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怀瑾眯了眯眼目,心里幽幽的想着,自己想要继承沧景节度使的兵权,没有人帮助是绝不可能的,程轻裘乃是程老将军的嫡长子,名正言顺,而其他几个兄弟虽为庶出,却全都野心勃勃,唯独自己没名没分,若是能有一个在长安城里说得上话的人帮助,便再好不过了。
而此人,便是宣徽使刘觞。
程怀瑾心里快速承算,往日里听说宣徽使好色,本以为那日自荐枕席,便可以拿捏住刘觞的短柄,没成想反倒被刘觞拒绝了。
他这几日令人查探了刘觞不少底细,不知为何,竟然毫无把柄可以拿捏,无论是贪赃枉法,还是人命案,全都查不到一丝半点儿,如不是刘觞压根儿没做过,便是掩藏的太好。
程怀瑾便想到了这样一个暗中下药的法子,虽不见多光彩,但只要将刘觞药倒,便能拿捏住他的把柄,到时候宣徽使也是要面子的,必然要扶持自己坐上沧景节度使的位置。
“等等。”
就在程怀瑾即将为刘觞斟酒之时,一只大手突然拦在面前。
程怀瑾抬头一看,震惊的道:“陛下?”
竟然是天子李谌!
李谌大步走进来,站定在刘觞与程怀瑾中间,阻拦了程怀瑾的斟酒。
天子突然驾临,众人站起身来作礼,孟簪缨明知故问的道:“陛下,您怎么来了?”
李谌咳嗽了一声,朕怎么来了?还不是因着刘觞又和程怀瑾厮混在一起,李谌听说燕饮的事情,差点气死过去,本打定主意不想来的,但转念一想,若是程怀瑾又自荐枕席怎么办?那程怀瑾生得如此好看,万一刘觞一个把持不住,朕岂不是后悔死了。
李谌纠结再三,还是放下脸面,主动前来,正巧看到程怀瑾殷勤的为刘觞倒酒,他并没有看到程怀瑾的小动作,纯粹是因着吃味儿,误打误撞的拦截了斟酒。
李谌看着程怀瑾的目光有些敌意,拿起另外一只酒壶,亲自给刘觞斟酒,道:“程公子体弱,阿觞,你怎么能劳烦程公子斟酒呢?”
刘觞立刻顺着他的话道:“陛下所言甚是。”
程怀瑾没有成功,端着酒壶走了回去,哪知道程轻裘一点子防备也没有,顺手接过酒壶,给自己满上了一杯,拱手对李谌道:“卑将敬天子一杯。”
程怀瑾睁大了眼睛,想要阻拦,但程轻裘十分好爽,直接一仰头,将杯中的酒水全部饮尽。
程轻裘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还奇怪的道:“阿瑾,怎么了?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程怀瑾轻轻咳嗽了两声,掩饰的道:“是有一些。”
程轻裘紧张的道:“要不要请大夫来看?”
李谌则是道:“程公子身子柔弱,还是早些回驿馆的好,朕这就让御医前去诊看。”
程轻裘谢过天子,很是紧张弟亲的病情,扶着程怀瑾告罪离开,好端端的一场燕饮,还未开始多久,便这般急匆匆的结束了。
夜深人静,馆驿之中,一个侍卫走入程怀瑾的屋舍,跪下来道:“主公,卑将查探到,前些日子闹得长安城沸沸扬扬的露华台一案中,亦有宣徽使刘觞的档子。卑将愚见,若是得到了这个档子,何愁抓不到宣徽使的把柄?”
“哦?”程怀瑾眯了眯眼目:“档子现下在何处?”
侍卫道:“露华台的档子全都被天子尽数焚毁,卑将正在搜查,看看有没有遗留下来的档子,或者誊抄的副档。”
“找,”程怀瑾冷声道:“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我便不信,找不到刘觞的狐狸尾巴。天子如此信任于他,若是能得到宣徽使的助力,沧景的兵权,必在我的掌控之中。”
“是……”
侍卫正要回话,程怀瑾突然警戒的道:“有人来了,速速离开。”
那侍卫立刻窜身越出户牖,离开了屋舍。
程怀瑾伸手将户牖关闭,窗户堪堪合上,“嘭——”屋舍的大门突然被大力撞开,有人直接闯了进来。
“兄长?”程怀瑾戒备的看向来人,立刻换上一张温和的脸面,道:“兄长怎么过来了?”
