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觞“呵呵”笑了一声,道:“那陛下不如与娇娘妹妹慢慢参悟一番,小臣还要准备宫宴,便告退了。”
“诶,阿觞?阿觞?”李谌叫了两声,刘觞压根儿不停留,一溜烟走了,便仿佛是在……闹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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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太后的侄女过生辰,大明宫中举办了隆重的宫宴,满朝臣子都来参加,还携带了女眷。
众人纷纷猜测,恐怕是天子看上了王太后的侄女,否则为何会举办如此隆重的宫宴?这个王氏之女,很快即将成为年轻天子的后宫之主,坐镇六宫,掌管凤印!
娇娘俨然成了这次宫宴的主人公,而李谌则是被王太后拉过去,与娇娘多多交流感情。
刘觞百无聊赖的用筷箸扎了一只胖墩墩的鸡腿,嗷呜咬了一口,身边有人坐下来,是枢密使刘光。
刘光淡淡的道:“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刘觞托着腮帮子道:“全部妥当,就差宫宴结束。”
只等宫宴结束之后,宾客酒足饭饱,神策军便会冲进来包抄大殿,在场之人一个也别想走,届时好戏才会上演。
刘觞道:“对了阿爹,小郭将军的神策军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提起郭郁臣,刘光下意识咳嗽了一声,道:“亦准备好了,万无一失。”
“咦?”刘觞挑了挑眉,笑眯眯的戳了戳刘光,道:“阿爹阿爹,你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为何今儿个一提起小郭将军,你的表情怪怪的?啊呀,阿爹你脖子上怎么被咬了这么大一个蚊子包!”
刘光下意识抬手捂住脖颈,但颈子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刺痛感,下一刻对上刘觞狡黠的笑容,才知道自己中计了。
“好啊觞儿,”刘光道:“连你阿爹也敢戏弄了?”
刘觞凑过去一点,压低了声音道:“阿爹,小郭将军有没有……有没有找你去背书?倒背如流的那种。”
刘光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原是你搞的鬼?”
刘觞怔愣道:“不会吧不会吧?小郭将军真的找阿爹你去背书了?背那本……那本……”小黄书?
刘光稍微咳嗽了一声:“别瞎说。”
刘觞一看,十拿九稳了,看来自己贡献的那本小黄书还是有价值的,起码促进了阿爹和小郭将军的和谐。
刘觞笑眯眯的道:“看来小郭将军是很喜欢阿爹的,那我就放心了。”
刘光不以为然,道:“你知道什么是喜欢?”
刘觞道:“小郭将军如此正派一个人,我让他刻苦学习去找阿爹考核,他还真的倒背如流,阿爹你说,小郭将军为了你是不是豁出去了?这还不是喜欢么?”
刘光无奈的道:“就你歪理儿最多。”
说刘觞聪敏,他真是聪明的厉害,看别人都通透着呢,但唯独看自己……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但刘光完全不想点破谜团,他恨不能觞儿一辈子也不要知道李谌对他的感情,经过两三年,或许都不需要一年,这份感情淡薄了,便更加不需要知晓……
酒过三巡,大明宫丹凤门关闭,已经到了宫禁时分,留在宫宴上的臣子、女眷今日都需要下榻在宫中过夜。
李谌朗声道:“今日宫宴,诸位可有尽兴?左右朕是十足尽兴的……”
他顿了顿,放下手中的酒杯,收拢了笑容,凉丝丝的道:“既然尽兴的事情罢了,那朕……就说一些扫兴的话。”
踏踏踏踏——
随着李谌的话音一落地,四面八方涌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神策军?!”
“神策军怎么冲进来了?”
“快看,那是神策军右军指挥使郭郁臣!”
