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废物干嚎了几嗓子,突然听见窗户外被石头砸响的声音。
熟悉且冷淡的嗓音响起,明明相当淡漠,甚至还带着一丝寒意,可木木野就是能从其中听出几分喜悦的意味。
“我现在来了。”对方尽量平稳自己的语气,“向你发出誓言和承诺的事情,每一项我都做到了。所以,可以原谅我的这一次失误吗?”
木木野挠了挠窗子,“你说那么多干嘛,还不快一点想办法带我出去。”
“琴酒、黑泽阵……我想跟你回家。”
小废物明显慌乱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依赖和委屈,他如同惊弓之鸟一样唤着自己未来丈夫的名讳。
家这个字眼对于经年累月都在外流浪的杀手来说,是非常陌生不过了。但是自从遇见木木野之后,这个字就成了他贪恋温暖的巢穴。
枪击声嘭地一下打开了外面的门锁,推拉门被移开,出现琴酒成熟冷酷的身影。
他常年穿的黑风衣尤为凌乱,衣摆还有些破烂和脏痕,木木野甚至还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对方甚至比之前被假酒背叛、枪击受伤时还要狼狈。
琴酒自然不会说出自己滥用组织老大给予的权利,地毯式地搜索木木野的存在,弄得这一个片区鸡飞狗跳,还扰了许多家伙的安宁。
甚至连敌对的黑手党都敢肆无忌惮的招惹,派出波本他们去解决对方的手下,顺便还铲除了几个待在组织里的间谍成员。
有一寸一寸地找,也有漫无目的地发泄。甚至还嚣张地狙杀敌对组织的头目,让整个东京都陷入混乱也没关系。
只要木木野能在这种情况下安全,让绑架他的人被杂事扰得痛苦不堪,没有心情和时间对他做其他多余的事就好。
至于那些更危险的,被公安狙击的事情都被深藏在心底,一点都不敢让木木野知道,否则对方最后多半都会自责得泪水都掉个不停,还要哄。
他绝对不是心疼,就是嫌麻烦。
终于得到了找出人的消息后,琴酒连衣服都没换就赶了过来,就是忍不住想要看看对方是否完好。
任何缺胳膊少腿都足以让他感到惊恐担忧,心脏像是被束缚一样难受。
多余的情绪如同四面八方朝他蔓延过来的蛛丝,这种极其容易令人窒息的情感是他避之不及的毒药,经常舍弃、经常漠视,但是现在的他甘之如饴。
木木野握紧了拳头,泪水依旧从眼眶里翻涌而出。
“笨蛋!我说过要和你结婚的话,就一定会履行自己的诺言,哪怕最后受了伤,爬也会爬到你的身边。所以、所以干嘛那么急切,还弄得自己狼狈成这样。”
“笨蛋笨蛋!”
他扑进琴酒怀里,笑容中还带着流下的泪水,“虽然很讨厌你擅自将自己弄伤的事,可我是真的很喜欢琴酒,原谅你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啊。”
喜欢真的是一件很私人很奇妙的事情,它会让你变得不像自己,要是让从前的琴酒来认现在的自己……他绝对会捏着鼻子,死都不认。
琴酒小心翼翼地拭去木木野脸上的泪水,指肚的枪茧太厚,青年的脸蛋又太软嫩了,就算再怎么小心也会蹭出红色的指痕。
“嗯,不是笨蛋怎么会喜欢你。”他说了句很欠揍的话。
不等木木野生气地锤他两拳、给他伤上加伤,男人就捧着他的脸,鼻尖相抵地亲吻下去。
在相当于是敌人的阵营里,他们两个相拥、接吻,在忘情的状态下,不在乎任何危险和值得畏惧的状况。
气息缠绕,水声连绵。
苏格兰手指提着刚买回来的食材,塑料口袋的提绳都将他的指腹给勒得通红,可他像是察觉不到一样,蹙紧眉心盯着那两人。
在他和波本偶尔会来一次的落脚点里、他们两个人不管不顾,也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像是夏日祭里绽开的烟花轮转在他们身旁,闪烁着璀璨而夺目的干净爱意。
所以就算是黑暗组织的冷血标杆,在遇见喜欢的人时也会失态成这样么。
诸伏景光摇头,他和零没有任何立场阻止这两人在一起。
之前是担心木木野是被胁迫的状态,现在看来是他们多此一举、好心办了坏事,回去就跟零说一下好了。
可是有句老话叫做夺妻之仇不共戴天诶,琴酒知道这件事是他和零两个人做的之后,会不会更加疯狂针对他们两个人呢。
苏格兰平淡地想着,不过他压根不惧琴酒的报复。
就算结仇也不能怎样,毕竟这次是琴酒自己徇私,他根本不敢再用组织的资源来解决木木野的事情,否则只会害了对方。
只不过是在对方本来就讨厌他们的情况下,再添了一些厌恶的筹码而已。
苏格兰现在就和木木野的摆烂差不多了——虱子多了根本就不愁。
不过他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以及本就和黑暗组织气场不合,得罪琴酒更是早晚的事。
谨慎加大胆,还是跟琴酒作对,体验还真新奇啊。
他目送着那一对腻歪的小情侣离开,大声地啧了一下。
连琴酒这样的人都有了另一半,看样子过得还很幸福,老天还真是不公平啊。
一轮弯弯的弦月高挂在夜空之中,空气中传出风吹动木叶的沙沙响声,宅邸里面却是死一般的空寂。
回来之后就没看到人的安室透安静地坐在他们几个待过的房间里,一个人回想着木木野之前的一言一语。
“很喜欢琴酒?”他喃喃自语,“既然都能喜欢上他那样的男人了,那为什么……”
浅金发的男人开朗的笑容消失,他顿了顿,接了一句旁人听来莫名其妙的话——“我比不过他么?”
