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一半,他却住了口,文书留下一团晕开的墨,被他随手合上,丢到一旁去了。
※※※
战事迫在眉睫,燕然军在厉兵秣马,赶制攻城器械,那厢,京城内防务也没闲着。
在萧青冥的授意下,这出滴血喂母的戏码很快传遍皇宫,又经过宫女太监们的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传到宫外。
什么太后每日只有三张大葱蘸饼度日、皇帝穿着打补丁的龙袍上朝等等奇怪的谣言满天飞。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皇帝与百姓将士们共甘苦的决心。
不久后,瑾亲王代表宗室筹措到二十万两银子,比原本还多出一倍。
几部尚书和朝廷重臣带头捐献国难金,内厂提督高调带来皇帝亲书的国之栋梁牌匾,大张旗鼓表彰,吹锣打鼓,好不热闹。
其中最神秘,也最吸引众人瞩目的,还是书盛亲自捧着的一方盒子,据说里面盛放的乃是真龙天子的血丸,甫以众多名贵药物凝练而成,全天下就仅有几粒。
坊间传闻,炼制此丸的配方是昔年始皇帝求长生不老仙方,服下此丸延寿五十年不在话下,还有人说,此丸可保死后投生至帝王家。
人的想象力和对长生富贵的向往是无穷尽的,在敌军围城、粮价飞涨的当下,一颗“真龙血丸”在黑市上竟然被富豪炒到上万两黄金。
至于是谁将它们流到黑市上的,钱又流向了谁的口袋,那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皇宫里的萧青冥并不在乎这些坊间传闻,他只在乎能收到多少真金白银和粮食。
紫极宫中没有外人,秋朗没有向他行礼,而是一如往常那样笔挺地站着,周身的肃杀之气如影随形,叫生人无法靠近他三尺以内。
“这几日,城中囤积居奇的粮商众多,大多都有大人物做靠山,京城府尹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只绑了几个外来的小商人平息众怒。”
萧青冥单手支着下颔,问:“朕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秋朗淡淡道:“我只会杀人。”
萧青冥不以为杵,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你若是认为该杀,那便杀,自有朕做你的靠山。”
秋朗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道:“我已派红衣卫将城中粮价最高,囤积最多的数个大奸商抓去诏狱,承诺按朝廷规定粮价贩售的,我便放了,不知死活的,我便砍了。”
萧青冥着实有些意外,他本以为秋朗如此高傲又视朝廷为财狼,必不会甘愿做朝廷鹰犬。
自己强制命令给他副统领兼红衣卫指挥使的职位,做是做了,若他一心摸鱼或者阳奉阴违,自己也没办法,却不料这般尽心尽责。
或许秋朗的内心并不像外表那样冰冷,可惜三次命令的机会,已用掉两次。
“你可曾受到他们身后那些‘大人物’的刁难?”
秋朗冷冷道:“有人给我送礼,送女人,送信,还有人送来了威胁。”
萧青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那么,你打算如何回应?”
秋朗一言不发,只默默举起佩剑,拇指自下按住剑格,轻轻一推——利刃半出鞘。
“如此强硬,你当真什么也不怕吗?”
秋朗利落收回剑:“死过一次的人,些许魑魅魍魉,又有何惧?更何况,不是有你做靠山吗?”
萧青冥忍不住抚掌笑起来:“不错,说得好!此事当记你一大功。”
秋朗:“不必,我不会无止尽听从你,你若要记功,不如趁早下第三道令。”
三次命令后,便可回归自由身。
萧青冥笑而不语。
如此宝贵的SSR,工作能力出类拔萃,责任感极强,任劳任怨无欲无求,不要求升职加薪,还能抵抗诱惑不跳槽,打着灯笼找不着,他怎会轻易放手?