郭郁臣冷着一张脸,身穿介胄,腰佩宝剑,带着神策军精锐直接开进燕饮大殿,将大殿包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怎么回事……”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臣子们的酒气醒了大半,一个个战战兢兢。
李谌悠闲的长身而起,道:“诸位,想必前些日子,大家都听说过平康坊露华台的案件。”
王岁平心中一惊,没想到天子突然提起这个,他隐隐约约有些不好的预感,但如今大掌柜已死,死无对证,完全不需要担心。
李谌又道:“露华台一案,有人在背地里利用娼妓买卖,不止高价借钱,还通过勒索要挟,意图控制整个朝廷的命脉!这样的蛀虫,朕若是不挖出来,岂不是愧对列祖列宗?!”
王岁平越听越是心惊,他有些惧怕,打算悄悄溜走,趁着众人不注意,便想从大殿侧门跑出去。
“王大人!”刘觞笑眯眯的道:“去何处啊?陛下还没说完呢。”
王岁平尴尬的一笑:“微臣只是……只是想要方便方便,有些……内急。”
“内急?”刘觞道:“这就急了?后面还有更急的呢。”
李谌正巧说道:“是不是有些人觉得,露华台的大掌柜在神策军牢营遇刺身亡,一切便死无对证,朕便无从查起了?那很好,今日,朕便要让你们看看,朕是如何纠察朝廷蛀虫的。”
李谌的嗓音顿了顿,朗声道:“带人犯上殿!”
“人犯上殿——”
哗啦哗啦——
随着铁链枷锁的响声,神策军精锐押解着一个中年男子颤巍巍的走了上来。
那男子咕咚一声跪在地上,使劲叩头:“陛下!陛下饶命啊!我说!我全都说!”
竟然就是传输中已经去世的露华台大掌柜!
“他……”王岁平吓得双膝发软,差点直接跪倒在地,嘴唇发抖,只说了一个字儿便说不出声来。
刘觞善解人意的笑道:“王大人是不是想问,大掌柜怎么还活着?当然了,诈尸而已,很常见的!”
作者有话说:
两万字更新来啦~
第76章 刘觞的马甲
大掌柜竟然还活着!
这对于王岁平来说, 简直是重磅一击。
大掌柜被押解上殿,跪在地上,立刻哭嚎大喊:“陛下!陛下, 罪民冤枉!!罪名冤枉啊——”
“哦?”李谌幽幽的道:“你自称罪民, 为何还要喊冤?”
大掌柜扭头瞪着王岁平,浑身的锁链枷锁震颤的哗啦啦作响,厉声道:“陛下英明, 罪民虽然有罪, 但并非罪魁祸首,真正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大殿立刻喧哗起来, 众人纷纷顺着大掌柜的目光看过去,虽然他的双手扣在枷锁里面,不能指认, 但大家顺着目光也不难发现, 大掌柜死死盯着的, 正是王太后的弟弟——王岁平!
“难道是王岁平?”
“竟然是他?”
“我听说大掌柜的背后还有一个大郎君,竟然是王太后的弟亲!”
在场的百官之中,难免有一些被露华台捏住把柄的, 他们都知晓大掌柜的背后还有人,但是因着前些日子大掌柜突然被刺杀,所以大郎君也无从查起, 没想到今日竟然有了意外的发展……
大掌柜怒吼道:“是他!是王岁平!”
“胡说!”王岁平怒喝:“一片胡言!天子面前,你竟如此胡言乱语, 诽谤忠臣!来人啊!给我拿下, 叉出去!”
王岁平喊着, 身边儿都是神策军, 根本没人动弹。
“来人!来人啊!”王岁平又是大喊,还是没人搭理他。
王岁平着急了,颤抖的跪在地上:“天子!天子您一定要为微臣做主啊!微臣……微臣怎么可能做那违法的勾当?而且……而且微臣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啊!微臣可是……是您的亲舅舅啊!”
王太后也着急的道:“是啊!谌儿,他可是你的亲舅舅,为何要去做那些违法的勾当?是绝对不可能的!”
“正是、正是!”王岁平擦着自己额头上的冷汗。
“是么?”李谌道:“既然是诬告,身正不怕影子斜,那这样罢,朕便允许大掌柜,与王岁平当庭对峙,既然舅舅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敢一试?”
