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又凶又甜(穿书)——千里落花风
千里落花风  发于:2023年05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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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直白地告诉风吟天, 他并非因为怨怼而怀着考究的恶毒戳破这个秘密。而是因为在倏忽入局后, 生而为人的体谅。
  一下子,让风吟天那自以为滴水不漏的心防缺了一块。风吟天哽咽了一下, 脸上划过一抹无法言喻的悲伤, 终于还是无望地闭上了眼睛,低低应了一声。“是。”
  只过了一瞬,便又强迫自己挺直了脊背。像是被人一刀已然戳中命门的人, 却无视那翻皮彻骨的伤口, 仍然强行拉扯着那已然破败的身体,狼狈又固执地往前走。落落寡合道:“我自以为瞒得很好,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在我布了禁制的寝宫,拭血用灵力砍掉了我的树。”春江凡那已然死寂的眼里甚至为风吟天流露出一丝怜悯, 继续寂寂道:“除了天道造化之灵, 再没有什么可以随意在一个大乘禁制里胡作非为。”
  “你当初千里迢迢去妖界, 就是为了他吧。你在妖界并非没有找到无相秘境之局的破解之法, 你只是……舍不得……。”
  “你得到了他, 却丢了自己的心,忘记了茫茫前行求道的目的。”
  “对不起。”
  “你于我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春江凡仰着头,凝望着头顶天阙。今夜无星无月,只看到那黢黑狰狞的树影在被风轻轻吹动,远处的雷声鸣鸣,酝酿着股汹涌的恶意,尽皆沉沉压在人的心中,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春江凡淡看了那雷劫一会儿,还是别开了眼睛,转首跟风吟天静静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当年的纷杂前世,兰因絮果,无一是你之所为。错从来不在你,即便你不愿意整顿乾坤,我也指摘不了你的错处。你无需这般苛累自己。”
  “世事茫茫,枯荣有数。人不过三尺微命,红尘辗转里有如风吹叶落,再正常不过了。”
  再坏,也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以血鉴天,慰前尘斩宿命罢了。
  春江凡最后一句没有跟风吟天说,只紧了紧怀里的棺椁往那黑沉的院中走去。
  只走到了一半,还是不忍地回过了头来,望着还没站起来的风吟天,轻声问道:“有一件事,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凡天地造化,便冥冥中自有定数。燃灯火在古书中所载,本就是为这世间阴暗晦颓而生。烧灯续昼,明烛天南,消弭这世间的业障,是他的宿命。”
  “这便代表着,你若是横加阻止,便是逆天而为,会落下天罚。”春江凡遥指了指那天边沉沉汇聚的雷鸣之声,寂静道:“人皆有恻隐之心。你为了自己心中所望,想要违逆那似乎已然定下的天数,而毫不抹杀别人的一线生机。这件事,我不该也不配怪你。”
  “可,倒行逆施,与天公然而斗,你顶得住这天罚吗?”春江凡沉静的声音里掷地有声,像是寒刀在振振西风里的抖颤,凛冽又沉重。
  “你觉得那滚滚的雷劫早有蓄势待发之势,却迟而未发,是为了什么?”
  “它只是在等你真正走出那一步的时候,罢了。”
  风吟天是春江凡遇到的天赋最为卓绝的人,短短二十几年,能够在天道一路上臻至大乘的门槛,那是连他也闻所未闻的造化。
  只可惜,越是造化非凡便越是得天道青睐,连着雷劫都能够为他避让三分。
  只是,越是被天道青睐,那一意孤行后,承受的代价便越大。
  春江凡压根不怀疑,风吟天破釜沉舟后,那天边的滚滚雷云,劈下来的时候,会有多残酷惨烈。
  只风吟天却是像是没听到一般,丝毫没有去看那近在天边的雷云。落落寡合的脸上毫无动静,像是一块入定的石头。

  只声音清渺,对他平静道:“宫主知道……,明烛天南的代价吗?”
