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白的回答终于超出了陆念文的预期,她本来是想试探一下许云白的取向,没想到却问出了很泛化抽象的答案。
但至少,她能确定性别在许云白心目中没有锁那么死,这让她暗暗松了口气。
“帅真的无关长相吗?哪怕歪瓜裂枣也能很帅?”陆念文不死心的再问,她就差问许云白:您瞧我长得如何?气质好不好?合不合您眼缘?
然而这回她还没得到许云白的回答,就被人打断了。餐厅里,张志毅正端着装满餐食的餐盘路过门口,看到她俩就招呼道:“诶,小许,稀客!是不是小陆拉你来吃早餐的?快,到这边来!”
许云白涌到口边的回答没了,陆念文有些难受地挠了挠后脑勺。
作者有话说:
我永远记得日剧《非正常死亡》里,中堂法医有一句名台词:不管是什么人,开膛破肚扒了皮,都只是肉块罢了。
大概在法医眼中,相貌却是真的不很重要了。但小陆警官还是飒爽大美女,绝对拿得出手。
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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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怎么会想和我……】
早饭过后又是一个简短的晨会,张志毅告诉大家,目前秀州那里还没有新的消息传回来,估计仍然需要时间走访和调查。
专案组在此期间,也不是揣着手等消息,完全无事可做。案件的进展已经报给省厅和洛城市局的领导了,领导果然没有批拘捕,只是要求专案组再找线索和证据,至少要拿到一项关键证据,才能正式批捕。
所以,专案组接下来的任务是下沉到涉案的派出所,追着刘湘琴这条线继续详查。市局和派出所的同志,会全力协助专案组。
这意思很明显,他们要开始做外围调查了,主要是盯梢犯罪嫌疑人,搜集被害者与犯罪嫌疑人之间的关联证据。
经过两天的摸排,已经摸清了刘湘琴现在的基本情况。她的旧居所就在电机厂老宿舍南区,3幢101,有一个小院子。这套房子是她曾经的租住处,从2002年11月到2013年9月,她一直都租住在这套房子之中。在此之前的98-02年间,由于经济拮据,租不起房子住,她和女儿刘燕一起住在电机厂小学的杂物平房之中。
2013年她搬走后,这套居所经过了大修,现在的住户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房东表示,这套房子在刘湘琴居住期间,一直都不曾装修过。
在此期间,她一直在经营流动早餐生意,从未断绝。同居者是她的女儿刘燕。
刘燕登记的出生日期是1990年1月29日,现年29周岁,出生于秀州市安平县蚣坝镇岚桥村,曾在村小学上学。1998年11月随母亲迁至洛城市双龙区,得到教师康家珍介绍,刘湘琴进入电机厂小学担任清洁工,刘燕在这一时期也转学进入了电机厂小学就读。
康家珍,女,是市三中化学教师,曾经在安平县蚣坝镇岚桥村村小学支教过半年,刘家母女与这位老师便是在当时相识,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而刘家母女之所以能到洛城市双龙区落脚,并成功转学进入电机厂小学,也是康家珍全力帮助的结果。可惜,这位好老师已经在2年前因癌症去世了,享年63岁。
99年,电机厂关停并转,电机厂小学更名为华龙小学。
2002年,刘燕从华龙小学毕业后直升入市三中读初中,刘湘琴也在此期间辞去了小学的保洁工作,开始摆摊卖鸡蛋灌饼挣钱,为女儿攒更多的学费。
2005年,刘燕中考考入洛城中学高中部优等班,2008年以优异成绩考入洛城药科大学生物化学系就读,2012年进入开发区美辉制药集团,担任研发至今。
2013年9月,刘湘琴搬迁至目前的住址,开发区辰月园二期8幢602室,依旧与其女刘燕一起居住。这套房子是刘湘琴付首付,由刘燕负担还贷,房主是母女二人。
刘湘琴在二条巷经营早餐摊子期间,收过一个徒弟,是个年轻小姑娘,名叫李旬。李旬今年27岁,中专文化,学的是面点师。她是二条巷李记烧烤店老板的堂侄女,曾在烧烤店帮工。大约2012年前后萌生自己开店的心思,便拜刘湘琴为师,学了大半年。2013年5月接过刘湘琴的摊子生意,开始独自经营,刘湘琴也就此歇业。
