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别想着他会心软放过他们,灰色眼睛里闪过冷酷的嗜血光芒,带着劲风的拳力道又凶又狠。果戈里使劲挣扎想要爬起来,他眼瞳中有着仇恨。
费奥多尔的面色却很平静,一点都不像是濒临死亡威胁的人。
男人看着他的表情,不知怎么的背后爬上毛骨悚然的凉意,难不成对方还有秘密武器没有拿出来?
异能力者的思考速度非常快,脑海中闪过成百上千的想法,现实当中也不过是一两秒。沙包大的拳头直击费奥多尔的面门,即将砸向他的眼珠。
千钧一发之际,男人突然向后仰去。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凭借着高超的对危险的预判躲闪了半分,否则那根极细极硬的丝线透穿的就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心脏了。
可就算这样他还不能放下警惕,无数根丝线从四面八方向来袭来,坚硬又带着势不可挡的熊熊杀意。
这些线硬到了什么地步呢,他的瑞士军刀砍在上边,不仅没能把它砍断,反而还被豁出了一个口子,又连续砍了几下,彻底报废。
丝线攻击的速度太快了,一点都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仿佛没有弱点一般。就算动用异能力和火都不能伤到这些线半点,就好像是无敌的。
他迅速地闪躲着,几乎快把自己的身体扭成麻花,迅速地跳跃、旋转,狼狈地跌落在地上。衣服、裤子甚至皮靴都被丝线划破,身体上早就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不停地往外流出。
让这个男人震撼的是,使出这样强大异能力的仅仅只是个还没他腿长的孩子!
对方的存在感太弱了,又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角落里,看起来没有丝毫威胁性。
就算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也不能接近到那孩子一丝一毫。正好没有远程攻击的异能,这下猫和老鼠的角色彻底调换,被死亡笼罩的人变成了叼着烟的男人。
他们都被幼童人畜无害的外表给欺骗了!
被一根出其不意的丝线透穿心脏的男人这么想着,那线太细太透明了,没有发现的下场就是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那些线,太硬了。
壮硕的身体砰地一下砸在地上,刚才强大到不可战胜的敌人居然轻而易举就死掉了,并且死亡得太快了,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一眨眼就被消灭掉。
一点实感都没有。
果戈里还在走神的时候,费奥多尔就从心神恍惚中回过神来,他从地上爬起来,去看那个杀掉异能力者的孩子。
对方乌黑柔软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干净清澈——他还没有形成杀人是不好的行为这种认知。
在幼崽的记忆里,自己割破厨娘的手指、杀死狼犬比格、杀掉追杀他们的雪狼时,都会有在意的同龄人、爱重的养父赞美他、鼓励他。他的认知还是扭曲的,不正常的。
显然,他的养父也没有要纠正他的意思,而是拍了拍孩子柔软的脑袋,告诉
他:“我的小野真乖,记住了,以后就这样杀掉那些可能威胁我们的存在。”
虚弱到都已经咳出血来了,费奥多尔还没忘了给木木野洗脑。疼痛使他面色不太好看,但他第一时间还是来找了自己的养子。
刚才那场战斗显然也消耗了幼崽的大量体力,他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唇色也蜕变成稍淡的蔷薇色。听到了养父的鼓励后,他漂亮的眼睛里闪着亢奋的亮光。
“我也……总算有了可以保护父亲的能力了。”
“很开心。”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多半是躺在父母的怀里撒娇,费奥多尔和果戈里都以为被他们惯得有一点小娇气的幼崽会喊累喊难受,噘着嘴小声抱怨。
可是没有,他眼睛亮晶晶的,没有对力量的崇拜和盲目自大,不像一些人有了异能力可以杀死比自己强百倍的大人就觉得不可一世。
他在喜悦,因为自己的能力可以保护在乎的人。
果戈里咳嗽了两下,刚刚笑起,就扯到了自己的伤处,疼得龇牙咧嘴。
