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未来的生活愈发期待了起来。 另一边,江淮继续推测着药贩子的身份。 ——他为利润,用成瘾性很大的药物诱骗有钱人家的小孩,贩卖上瘾性药物。 矛盾之处在于一般小孩不会吃陌生人的东西。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熟人作案,要么是朋友,要么是小孩依赖亲近的、怎么样都会相信的人。 除此以外,还要有很重要的一点:那人不会是家里长期工作的人,管家可以排除。 如果是长期受聘在豪宅里工作的人断然不敢干这种事情,他们没必要为了临时的一点财富铤而走险,一顿饱和顿顿饱,该选什么,是个人都清楚。 除此以外,敢干这种贩卖高价上瘾性药物的人一般都是亡命之徒,已经对生活没什么盼头了,铤而走险开始贩卖这种违禁药品。 他们还要随时都能逃跑的机会。 一旦被发现,吃不了兜着走。 江淮灵光乍现之间,再一次回忆起那天第一次见商容地点——高尔夫球场,他逃跑像是在隐藏什么。 是旁边的陆明风有问题? 不会是。 那天见到他时,小男孩正一身汗穿着球服——看起来很积极健康还热爱运动,不会是瘾君子。 高尔夫球场......管理员? 不对,管理员是长期受雇于这里,不是临时工。 江淮去找了管家,调查了一下商家宅子里的临时帮工。 厨师-长期合同; 女佣-长期合同; 管家-长期合同...... 园艺师...... 园艺师! ——园艺师,是短期合同。 想到这里,江淮忙拨出了警局的电话,电话嘟嘟了几声后被接起来了。 “警官。” “江先生您好。”警察听出他的声音,很快微笑着答复:“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我希望你们能调查一下我家里的园艺师。” “园艺师?”警察尾音上扬。 “对。” “江先生可以描述一下他长什么样子吗?叫什么名字。” “徐东。年龄在40岁上下,皮肤偏黑。” “哦?”警官似乎有点惊讶,道:“您怀疑他什么?” 江淮不疾不徐道:“我怀疑他走私境外违禁药品,能调查一下吗?” 谁知那边安静了一会儿,随即,警官声音里带点轻松的笑意:“江先生真是观察力很强,昨天,我们已经抓获了这名园艺师,他在逃往国际机场的路上被我们抓获,已经关起来了。” 他们甚至更早? 警察说:“园艺师昨天已经被抓走了,是假家教老师供出来的,商先生特意叮嘱了他们记得要审问同伙。” “.......” “还说,尤其要问家里的其它帮佣。” 江淮心中一惊。 一系列事情忽然之间被串了起来: 先是家教进监狱,随后是警察先他一步抓住了园艺师。 抽丝剥茧一下,他看明白了。 果然。 商绮岸很早就注意到了不对吧,他果然是从故意放一个假的家教老师进来,就在做局,利用一枚棋子,找机会把关系网里不可信的人都一锅端做掉。 至于为什么他这么肯定,小朋友不会因此而真的陷入药物的困局里? 这里有多少人已经通过了他的‘信任测试’,而成为他在这个过于庞大的宅子里的另一双眼睛呢?甚至,商容的朋友都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了吧。 这个人…好可怕。 第8章 见面 天气骤然转凉。 “学校那群人是在干嘛?这么冷的天,守神呀?” 大学门口罕见地出现了几个平常压根儿不会在学校露面的人,他们课特别少、所以基本不来学校的终身教授兼院长都现身了。 “听说晚上有场知名校友座谈会,就,毕业后混到行业顶尖的大佬回来,看这阵仗,估计来的人比他们这群教授都牛逼。” 大学里这类座谈会很多,有时是经常拿金牌的运动员,有时是当红偶像歌手,从家财万贯的继承人到一国的领导人都有。 平日似乎都没有这次的阵仗大。 肖茗站在他旁边,很是八卦地分享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听说,好像是商......“ 还没说完,这时,一个学姐走了过来站在了江淮面前。 “江淮?” “嗯。” 学姐把一个会场的牌子递给他,微微一笑,“这里就你最帅了,来。” 