥，听他软软的嗓音喊她们，程石南心里就暖暖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卫秋一口，然后抱着人出去炸丸子了。
炕上崽崽穿着喜庆的小棉袄，盯着程石南给他绑房梁上垂下来的小木鸟和编的小蚂蚱，一个劲儿的用小拳头去碰，丝毫不关心他阿爹阿么再次把他遗忘在炕上了……
今年这年村里过得异常安静，比往年热闹的气氛那是差远了，狼袭之后村里人的心一直没安下来，到了晚上各家那都是警醒的睡。
不过在安静今年过年，各家除了炮仗都给嚯嚯完了，有些还在卫秋家里留着预防。
村民们也憋着早早让各家汉子去砍竹子回来，过年了再怎么也听个响热闹一下，也祈求来年有个好年景。
一到晚上守了岁，村里各处便响起爆竹声声，预示着又是新的一年来到了……
卫秋和程石南也乐呵的给崽崽，发了两个小红封悄悄压在他枕头下，希望他新的一年平平安安 健康成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