见他不说话,秋朗沉默片刻,又道:“这些小打小闹虽可震慑一二宵小,但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京城粮食供应问题,那些奸商为了发财,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萧青冥有些意外,秋朗居然会主动关心城内粮食问题,大军围城固然凶险,但以他的能力,突围而出独善其身并不是难事。
萧青冥随手翻阅着奏折,淡淡道:“朕知道你的意思,已有大臣提议控制城内所有粮食,每日按需供应,不过被朕否决了。”
秋朗看着他,等待答案。
萧青冥捏了捏额角,忍不住叹口气:“我们只剩不到六天时间。”
六天之内,若是危机解除,粮食自然恢复供应,若是判定亡国,则一切皆休,根本不是一场持久战。
秋朗皱紧眉头,并不能理解,但萧青冥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他唯有沉默。
半晌,秋朗道:“还有一件事,那个探花关在牢里整天叫嚷要见你。”
不提这茬,萧青冥几乎把此人给忘了。
“去看看。”
萧青冥带着秋朗再次驾临臭名昭著的诏狱,书盛熟门熟路在前引路。
没想到这才几日再次见到皇帝,诏狱的狱卒们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点燃了牢房四周的灯火。
探花正瑟缩在牢房一角,单薄的衣裳外只裹着一床破被,手脚上的镣铐把细嫩的皮肤磨出了血,好在士大夫不加刑法,他并未受太多皮肉伤,然而精神气却如同被抽空了一般萎靡不振。
见到皇帝亲临,探花瞬间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爬起来,急忙梳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连连叩拜:
“陛下万岁!您终于肯来见小臣了……牢里太冷太暗了,求求您放小臣出去吧,小臣知错了,什么都愿意为陛下做……”他喜极而泣差点哭起来。
秋朗冷眼看着,他平生最厌恶佞臣,若非没有皇帝示意,他早把此等小人打死了。
萧青冥随意打量他一眼,也不废话,开门见山:“你要见朕,可是有要事禀报?”
探花打起精神连忙点头:“对!是有关童顺的秘密!我老实说的话,陛下可否开恩?”
萧青冥负着手,冷漠俯视他,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你最好确保你的话有价值,否则这将是你在世上最后的遗言。”
探花打了个寒战,小心翼翼道:“其实童顺早就跟燕然的细作勾搭上了,出卖情报换取荣华富贵,还想让童顺挟持您交给燕然,不过童顺待价而沽,没有马上答应。”
“还有,童顺还派人偷偷挖了一条专门用来逃跑的地道,可以直通城外……”
萧青冥目光一闪,通往城外的秘密地道?
他问:“童顺曾说奉太后懿旨,可有此事?”
探花犹豫了一下,答道:“太后只是催促他快点让您南迁和议和。”
萧青冥低头思索,不知道刺客一事是否也是燕然细作和童顺勾结的手笔?还是另有其人?
他忽然笑了一下:“童顺勾结燕然细作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除非,你也是。”
探花大惊失色,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小臣冤枉啊,小臣只是倒霉正好撞见了,童顺那厮才以性命要挟小臣,在您的茶水里下药,小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萧青冥不耐烦地打断他:“把地道的位置画出来,还有你知道的所有关于燕然细作的情报交给秋朗,朕暂且留你一命。”
※※※
回到御书房时,内务总管太监和钦天监监正已经等候多时。
萧青冥有些疲惫地啜一口茶,抬手令他二人平身。
内务总管太监垂着头,毕恭毕敬道:“回陛下,您吩咐采购的大量纸张,细竹竿,油料,麻绳都准备妥当,这些物什并不算昂贵。还有一百多名巧手宫人也召集完毕。”
“您要做的东西并不难,只是要达到您的要求,还需要不少时间。”
萧青冥皱眉厉声道:“朕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若是人不够,就到宫外招募,需要多少银两只管来找朕!”
“是!”太监连忙低头叩首。
萧青冥从袖中摸出最后一张未使用的英灵人物卡。
多亏了童顺的密道,如此一来,他的计划就更有把握了。
萧青冥连夜拟定了数项命令,都在有条不紊地执行,随着书桌上的滴漏一点一滴过去,现在能做的,唯有与燕然大军抢时间。
宫殿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气氛虽然凝重,但在皇帝的命令下每个人手上都有忙不完的工作,倒也无暇去想乱七八糟事。
太阳即将落山,紧张的日子又过去一天,敌人在疯狂赶制攻城器械。
直到深夜,斥候终于传来燕然二十万大军来临的消息,大战已迫在眉睫。
作者有话说:
喻:呵呵,果然长得好看就是舍不得杀呢:)
第17章 略胜一筹
天色蒙蒙亮,黎明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
尚未回春的野草和枯枝在寒风中摇曳发抖。
燕然驻军大营中,无数燃亮的把火映照出憧憧人影,十几万人和马践踏在大地上,闷雷般震耳欲聋。
燕然庞大的大军主力如同一条蜿蜒的巨龙盘踞而来,它黑色的鳞甲蔓延到灰蒙蒙的天边,一眼望不到尽头。
人马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整个世界都像被这声势所笼罩,随时都会被踏碎,哪怕是城中睡的最沉的人,此刻也被惊醒,茫然又惊惧地推窗张望。
燕然太子苏里青格尔早已命人打造好了足以供大军修整的营地,随着大军井然有序进入营地,大军各个万户立刻来到太子的帅帐拜见。
燕然军虽号称二十万,实际上真正的主力加上太子直掌的一万黑鹰骑,一共只有八万不到,另外还有近五万的后勤民夫和奴隶。
按战争中虚夸军力的旧俗,十三万军队哪怕宣称三十万也不夸张,不过苏里青格尔是个务实的性子,向来信奉拳头大就是硬道理,对这套虚张声势并不感冒。
帅帐中,除了副将阿木尔之外,六个万户将领统统到齐,见到年纪轻轻的太子,众人神色各异,弯腰朝他行礼。
燕然并不像重文轻武的启朝,这里的人以武力为尊,将领无需向上级行跪拜礼,反而是文臣和奴隶才需要行大礼。
苏里青格尔一一扫过六个万户的脸,这六人中,有一人是断了胳膊的大哥的亲信。
另外两人有南人奴隶血统,表面顺服,暗地里投靠了去年幽州之战风光大胜的二哥。
剩下三人中,铁木和铁心两兄弟跟随自己多年。
苏里青格尔视线落在最后一个络腮胡子的光头大汉身上,哼笑道:“伯父,父王竟把你给派来了,是来监军的吗?”