江淮跟着走进了报告厅里。 桌上一摞印有校长院长终身教授等等一系列人名字的铭牌,他跟着学姐一一放在对应的桌上。 ppt还没有开,黑着,仅仅从报告厅的布局来看并不知道来人是谁。 但阵仗这么大的话,不是那类准备给学校捐实验室的富豪,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诺奖得主。 “还有事吗?”江淮看一眼手表:“我要去图书馆了。” 他身形颀长,穿了一件偏薄的外套,瘦削冷白的手腕上戴着一只表,看了一眼时间后眉头就微微拧起。 学姐短暂地欣赏了一下他的美貌,但完全没预料到是这个发展,愣了一秒,“啊?” 江淮把最后一个金属铭牌放在了报告厅第一排的桌子上,挎着书包转过头,声音清雅悦耳:“我走了。” “等下,”学姐忙叫住他,微微一笑,小指把头发别在耳后:“还有事要拜托江学弟。” “什么。”江淮转过身,安安静静地看着她,清冽的眼眸一眼见底。 学姐还是把那个请求说了出来:“学弟,一会儿帮忙采访嘉宾。” 应该会答应的吧? 江学弟看起来很上进,谁会错过这么好的锻炼自己能力的事情呢? 江淮清秀的眉微微拧起来:“采访?” “对。”学姐重重点头。 江淮有点奇怪:“为什么是我?没有主持人么。” 学姐表情有点尴尬,老老实实交代:“是上面的交代,我也不知道,江学弟你问院领导去。” ——的确,院长安排他来采访到底是为什么? 江淮虽然长得很好看,说他是他们学院最赏心悦目、引起好感的校草都不夸张。 只不过,帅哥好像一心注意着自己的实验,实验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包括这场意义非凡的采访。 江淮嗓音平平淡淡:“院领导电话多少。” “噗——”学姐给他逗乐了,说,“还真问呀?采访多好的事儿为什么不去。” 江淮背起书包往外走,“我今晚要做实验。” 学姐:“......” 江淮长腿跨上单车一溜烟的跑了,只剩下一个轮廓清瘦的背影。 “你回来——” 然而眼前个高腿长的男生骑着单车只在夜色里留了个背影。他皮肤很白,背影一眼就望见了那截如玉一般的脖颈儿。 下雪了。 灯柱照下一片明亮寒冷的光晕,小雪在光柱里打着旋,纷纷扬扬地落了下去。 江淮越走越远了。 学姐戴着围巾,手揣在衣兜里,睁大眼睛。 江淮给他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无论是面容还是骑车离开时潇潇洒洒的背影、那双长腿,都轻易地令人对他心生好感。 ...... 骑了一段距离,他速度放慢了,单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去衣兜里找手机。得看看这次实验课在哪个实验室。 做实验的地方在化301,又是一个味道比较冲鼻子的实验,看来要买个口罩了。 江淮望向校内小超市。 因为已经进入冬季了的缘故,现在天气挺冷的,超市里的人也很多,密密麻麻的,江淮还不知道要不要去买,垂眼一瞥,随后却看见师姐在群里的通知。刚刚拉走他的学姐在各种大群里到处找人联系他,让他去采访现场。 江淮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去,但还是回了一句: -“学姐,今天上实验课走不开。” -“联系别人吧。” 很快,各种他不在的大群里炸锅了。 -“这么好的机会还不接受,江淮是谁啊?” -“他看上去怎么这么又冷又拽的样子。多少播音主持专业的学弟学妹等着这次机会可以近距离采访呢,居然给他了他还不要。” -“好像是化学专业的一个男生。” -“什么叫好像,你们难道不知道他就是那个和大佬结婚了的江淮本人吗?” -“可能是他老公想让他锻炼一下自己?我似乎见过他,他这么说,很有可能是真的,不是看不起什么,真的只是想做实验。” -“噗,这么敬业?” -“是,我和他合作过,前段时间他刚刚加入我导师的课题组,手特别稳,长得也特别好看,酷哥一个,看他做实验真的贼享受。” 学姐在群里回,让他等等,问问领导的意思。 