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觞点头道:“对对,程三公子言之有理,陆少将军你诚恳一些,这次由你先开口夸赞。”
程熙之昂了昂下巴,挑衅的看向陆品先。
陆品先无奈的道:“好,由我先开口……程三公子善解人意,是旁人拍马也赶不上的,陆某可听说了,程三公子在沧景那可是出了名的善解人意,红颜知己遍天下。”
程熙之听着他的话,便不觉得那是好话,红颜知己遍天下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自己花心?
程熙之冷笑:“陆少将军也不饶多让,我是红颜知己遍天下,哪里有陆少将军厉害,我可听说,陆少将军不只是红颜知己多,蓝颜知己也不少呢!”
陆品先低声在他耳边道:“程三公子,紫宸殿面前,天子就在殿中,你我二人非要闹的这么僵么?”
“闹?”程熙之也偷偷咬耳朵,幸而两个人紧紧相拥,他们低声耳语,旁人根本听不到。
“谁闹了?分明是你先闹!”程熙之咬牙切齿的道:“我知晓了,你是想让天子和我阿爹,都觉得我醉心享乐,让我与沧景节度使的兵权失之交臂,对不对?好你个姓陆的!”
陆品先一笑:“这就是程三公子错怪我了,毕竟陆某家里只有我这一个少将军,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不曾争夺过什么。”
“你!”
陆品先简直戳中了程熙之的逆鳞,他家里兄弟姐妹众多,程熙之的武艺不是最出众的,兵法也不是最出众的,只是想让阿爹多看一看自己,拼尽了全力习学,可还是不及旁人悟性高,资质高,加之他的秉性就是个炸毛栗子,又不像程怀瑾那般招人喜欢。
陆品先道:“怎么,陆某说错话了?”
程熙之恶狠狠的道:“你这个阳奉阴违,转好男人屁股的猘儿!”
陆品先眯了眯眼睛,冷声道:“程三公子这样说,未免太过分了一些。”
“过分?”程熙之道:“我可听说你府上养了很多嬖宠,怎么,不是专好男人屁……啊!”
他的话还未说完,突然惊叫了一声。二人方才都在小声耳语,这会子突然高声惊叫,吓得刘觞一个激灵。
“怎么了?怎么了?!”
程熙之浑身僵硬,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着陆品先,陆品先的面色毫无异常,只是轻轻挑了挑眉,他仗着袖袍宽大,遮挡了视线,就在程熙之方才说话之计,竟是将手悄悄的搭在了他的臀部上。
程熙之满口喊着屁股屁股,哪知道陆品先竟然摸他。
程熙之僵硬的低声道:“你、你干什么!”
陆品先幽幽的道:“方才程三公子不是说了么,陆某喜好南风,家中豢养了不少嬖宠,陆某仔细的看了看,突然发觉程三公子的颜色,可比什么嬖宠要上乘多了。”
“你……你放手!”程熙之也不知是吓得,还是如何,嗓音竟然微微打颤。
陆品先故意微微低头,在程熙之耳边轻声道:“恕难从命。”
他甚至还在程熙之的股部轻轻的掐了一下。
“啊……”程熙之又是惊叫一声,整个人都在颤抖。
刘觞不知他们在做什么小动作,连忙道:“怎么了?不要偷偷打架啊!”
程熙之浑身打颤,膝盖发软,险些直接跌倒在地上,陆品先吃了一惊,手臂一抄,直接接住软倒下来的程熙之,完全没想到这个张牙舞爪飞扬跋扈的程三公子竟然如此敏感。
程熙之尴尬至极,他不只是膝盖发软,腿上无力,甚至已然有了反应,虽衣袍宽大可以遮挡,但陆品先与紧紧相拥,立刻便发现了端倪。
程熙之又羞又怒,身子踉跄,陆品先抱住他低声道:“程三公子若是不想在紫宸殿外出丑,陆某劝你还是不要反抗的好。”
程熙之咬着嘴唇,一脸屈辱,但是说不出话来,干脆闭起眼目。
陆品先将他打横抱起来,道:“宣徽使,程三公子似乎有些身子不适。”
刘觞纳闷儿,方才还生龙活虎的,说话底气十足,怎么转眼就身子不适了?而且也不像是装的,连站都站不住了。
刘觞摆摆手:“那就有劳陆少将军,送程三公子回驿馆,再叫御医过去看看。”
陆品先点点头道:“请宣徽使放心,既然陆某与程三公子已然握手言和,便会以大局为先。”
刘觞点点头,颇为欣慰的道:“有陆少将军这几句话,本使也能放心。”
程熙之咬碎了一口牙,自己都尴尬成这样了,陆品先竟然还在和宣徽使侃侃而谈,合着尴尬的不是他!