  “燃灯火需以自身烧灯续昼,才能照亮那永远都亮不起来的天。”风吟天那刚硬的脸有些扭曲,似在哭又是在笑,那长久以来的隐忍终于被压抑着的乖戾取代,他朝着春江凡狠狠磕下了一个头,那声声带着股有如泣血的怒意,像是从肺腑间拉扯出来的一般,竭力嘶声道:“我之所爱,便只有他了。凭什么,要搭上他的命,去照亮别人的天?”
  “我勤勉修道到如今,只为这天地之间纯正善念,匡正道义,守护心中所爱。若我手中的三尺青锋越不过苍穹,破不开这天意宿命。护不住我爱的人。那这道,修来何用?”
  “这件事情,无需宫主多言。还请为吟天保守秘密便可。”风吟天只失态了一瞬,便又恢复了那素来清冷温重的良善模样。
  好似方才那充满执念戾气的话从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样。端起身来,他仍旧是那个霁月风清,不执念外物,以这天下苍生为念的风吟天。
  只春江凡却是一愣,凝眸静看着他,一丝怅惘和悲痛从眼底划过,终是再不置一词,挫败地朝着他抬了抬手,埋首而去。
  心里却知道,这次的天劫,风吟天怕再也过不去了。
  他也压根没想过去。
  ……
  更深露重,风吟天拖着身体习惯性地到了赵岚清的门口。
  克制的敲门声轻轻落下,在那安静的夜里没有起半分的喧嚣。
  只是这一次,风吟天没有再翻窗摸进去。只驻足在那里,抬手用柔软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带着古朴痕迹的木门。想象着那人在屋里沉沉睡下的沉静模样。
  离火阵明日开启已然不足半个时日,唯有风吟天和春江凡知道,众人以为的,让他踏入大乘的雷劫,必然会在他开启离火阵,将那整个无相境化为灰烬的时候愤然落下。
  那不是让他突破的雷劫,那是天道对他的惩罚。对他执意想要将干系仙界与人间的无相境尽皆付之一炬的惩罚。
  风吟天知道,或许在他清徵宗的先辈当年选择将云琛封印而并非诛灭清杀的时候,赵岚清与这无相境的因果已然结下了。
  否则,先辈也不会留书载笔三百年,去指引他们前往妖界找寻燃灯火。
  可惜,他注定要让先辈失望了。
  三百年后,风吟天也不能够拯救那一方秘境。没有谁生来就本该为了什么牺牲,哪怕是天道宿命也不行。
  如果天道非要落下希望,再执意将这抹希望从自己的生命中收走的话,那便让天道把自己也收走吧。
  风吟天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他只知道自己只想为了自己心中所想而努力。如果赵岚清生来就是要用性命来解放这方秘境的,那便让自己来承担这宿命的枷锁。
  春江凡说得对,人本三尺微命,本不值一提。
  若是变得重要,那是因为有人珍惜。
  风吟天希望赵岚清可以永远没心没肺地在这天地间留存。因为他很珍惜那洋溢在脸上的天真的笑。
  即便维持这个笑容,需要自己粉身碎骨,抛却一切。
  他已然跟白书流知会过了。若是雷劫当真中途来临,风吟天顾及不暇,白书流也要替他将春江凡修为所化的灵珠,放进那阵法中心去。
  只希望上天不要那么残忍。脱去他修为便了,给他留下一条命,去拥抱他想要拥抱的。哪怕须臾片刻之间。
  ……
  风吟天怔忪了一会儿才转身,欲要离开,便听到“吱呀”一声,房门应声而开,赵岚清惺忪着睡眼,披着如墨的发,赤脚给他开了门。
  青年的眉眼间还带着沉沉的倦意,那本就潋滟的眼睛,像是含了一汪秋水一般,在精致到无暇的脸上熠熠生辉。只稍微一个眨眼,便清姿夺魄,让风吟天连呼吸都忘了。
  “原来每天梦里的敲门声真的是你。”赵岚清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道。
  “对不起……,我……”风吟天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似乎想要把他印在心里。心不在焉的,在赵岚清嗔怪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就下意识地认起错。
  老实巴交的反应让赵岚清一愣。还以为他又在装可怜,让自己心软,赵岚清终于睁开了尚有些水意的眼睛,顺手拉着他的一根手指领进屋里,慵懒道:“有什么对不起的?”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赵岚清歪着头,将他牵了进来,顺遂地关了门。
  烛光下煜煜的火光为赵岚清清艳的脸上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光,他那秋水一般的眸瞳里透着狡黠,边说着话,边将风吟天拉近,轻轻巧巧地在那俊俏的侧脸上印上一个吻,沾沾自喜道:“你是不是敲完门后还亲我了?就像这样。”
  “你早就知道了?”风吟天卷翘的睫毛猛地一颤,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道。
  早就知道了,却从没有阻止过。
  “我只是睡了,又不是死了。”赵岚清瞥他一眼,因着不好意思有些脸红,却不愿意承认一般,掸着自己的袖子,嘟着嘴愤愤道。“要不是你,谁会让人天天爬我窗户?我都愿意睡着了,你就不能自己从门里进来?弄得江离次次偷摸摸嘲笑我!”