“很抱歉,我也不想打扰你们父子情深的。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不是去医院处理伤口呢?还有那些人,应该都是一个团伙的吧,这么久没回去,领头人也迟早会找上门来的。”
白发金瞳的少年看着费奥多尔吃瘪的表情,很想哈哈大笑来着,可惜他的身体不允许。
以后也继续不解风情,看起来气人的效果还算不错。
…………
费奥多尔和果戈里搀扶着出去,木木野牵着前者的衣角,半步不移地跟着他们两个。
他们这个样子肯定没办法去医院了,只能随随便便找一个诊所,威胁那里的医生帮他们治疗、开药。
正好不远处就有一家诊所,门面看上去很陈旧,但是能在莫斯科挺立这么多年,医术应该还算说得过去。
这里地处城市外围,来看得起病的还是中产阶级,穷人宁愿扛过去也不想花费大价钱来治疗。近些年的经济很不景气,上层的环境也不大好,所以看病的人也很少。
诊所门可罗雀,里面也是寥寥无人,医生和护士还聚在里面打牌。
两个人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观察房间的四周,很显然这家诊所并没有充足的资金可以安装监控。
“你们是谁?!我们不接待乞……”
几分钟的兵荒马乱之后,两个少年安静地等待着护士的包扎和医生的正骨,这两人双手都在颤抖,显然怕得不轻。
幼崽率先接受检查,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脱力,补充一瓶葡萄糖水,好好睡一觉就可以恢复了。
至于吃上荤素搭配的一餐,医生就没说了。在这种时候,危险重重的一行人也不像是能吃得起营养餐的样子。
木木野的身体很健康,比他那柔弱的养父状态要好很多。
检查途中,果戈里忽然将尖刀扔出去,一个黑色的方形通讯器给击碎,滋滋两声彻底报废。
天使般柔软干净的笑容在少年脸上绽放,说出来的话却和恶魔没什么两样,“不要尝试着去联络外面的人哦,否则我不保证这个刀子会不会落在里面身上。”
即将给他们治疗的医护抖得更凶了。
木木野坐在费奥多尔身上,抬头看了看他的养父一样。面对外人凶残,笑容凉凉的养父会给他一个很浅很温柔的笑,就像是真正地很爱他一样。
葡萄红的眼珠子里闪着柔和的细碎光点,嘴角上扬的弧度也恰如其分。
“姐姐,你不用那么害怕,我父亲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不会对你们动手的。”
包扎的护士滞了滞,看了看年岁尚小的幼崽,又瞥了一眼年龄显然不足十五的少年,发出了一个直击灵魂的疑问,“父
亲?”
“是的,虽然是养父,但是对我很好呢。”幼崽生得柔软漂亮,细碎的黑发软趴趴地搭在他雪白的脸颊上,美丽得如同幼女手中把玩的洋娃娃。
这样乖巧可爱的孩应该是不会说谎的,那气质纯净的就像是母亲最爱的小百花。
会收养幼童的人,性格再怎么也不会恶劣到哪里去,至少比刚刚动不动就耍刀子的那个白发少年好多了。
果戈里:?
幸亏护士小姐思索的那个人不知道她的想法,否则肯定会暗自吐槽所谓性格好的人就是个黑芝麻汤圆,白色外皮底下流出来的都是浓郁的黑汁儿。
不过两个敏锐的人也发觉了在木木野说完这句话之后,护士小姐包扎的动作显然平稳镇定了不少。
费奥多尔用尚且完好的手揉了揉小废物柔软的脑袋,“好孩子。”
“唔,医生叔叔也不用太害怕,果戈里叔叔其实也是好人哦。前提是别人不主动招惹他,他绝对不会做出不好的事情!”幼崽拍着小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
有他在其中调节气氛,诊所里冷硬惊恐的氛围消散不少。
他们在诊所治好了伤,又用了食物,补充些体力。
不过不能一直都留在诊所,里面的医生护士夜里还是会回家的,为了不让他们的家人找来,最后由演变成令他们不利的局面——比如说带来警察什么的。
所以在晚上他们还是要放这些人离开,并且不能留在这里。
身处黑暗的人,从来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摩其他人。说不定他们前脚放这些人离开诊所,这些人后脚就会找来人和武器对付他们。
尽早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
寒风呼啸,像是刀子刮在脸上一样叫人生疼。车辆在到达莫斯科后就像是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宣布报废。
即将到来的暴风雪,迫使他们必须得找一个合适的庇护所,最后寻寻觅觅只发现了一个天桥。
