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没有人的地方之后，成嘉澍去拉金如山的手：“作息可规律了，吃饭也特别香。”
　　说完抬头看金如山，发现他很错愕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金如山抬起成嘉澍的手，翻开他的掌心：“怎么都这样了？”
　　成嘉澍这一周握刀练习，起水泡长茧，虎口的位置更是被磨到破皮出血。
　　没有时间等手痊愈，第二天还要接着训练。
　　这样反复一周，手上结了老茧，虎口处还有一些疮口没有全部好。
　　成嘉澍想说没事，但是看到金如山捧着自己的手时忍不住眼眶红润的样子。
　　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太辛苦了。”金如山小声说。
　　“值得。”
　　成嘉澍虽然说值得，但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我能拿下《苗刀》的男一。
　　练刀的视频已经给卫九文发过去了，只能回家去等他的通知。
　　本以为要等上了一周的，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张量的电话。
　　“喂？”成嘉澍声音沙哑，难得在金如山的大床上睡，睡得特别的沉。
　　张量：“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成嘉澍开着扩音，看向金如山。
　　“好消息。”
　　“好消息是卫导约你下午试妆。”
　　“好耶！！”
　　金如山：“那坏消息呢？”
　　张量：“坏消息是今天江寒也去试尹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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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成嘉澍一时间不知道第二个消息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他讪讪问道：“我想知道, 顾远跟他一起吗？”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但是听说最近顾家也不是很太平。”张量说着，又隐晦地透露, “选角已经到了尾声，也就这个星期的事情，卫导应该是有点着急的。”
　　张量说他跟卫导的公司沟通过了，忠影这边也会加码投资《苗刀》, 但是消息还没有放出去。
　　“卫导希望下午试戏能把江寒踢出男一的竞争队列，但是……也不一定就是我们。”
　　成嘉澍说好, 挂了电话。
　　金如山的头发最近长了一些，没有时间去剪，睡醒之后头发像个大鸟窝。
　　“着急什么？不是他一直在摇摆选角吗？”
　　成嘉澍想了想, “量哥的意思应该是说卫导有了人选，着急处理掉一直想拿男一的江寒，但是是不是我还不一定。”
　　而今天下午让两人一起去试妆, 可能就是卫导想要借成嘉澍和忠影，给江寒压力将他踢出局。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也不是特别确定是否猜中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但是有一点是很确定的。
　　成嘉澍已经用了百分之百的努力去准备这两个动作。
　　成与不成，他们都不后悔。
　　两人腻歪着睡了个回笼觉，中午才起来吃饭，吃过饭之后准备出发去卫九文的工作室。
　　这一周虽然累，但是成嘉澍的精气神各方面都很不错, 起得早睡得也早，大量运动的同时饮食合理，自己也有劲头, 和前两个月在剧组导戏的那种累完全不一样。
　　像是换了个人。
　　这一点, 卫九文的感受更加明显。
　　卫九文拍了这么多年的电影, 见过这么多演员，眼光最是毒辣。
　　一周前见到成嘉澍心里是只打了四十分的。
　　虽然四十分在他这里已经不算低。
　　按理说成嘉澍的才华和演技，已经算是年轻男演员里面比较拔尖的。
　　但是当时见面，卫九文觉得他身上的文艺气息太重，加上刚拿了大奖人太幸福，看着不太有《苗刀》里尹一刀的气质。
　　今天再见，卫九文是觉得惊喜的。
　　成嘉澍今天穿得T恤和连帽开衫，下面是束脚的运动裤和方便活动的运动鞋。
　　没有任何设计，一切都是为了来试动作和试妆。
　　外套一脱，清爽干练。
　　“练了七天？”卫九文导演手里捏着个火机，站在兵器架旁边问。
