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一下跌坐在对方的大腿上,一低头,就看见了那人白色的西装裤,以及泛着钢铁光泽的轮椅。
明明坐着轮椅,身后的男人却奇诡地孔武有力,手臂硬邦邦的结实,透着悍厉的力道,胸膛宽阔,紧贴着他的背,散发出滚热的体温。
苏亦惊得不敢动弹,凶手很快就会回来。没从卫生间里找到人,一定会来砸衣帽间的门……
几秒后,门外再度传出了脚步声,凶手来了!
同时,苏亦感觉…自己背后,有一根东西蹭过他雪白的纱裙,抵到了门上。
是一根枪管!
雪白的银枪对准门口,不等苏亦反应——
砰!砰!砰——!
三声枪响。
苏亦只感觉耳朵震震的麻,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身后的男人在他看到枪被吓着的时候,就已经帮他捂好了耳朵。
热烫坚硬的枪管将门烫出一个黑黑的洞,身后的男人抬起银枪,轻轻吹了吹枪口的烟。
苏亦看见,从那袅袅青烟里悠悠飘出一句光屏介绍:
[白家大少爷,你的丈夫。]
第3章 吸一吸
刺鼻的硝烟味弥漫在不大的衣帽间,还带着枪火的余温。
苏亦感觉到,身后的大少爷在靠近他……
对方微热的呼吸,似有似无地吹过他裸露的后颈。
好痒……
这人想做什么啊。苏亦全身神经紧绷,他被钳制在轮椅上,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激怒了刚刚持枪杀凶的男人。
对方贴的越来越近,带着体温的灼热呼气,一下一下喷射在他雪白的后脖颈上,像狗一样。
——大少爷是在…闻他吗?
……好变态!苏亦立刻像被抓住耳朵的兔子,腾地挣扎起来。
“怎么。吓着你了?”
白家大少爷低声笑着,他不仅没有丝毫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直接用鼻尖贴着苏亦修长的天鹅颈,吸猫似的,猛地吸了一大口!好像能从他身上吸到什么迷人的香气。
苏亦吓呆了,他从来没被别人这样干过,一瞬间社恐爆炸,不自觉地缩起肩膀,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只小球,滚到角落里去藏起来。
【叮——】
眼前,弹出了光屏的补充介绍:
【白家大少爷,因身体残疾,性情略微变态,请玩家小心】
苏亦:…这种程度还只是略微吗?
身后的男人像凶猛的恶犬,变态得不讲道理,不仅一直嗅他,揽着他腰部的手还在不断地上移,摸过他的小肚子,又再往上……
“这么怕我?”
白大少一边动作,一边慢条斯理地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亦,怀里的新娘漂亮死了,此刻被自己抱在轮椅上,面颊发红、又惊又羞,不过是贴着后脖子闻了几下,被他气息喷到的肌肤就敏感地泛起粉色。
苏亦咬着下唇,不敢回话,大少爷身上那把银枪还带着火药的温度,正又烫又硬地抵着自己。
那双大手还在上移,渐渐移到他胸口……
苏亦紧张到极点,听见身后的混蛋笑了一声:
“干嘛这么怕。”
白大少故作亲切地笑着:“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的大手掌紧贴着苏亦的胸口,掌心摸过细腻的白蕾丝,感受着这具紧绷的身体,随着怀中人紧张的呼吸,手掌下的胸口微微鼓起,包裹着纤细身躯的白蕾丝便轻轻撑开,如蝴蝶翕动。
这种柔弱洁白的美感,极易令人催生暴虐的邪念。
白大少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一些,被抱着的苏亦早已红透了脸,他鼓起勇气,小声地向大少爷抗议:
“请…请您,放我下来。”
这种程度的反抗简直就是火上浇油,突然,苏亦感觉胸口一凉,他的领口…被大少爷扯开了!
手,伸了进来!
“呜!”苏亦叫出声,挣扎着要逃,又被捂住了嘴,按在轮椅上。
白少爷的食指顺着他领口的边缘轻轻滑动,小心地没有碰到他的肌肤,一直滑到领口的侧边。
“这里,太紧了,不舒服吧?”
苏亦感觉大少爷的两根手指往里伸了伸,似乎捏住了一个绳结,扯开——
一瞬间,胸口立刻舒畅了,白蕾丝不再紧紧裹着他,对心脏的压迫也舒缓了不少。
苏亦有些惊怔,如果不是大少爷这样做,自己压根不会知道婚纱裙里还有这样调节松紧的设计。
但大少爷这样做,就好像…早就知道他先天心脏病一样。
——会不会是自己认识的人?