陆品先横抱着程熙之,很快离开了紫宸殿。
刘觞解决了两个节度使之子,便施施然的返回紫宸殿,准备向李谌讨赏。
李谌在紫宸殿中没有出去,不过事情就发生在紫宸殿外面,鱼之舟早就将事情的处理结果告诉了李谌。
李谌无奈的一笑:“握手言和?还在紫宸殿外众目睽睽之下拥抱?也真是只有阿觞才能想出来的法子。”
虽然听起来不靠谱,但是很轻松的化解了两位节度使之子的矛盾,没有将事情闹大,也没有让其他节度使,或者防御使浑水摸鱼捞到什么好处,的确是一个妙计的处理法子。
说话间,刘觞已经走了进来,拱手道:“小臣不辱使命,不知……陛下有没有什么赏赐?”
李谌咳嗽了一声,太心里还记得刘觞那一句“玩玩”,因此还有些心结,沉声道:“宣徽使想要什么赏赐?财币?”
刘觞摇摇头。
李谌道:“绢帛?”
刘觞摇摇头。
李谌又道:“珍奇玩物?千里良驹?佳酿美酒?”
刘觞还是摇头,李谌说什么他都摇头。
李谌奇怪:“那宣徽使想要何种赏赐?此次宣徽使令两方节度使化干戈为玉帛,的确有功,只要宣徽使开口,朕都会赏赐。”
“当真?”刘觞跃跃欲试。
李谌道:“当真。”
刘觞干脆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案几之上,探身越过案几,笑眯眯的道:“那……小臣想亲一亲陛下漂亮的嘴唇!”
他说着,动作迅速,完全便是偷袭,先斩后奏,就要亲在李谌的唇上。
李谌反应更为迅捷,他上次已经被刘觞偷袭过一次,这次怎么能让对方成功,猛地向后一靠,刘觞亲了个空,完全没有碰到。
刘觞睁大眼目:“陛下,你怎么说话不算数!说好了什么都答应的!”
李谌眼眸微微有些晃动,道:“唯独这一点,朕不能答应。”
“那好吧,”刘觞“从善如流”,改口道:“那小臣想亲一亲陛下漂亮的额头!”
李谌一僵:“也不可!”
刘觞又道:“那小臣想亲一亲陛下漂亮的鼻梁!”
李谌断然拒绝:“还是不可!”
刘觞耷拉着眉毛道:“方才陛下还说什么都可以,如今却什么也不可。”
李谌道:“总之,亲昵之事都不可。”
“为何?”
李谌心中颇有些委屈,反诘道:“你还问朕为何?”
他一甩袖袍,赌气的道:“宣徽使不过与朕是玩玩的关系,朕为何要与你做这等亲昵之事。”
刘觞:“……”果然,小奶狗全都听见了,都怪程怀瑾那个小作精!
“陛下,”刘觞举手道:“我可以解释……”
他的话说到这里,哪知道这么巧,一个小太监走进来,道:“陛下,太后娘娘派人给陛下送糕点来了。”
李谌一点子也不想听刘觞的解释,说是不想听也不确切,他只是不敢听罢了。做了两辈子的太子,做了两辈子的天子,李谌从未这般不敢过……
李谌随口道:“叫进来。”
王太后派遣来的人很快走进来,有外人在场,刘觞自然无法再解释什么,定眼一看,好家伙,这王太后派遣来的人,竟然是金商防御使之子!
金商公子走进来,将一方精致的食合放在案几上,恭恭敬敬的道:“拜见陛下,这是太后娘娘遣我送来的吃食,还请陛下品尝。”
他打开食合,一股浓郁的油香飘散出来,食合里摆放着两块糕点,还有一碗雉羹!