　　成嘉澍：“对，七天。”
　　卫九文笑：“王锵训你狠不狠？“
　　成嘉澍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要说狠，他的态度和语气一直都非常和蔼，要说不狠，他让自己做动作练功的时候也一点都不会留情。
　　“还可以。”成嘉澍勉强说道。
　　造型师还没有过来，两人闲聊一会，说了练苗刀的感受。
　　成嘉澍在王哥那里还用了许多别的兵器，把使用感受都跟卫九文聊了聊。
　　“你男朋友不用工作吗？整天陪着你。”卫九文突然问。
　　成嘉澍不知道卫九文大导演还这么爱八卦。
　　两人一起看向在训练室门口等着的金如山。
　　他有些不好意思，“忙的时候也挺忙的，刚好这两次见面的时候他都有空。”
　　卫九文：“你们想过以后吗？”
　　成嘉澍心里一惊，想着对方可能是怕自己同性恋的身份公开会影响到电影。
　　“卫导，我……”
　　“别紧张，我不是那个意思。”卫九文说。
　　成嘉澍：“啊？”
　　不是那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卫九文：“你是个演员，他也是个需要露脸上镜的人，国内的环境没哟那么宽容，不怕会影响到工作吗？”
　　成嘉澍眼神有不易察觉的黯淡。
　　他转头看向门口，金如山正无聊地看着墙上的武术百家介绍。
　　“我……”成嘉澍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害怕会影响工作的，但是也不想一直藏着掖着。
　　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门口来人了。
　　成嘉澍和卫九文一起转身看向门口，江寒带着两个助理过来了。
　　金如山一回头就看到了江寒，他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身上有明显的香水味，额头上有一根发带，穿着oversize很有设计感的卫衣套装，看起来很运动，但实际上一点都不方便运动。
　　江寒也看到了金如山，不知道为什么，眼神里有很明显的不耐烦。
　　径直走了过去。
　　“导演下午好~江寒很有礼貌地鞠躬问好。
　　看到成嘉澍也在，装作没有看到他的样子。
　　成嘉澍也不做声，只是在卫九文身边站着。
　　江寒身后的两个助理都背着大包，不知道带了什么东西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成嘉澍每次看到江寒的助理都有种不适感，他们都有点太胖了。
　　有点不健康的那种胖，面无表情好像傀儡。
　　“人都到了，我去叫一下造型师。”卫九文说着，拿出手机一边拨电话一边走了。
　　成嘉澍有点怀疑，这个修罗场就是卫九文故意的，让自己把江寒干掉，他就可以不用面对星宇那边的压力了。
　　“听说你签忠影了？”江寒开口。
　　成嘉澍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一旁的武器架子上挑一把刀来玩玩。
　　江寒也走过来：“《苗刀》的剧本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成嘉澍：“关你什么事？”
　　江寒见他态度并不好，嗤笑一声：“你别傻乎乎的被人家利用了都不知道，星宇和忠影打架，你掺和进来干什么？”
　　成嘉澍觉得好笑，转身看他：“那你掺和进来干什么？别傻乎乎的被顾总利用了，当成枪子跟忠影打架。”
　　“你别阴阳怪气的。”江寒说，“好不容易靠着煤老板熬出来了，不知道珍惜现在的日子，又要来跟我对着干。”
　　成嘉澍实在是有点无奈，“你是听不懂话吗？我从来都没有想要跟你对着干过，五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谁信？”
　　“我信啊。”不知道什么时候，金如山走到了身后，他走到成嘉澍身边：“我信，我相信以成嘉澍的高度当年根本就看不见你。”
　　江寒还想再说什么，卫九文和造型师就过来了，张量这时候也到了，这个不大的房间热闹了起来。
　　“行了，去换衣服试妆吧。”卫九文一派轻松的模样，老狐狸本色尽显。
　　成嘉澍和金如山跟着造型师往旁边的房间走。
　　造型师是个三十多岁的女性，身高起码有一七五，穿着厚底的运动鞋，看起来和成嘉澍差不多高，很干练。
　　“待会儿要用假发的哈。”造型师说着，转头看江寒：“是不是做造型了今天？先去洗个头。”
　　江寒表情戚戚，说了一声好。
　　成嘉澍跟着到了地方坐下，造型师对着镜子打量了他的脸型。