基本可排除李旬与刘家母女为同伙的嫌疑。
此外,派出所还给出了一条关键排查信息。据查,2003年10月,刘湘琴曾以轮轴损坏为由申请更换过早餐车,城管部门有记录。报废的早餐车已经在废铁场被处理干净,没有任何部件遗留。
而在此期间,秀州当地针对周康盛情况的查找还在继续,还是因为时隔久远的原因,不论是周康盛曾经的住处,还是他曾就读的学校,曾经开过的废品棚子,都早已多次易手、翻修和拆毁,旧迹无存。因而提取周康盛DNA的工作十分困难,有可能需要从查找周康盛的生父母来获取间接的DNA样本。并且,自98年后他的行踪,也一直没有明确的定向。
好在警方终究从周康盛曾就读的中学,获得了一张他的肖像照。那是他14岁时的模样,进行人像比对后,目前可以初步确认死者确实是周康盛。
1月9日,上午11点,二条巷所属派出所的会议室内,专案组正在开案情研讨会。
“他妈的,我就知道。”佟嘉华终于展露出他那白羊座的暴脾气,翻着这几天的调查结果,他忍不住爆了粗口。
“案发后两个月才换了早餐车,很有定力啊这个人,心理素质超群。”李东越扶了下眼镜。
“而且在案发地居住了十多年才搬走,这心理素质,真是可怕。”王明乾感叹。
“她心里很清楚,案发后她的一举一动不能让人看出异常,否则就会让人起疑。维持一切正常是洗脱嫌疑的最佳方式,事实证明她做到了。”痕检刘子威说这话时,内心一阵寒凉,这一次他们面对的犯罪嫌疑人是前所未有的,警察从不怕穷凶极恶的歹徒,就怕心思缜密冷静的凶手。
“倒不一定完全只是出于不让人起疑的目的,这母女俩本身生活困难。案发时,刘燕正好刚上初中,刘湘琴的早餐摊子也刚养熟了顾客,生意有了起色,刘家母女的生活刚看到了一点曙光。
“市三中是洛城的重点初中,刘燕家境很一般,能进市三中读书还是因为她们住的二条巷就是市三中的学区,所就读的华龙小学(原电机厂小学)直升市三中。
“这母女俩如果这个时候搬走,所有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而且她们恐怕没有余力去负担此时迁居所需的成本。”周颖分析道。
颖姐的话很有道理,众人皆陷入思考。
这两天专案组下沉排查的人员安排有变动,许云白被调回省厅了。她还有省厅的法医工作要完成,排查的事可以不需要她这位法医参与。取而代之,周颖替换进来。
“那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没有证据,全是白忙活。”佟嘉华有些破罐破摔地问。
张志毅默默抽烟不吱声,郦学明和周颖也沉默着不发话。
陆念文这两天想了很多,茶饭不思,睡觉也不踏实。此时她顶着一双黑眼圈,顺势发言:
“找人证是撞大运,这么多年过去估计也找不到了,就算找到,证词过了这么多年,在公诉时的效力也不高。这个案子关键就在于物证。
“我们从案发后,这母女俩处理后续的一般逻辑来进行推导,看看能不能找到关键的物证。她们在抛尸后要处理的痕迹很多,比如从死者身上脱下来的衣物,束缚死者用的被褥、勒死死者的绳索,死者死亡前后可能产生的排泄物、呕吐物,以及大量的酒瓶子、餐间使用的碗筷等。她们如果有一个疏忽没有处理干净,我们就能获取到关键证据。”
陆念文的话在理,但谁都知道,这简直无从查起。
“到哪儿去找这些物证?”李东越摊手。
陆念文有些无奈,如果许云白也在,这会儿恐怕已经和她一起在想办法了。
此时郦学明接话道:
“排泄物、呕吐物肯定是被擦拭干净后,随着衣物、被褥、绳索这类东西一起被烧掉了,想来在案发后的一两天内,应该就已经被处理掉了。酒瓶子、碗、碟,这类东西可以用84消毒液擦拭干净,然后敲碎了丢弃,要找也肯定无从找起。
“我有一个想法,据秀州那里的调查,死者是会开车的,但他应当没有驾照,车子也不是通过正规渠道购买的。假设他死亡前,一直持有这辆车,那么他是不是有可能将这辆车开到了洛城,我们应该就可以从他的车上找到他遗留的毛发来获取DNA。更进一步,如果说刘氏母女曾经上过他的车,我们是不是有可能在他的车上找到刘氏母女的DNA?”