光头大汉苏摩是燕然王苏察的兄长,手中掌握着足足一万五的皮甲精锐,在万户中实力最为强大,也是三兄弟竭力想拉拢的对象。
苏摩摸了摸络腮胡,浑不在意地笑了笑:“太子殿下,王上只是心疼你初次领兵怕有所闪失,所以特地派我来给你掠阵罢了,不要多想,你可是王上最疼爱的小儿子。”
“绝不会有什么闪失。”苏里青格尔豺狼般的双目炯炯有神,“启朝天子不过只是个无能平庸的毛头小子,此战我军必胜!”
苏摩有些好笑,心道你也不过跟人家一般年纪罢了,在他这样久经沙场的大将眼里,都是毛头小子。
苏里青格尔转头问:“攻城准备的怎么样了?”
副将阿木尔立刻道:“云梯投石车望楼冲车石料木料,该有的都有了,只不过时间仓促,大约只赶制了两日所需,不过今日又来了几万民夫和奴隶,想必会快些。”
“对面这两日一直在派人修羊马墙,我们也派兵袭扰,不过他们派出来的人非常多,昼夜不停工,到底还是给修起来了。”
“好在只有一人高罢了,我看也不太结实的样子,翻都能翻过去。”
苏里青格尔哈哈一笑:“修羊马墙有什么用?我们又不会让骑兵去攻城。”
苏摩提醒道:“太子殿下,对面守城主将乃是雍州的大将军黎昌,此人也算有点本事,不可轻敌。”
“更何况那羊马墙把城门给遮住了,墙后面还捣鼓些什么,我们都看不见。”
苏里青格尔点点头:“放心吧伯父,狮子搏兔,亦需全力,本殿从不会在战场上轻敌。”
他逐一看向众万户,最后对投靠了二哥的罗树和格亚道:“待大军修整完毕,今日就由你们二人主攻,探探对面虚实。”
罗树和格亚两个万户暗骂一声,随即躬身:“得令!”
※※※
皇城中。
早在天还未亮时,收到情报的萧青冥就从龙床上爬起来了。
这夜他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简单洗漱一下,就换了衣服叫书盛一起去督造局。
彼时,书盛正在亲自照顾皇帝最喜欢的那只玄凤小鹦鹉,这只鹦鹉偷吃了灵蕴丹灵智大开,隔三差五就在萧青冥和书盛面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但一见到生人就怂得要命。
见主人要出门,小鹦鹉立刻飞到他肩头,欢天喜地:“溜溜鸟,溜溜鸟!”
萧青冥懒得管它,任由小鹦鹉呆在肩头,一大群人匆匆往督造局去了。
接到消息的内务总管太监、钦天监监正还有督造局总管吓了一跳,忙不迭从被窝里爬起来守在督造局门口迎接心血来潮的皇帝。
萧青冥免了礼,径自往里走,劈头就问进度。
督造局总管小心翼翼道:“已经做了五六十个合用的,不过这玩意不好控制,还有能携带的重量非常有限……”
“才五六十个?太少了!”萧青冥眉骨压得极低,“再去招人,一百人不够就招两百人,宫外会干这个的老百姓多得是!工钱撒出去,一人一天一两银子外加一斗米,做出来一个合用的加十文。”
内务总管太监等人简直惊呆了,一两银子搁普通老百姓家足够生活大半个月,这待遇,哪怕是昼夜赶工,别说皇城外的普通老百姓,就算是宫人也是挤破头的。
话说间,一行人来到督造局里间宽阔的空地大院,由于召集的宫人太多,屋子里根本挤不下,干脆直接在外间的空地上工作。
此时天色还是乌漆墨黑,大院里却是人声如沸热火朝天,甚至无人注意到皇帝亲自驾临。
萧青冥看到这样的情景才稍微满意了一点:“另外一样东西,制作得如何了?”