程轻裘却没有回答,他步伐踉跄的走进来,吐息紊乱粗重,眼珠子赤红充血,不由分说,嘭一声直接将程怀瑾按在榻上。
“兄长?”程怀瑾吃了一惊,眼眸微动,立时便想到了程轻裘误饮的那杯加了料,本应该是刘觞饮下的酒水。
程怀瑾连忙挣扎,程轻裘的力气却大得惊人,双手仿佛是两只铁钳,死死桎梏着,他的嗓音带着滚烫的热度,倾洒在程怀瑾的耳畔。
“阿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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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小小的报复
李谌与刘觞二人回了大明宫, 刘觞追在他后面,笑道:“陛下,还生气呢?”
李谌哼了一声, 没说话, 加快了脚步,仗着自己身量高大,步子也宽阔, 大步走入紫宸殿之中。
他进了紫宸殿, 气哼哼的坐在席上,等了一会儿不见刘觞追进来,抱臂道:“这个刘觞, 就不能再多哄哄朕么?就哄那么两句,也不追进来,朕才不稀罕。”
鱼之舟眼皮狂跳, 道:“陛下您忘了?您日前才下旨, 不让宣徽使进入紫宸殿, 宣徽使眼下怕是被内侍们拦在殿外面了。”
李谌:“……”
李谌揉了揉额角,道:“朕什么时候下过这样的敕令?”
罢了又道:“快不快让宣徽使进来?”
鱼之舟:“……是。”
鱼之舟亲自出去,将敕令解除了, 刘觞果然是被拦在门外了,跟着鱼之舟走进来,鱼之舟很有眼力见, 带着其他宫人离开了紫宸殿,到外面去侍候。
刘觞眼看四周没有旁人, 凑过去一些, 道:“谌儿, 还在生气么?生气不可爱了。”
李谌没好气的一把拦腰抱住刘觞, 让他面对面坐在自己腿上,道:“你可知错?”
刘觞:“……”
刘觞点头如捣蒜:“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错了,我哪哪都错了。”
李谌听他明显是在敷衍,但说实在的,闹别扭这么些日子,李谌早就气儿消了,再者说当时程怀瑾自荐枕席,李谌就在场,也听到刘觞明明白白的拒绝了对方。
因此这会子早就不气了,刘觞一认错,他便绷不住了,道:“那要阿觞哥哥亲亲。”
刘觞在心底里感叹,假奶狗真的好油啊,但是架不住颜值太高,还如此鲜嫩,还会撒娇,分明知道是人造油,还是好香!
刘觞主动搂住他的脖颈,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两下。
李谌一笑,道:“还要。”
刘觞又亲了两下,李谌再次道:“还要。”
刘觞又又亲了两下,李谌第三次道:“不够,还要。”
刘觞感觉自己化身啄木鸟,哆哆哆,这哪是玩亲亲呢,简直就是小鸡啄米,点得刘觞头都晕了。
李谌这才道:“差强人意。”
刘觞狠狠松了一口气,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你,两个人好几日都没有亲近的举动了,刘觞有些跃跃欲试,笑眯眯的道:“陛下,你看这天色正好,要不然咱们……”
李谌却阻止了他的动作,摇头道:“不好。”
刘觞:“……”难得我主动一回,色令智昏呢!
李谌一脸为难的道:“虽然谌儿也想和阿觞哥哥亲近亲近,然……这是对阿觞哥哥的惩戒,今日阿觞哥哥只能抱着谌儿燕歇,谌儿是什么也不会做的。”
刘觞:“……”日了小奶狗了!但凡自己不是个太监,我行我上了!
李谌一把将刘觞抱起来,并不是打横公主抱,反而像是抱小孩子,让刘觞坐在自己的臂弯上,肌肉当真是没白长,臂力堪称惊人。
李谌将刘觞抱到榻上,笑眯眯的道:“阿觞哥哥,今日便歇息罢。”
报复!赤*裸*裸的报复,有的看没的吃……
各地的节度使到齐之后,最重要的便是阅兵了,李谌准备带着各方节度使到神策军右营阅兵,震慑节度使,让他们看到什么是天威,如此一来,各方节度使才不敢佣兵自重。
今日便是阅兵之日,刘觞身为宣徽使也会跟随扈行,天还未亮便起了,洗漱整齐,与其他扈行之人一同来到丹凤门前的空场等候御驾。
各地节度使已经入宫,因此列队整齐,除了节度使们,与节度使们一同前来的,还有各地节度使的继承人。
刘觞一眼就看到了程轻裘,程轻裘站在队伍之中,有些走神,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刘觞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程少将军?”