  只随意的一句话,像是早春的瀑布,急喧喧流进风吟天的心里。风吟天深重的眼睛,直直望着他,终是忍不住将他拢在怀里。
  赵岚清别扭却从来真诚。其实早已经在细微毫末之处回应接纳了他,只他自己却不知道罢了。
  “如果我修为尽失,你还会爱我吗?”风吟天轻轻吸了口气,心中饱涨着让人理不清的情愫,第一次启唇问出这般幼稚无脑的问题。
  “你在说什么屁话?”赵岚清翻了白眼瞪着他道:“我修为低下也没嫌弃过自己啊?”
  刚说完便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眉头一锁,声音一扬道:“谁爱你啊!”
  “怎么自己在脸上贴金?谁给你的脸?”
  恼羞成怒的炸毛样子让轻轻一笑,却还是珍重地将他拥在怀里,抵在自己额头上,轻叹道:“我真的已经得到了全部了。”
  “希望上天眷顾眷顾我吧。”
  不要让我好不容易得到后,复又失去。
 
 
第82章 救你
  烛光映过两人相依偎的面容, 在窗户上投下绰约剪影。
  春江凡坐在自己的房间内,淡看着那一切,终于还是瞥过了头。
  面前的, 仍旧是两杯热茶,像是平日一样, 放在两个茶椅旁的小几上。两个位置相对而坐,春江凡坐在一侧,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微触着棺椁, 久久望着旁边空荡的座位。
  不知道过了多久,淡淡的珠子色从那棺椁中缓缓逸散出来。没一会儿那比黑暗也没有清晰多少的光影颤巍巍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个模糊的轮廓。
  半是消散的轮廓飘悠悠地荡在了春江凡的身旁, 像是纸糊着的风筝一样单薄, 风一吹,那层峦迭起的衣襟便拂过了春江凡那刀削斧刻般的脸。
  只刚一触到, 那熟悉的感觉便让坐着的人一怔, 春江凡那抚着棺椁的指尖轻轻颤抖着,像是不可置信一般,抬眼轻轻望着那模糊的影子, 下意识伸手过去道:“云……”
  那让人魂牵梦萦的名字还没念完, 那魂魄的孤影骤然清晰,孤魂脸上堆着笑意, 似在居高临下地逡巡着他。
  只一瞬间,便让春江凡眼中的迷离沉惘决然荡去。生生将抬起的手重缩了回去。眉眼重新耷拉着, 那眼中冷瑟的失望一目了然。
  云青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原本怡然的笑一敛, 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下一刻那股愉悦又重新绽放。虚无的魂魄夹杂着魔气乖乖落下, 倚着旁边的座位, 淡看着春江凡放着的那杯热茶。
  发着荧光的素手清然将他抬起,似有戏谑一般,泠然道:“将军,方才我把他放出来的那一刻,你认出了他是不是?”