江淮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站在话题度的风口浪尖上。 他停下那辆单车。 停下单车的时候他刚巧路过一个校内的小公园,因为下雪的缘故,树枝被压得很低,上面都是一团一团的白雪,青色的松林有毛茸茸的大尾巴小松鼠在上面跳着,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这是一会儿路滑,结冰了,很少人像他这样骑单车,大部分人都是走路。 等了一会儿,他忽然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淮哥,到哪了?”肖茗正在群里问他:“今天实验课老师说提前做,你快来。” “提前干什么。” “老师等着回家照顾女儿,没人照顾呢。” “好。” 江淮果断选择了实验室:“我过来了。” 肖茗也在学校的八卦大群里,好奇地道:“诶,听说还有学姐在群里找你呢,要是有事我帮你请假?” “不用。” “真不用?” “对。”江淮笔直的长腿跨上了单车,往前,很快离开了。 骑了一会儿,迎面忽然刮过一阵很大的冷风。松树林里的雪扑簌簌往下掉,他太靠近路边了,几乎被迷了眼。 碰—— 一个重重的力道和他擦身而过,江淮失去平衡,眼前一黑,摔在了地上。 嘶。 痛的骨头都要碎了。 他低头去看膝盖,卷起裤脚后一截偏瘦的小腿,膝盖上白皙的皮肤已然开始渗血。 撞他的人连声道歉都没说。 江淮心里痛骂他但也无可奈何。 周围几人对他频频侧目,回头率相当高——一个摔在路上的苦逼帅哥。 “淮哥,还来实验室吗?” “快快快,趁着课间找老师解释!” 江淮眉心拧起,细白手指回复:“什么鬼实验,骑车被撞了。” “肇事司机不得死定了,敢撞你。” “算了。” “怎么能算了?赶紧call你老公!叫他搞死他!” “有点大病。” 冬季很冷。 前面的单车早已逃离了‘肇事现场’。 江淮面无表情放下裤脚,一只手扶起单车,一瘸一拐地走在路上。 骑车是没法骑了。 走在长长的沥青路上,一股冷空气席卷而来,密密的杉树林落满了蓬松的积雪,闪烁着白茫茫的泠泠冷光。
一辆纯黑的车在他身前缓缓停了下来。 一尘不染的灰,银色的logo隐约闪着冷冷的钻光,昂贵、精致、但带有很强距离感。 江淮心里很不爽,但还是往旁边让了下。 万一又被撞了怎么办。 车窗渐渐落下去。 大冷天里,一截相当漂亮的手透过半降的车窗,探了出来。因为冷的缘故半透明的指甲有微微的红。 长、冷白如玉。 手背有淡淡的经脉,骨骼清晰可见。 车窗隐约透出一个人的影子,苍白,半垂的眼皮,极度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半边眼睛,如墨染的漆黑漂亮,轮廓极为深刻清晰,清晰的鼻梁骨骼,有点薄情的味道。 他倏然抬起眼睛,看向江淮。 已经有过各种猜想。 但眼前的人还是令他一时间怔住了。 ——尽管已经受过商容的颜值暴击了,但看见眼前的人时,他还是一时移不开眼。 纯黑的眼眸也能这么好看吗? 和他比起来,周围耀眼夺目的雪景都黯然失色。 令人一时呼吸都生怕惊动什么一般地屏住了。 “怎么摔了。” 预料之外,他的声音低缓带有磁性,漫不经心,漆黑如墨的发肆意凌乱地搭在额角,下颌轮廓干净又瘦削,冷感苍白的袖口是纯黑,透着一点冷意的语调。 “……” 他们认识吗? “膝盖破皮了?” 又是一句问,声音是他从未感受过也无法用语言传达的悦耳。 “嗯。” 递过来的是一片雪白的医用纱布——江淮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这什么? 纱、布? 还消过毒? 什么样的人会随身带纱布。 医生,还是医学专业的学生或教授呢。 看起来车里面的人认识他。 江淮接过纱布,将裤脚卷起来,冰凉凉的小腿暴露在了冬日天光下,他将医用纱布和胶带贴在了破皮的地方。 第9章 再遇 实际上,那人给他递了一块纱布之后就离开了。 华贵令人难以接近的车消失在雪幕之中,记忆里只剩下他探出车窗外、一截漂亮又冰冷的瘦削长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