苏亦心怀疑虑地转过头,身后的男人坐在轮椅上,一身笔挺的白西装,身材十分高大,即使坐着,也能看得出西装料包裹的躯体蕴含着极强的力量。
脸上带着白金面具,只露出下巴,乍一看跟三少爷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薄唇高鼻,眼睛深邃,但整个人的气质比三少爷成熟很多,可能有三十岁了。
苏亦想了一下,除了学校老师,他不太认识这个年纪的男性。
而学校的老师…没有这么帅的。
“干嘛这样看我。”
大少爷凑过来,眼神瞟过苏亦的婚纱领口,调侃道:
“你刚刚那么怕,不会是以为我要脱你衣服吧?”
苏亦不知所措地僵在大少爷怀里,不懂该怎么回答,只好闭着嘴当哑巴。他向来不喜欢陌生人,被陌生人这样那样地触碰更是让他恶心,但很奇怪,他对大少爷似乎有…紧张、怯怕,但唯独没有…厌恶。
不知道是未婚夫剧情设定的缘故,让他产生了依赖感,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大少爷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只伸手扶住他的腰,像抱什么宝贝似的,将苏亦从轮椅上抱下来:
“走吧,开门看看。”
*
推开衣帽间的门,地上一滩鲜血,还在流动。
白家大少爷隔着门盲开的三枪,枪枪命中要害,狼人面具掉在血泊中,露出凶手的真容。
方形脸,粗浓眉,一脸横肉,至死眼睛都还睁着,无法再聚焦的双眼黑洞洞地盯着苏亦看。
白大少在后面帮苏亦托着裙摆,免得这些血迹污染了圣洁的婚裙。
“你倒是不怕。”
大少爷说道,他看向眼前的少年,这么柔柔弱弱的样子,看到这些尸体、鲜血却也不会哭闹,照样是安安静静的性子。
“人活着的时候比较可怕,死了,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苏亦淡淡地回答,他没有走出衣帽间,只是站在门边看着,眼下有个更困扰他的问题:
杀人的凶手已经死了,那这局剧本杀还推理什么?
“你是新人吧?”
白大少朝苏亦那边贴近:“惊悚剧本杀里,死人也未必就安全。”
他故意压低了嗓音,悄声道:
“尤其是新娘副本,这局剧本杀,可是有鬼的。”
…鬼…?
“啊——!!!”
苏亦僵了一瞬,下一秒就听见尖叫:
“杀…人了,你们杀人了!!”
卧室外,客厅里出现了一位女仆,捂着嘴大叫。
她推着餐车,似乎是路过走廊,看到B104的房间门是打开的,赶紧过来看看,结果一进来就看见血腥现场。
苏亦刚要张口解释,就发现女仆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她只是嘴巴在叫,神情其实一点也不害怕,似乎早就习惯了做一些尖叫捧场搞氛围的事情。
看样子…这位女仆可能是剧本杀的老手了。
很快,从玄关大门处又涌进来两个人,一个穿着黑色蓬蓬裙看起来很俏皮,一个作牧师打扮:
“出什么事了?刚才谁在尖叫?”
“这里发生什么…!这么多血!”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哇塞!杀人了耶!”
“杀人了你这么高兴符合人设吗?”
“噢噢不好意思哈,重来重来:呜呜呜好可怕啊我好怕哦你们好恐怖竟然杀人!”
苏亦:“……”
他看见光屏上依次跳出:【女仆】、【牧师】、【婚礼策划师】。
三少爷跟魔术师倒是没有来。
【铛——!】
一声丧钟长鸣,光屏跳出血色的文字:
【案件已经发生】
【请全体玩家前往圆桌会议厅,进行第一次集中推理】
*
黑暗的密道,幽长幽长。
一道手电筒照亮前路,轮椅滚过崎岖的石头,发出骨碌的声音。
苏亦正和白家大少爷一同走着。
圆桌会议厅在一楼,其他玩家从负一楼爬木梯上去,大少爷因为轮椅设定的缘故,要从密道里走。
那间衣帽间的左侧,在一排排婚纱裙背后的墙上有一处机关,击中之后,墙面会无声翻转,出现密道。
白家大少爷也正是从那里进入衣帽间的。
“所以衣帽间上的猫眼……”苏亦问。
白大少不答话,一脸“你说呢?”