督造局总管更加忐忑了,身子伏低:“这东西同样需要大量实测,陛下要的太急,那效果……”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来,萧青冥却也心知肚明,不过没关系,并不影响他的计划。
他看向钦天监监正:“这几日观测风向和天气如何了?”
监正原本想洋洋洒洒一大段关于天象星辰的预言,被萧青冥不耐烦的黑着脸骂了一通,便不敢胡说八道了。
他老老实实地拿出一样木质结构的笼子,上面详细标注的方向和刻度,中央栓一根细绳,吊着一团鸡毛攒成的羽葆,还有一块公鸡形状的薄木牌。
“回陛下,臣已派人一天十二个时辰时刻观测风向和风力,还有天候情况,今年跟往年一样,吹的都是偏北风,近日气候干燥无雨,不过最近恐有大风。”
萧青冥盯着他:“什么时候?”
“这……”监正擦了把汗,支支吾吾道,“左不过这三日,但是具体是哪日,臣实在是……”
虽是钦天监,但又不是真有预言能力,皇帝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萧青冥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强行压下情绪,他在后世科技高度发达的社会呆了好几年,早已习惯了对天气的准确预测,突然回到物质科技落后的古代,反而有点不适应。
时不我待啊!
萧青冥突然升起一种强烈的紧迫感。
为什么不早穿回来个一年两年呢?他敢保证,能把燕然那个嚣张的太子屎都打出来!
然而现在却只能被动地被对方堵着家门口打。
萧青冥闭了闭眼,只要挺过这一劫,日后他有大把的时间改变这个国家,和所有人的命运。
监正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半晌,最后还是提醒了一句:“陛下,虽然臣不知您要这些东西做什么用,不过臣认为,怕是用不上的。”
萧青冥挑眉:“哦?为何?”
监正示意他看测试风向的木笼:“您看,燕然是从北面来的,他们的主攻方向也是北城门和东城门,可是现在吹的都是北风和东北风,他们在上风向。”
萧青冥并未露出意外的表情,随意点点头:“朕知道了。”
钦天监监正满肚子疑惑和无奈,忍不住腹诽皇帝打个仗跟儿戏似的,要不是现在出不了城门,自家全家身家性命皆在此处,谁想跟这个乱来的昏君一起陪葬啊!
难道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控制城里粮食,操练士兵吗?那样或许还能多熬一些时日,熬到敌人退兵还有一线生机。没看见粮价都涨的飞起了。整天在这里捣鼓这些没用的……
萧青冥没有继续理会他,转而朝内务总管太监勾了勾手指。
“朕还要采购一大批东西,你听好了……”
内务总管越听越迷惑:“陛下,这些东西……是打算要召开祭天拜神的仪式吗?”
萧青冥无语,沉声道:“你不管朕要做什么,尽快准备就是。”
幸好从皇叔还有黑市赚了一大笔钱,要不然光是各种材料人工费都不够。
※※※
萧青冥亲自带着人先后把督造局,军器监,太医院都巡查了一遍。
白术不愧是最省心的英灵卡,不厌其烦地训练那些医学徒和宫人基础包扎,把他的命令执行的一丝不苟。
相较而言,秋朗可真是一尊杀神,这两日杀了不少人,弹劾他的奏折几乎可以铺满御书房的书桌。
但那又怎样呢?外面大军压境,谁不满谁憋着!
直到天光大亮,萧青冥带着秋朗和书盛再次踏上城楼。
城头上,再次现身的皇帝在士兵中引起了一阵激动的注目,好在许多人前些天已经见过,又有黎昌的威慑,倒也没出什么乱子。
喻行舟仿佛早猜到皇帝会不顾风险亲临前线,已经在城楼上等着了,这次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让他回宫呆着的废话。
令萧青冥意外的是,除了喻行舟,还有吏部和兵部等几位尚书重臣竟然都在,没想到文臣中还有几个有亲临战场的胆魄的。
他哪里知道,他们统统都被喻行舟威逼利诱、赶鸭子上架逼来的,一群文臣衣衫单薄嘴角抽搐有苦说不出,战场上刀剑无眼,他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萧青冥看了看他,记得游戏历史记录里,昏君是答应了燕然太子的议和条件,才使对方退兵。
他忽然有些好奇,如果苏里青格尔没有退兵,他这位老师会怎么做?
萧青冥跳望着远处逐渐集结的燕然大军,用只有他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问:“如果最后也无法退敌,老师还会坚持不议和,继续打下去吗?”
喻行舟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低沉沉道:“不管陛下是否信任臣,若真有那一刻,臣就算不惜一切代价,也会保住陛下的。”
萧青冥微微蹙眉,喻行舟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再厉害不过一届文臣,又有什么力量做出这种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