  “倒不知道是他荣幸,还是你敏捷。”云青说话的时候轻轻的,略有些上扬的尾音里带着股慵懒。那洁白的华服穿在身上,包裹着一身的冰肌玉骨,漂亮又恣肆,像是开在暗夜里,蛊惑人心的昙花。
  边说着,玉瓷一般的脸庞,缓缓地朝着春江凡挪去。宛若风吹动纬纱一般,一个虚影自然落在春江凡的面前,那淡色的漂亮口唇微微扬起,轻盈得有如蝴蝶翩跹,想要不经意地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被春江凡沉凝着脸略偏头躲开,深幽的眼睛微微抬起,像是装点过的海面,荒荒凉凉,静静道:“可我也认出了你。”
  一句话,便破碎了云青那怡然妩媚的深情,无情撕开了那宁静到有些暧昧缱绻的气氛。
  惊人的戾气和魔气滚荡在四周,让那漂亮的美人顷刻之间变成了恐怖的夜叉。云青的神情在那明灭的烛光下渐渐扭曲,像是恶鬼一般,不容拒绝地攀上了春江凡的肩膀,却在下一刻发觉春江凡这次没有躲开时,脸上骤然云销雨霁,索性挪在他的肩头,娇滴滴转怒为喜道:“你就是仗着我,杀不了你。”
  “是吧。”春江凡敲打着手里的棺椁,对云青跃跃欲试的动作毫无所觉,似乎只要云青没有亲吻自己,便任其施为。
  他只是好似小憩一般,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抚在棺椁上,宛如在轻轻爱抚着自己最为心爱的恋人。
  而云青,正趴在春江凡的肩膀上。哪怕宽大的白色华服和自己的躯体一样直直穿过了他的身体也毫不在意。别扭又倔强地坚持着这个姿势,似乎这样便可以让他拥有了春江凡。
  哪怕宛如梦幻泡影,只能够拥有这么一会儿也好。
  于是,微凉夜色的窗口下,一只魂魄倚着人,一个人爱抚着腿上的棺材。诡异却又别样地宁静,充盈着带着悲哀的深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春江凡才轻轻跟云青道:“跟我说说他吧。”
  “他有什么说的?”云青瞬然便知道他说的是谁。略笑了笑,细细打量着春江凡的眉眼。
  三百年过去,男人的容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仍旧杀伐果断,像是当年自己苦苦哀求他,试图将他留在府中时,被他无情拒绝的冰冷模样。
  当年无论是自己还是云琛,都是不愿意让他死的。
  云青不知道为什么连自己都会这么爱他。本以为是因为云琛的执念作祟。
  可如今,哪怕云琛已然稀薄崩坏掉不值得一提,只剩下赵岚清的血苟延残喘的地步,自己也还是爱他。
  像是一只不顾一切扑向火中的飞蛾,明明知道他不爱自己,不愿意自己靠近,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出来。哪怕,率先把云琛带出来,吸引这人的注意。
  “说有什么用呢?你不是还要帮着他们,把我们除掉?”云青吃吃一笑,只他边笑着,那抬起的脸上精光闪烁,过会儿声音婉转,带着可怜道:“将军,三百年了,真当我们愿意待在那无相境中?你便可怜可怜我们,带着我们远走高飞吧?”
  “现在,我已经虚弱成这样了。”云青作势摸向春江凡,那如玉一般的手臂,直直穿过春江凡肩膀,只能摸到一片虚无。明明能够通天的魔尊,如今却连个稍有修为的鬼怪都不如,倒真是狼狈无比。
  “将军,您救救我们吧。总也不能真地让他就这样魂飞魄散,再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云青深深望着春江凡,像是委屈一般呢喃着。“再没有了那可以摧天毁地的修为,我明明……,已经抛却了所有了不是吗?”