周颖立刻道:“你说的没错,虽然我们无法就此指认母女的杀人罪,但可以绕开搜查令采集到这一家三口的DNA。不过前提是,咱们还能找得到这辆车。”
“那就要看,周康盛在洛城到底落脚在了哪里了。咱们分析过,周康盛的住处距离二条巷有一定的距离。案发那天天降大雨,路面积水,他可能并没有开车来二条巷,而是采取了其他的交通方式。”张志毅道。
“他是收废品的,来洛城是不是也会重操旧业?”陆念文突然想到。
“你说的很对小陆,我现在就安排人去查一下城内的几个废品场,看看有没有收获。”张志毅当即拿起了手机开始发消息。
周颖此时侧头看了一眼陆念文,然后抬起右手的食指,轻轻敲击桌面,开口道:
“我还有一个想法,伪装侦查,暗中接触嫌疑人,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这有点冒险了。”郦学明不大赞同。
“如果能让我接触嫌疑人,我也许有办法能迫使她们主动招供。”周颖坚持道。
“这一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采用,我得报上头裁定。”张志毅道。
周颖点头,没再多说。
陆念文此时道:“组长、郦队、颖姐,能不能让我单独去做一点调查?我想从刘燕这条线寻找突破口。当年她只有13岁,经历了这种事,心理素质不够,也许她不慎留下了什么线索或者证据。”
张志毅问道:“你想怎么做?”
陆念文答道:“假设我自己就是13岁的刘燕,站在她的角度之上去思考问题,还原她有可能做出的所有行为举动。我会去探访她的旧居地、她读过的学校,还有她目前正在工作的地点。但我不会与嫌疑人接触,不会打草惊蛇。”
郦学明、周颖同时一愣,暗自感叹陆念文真的是年轻,敢想敢做。
这种侦查方法在警方内部俗称“代入扮演法”,是没有写入教科书的犯罪调查方法,完全建立在刑警个人的经验和感觉之上。只有对人性和心理的把握达到一定的程度,才有可能通过侧写和犯罪心理分析来完成犯罪重建。
郦学明这个侧写专家和周颖这个犯罪心理学专家,也不敢说能够百分百把握到罪犯的所有心理活动和行为举动。
张志毅考虑了一下,拍板道:“好,这也是一个方法,值得一试。不过得挑个帮手跟你一起,所有做出的调查,都要及时向我们汇报。”
陆念文环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最后扬起笑容,道:
“我还没想好跟谁一起,等想好了再和您说。”
……
许云白这两天做了三台法鉴,完成了5个疑难伤情鉴定,把查案期间积攒的日常工作处理了七七八八。尽管忙得连喝水都顾不上,她还是记挂着案子。
1月9日中午1点多,她差点又错过了饭点,刚在餐厅打了饭坐下来吃了两口,手机震动了两下,有微信进来了。这是十多天来,除了她家里人和领导之外,唯一一个给她发消息的同事。
她侧头一看,发现原来是陆念文给她发了消息。
【有空吗?】
【在吃饭。】许云白打字回复。
【打扰你了,你先吃。】陆念文很快回道。
【什么事,你说。】许云白再回复。
隔了一会儿,陆念文发了一长串的文字过来,可能是考虑到许云白在餐厅的嘈杂环境里不方便听语音:
【上午开会,主要的侦查方向定在了查找周康盛的车辆上。我觉得这条线希望不大,所以我和领导申请了单独调查,我想走刘燕这条线。领导同意了,但要求我必须要找一个搭档一起。我觉得其他人都不大合适,想问你有空吗,愿不愿意和我搭档。】
许云白吃饭的动作停了停,盯着手机看了好久,似是在怀疑自己看到了什么,又好像是在考虑到底该怎么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