程轻裘吓了一跳,这才回神:“原来是宣徽使。”
刘觞左右看了看,道:“今天可是阅兵的大日子,程公子怎么没有来吗?”
程老将军前些日子病了,今日阅兵大典,他是一定要参加的,除了程老将军之外,程家的其他儿子也全都来了,一个打扮的比一个扎眼,全都想要在天子面前现弄一番,好脱颖而出,继承沧景地区的兵权。
这些人中,唯独没有程怀瑾。
据刘觞了解,程怀瑾可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温柔无害,无欲无求,私底下可以跑到刘觞的房舍“自荐枕席”,不管是不是真的自荐,刘觞总觉得这个人不可小觑,而且绝对是野心勃勃之辈。
今日这么大的日子,旁人都上赶着现弄,程怀瑾却一反常态不在场,这着实令人奇怪。
“阿瑾他……”程轻裘脸色稍微有些奇怪,但也只是一闪而逝,道:“顽疾复发,今日……可能无法到场,还请宣徽使不要怪罪。”
“怎么会呢。”刘觞心想,来不了更好,免得小奶狗看到程怀瑾又要吃醋。
“圣人驾至——”
天子的金辂车粼粼而来,众人立刻跪下来拜见。
“诸位免礼。”李谌让鱼之舟打起车帘子,道:“启程罢。”
众人长身而起,纷纷跨上马背,准备前往神策军右营阅兵。
“宣徽使。”李谌还有后话,漫不经心的道:“前来参乘。”
刘觞挑了挑眉,一本正经的拱手道:“是,小臣遵旨。”
他提着绣裳的衣摆,踏着脚蹬子,一板一眼的登上金辂车。刘觞刚刚矮身进入金辂车,还未站定,便被一只大手抓过去,直接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刘觞轻声道:“陛下,帘子还没放好呢!”
李谌不以为然,道:“鱼之舟,快把帘子掖好。”
鱼之舟应了一声,垂着头把车帘子掖好。
刘觞:“……”小鱼公公还在车上呢!
李谌低头想亲刘觞,刘觞赶紧拦住,干笑道:“陛下。”说着看了两眼鱼之舟。
李谌并不在意,道:“放心,鱼之舟不会说出去的。”
鱼之舟垂头道:“请宣徽使当小臣不存在,便可。”
可什么可啊!刘觞可没有当着旁人面亲亲我我的癖好,说到底,刘觞的脸皮还是不够厚。
刘觞拒绝亲亲抱抱,更何况外面跟着的都是节度使,这些节度使全都是练家子,耳聪目明的,刘觞可不想被他们听到什么端倪,唯恐又是麻烦。
李谌只好和刘觞肩并肩坐着,拿起一只橘子,开始给他剥桔子。
“呲——”橘子汁水飞溅了刘觞一头一脸。
还是鱼之舟有眼力,递给刘觞一方帕子,淡淡的道:“宣徽使,擦一擦罢。”
刘觞干笑着接过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脸颊和鬓发,真的好多橘子汁儿啊!
李谌哪里是剥橘子,分明就是“榨汁”,满手都是橘子汁,橘子汁还在疯狂的飞溅,好端端一只橘子,剥得大窟窿小眼睛,千疮百孔,不忍目睹。
李谌剥好橘子,献宝一样捧着递给刘觞,道:“阿觞,食橘子。”
刘觞接过来,稍微有些嫌弃,掰了一瓣,橘子已经烂糟糟的,掰出来的橘子瓣也烂糟糟的,他刚要放入口中,李谌突然探头过来,张嘴一衔,将那瓣橘子叼走,自己吃了。
李谌笑道:“嗯,好甜。就是……汁水有些少,少许干涩。”
刘觞:“……”剥橘子的时候汁水都被你榨干了,的确没剩下什么汁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