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熙之虽然对自己的武艺很自信,但是如果陆品先让着他,把自己的猎物给他,那么程熙之稳赢,绝对能甩那些武将八百里地,让看不起户部的人另眼相看刮目相看。
可是……
程熙之义愤填膺的道:“你猜他是怎么说的!”
刘觞:“……”还用猜?能让程三公子如此生气,当然是因着陆少将军拒绝他了。
陆品先淡淡的道:“自然不可,这是作弊行为,与科举舞弊又有什么区别?”
“你说我舞弊?”
“陆某可并无那么说法。”
“你说了!你就是说了!”
“没有。”
“你说了!宣徽使也听见了,可以作证!”
“陆某只是说,与科举舞弊一般无二,但是没说过程三公子科举舞弊。”
“你胡搅蛮缠!”
“是三公子蛮不讲理。”
“你敢说我蛮不讲理?!”
刘觞:“……”
刘觞无奈的对怀中的小灰灰道:“儿子,阿爹想静静,别问阿爹静静是谁。”
小灰灰:“嗷呜嗷呜!”
那两个人一言不合又吵上了,不得不说,对比做情侣来说,程熙之和陆品先更适合做死对头。
刘觞无奈道:“只是因为这么点子小事,你们竟然吵得如此厉害?”
“这怎么能算是小事呢?”程熙之反驳:“而且这若算是小事,这么点子小事陆品先都不能依着我,更说明他不对了!”
陆品先也反驳:“宣徽使也说了,只是这么点子小事,程三公子却要闹得尽人皆知,程三公子不觉得自己偏颇么?”
“你是说我丢人么?”
“陆某不敢,也没这么说。陆某只想让程三公子依靠自己的能力,让那些看不起户部的人心服口服,而不是用这样的法子。”
“这样是哪样?你觉得我下三滥喽?”
“这倒不至于。”
刘觞:“……”阿爹还是想静静!
刘觞举起手来,分开互掐的程熙之与陆品先,深深叹气道:“既然程三公子和陆少将军如此不和,那就分手吧!”
“分手?”程熙之奇怪:“分手是什么?”
刘觞解释道:“分手啊就是情侣之间的分道扬镳!”
“情、情……”程熙之打了一个磕巴:“谁与他是那种干系?!好啊,分手就分手!”
陆品先平静的道:“程三公子若是需要冷静,分手也是不错的选择。”
“你?!”程熙之不敢置信的瞪着陆品先:“你是不是早就腻歪我了?好啊,这次如你所愿!”
说罢,直接催马往前狂奔而去。
刘觞“哎”了一声,对陆品先道:“陆少将军你傻啊!”
陆品先平静的道:“宣徽使为何这般说。”
刘觞揉着额角道:“程小三就是有些孩子脾性,又别扭,既然你们都在一起了,你得哄着他啊,怎么能还像做死对头的时候那样针锋相对呢?你这样是会丢掉老婆的!”
“老婆?”陆品先奇怪。
刘觞挥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快点追上去,追啊!”
陆品先迟疑了一下,刘觞道:“陆少将军,别怪本使没提醒你啊,程三公子是很会钻牛角尖的性子,你若是现在不追上去,后悔莫及,若是三公子真的与你分手了,指不定有多少人觊觎三公子的美貌,三公子又被你掰弯了,万一找个年轻貌美的小郎君,你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虽陆品先只听懂了一大半,但心窍里陡然一紧。
“别愣着了!”刘觞催促:“追啊,快追!”
陆品先迟疑道:“宣徽使你……”
“没事没事,”刘觞道:“我一个人可以,快去吧。”
陆品先点点头,立刻催马追上去。
刘觞深深叹气:“程小三和陆少将军谈个恋爱好麻烦,还是我家小奶狗好,听话,就是爱吃醋,不过爱吃醋也算是小奶狗的标配了,对不对儿子?”
“嗷呜!嗷呜!”小灰灰听不懂,用小脑袋蹭着刘觞,仿佛在撒娇一样。
刘觞本是跟着程熙之与陆品先的,不过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刘觞左右无事,对小灰灰道:“儿子,阿爹带你去找小兔兔玩,好不好?”