那里面还有不少面色麻木的穷苦人,身披着勉强保暖蔽体的破烂大衣,看见他们的到来,眼睛也没有丝毫神采——费奥多尔他们现在看起来可比乞丐还狼狈。
倒是有凶恶的让人想赶他们出去,但是在发觉他们一行人同样不好惹、还散发着死亡的恐怖气息时,又讪讪放弃。
费奥多尔有些遗憾,本来以为可以趁此反打劫一波。
今天注定是他们这段时日以来,过得最窘迫的时候了。
幸好离开诊所之前就预测了风餐露宿的可能,这两个家伙连吃带拿,走之前还没忘了拿走了柜子里干净的几床被子。
比强盗还强盗。
占地面积广阔的天桥在今天暴风雪肆虐的时候是最好的庇护所,虽然最好的位置被别人占据了,但这对于费奥多尔一行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
直接走过去抢走就行了,霸道得令人惊怒又恐惧。
没人敢反抗恶魔,除非这个人想死。
比如那个在最中间的男人就死得很彻底,他们甚至没看清这两个少年是怎么动手的,只隐约瞥见黑发少年手放在那个男人身上,对方就没了声息。
正好外面传来轰隆的声音,一抹月光刺破黑暗照在少年的脸上,将那双红色眼睛映得妖异诡艳,给人灵魂上的战栗。
第100章 好心的费佳(4)
原本还有蠢蠢欲动想法的人彻底安分下来,不敢再冒头。原本靠那个男人很近的一堆人顿时退避三舍,生怕跟这个恶魔对上视线。
果戈里使唤着死人旁边的几个人把他的东西连带着尸体都扔了出去,还笑着跟费奥多尔怀里的幼崽念叨:“我们这是在做好事呢,你看到没有,费奥多尔杀掉那家伙之后好多人在笑,眼里全是痛快。”
天桥下的人惊讶地发现黑发红眸少年的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他冒出一个脑袋来,似乎有点儿遗憾和难过,“那个人都没有朋友呢,没人会为他的死伤心……”
“我们的小野真善良,那确实是件很悲哀的事。幸好在我死后,还有小野会为我难过。”费奥多尔弯了弯眸子,也不知道是在高兴什么。
善良的幼崽听不得这种话,他大逆不道地捂住养父的嘴巴,“父亲不可以这么说!父亲……不会死的。”
他的嗓音又软又可怜,似乎隐约有了点儿哭腔,像是无法接受父亲会离开自己的事实,哪怕是听听就已经难过到说不出话来了。
浓长睫毛底下压着的温软眼珠已经含了一汪泪水,晶莹剔透到令人心折。
果戈里不想看这家伙恶趣味发作欺负小孩,闷声开始铺被子。
“小野这么关心我,让我很欣慰呢。没关系的,只要你越来越厉害,就可以有保护我的实力了。而且我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弱小,父亲同样也是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哦。”费奥多尔知道小废物脑子不够灵光,说话的时候总是会放缓语速,让年龄不大的幼崽也足以理解自己的话。
小废物:幸亏穿来得早,不会说也听得懂,否则就是鸡同鸭讲了。
“嗯,我明白了,请父亲放心,小野一定会变强的。”人小鬼大的幼崽气势汹汹,捏着拳信誓旦旦地保证。
“啊,真不想再次打断你们,可是我已经把床给铺好了,早点休息恢复身体才行哦~”果戈里笑眯眯地说,神情很无辜。
只有身为同伴的费奥多尔才清楚这家货本性有多恶劣,但是早点休息的确挺重要的。
他先一步把怀里的幼崽塞进被子中间,下面垫了两层被子,上面又盖了两床,不过还是很冷。
小废物缩进去还打了一个寒颤,费奥多尔躺在了他的左边,也不见得有多暖和。这个俄罗斯人似乎身体不太好,手脚都是冰凉的。
幸好幼崽就像是一个小暖炉,在被窝里躺了一会儿就升温了。
他抱着费奥多尔的双手,温软讨喜地说:“给父亲贴贴,手就没那么冰啦。”
温暖的小手捧着自己冰冷冷的两只手,确实比一开始好多了。费奥多尔抱着幼崽,就像是捧了一个炉子,热和得他喟叹一声。
躺在右边的果戈里静静地看着他们,眼中情绪变幻莫测。
片刻后,他突然挑起话题:“真是的,我们刚来莫斯科就招惹到了一个组织。”
一句话就打消了那边的温情,气氛骤然冷却。
“难道你怕了?”费奥多尔挑眉,脸上还带着浅淡的、满不在乎的笑。
木木野怯怯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很不习惯这种在刀尖上起舞的行为。
果然连个反派追求的不只有他们心目中的至高理想,还享受着追求刺激和危险的生活。
“当然不,如果我们连那些乌合之众都对付不了,更别提咱们之后要办的事了。如果真害怕的话,还不如收拾包袱回老家。”果戈里平淡地说,脸上的表情依旧笑吟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