　　“这是你助理吗？去外面帮我拿两瓶水进来。”
　　“啊？”成嘉澍转头，发现他说的是金如山。
　　金如山从善如流：“好的老师。”
　　成嘉澍心道该死，是不是该正式找个助理了，也不能总让金如山干这些事情。
　　《苗刀》是武侠片，脸上是没有什么妆的，按设定来说今天试的造型还要有点小胡子，但是今天主要试动作，就不给他弄了。
　　假发弄上去之后简单修剪，做了一些脸部阴影之后，造型师说：“去隔壁换衣服吧，我助理在里面，就说试尹一刀A11的那套衣服。”

　　成嘉澍起身，对着镜子打量一下自己。
　　感觉好不一样，这是成嘉澍第一次尝试古装造型，虽然现在只是简单的弄了头发，但还是想换了个人，连眼神都忍不住带上一股杀意。
　　成嘉澍往外面走，造型师也是。
　　“您也过去吗？”成嘉澍说。
　　造型师皱着眉头，“叫江寒去洗个头，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成嘉澍笑笑，说不清楚。
　　金如山就在门口等着，刚刚用手机回了几个邮件，见成嘉澍出来的瞬间，打字的手都僵硬了。
　　“怎么样？”成嘉澍腼腆地笑了一下。
　　金如山微微抿嘴，认真又仔细的看了成嘉澍一遍又一遍，抿着嘴笑。
　　“太好看了。”
　　成嘉澍的扮相很简单，但也很适合他。耳鬓处随意的碎发和头顶上用粗布扎起来的小辫子，随意又潇洒，充满少年活力。
　　是第一次下山进武林的尹一刀。
　　金如山这个年纪的人，小时候都是伴随着武侠小说长大的，他们心中的武林少侠，就是成嘉澍这样子。
　　没有多么精致，但是眼神里有对未来的光。
　　成嘉澍笑他：“看傻了？”
　　金如山：“第一次看你这种打扮。”
　　“迷死你了吧。”成嘉澍笑着，轻轻甩头，背着手往服装间走。
　　金如山跟在身后。
　　他再一次明白了，成嘉澍最大的魅力就是他追梦时勇敢又坚定的样子。
　　他喜欢的成嘉澍就是这样。
　　这个造型的设定是年少懵懂的尹一刀第一次下山，在酒楼里吃饭与人起了冲突。
　　也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使用苗刀，被同在酒楼落脚的金吾卫统领陈香认出他的刀法师出何处。
　　以此引出尹一刀的身世，以及尹一刀师父月金吾卫、御林军和尹一刀全家的遭遇。
　　进去换好了衣服出来，江寒才姗姗来迟。
　　造型师知道江寒的咖位和背景，倒也没有说什么，做造型的时候发现江寒脸上还有底妆，询问能否卸除的时候江寒犹豫，造型师也就随他去了。
　　全部造型做好，又等了江寒半个小时。
　　卫九文本来就看不上江寒，现在更是没有好印象了。
　　他看江寒有个助理在这里，便问：“不是来了好久了吗？怎么弄这么久？”
　　助理是个胖胖的男孩，成嘉澍在之前一个晚会上见过。
　　他说：“造型师说要我们洗个头，就出去找了地方洗头去了。”
　　“……”卫九文双手背在身后，没有说话。
　　他妈的洗个头还要出去，卫生间冲一下不就行了吗！？
　　《苗刀》的选角导演、副导演、编剧制片等等几个主创都到了，都等着江寒。
　　但是张量都来了，却不见星宇派谁过来看看。
　　张量和金如山正觉得奇怪的时候，顾远带着一个人过来了。
　　果然今天就是修罗场battle。
　　顾远进门的时候发现江寒不在，脸色略有尴尬。一眼扫过去，看到成嘉澍的时候移不开眼睛了。
　　成嘉澍一身江湖侠客装扮，手里拿着一把有些破旧的苗刀，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垂着眼眸，应该是在沉淀情绪。
　　成嘉澍根本没有心思注意这些，倒是一直在他身后站着当护妻保安的金如山看到了。
　　金如山看过去，顾远也感受到了，他不但不觉得害臊，反倒轻佻地笑了一下。
　　金如山看看自己的男朋友，心里顿觉不爽。
　　没一会儿，江寒也到了。
　　他的装束和成嘉澍差不多，但是气质有些不一样。
　　“都准备好了过来听我讲戏。”卫九文说着，走到兵器架子面前。
　　成嘉澍抬头，和江寒打了个对眼，一起往卫九文那里走。
　　比起成嘉澍那种野生但是蓬勃的气质，江寒更体现出一种生涩，只是白皙的皮肤和略带科技感的鼻子让人有些出戏。
　　“这场戏是尹一刀在酒楼里吃饭，旁边一桌的人刁难小二，尹一刀出口讽刺便打了起来，只用一招连续弓步下劈刀就打倒了对面的领头者。此时金吾卫陈香注意到他，上前与他搭话。”
　　卫九文说完，又补充：“主要是看看动作。”
　　成嘉澍明白，完整的剧本他已经看了很多遍，这个场景早已经在心里演练过很多次。
　　“好的导演。”江寒站了出来，意思是他先来。
　　成嘉澍并不争这个，随他。
　　成嘉澍站在一旁，和大家一起观看江寒的表演。