“嗷——嗷呜!”小灰灰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总之很是兴奋雀跃,在没有外人的地方,小灰灰完全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刘觞催马前进,道:“我记得前面一段,有很多小兔兔来着,走。”
“嗷!!嗷呜——!!”小灰灰窝在刘觞怀里,突然不老实起来。
“怎么了,儿子?”
“嗷呜!!!”
小灰灰呲着牙,狂叫起来,又有些害怕起来,夹着尾巴,小小的身子拼命打抖,不只是什么情况。
“怎么了?你病了么?”刘觞十分关心。
小灰灰的眼睛却死死盯着一个方向,“簌簌簌簌”的声音传来,从黄昏昏暗的林间,不断的快速逼近。
咚咚咚咚——
紧跟着是震耳欲聋的声音,仿佛大地都在震颤,好像地基砸夯一般。
“什么声音……”刘觞的嗓音戛然而止。
扑簌——
随着一声巨响,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林间手脚并用的爬出来。
“熊?!”
刘觞头一次见到活的熊,这么大块头,浑身长满了厚厚的毛,一双眼睛闪烁着光芒,死死的盯住刘觞,随时都要扑上来一般。
“嗷呜……”小灰灰瞬间撒气儿了,害怕的一头缩在刘觞怀里,小爪子死死扒拉着刘觞,尾巴夹着,不停的打抖,一副很怂怂的样子。
刘觞顾不得感叹,这猎场里怎么还会有一头这么大的熊,立刻调转马头,狠狠策马:“快跑快跑!”
他不会武艺,是绝对打不过的,只好驱马狂奔。
“吼——!!!”棕熊的脾性不是一般的暴虐,扬起爪子怒吼,对刘觞紧追不舍。
刘觞的马匹受惊,吓得开始打鸣尥蹶子。
嘭!刘觞一个不慎,直接从马匹上摔下来,滚得一头一脸都是土。
他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手臂钻心一痛,低头一看,好似是扭到了手腕,手腕登时肿的像包子一样,小灰灰也从他怀里滚了出去,跌出老远。
咚咚咚!棕熊已经跑了过来,扬着前爪就要去抓刘觞。
“嗷呜呜呜!!!”
小灰灰从地上一蹦而起,虽然浑身倒下还是在打抖,害怕的夹着自己的小尾巴,却冲到刘觞面前,束着耳朵,呲着牙齿,用自己小小的身躯护住刘觞,对棕熊怒吼。
那棕熊听到狼吼声,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但很快它便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过是个小狼崽子罢了,并没有什么威胁。
“吼——”
棕熊一吼,小灰灰吓得一个激灵,棕熊已经咚咚的朝着他们扑过来,小灰灰刺棱着浑身的绒毛,没有后退,反而也迎着棕熊冲上去,一口咬住棕熊的前臂。
“吼!吼——”棕熊似乎在痛呼,不停的甩着手臂。
刘觞趁机从地上爬起来,马匹已经受惊逃跑了,只剩下他与小灰灰,他大喊着:“小灰灰!”
小灰灰被棕熊一甩,仿佛一颗坠落的流星,瞬间被抛了出去,刘觞冲过去,伸手去接,“咚!”一声将小灰灰接在怀里,定眼一看,小灰灰嘴巴上都是血。
棕熊的毛皮太厚了,没有咬透,并没有见血,见血的反而是小灰灰,小灰灰还是个幼崽,年纪太小,咬合力不行,一颗尖牙愣是被拔了下来,豁了一颗牙子,可怜巴巴的流着血。
刘觞吓坏了,抱紧小灰灰调头便跑……
程熙之和陆品先一前一后往前跑,很快就看到了御驾的大部队,李谌与耶律延木都在,还有大献殷勤的遥辇氏。
吼——
远处传来怒吼的声音,程熙之震惊的道:“什么声音?怎么听着好像是熊?猎场里有熊么?”
要知道在古代,能狩猎狼已经是英雄了,武松打虎被写的神乎其神,更别说是熊,能猎熊的,那都是经过美化的,绝对是一个人无法单独完成的事情。
这里是皇家猎场,距离长安又这么近,怎么可能有熊?
