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恐慌的情绪在他接到自己派去保护白和璧的保镖打来的电话时,达到了顶峰。
靳敖听到电话里的消息时,他几乎要将手机捏碎,宛如狂暴的雄狮。
系着瓷瓶的那根线断了,脆弱的器皿最终在重力的作用下落了地,飞溅出无数碎片和水珠。
“什么?你说白哥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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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两章会揭晓很多狗血事实和与之前的铺垫呼应的地方,大家需要调高一点心理阈值,但不要害怕,后天下章和下下章会一起放出来,不会卡关键剧情。
最后牢记三句话:除了点皮肉伤,白哥真的没得事情!坏人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角色会碍于自己的视角限制,得到错误的信息从而推理出错误的事实!
第71章 Chapter 72. 信件
滴答——滴答——
连绵的滴水声响彻在一片黑暗中,宛如厉鬼的催命符,潮湿而腥臭的味道一股脑地挤进鼻腔,肆意破坏着正常的嗅觉细胞。
白和璧从眩晕中昏昏沉沉地醒来,后脑的剧痛让他意识发昏。
他整个人蜷曲着背靠冰冷的墙壁,躺在满是毛刺的坚硬木板床上,双手被缚在身后,毛糙而粗硬的绳子死死地捆着他的手脚,让他不能挪动半分,血流不畅的感觉让他手脚发凉。
白和璧难受地眨了眨眼,感觉到眼前被蒙了一块粗糙的黑布,麻布的触感生涩而粗粝地刮在他的脸上,引起皮肤一阵战栗。
……这里是哪里?
……他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在仿佛吞噬一切的黑暗中,他勉强平稳着自己的呼吸和渐渐加速的心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起了他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一切。
那时的他刚刚和合作方喝完酒,被自己的下属送到了自己下榻的酒店门口,他因为大脑有些发闷,就先在酒店门口旁的小巷子口处透了会气,感觉稍好一些后,正准备回房间休息时,后脑突如其来地袭来一阵疼痛,他的意识便断片了。
绳子上的软刺硌得他难受异常,就算他看不到,都知道自己的手腕脚踝处估计是一片难看的青紫。
如今的场景已经很明确了——
他又被人绑架了。
自从他八岁以后的那一次绑架之后,他又要经历一回这令人恐惧的黑暗了。
白和璧用酸软无力的胳膊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绳子绑得很紧,还似乎是个死结,不被剪断就无法被挣脱开。
他尝试完后,就不再花力气去做无用功了,有这点功夫还不如多保留点体力,等到匪徒来的时候,再商议逃跑的事情。
但随之而来的一连串问题则在瞬间塞满了白和璧的大脑。
仇家是谁?他到底想要什么?又想以自己的生命安全作为威胁,从谁那里攫取利益?
但很快,他就没有功夫想这些问题了。
在一片静谧中,只有不绝的水滴声仿佛就在耳边萦绕,显得十分恼人,像是催眠一样,扰乱着白和璧本就恍惚的思绪。
……太安静了。
安静得一时间只有白和璧自己不断急促的呼吸声和他不停吞咽口水的声音。
在视觉被蒙蔽的情况下,各种感官所探查的范围无限制的缩小,让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一般,灵魂只能囹吾在一具即将干枯的躯体里。
白和璧无比清楚地知道,他的幽闭恐惧症要发作了。
一瞬间,小时候所有被虐待、被辱骂的记忆涌上心头,那种仿佛坠入地狱的黑暗宛如潮水一般侵蚀着白和璧内心的防线。
饥饿、寒冷、恐惧、无助、自责,几乎所有的负面情绪和负面感官轮番上阵,一点点碎裂着白和璧心理防线。
五分钟,十分钟,甚至是半个小时,这期间没有其他生物的声音。
他有一点撑不住了。
即使他现在已经在心理医生的干预下好转许多,也仅仅是能让他在最开始多撑了一会清醒的思维而已。
可是长久以来的心理和生理问题哪里是能在一朝一夕就能被疗愈好的呢?