雉羹,又是雉羹!
刘觞方才刚刚解决了雉羹引发的惨案,这会子还真是有缘,立刻就见到了雉羹!
李谌看了一眼雉羹,立刻瞥了一眼刘觞,他记得在船宴之时,刘觞只是稍微饮了一口雉羹,便浑身起红疹,模样甚至可怕,崔岑说这是不服之症,也不知是雉羹里哪一味药材与刘觞犯冲。
上次在船宴,李谌因着担心刘觞,偷偷追出去查看刘觞的病情,并没有饮那雉羹,如今他心情不好,自然也没心情饮什么雉羹,加之刘觞对雉羹不服,李谌怕他闻一闻都会出问题。
李谌当即蹙眉道:“宣徽使,你先退下罢。”
刘觞还未与小男朋友解释清楚,玩玩是搪塞之词,不能当真的,他怕若是不解释,误会会越滚越大。
“陛下……”
刘觞还未开口,李谌又道:“退下。”
刘觞一时语塞,抬头去看李谌,李谌根本不看他,撇着头,脸色十分冷漠绝然。
刘觞哪里知道李谌此时在想什么,这雉羹对于刘觞来说如此危险,他哪里敢让刘觞留在这里。
李谌幽幽的道:“朕还要说第三遍么?”
刘觞抿了抿嘴唇,只好拱手道:“小臣告退。”
刘觞垂头丧气的走出紫宸殿,看来误会真是太大了,但是一时间找不到机会解释。
“宣徽使!宣徽使请留步!”
刘觞回头去看,原来是鱼之舟。
鱼之舟追上来,道:“宣徽使请留步。”
“小鱼公公?有事么?”刘觞浑身无力的道。
鱼之舟道:“宣徽使,其实……小臣是因着方才的事情,才自作主张,斗胆追出来的。”
“方才?”李谌道:“方才什么事儿?”
鱼之舟道:“陛下着急遣散宣徽使,应该是为了宣徽使的身子着想。”
“为我?”刘觞一脸迷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鱼之舟点头道:“陛下知道宣徽使对金商公子所熬制的雉羹不服……其实船宴那日,宣徽使起疹,陛下十足焦心,偷偷跟去探看过,只是一直没有说出口罢了。”
刘觞惊讶,原来自己起疹的时候,李谌就跟来偷看过了,但一直没有露面,所以李谌方才并非不想见自己,而是怕那雉羹再让自己过敏。
鱼之舟道:“这种事情,小臣本不该开口,但小臣看得出来,陛下对待宣徽使是真心实意的,小臣不希望宣徽使与陛下之间,有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刘觞立刻来了精神:“小鱼公公,你真是大好人!”
鱼之舟:“……”
刘觞给鱼之舟发了好人卡,还来了一个热情的大抱抱:“幸亏你与我说了。”
鱼之舟道:“小臣本不该多嘴,还请宣徽使替小臣保密,万勿让陛下知晓了此事。”
“放心吧。”刘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哄一哄陛下。”
刘觞想要直白了当的与李谌解释一番,不过李谌一直都对他避而不见,刘觞是挤破了脑袋,也没找到机会。
不过这都难不倒刘觞,很快便叫他找到了新机会。
金商防御使是王太后的母家亲戚,王太后自从饮了金商公子献上的雉羹之后,头疾都痊愈了,便是更加信赖金商防御使一家。她早就有心思,将金商防御使之女冲入李谌的后宫,如此一来,也能巩固王氏的势力。
正巧了,金商防御使的女儿就是这几日生辰,王太后便做主,在宫中准备了一场小型的宫宴,请了几个相熟之人前来赴宴,目的就是打算撮合撮合李谌与金商防御使之女。
刘觞知晓王太后的心思,这场燕饮李谌是必然要参加的,如此一来,刘觞只要参加燕饮,小奶狗是怎么也逃不掉的,到时候与小奶狗解释一番,误会解除,就能亲死这个闹脾性的小奶狗了!
刘觞把一切都计划好,宫宴当日,便施施然来到了太液湖。
春暖花开,宫宴在太液湖东北角的自雨亭举办,十分的雅致别致。
刘觞来的很早,天子还未到场,金商防御使一家子倒是来的很早,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