陆品先道:“糟糕,那是宣徽使的方向。”
“阿觞!?”李谌道:“阿觞一个人在那里?”
李谌心急如非,二话不说,立刻催马冲向熊吼的方向,耶律延木心里也是咯噔一声,大喊着:“随我来!”
耶律延木的亲信立刻应声,催马狂奔,全都冲向熊吼的方向。
刘觞跑着小灰灰一路狂奔,但是他跑的怎么可能比熊快,几乎是慌不择路,耳听到嘈杂的马蹄声,立刻兴奋的大喊:“我在这里!!有熊!有熊!”
李谌听到刘觞的叫声,立刻更是着急的催马。
果然有熊,李谌眯起眼目,反手将弓箭从背上取下,搭弓射箭,“铮——”飞箭应声而出,紧跟着便是棕熊的怒吼声。
李谌一只飞箭,正中棕熊的眼目,棕熊吃痛,见了血腥,更加疯狂愤怒,不停的咆哮。
李谌毫不犹豫,继续搭上第二根箭。
耶律延木则是飞身下马,冲向刘觞,一把抱住刘觞护在怀中,棕熊因为疼痛,更加癫狂,疯了一样不停的捯饬着爪子,耶律延木用后背护住刘觞,就地一滚。
嗤——
是血腥气。
刘觞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连忙道:“耶律特使,你受伤了?”
“没有!”耶律延木一把将刘觞推出去,交给亲信,随即拔出腰间弯刀,扑向棕熊。
李谌在远处放箭,耶律延木近身缠斗棕熊,程熙之和陆品先也去帮忙,众人合力制住发疯癫狂的棕熊,刘觞紧紧抱着小灰灰,惊魂甫定,嗓子充血发紧,一颗心脏差点从腔子里跳出来。
棕熊轰然倒地,耶律延木的亲信上前检查,道:“夷离堇,棕熊已死。”
李谌立刻冲上去,一把抱住刘觞,紧张的双手发抖:“阿觞,没事罢?受伤了没有?血?你流血了?”
刘觞这才发现,自己手上都是血,但并非小灰灰的,小灰灰掉了一颗牙,虽然流了血,但不会这么多。
咚!一声闷响,耶律延木毫无征兆的倒在地上,突然一动不动了。
“夷离堇!”
“耶律特使?”
“特使大人受伤了,快!快传御医!”
耶律延木趴倒在地上,他的后背赫然有几道深深的抓伤,是熊掌扑来抓伤的,当时耶律延木用后背护住刘觞,刘觞还问他有没有受伤,想必那时候耶律延木已然受伤,只不过是强忍着没说出口,如今稍微放松下来,加之失血过多,自然便昏厥了过去。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耶律延木抬上担架,快速的送到营地诊治。
众人冲入营地,刘光也听说了棕熊的事情,冲出来检查刘觞:“觞儿,有没有受伤?”
刘觞道:“没什么,只是扭了手腕。”
刘光道:“快来,阿爹给你上药。”
“可是耶律特使……”
刘光道:“崔御医已经去诊治耶律特使,旁人也进不去营帐,你先来上药。”
李谌道:“枢密使所言甚是,崔御医还在诊治,现在过去也是添乱,阿觞还是先上药罢。”
刘觞点点头,随着刘光进入了营帐,刘光拿出伤药,小心翼翼的给刘觞的手腕上药:“幸亏只是扭伤,没有伤筋动骨。”
刘光给他包扎了手腕,道:“你后背的衣裳也破了,快脱下来让阿爹看看,有没有伤口。”
刘觞没注意后背的伤口,可能是被马匹甩下来的时候磋伤的,他将灰扑扑的衣裳脱下来,刘光仔细检查:“只是几处擦伤,不碍事儿的,并不严重,阿爹给你上了药,一会儿包扎起来,免得衣裳蹭的疼痛。”
“谢谢阿爹。”
刘光道:“说什么这般见外的话。”
他说着,又道:“你这处伤疤,虽然是陈年旧伤,阿爹也给你上些药,不知能不能祛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