“这……这……”王岁平额头上的汗水更是多,他刚刚饮酒多度,这会子脑子里乱哄哄的,意识很难以集中。
“陛、陛下!”王岁平找了一个借口:“这个露华台的贼子,不过是个死囚,若是什么样的平头百姓都能状告士大夫,那……那以后百姓争相效仿,大唐的朝廷还不……还不乱套了?”
刘觞笑眯眯的道:“王大人,您这般推三阻四,别不是不敢罢?”
“放肆!”王太后气怒的道:“王岁平乃我的弟亲,如何会做这样见不得人的勾当?他需要做这样的勾当不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真的把他当成了罪囚不成?”
王太后随即对王岁平道:“你便与他对峙,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王岁平狂擦汗,王太后一直给他拖后腿,王岁平心里如何能不着急。
李谌道:“如此甚好。”
大掌柜恶狠狠的道:“陛下!王岁平才是露华台真正的掌柜!小人不过是为他驱使小厮罢了,这露华台背后一切的经营,还有营收,最后全都进到了王岁平的囊袋中,陛下若是不信,有账目为证!”
“账目?”李谌询问:“可是刘长邑已经清点了露华台的账目,上面并没有王岁平的名字。”
“陛下有所不知!”大掌柜道:“那些只是搪塞官服查看的明账,露华台还另有一份隐账!”
“隐账?”李谌笑道:“朕还是头一次听说。”
“你!你血口喷人!”王岁平大吼着阻止大掌柜的说辞。
李谌却道:“让他说下去。”
王岁平没了法子,眼珠子狂转,似乎想着如何辩解。
大掌柜解释道:“露华台有一本隐账,最后的营收并非小民一个人收取,还会从小民这里,分出大头,每个月都要送给露华台的大郎君,而那个大郎君就是王岁平!”
“胡、胡说!”王岁平道:“你休得胡言乱语!”
“小民没有胡言乱语!”大掌柜恶狠狠得道:“小民有证据!这本隐账,小人做了账面,从露华台建成之初始,便记录了账面,一条条,一框框,全都记录了下来!”
“你?!”王岁平震惊,没想到自己被大掌柜摆了一道,他竟然偷偷记账,如此一来,岂不是铁证如山?实锤了露华台有王岁平一笔?
大掌柜道:“你不仁,我才不义!我在牢里受尽了苦楚,什么有没有招供,而你呢!?竟然派人来杀我,还想斩草除根?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仁不义了!”
李谌道:“来人。”
郭郁臣立刻上前,拱手道:“陛下。”
李谌道:“劳烦大将军亲自跑一趟,按照大掌柜所说,去取隐账账本。”
“是!”
郭郁臣立刻回身就走,去取账本,王岁平更是汗如雨下,一瞬间大殿中议论纷纷。
王太后则是冷笑:“好啊!说的头头是道,我倒要看看,这账本是个什么东西!真是把你这个死囚给能个儿坏了,还敢诬告了?什么人都是你能告的么?”
王岁平听了自家姐姐的话,更是冷汗直流,频频擦汗,一副马上要昏倒的模样。
刘觞低笑道:“陛下,看来王太后实在不知情,还在疯狂给王岁平拖后腿呢。”
李谌也低声道:“如此甚好。”
郭郁臣很快折返回来,手中捧着隐账的账册,王岁平一看,身体忽悠忽悠,像是破了的风筝,几乎站立不稳。
李谌接过账本,还未打开,“咚!”王岁平双膝一曲,直接跪倒在众人面前,失魂落魄的大喊着:“陛下!陛下饶命啊——”
他这么一喊,愣是把王太后给喊懵了,道:“你做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陛下要查,便好好儿的查一查!”
王岁平眼睛登时通红,竟然还哭了出来,哭得是老泪纵横,悔恨不已,磕头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其实……其实露华台的确有微臣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