白和璧难以控制地小声呜咽着,又在意识到的瞬间咬紧牙关,抑制着自己发出濒临崩溃的声响。
眼角不断渗出生理性的眼泪,很快晕湿了眼前的黑布。
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越来越稀薄,白和璧的呼吸节奏越来越快,让他产生了一种快要窒息的错觉。
忽然,水声停了。
随之而来,响起的是一个不疾不徐,向他缓缓靠近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
声音越来越近了,最后停在了白和璧的前面,他能感觉到那个人似乎俯下了身子,鼻腔的温热呼吸轻轻拍打在白和璧的脸上,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
他感觉自己被一条毒蛇盯上了。
就在他因为生理反应颤抖的一刹那,白和璧听见身上的男人,充满恶意地笑了一下。
他强打起精神,在浑身微微发颤的同时,尽管被黑布遮住视野,看不到眼前的情况,他还是依照着声音方向仰起头,在一片混乱中企图和对方套话。
“……你是谁?”
一个喑哑低沉的男声在他耳边响起:“白和璧,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这个可怜的样子?嗯?”
几乎是对方开口的一瞬间,白和璧就知道了把他绑来的人是谁。
——司青舜。
白和璧咬紧了牙关,不愿在对方面前露怯:“你想要什么?”
在黑暗中,司青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把白和璧眼前的黑布粗暴地扯掉了,然后用指尖挑起白和璧的下巴,用阴冷的眼光打量着他,仿佛对方只是他手中的货物。
白和璧的眼前终于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了。
他不舒服地眯着眼,眼周被粗糙的黑布摩擦得红了一圈。
尽管司青舜让他恶心无比,但身边有一个活人的现状,还是让他稍稍缓解了自己的幽闭恐惧症。
过了一会,他的眼睛才慢慢适应了这种深不见底的黑,借着熹微的光线,房间内大致轮廓也在他的眼前渐渐浮现。
白和璧用余光快速地扫视着自己现在所在之处。
他现在似乎是在什么仓库的小型宿舍里,到处都是飘扬起来的灰尘,又脏又黑,头顶的各种电器全部被拆除完全,留下各种各样线头和满眼的疮痍,窗户的地方被破破烂烂的报纸全部粘贴完全,里面还有一层生锈的防盗网,只能透过窗户报纸上不知被谁扣烂的小孔,看到若有似无的月光,依稀能辨别出此时此刻似乎是在晚上。
整个房子似乎仅有司青舜身后的那一扇已经掉了漆的绿皮铁门,能够作为供他逃出生天的出口。
所以,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在司青舜的手下拖延足够久的时间,等到其他人来营救他。
白和璧把宛如凝聚寒锥的目光重新聚焦到自己的前夫已经瘦脱了相的脸上。
很难想象,两个人之间仅仅只有四个多月没有见,上次年前宴会上那个尚且还意气风发的男人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此时的司青舜,嘈杂散乱的头发上满是灰尘,往日里总是含情脉脉的眼睛里早已泛上了可怖的红血丝,似乎要突出来一样,显得十分神经质,脸上到处是青紫的淤痕和细小的伤疤,胡子邋遢,浑身上下的西装皱皱巴巴,带着呛人的烟味。
他知道商鼎最近的日子不好过,但没想到如今司青舜竟落得一个如此狼狈的下场。
对方已经不再是白和璧记忆中的样子了。
司青舜依旧用那种恶心又下流的眼光看着他。
白和璧被他看得想吐。
忽然,司青舜再次伸出了手,伸出粗糙龟裂的手指细细摩挲着白和璧的脸颊,从额头到鼻尖,最后流连在白和璧好看的侧脸上。
就在司青舜把手指摸到白和璧嘴边时,白和璧咬了司青舜一口,力道大的几乎要撕下对方的一块肉。
“你!”男人疼痛得大叫,把白和璧的脑袋一把推开。
白和璧一时不慎,被男人推开的脑袋就磕到了墙壁,“嘭”的一声,他眼前黑了一瞬,眼底瞬间有许多雪花四散而开。
白和璧蜷曲着身子,待脑后的疼痛稍稍缓解,他喘着气,倔强地再次抬起头,冰冷而漠然地看着司青舜,仿佛对方只是他脚底的垃圾。
司青舜被他的眼神激怒了。
他怒极反笑,扯着白和璧的头发拉到他的眼前,不顾白和璧因疼痛而微微皱起的眉头,然后轻轻地摸着对方的侧脸,然后猝不及防地甩了他一个耳光。
白和璧被他打得头歪向一边,脑袋响起一阵嗡鸣声。
口腔被牙齿磕破,泛起了一阵铁锈味。
白和璧呸了一口,把血沫吐到了身下,低着头,不想再和司青舜有任何眼神交流。
……看到对方,他就觉得恶心。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盯着自己溅到床板上的细小血沫,一字一顿道:“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想要什么?”