不甘心的情绪几乎只是一闪而过,在心底划过一道浅痕就迅速消失了。
有一点喜欢,不过还没来得及深刻,能够及时抽身而出。
第42章 黑暗中的gin(17)
诶诶诶,那不是失踪已久的有名的艺人吗。
登记婚姻的工作人员直冒冷汗,他颤着手把婚姻届拿出来,现在自己要报警吗?
“那个,可以借我一支笔吗?”相貌昳丽的艺人出声提醒对方。
另外一个冷面罗刹般的男人外貌也很出众,至少绝对是能和木木野不相上下的,可是那阴冷的目光就是能轻易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般畏惧。
“啊、啊?是!”工作人员下意识就把身旁的笔掏出来递给木木野,伸手的动作都显得相当恭敬。
小废物瞅了瞅身旁凶神恶煞的未婚夫,悄咪咪地掐了一把对方结实的腰身,皮笑肉不笑地说:“大喜的日子你都不高兴一下吗?”
这绝对是真冤枉琴酒了,他可以指天发誓,自己几乎开心得都冒泡了,只是面上没有乐得跟个傻子一样,现在还能保持镇定而已。
他的神色放得更柔了,老婆的怒气不是凶狠的鞭笞,而是柔软的撒娇。
现在琴酒被掐一下腰,之后再从废物老婆身上找回来就是了。
“不,我挺高兴的。阿野每一项都要认真填好,我会仔细检查的。”琴酒敛下眼睫,在书写的时候刻意提醒了木木野一句。
小废物原本奋笔疾书写得正欢快,听他故意说了这么一句,还真的划出一条斜杠,写错了半个字。
木木野顿时慌得一批,他紧抿着唇,豆大的冷汗从鬓角流下,想趁琴酒不注意将这个小小的失误给抹消了。
可是他丈夫余光一直都留意着这边,在他悄咪咪地想要埋藏证据时,冷淡地说了一句:“没关系,我知道阿野太紧张了所以才会不小心写错的,我们可以回去好好改正。”
小废物敏锐的动物直觉拉满,一瞬间就觉得对方这话非常不对劲。
他狡辩道:“都是你突然出声打扰我才变成这样,改正的应该是你才对。”
老婆会有错吗?
老婆做什么都是对的。
“嗯,是我应该改正才对。”琴酒无师自通地把握这一条婚姻真理,杜绝了任何一个会致使婚姻走向灭亡的可能性。
木木野半信半疑地瞥了他好几眼,又继续欢快地填写资料了。
反派马上就要上自己贼船了,一定不能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啊。
小废物的字迹并不是那种龙飞凤舞的漂亮和飘逸,没有给粉丝签名时的书写艺术字那么狂放。
他一笔一划写得非常端正,又写得很慢,差一点点就能达到印刷体的标准。
系统代码闪了闪:这家伙才认真做事的时候,总是会做得令人意想不到的完美。
也难怪反派会被他吃得死死的。
——黑泽野,他懵懵懂懂地就又被冠上了夫姓。
诶,他为什么要说又?