  这才是他发现赵岚清带走棺椁后,却无动于衷的原因。
  他原本深受云琛桎梏,怕被清衍宗逼到绝境。本来想要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已经虚弱的云琛弄死,彻底摆脱束缚。
  原本都要成功了,却因着赵岚清无意间淌进棺椁中的血,似乎化为了泡影。本来奄奄一息的云琛被赵岚清带着灵力的血吊住了一口气,从那棺椁中出来,帮赵岚清逃了出去。
  所幸赵岚清投桃报李,救了他,便将棺椁拿了出去。同样给了云青机会。
  只要这棺椁不被付之一炬,清徵宗便永远都不能奈何他。
  现在,云青只想要春江凡带他走,无论哪里都好。
  “这三百年,他一定……,很痛苦吧?”春江凡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有些疲累地闭着眼睛,任凭自己的指腹,轻轻划过棺椁的沟壑,轻缓道。
  他没有将这个棺椁打开过,只是想也知道,定然是清徵宗的先辈用灵力术法保存下来的云琛的哪一块躯体。
  是自己曾经触摸过的一块。只是三百年过去,他已经残破不堪,怕也是不能目睹了,像是他们这段已经生拉硬拽不愿意结束的缘分。在如流光般逝去的岁月里最终婉转成雠,除了遍体的伤痕,满心的疲惫。什么都没剩下。
  “不知道呢……”云青叹了口气,有些不满春江凡为什么只问他,从不过问自己,却还是答道:“他是本体,又不是我是本体。这些年他怎么过来的,我怎么知道?他能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中,难道不比我清醒吗?”
  “原来他一直都清醒着。”春江凡听了他的话一怔,片刻后一抹悲伤与心疼从眼底蔓延开来。他呆怔了良久,才轻轻喃道。“清醒地痛苦了三百年。”
  “是呢,不清醒,怎么一步步骗着我,把我分离出来?”云青不觉春江凡的悲伤,越发笑嘻嘻道:“怎么样,你朝思暮想中的人不如你想的那般单纯无辜,你是不是很失望?”
  春江凡没有说话,只深深望着他,静静抬起了手。吹拂着的风将云青身上的衣摆翻卷在春江凡的身上,被春江凡盈盈握住,却因为那并非实体,他只能握住一丝风的凉意。
  一股朦胧的温柔充盈在他那深幽的眼里。春江凡目光缱绻地望着他,似乎又不是在望着他。任凭自己的发丝和他同样被风吹起,交叠又错开。仿佛光和影一般,明明形影不离,却永远可望不可触。
  “你不要害怕……”春江凡的喉咙轻滚,像是生生咽下了那如刀的苦涩。那骨节分明的手复又缓缓上抬,直到落在了云青的脸前,轻轻道:“我晚来了三百年。”
  “这一次,总会救你的。”
  ……
  在赵岚清还没起来的清晨,清徵宗的弟子们已经早早地严阵以待了。院子里,五步一人,皆是提剑而立,等着打开那已经苦苦守了不知道多久的无相境。
  不远处,风吟天一人卓然立着,站在木怀青的窗口恭然道:“多谢国师前几日布下结界,为清徵宗暂时守住秘境。现在,您可以打开了。”

  木怀青一双眼睛还落在那有些蔫吧的魂灯烛火上。听他说话才罕见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清泠问道:“你已经决定了?”
  “是。”
  “那我多谢你。”木怀青眼睛深微,清雅出尘的脸上带着几分真挚,落拓地站了起来朝风吟天作了个揖。
  风吟天能够在知道赵岚清是燃灯火的情况下,秘而不宣,执意自己启阵用离火阵烧毁一切,多少算是救赵岚清于水火。
  哪怕赵岚清本人并不知道。可,知情的自己,就这样承了风吟天这么大一个情,这个礼,确实该给风吟天。
  “言重了。”风吟天没有多说什么,都知道互相对方是什么意思。话是这么说,却是微微侧身躲开了他的一礼。
  晨起的阳光照亮了他无尘的脸,只那双眼睛像是开了刃的重剑一般,透着凛然的锐意,刚毅到了寂然的地步,望着那好不容易挣脱开厚重的云层而透出来的些微天光,静静道:“我并非为了你,只是为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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