男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勾起没有温度的嘴角,拉着白和璧的头发,强迫对方看他:“我想要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我最想要的就是你啊。”司青舜坐在了床上,自问自答道。
他轻柔地摩挲着对方瞬间红肿起来的白皙脸颊,居高临下的审判道:“但是你已经不是我的了……你已经脏了……”
白和璧冷笑道:“论脏的话,谁比得过你?”
司青舜没有理会白和璧的挑衅,而是凑近了脸,羞辱他道:“你和靳敖在一起的感觉怎么样?爽吗?比我和你在一起时候爽吗?”
要是平时被如此对待,白和璧早就爆发了,但他冷静片刻,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白和璧知道此刻最好的方式是不要激怒面前已经变得有些神经质的司青舜。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打算以沉默来应对司青舜。
面对白和璧的拒不配合,司青舜冷哼一声,从自己的裤兜里取出了一张被揉的皱皱巴巴的纸。
白和璧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紧紧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司青舜看着他警惕的眼神,忽然笑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白和璧沉默。
“这是一封信。”司青舜继续道,脸上充斥着嘲弄。
……信?
白和璧眼神一凝。
他知道这是什么信了。
见到白和璧瞬间凝固的眼神,司青舜微微一笑,原本英俊的脸因凸起的眼球而变得狰狞可怖。
他轻描淡写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封信,想必靳敖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
男人再次俯身,贴近了脸,把那张纸的落款怼到白和璧的眼前,把结尾处一板一眼的“靳敖”两个字展示给他看。
白和璧早就收起了看到信的瞬间的些微惊讶,漠然地抬头看他。
司青舜摸着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勾起一抹讥笑:“我就说,我当时在病房的时候,怎么对‘靳敖’这个名字这么耳熟……”
“原来是我当时就看过他给你的信,”司青舜掐着白和璧的下巴,留下了两道青痕,把他拿走信的场景复述一遍,“那是一个下午吧,我当时去你家找你,你当时很巧地没在家,我看见了你对门的那个男生,哦,他有名字,叫靳敖……他盯着你家房门,在门口站了很久。”
“我当时以为他是贼,本想报警的,可没想到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封粉红色的信,然后在封口的地方轻轻地吻了一下,才把信投进了你的信箱里,”司青舜自嘲一笑,“我瞬间就明白靳敖的意思了,他想和你表白……”
“我当时难以理解,也很嫉妒,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招人喜欢,但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我怀抱着这个想法,所以干了一件我这一辈子都没后悔过的事——
司青舜凑到白和璧的耳边吹气,恶劣地笑了起来:“我把他写的那封信悄悄拿走了。”
白和璧陌生地看着他,仿佛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这个曾经同床共枕两三年的男人。
但一瞬,他的心脏又开始抽痛起来。
为靳敖那天无望无期的等待。
“别难过,”男人轻佻地拍着白和璧的脸,“不过说来也要感谢他,要不是他把我刺激了一遍,我还没那么快能和你在一起。”
白和璧垂着眼眸,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司青舜见自己并没有使对方,变本加厉道:“你想听听这封信里的内容吗?”
白和璧依旧没有开口。
司青舜假惺惺道:“你还是听听吧,毕竟是别人当年那么真诚写的信呢。”
接着,他暴力地拆开信件,开始逐字逐句为他分析,还带上了点自己的恶意揣测:“‘白哥’——你听听,这叫法多亲密啊,一上来就开始套近乎,也难怪你会心软。”
白和璧闭上了眼,话语里带着寒霜:“你要念就念,别加这么多废话。”
“这就听不下去了?”
白和璧不理他。
见状,司青舜冷哼一声,才接着往下念信里的内容,“‘我想请问你明天晚上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顿饭,以此来报答你对我的恩情’,啧啧,这约人出来的理由倒挺充分,既把握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感,也为自己留足了颜面。”
司青舜每念完一句话,就要嘲讽当时的靳敖一句:“‘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们就在S大附中门口的巷子口处见面’,连见地点都要挑在两个人有公共回忆的地方……‘下午六点钟,我会在那里等你,咱们不见不散’,叫得亲热,这是生怕你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