总之,能让反派高兴一些,一些小细节木木野不想斤斤计较,能完成任务的情况下,又能让旁边的冷酷男人露出纯粹的笑容,这种纵容好像也不赖。
木木野在走前还耐心地跟工作人员解释了一下。
“抱歉抱歉,我之前是在大楼里受了伤,之后陷入昏迷一直被送往私人医院里养伤,没有联络我的经纪人。”
他面不改色地编造谎言,演戏对艺人来说简直信手拈来,木木野游刃有余地就编纂了一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多亏我的丈夫在之前救下了我,否则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下来么。”
“之后也是他收养了我,非常感谢他对我每天坏脾气的容忍,还悉心照料我。”
也算是半真半假地融合了他们之间的故事吧,后面的感激倒是木木野发自肺腑的诚恳之语。
他才不在乎琴酒听了之后会不会动容呢,小废物耳尖红了一片,握紧拳头就率先冲进了车辆的副驾驶坐着。
银白色长发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走在他身后,眉目轻轻拧着,想着他老婆撒谎的技术真是一流,自己也得一个字一个字的推敲揣摩才能找出对方话里的漏洞吧。
所以,他老婆想要骗他似乎还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琴酒冷冽危险的墨绿色眸子眯了眯,他有必要想个不会上当受骗的办法,至少每一次吃的暗亏,都得从他老婆身上找回来……
小废物在哪都能吃零食,他晃着小腿在副驾驶上吃薯片,咔嚓咔嚓地发出声声脆响。
自从琴酒有了木木野之后,车辆上装着零食饮料一类的物品似乎成了常态。
天知道上一次伏特加准备从车里掏出枪支,却摸到一包饼干时,脸上那变化莫测的神情有多么震惊。
木木野只有全身心都沉浸在美食的时候,就不会感受到害羞和尴尬啦,他也就没察觉到危险正一步步地向自己逼近。
他们两个平时不太会说情话交流、调情,更多的是身边的空气里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恋爱气息,用不着任何多余的话语,仅仅只是简单的肢体接触都有一丝缠绵的腻歪包裹着两人。
车辆行驶得很慢,拉长了他们消化和暧昧的时间。
琴酒当着木木野的面,将车子停靠在便利店前专门设置的停车位上,自己一个人下车去买东西了。
小废物本来想跟着一块儿下车买些零食,却被制止住了。
且不说他还有一层明星的身份在,现在还相当于半失联的人口,拖拖拉拉地忘记去警局注销报案登记,哪里适合出现在人群当中。
汽车是单面镜,木木野趴在车窗上看着高高瘦瘦的男人提着一袋东西走过来。
塑料袋是乳白色的,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东西的大概模样。好像有很多盒装物,还有几个小瓶子。
木木野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掌心贴在玻璃窗面上,严肃着小脸看着琴酒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动作一气呵成。
“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刚结婚,他老婆就摆出家庭高位的架势来逼问自己。
琴酒勾起了唇,牙尖泛着寒光,“是小雨伞和润滑啊。”
木木野怔了一瞬,似乎是没想到会得出这样一个答案,他脸一点一点地由雪白转换至血红,这个过程很缓慢但很坚定。
“你、你……”
湿润的亲吻贴在他的脸颊上,调戏完老婆的琴酒心满意足地开车走人。
小废物不时地去看看放在中间的那塑料袋里物品,非常想把它给扔了,却有贼心没贼胆。
琴酒余光留意着他胆小的老婆,竟是难得绽出了柔软干净的笑容,他安慰道:“不用担心的,我力道不重。”
他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绝对会温柔,木木野被他柔软温和的腔调给骗了过去。
又是第一次、又是新婚,对方应该会注重形象,给他留下一个美好的记忆吧。小废物天真地想着。
细白的手死死抓住被单,蜿蜒瑰丽的青筋遍布手背,比神灵画的图景还要美得惊心动魄。
他啜泣、流泪,甚至破口大骂。
银白色的长发被紧紧抓在手心,几根发丝绕在手指上,在阳光下折射出透明的光线。
“黑泽阵、混蛋!!!”哑着嗓子的小废物艰难翻身,默默地记了一笔又一笔。
哼,看他之后怎么让从家伙身上找回来!
小废物被娇纵惯了,连吃饭都要让琴酒抱去饭厅,他觉得是一种惩罚,可男人显然乐在其中。
对方上半身未着片缕,冷白的脊背上残留着不少鲜红的指痕,杂乱无章,看得出来抓挠的人仓惶又无措,像是紧紧地攥住一个发泄的渠道。
“这个不好吃,以后不要做了。”木木野做饭一塌糊涂,指挥人却是第一名。
琴酒淡淡拒绝:“不行,蔬菜对你身体好,必须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