　　可以看得出来江寒也是下过功夫的，只是他身上的包袱仿佛千斤重，说话的时候表情和动作都很刻意。
　　那种自动慢镜头一样的眼神转换，有很重的偶像剧痕迹。
　　并不是说偶像剧不好，只是不同题材的表现方式不同，武侠题材讲究的就是快意恩仇，打架的时候你还慢动作，还没有走到顺天府就死八十回了。
　　成嘉澍转头，和金如山对视一眼。
　　“你不觉……”
　　“嘘——”成嘉澍制止金如山点评，这可是大忌。
　　但是金如山能被制止，一旁的编剧有点忍不住了。
　　编剧的口音一听就知道是哪里，只见他不耐烦地叹了两口气，忍不住小声说了句：“剧本给他演，我真的是洗了蒜了。”
　　“噗——”金如山真的没有忍住。
　　好在他们两个距离导演和顾远有点距离，没有被人听到。
　　“cut！”卫九文一声令下，江寒和搭子停下来。
　　卫九文没有做什么评价，叫成嘉澍上场，金如山偷偷在他后腰拍一下，小声说：“加油。”
　　成嘉澍深呼吸一口气，上场去了。
　　“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混混道。
　　成嘉澍坐在扁凳上，微微侧身看他，这个时期的尹一刀豪情壮志，嘴角是轻蔑的笑，“为何不能？”
　　对方带头的人立马拔刀上前。
　　尹一刀刀鞘一甩挡住对方的刀，然后起身后退两步，右手握住刀柄。
　　弓步扎实，眼神自信，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随后利落抽刀，刀鞘掉在地上发出沉闷响声，只见尹一刀双手握刀，丝毫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连续弓步上前，用力下劈。
　　速度快到出虚影，伴随着五个刺耳的冷兵器相撞声音，对方的刀受力脱手，哐当一声掉地。
　　就在尹一刀绝对自己胜了要收手的时候，对方要用暗器，旁边一直看着的陈香出手帮忙。
　　尹一刀看过去，少年的眼神错愕但是纯真。
　　陈香道：“好刀法。”
　　“cut！”卫九文喊停。
　　就在喊停的瞬间，刚刚给成嘉澍打戏的混混嗷嗷叫出声来：“妈呀好疼，你来真的啊哈哈。”
　　成嘉澍忙放下刀上前去扶：“对不起对不起。”
　　打戏的前辈是武馆的老师，是有底子的，并不是真的生气成嘉澍力道重，是借调侃夸他动作标准。
　　成嘉澍还是有些抱歉，扶他起来之后抬头看观众们的反应。
　　大家的反应不太一样。
　　一种是欣赏和满意，主要来自于编剧和选角导演。
　　一种是虚假的假笑，主要是来自江寒。
　　成嘉澍一眼看过去的时候，竟然在顾远的脸上看到了欣赏的笑容，心里不禁一股恶寒。
　　成嘉澍走到导演那里去，“导演。”
　　卫九文点了点头，和刚刚江寒一样，没有当面做什么评价。
　　“好了，去换下一套。”
　　成嘉澍和江寒离开，去换造型。
　　这一个下午，试了三个造型，还有一场文戏，尹一刀在险胜陈香之后在暴雨中犹豫要不要杀了他。
　　但是结尾有一句石板上血水弥漫的描写。
　　剧本没有明写陈香的结局，在表演上依赖导演和演员的想法。
　　江寒演的是杀掉了。
　　成嘉澍演的是没有杀。
　　成嘉澍将手中那把陈香为他锻造的顶级苗刀用力往地下一插，在暴雨中转身离开。
　　试戏没有雨，靠演员自己发挥。
　　“cut！”卫九文喊下今天最后一次cut。
　　“今天就到这里了，大家就散了吧，老猪留一下。”
　　被叫做老猪的就是编剧。
　　成嘉澍和助演的老师一起收拾了一下刚刚用到的刀具，跟金如山说：“我去换个衣服，等等我。”
　　金如山笑：“去吧，我等你。”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成嘉澍的表演是强过江寒的。
　　江寒的表演镜头下确实会好看，但是美则美矣，并不附和尹一刀的人设。
　　连金如山都能看出来，顾远肯定也看出来了。
　　“金总这么闲呢，公司不忙？”
　　金如山转头，看到顾远双手抱胸，不知道什么时候晃悠过来的。
　　金如山双手插进裤兜：“关你什么事？”
　　顾远并不生气，只是笑：“关心一下。”
　　金如山：“谢谢。”
　　“金总和成嘉澍是怎么认识的？”顾远问。
　　金如山早就觉得他对成嘉澍有点心思，听他这么一问，不禁皱眉：“顾总还有心情关心这个？不担心自己小情人拿不到男一的角色？”
　　顾远笑：“金总不混这一行，可能不太懂，有些时候，实力没有背景重要。”
　　“我们做实业的有个热知识，产品好才是硬道理，只有产品好才能持续性合作，包装得好用一个不够，两次也腻了，顾总觉得对吗？”金如山也笑着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