衣帽间里有密道,大少爷随时能过来,那猫眼自然是留给他窥视的,未婚妻待在卧室里的一举一动,都会暴露在他目光之下,什么时候都可以看个过瘾。
苏亦提着婚纱裙摆,心想,有钱人可真是…变态。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安安静静地走着,白大少却像有读心术似的,读懂了他的心思,低笑着嘲弄他:
“你不会这么天真地以为,密道只能从我的房间通到你的房间吧?”
苏亦一怔:“你…什么意思?”
白家大少爷幽幽开口,手攥紧了轮椅的扶手,眼神晦暗难明:
“这个密道的起点,是白家正统继承人的房间。”
“比方说,我那三弟若有心想来,那也是能来的。”
苏亦:…!!
第4章 诡计多端的1
教堂一楼,圆桌会议厅
三少爷挑了最中央的位置坐,低头看一张教堂的建筑平面图。
这座教堂早已被他们白家收购,现在属于私人建筑物,只有白家的允许才可以进出。
魔术师坐在他右边,跟他隔了一个座位,双手戴着紧绷的黑皮套,十指灵动,正炫技似的在花式切牌。
四色系的扑克牌行云流水地在手指间切换,一刻也不停,仿佛时刻等待着某人走进会议厅能看到这个小小的表演。
三少爷对这种公孔雀开屏的行为嗤之以鼻,面上冷笑:
“至于吗?”
按照这个副本的设定,新娘注定要嫁给他们白家的人,其他人花再多心思也是白费。
至于最终嫁给白家的谁,设定上倒并未完全定死,按一般故事发展是嫁给残疾大少爷。不过,通关历史记录中也不是没有玩家玩出过别的花样。
但无论什么花样,嫁的人一定得是白家人才可以,至于魔术师,根本不可能有攻略机会。
魔术师装作听不懂讽刺,自顾自地专注玩牌,余光瞥见三少爷手中的建筑平面图,脸上的小丑面具贱兮兮地笑着:
“你又在干什么?喔,我知道了,看看你的漂亮嫂嫂住在哪,今晚好去拜访他?”
唰。
三少爷将平面图扔到桌子上,冷眼问:
“你什么意思?”
“别以为摆张臭脸能吓唬谁,真当别人都眼瞎?”
魔术师换成左手玩花牌,另一手毫不客气地按住桌上的图,指节敲击两下,发出叩叩的脆响:
“你一直盯着这条密道看,想搞什么花样谁不知道呢。”
魔术师的眼睛没往图上盯,余光却微瞥着,抓住机会赶紧记下了密道的布局。
三少爷没否认,也不承认,他睨了一眼魔术师那跃跃欲试的眼神,啪地将桌上的图纸抽走,对折,背面朝上,不给任何人看,声音带着警告的意味:
“花样也不是谁都玩得起,成天做无用功,倒成了真的小丑,惹人发笑。”
“你怎么知道就是无用功?”
魔术师戴着小丑面具,无时无刻都在微笑,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确实,这个副本里新娘大概率会嫁给白家大少爷,哦,小概率可能改嫁给你,但副本这玩意儿说到底不就是一场剧本杀?游戏而已,嫁给谁都一样吧。我就不一样了……”
魔术师突然压低了嗓音,故作神秘,一脸“格局打开”的表情:
“我现实里认识他啊。”
*
手指瞬间捏紧,手中图平直的纸张皱出一角。
三少爷极力克制住心底莫名汹涌的怒意,声音维持着往常的冷淡,仿佛他根本不在意,只轻飘飘地问:
“怎么认识的。”
魔术师故作姿态地嗯——了一会,坏笑着说:
“出国时认识的。”
呲。
纸质摩擦出细微的声音,三少爷手中图纸一下子被捏的更皱。
魔术师早就注意到那被揉皱的可怜图纸,小丑面具下真正的脸上藏着掩不住的笑意,嘴上却装的很惊讶:
“怎么,你不会也认识吧?”
三少爷皮笑肉不笑地回:“我怎么会认识他。”
“哦,我瞧你这图纸再捏下去都要撕烂了,还以为你生气呢。不认识就好,剧本杀里的关系终归是游戏设定,当不得真。要搞真的还是得看真实关系,你说是吧?”
魔术师轻快地说着,故意用手里的扑克牌在三少爷面前切了个大花,孔雀开屏似的,耀武扬威。
滋啦、滋啦。
三少爷不言语,心情跌至冰点,薄唇紧绷成一条线,他似乎不屑再与魔术师争论,那张密道图纸被他彻底揉成一团,随手扔进西装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