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现代] 方寸—— by作者:暂停一切事务所 CP完结
佚名  发于:2023年05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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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你回来之后就不大对啊,”宁梁开了罐啤酒递给他,“碰上什么事了?”
  “我也不太清楚这叫什么事。”薄淙说。
  跑了一下午一口水没喝,本来没觉出什么,刚才喝了啤酒后跟觉醒了似的,现在感觉渴得肺都干了,仰头灌进去半罐,然后才拿了根烤翅中放嘴里慢慢啃。
  “就,今天遇见一个人。”
  四周安静了半分钟,薄淙啃完一个翅中又开始喝酒,喝完了不知道开始想什么,盯着某一处发愣。
  “然后呢?”宁梁问。
  “然后我就下班了啊。”
  “我是说碰见那个人怎么了!”宁梁喊。
  “没怎么,长得很好看。”薄淙捏着易拉罐想了想,补充道:“特别好看。”
  “你春心荡漾了?”宁梁问。
  薄淙看了他一眼:“非得这么说是吗?”
  “嗯...怦然心动?”
  怦然心动。
  薄淙摸了摸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想说宁梁什么时候说话这么酸了,然后又想起下午回荡在脑子里的心跳声,这么一想心跳又有要重蹈覆辙的趋势,薄淙抬手捂了下胸口,捂了一会觉得这个动作比宁梁说的话还酸,又赶紧放下了。
  “差不多吧,我不说了吗我也不清楚。”薄淙把鸡骨头放在地上让刚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老六吃,又开了罐啤酒。
  喝了几口,薄淙又说:“我这算不算是见色起意,是不是挺不要脸的。”
  “咱俩在这参加成语大会呢?”宁梁伸手和他碰了下酒,眯起眼开始分析:“我觉得不能这么说,你又不是看见一个漂亮的就爱一个,活了快二十年了你见过的美女很多,但一见钟情的不就这一个。”
  “钟情有点夸张了吧。”
  “那还是心动。”
  薄淙又连着吃了几串肉,想了想说:“你说得对,心动,特别动。”
  “你要出手吗淙?”
  “出什么手,人都找不到了。”
  “没事,”宁梁满不在乎,伸手重重的和他碰杯,“一面之缘,过两天就忘了,我以为多大事呢。”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薄淙呆呆的说。
  老爸去进货的时候气温低了几度,大概是因为这两天有场大雨,天最近也一直阴着。老爸早上五点多的飞机,薄淙凌晨就起床,开车把老爸送到机场,回家路上买了两碗豆腐脑和油条,到家刚七点,老六都没醒,桃溪路上的各家店铺已经早早开门营业了。
  薄淙把车停进后院车库,拎着早饭进门,老妈听见声音从店里探出头来看。
  “这么快就回来了。”
  薄淙回了句开得快,钻进厨房拿碗筷,“妈,来吃饭。”
  老妈放下手里的活,走进来边洗手边说:“刚才我还听见卖油条的在门口过去,我在楼上晾衣服呢,听见声儿跑下来人都走远了。”
  “您在楼上先吆喝他一声呗。”薄淙把油条倒进餐桌上的小竹筐里,端着两碗豆腐脑从厨房出来,“这是没放香菜的,还热呢。”
  桃溪路上的房子都是两层的商品房,一栋连一栋,连了一整条街。楼上是三室一厅,一楼只有一个大店面占了一整层,大多数人家都是一楼做生意二楼自己住,薄淙爸妈当初买房子的时候是二十年前,房价低的不行,夫妻俩做生意又刚挣了一笔不小的钱,一咬牙买下了连着的两栋,一楼两个店面,一个用来开店一个用来当仓库,又在楼后面盖了个后院和车库,接着在一楼后面扩建了几平米小平房,隔开成三间,店面后面的用来平时休息,中间的是餐厅,最后一间是厨房。
  二楼两栋楼的隔墙打了个门出来,两个二楼成了互通的一层,老爸老妈住一边二楼主卧,薄淙住旁边二楼的主卧。一般人进了薄淙家二楼不绕迷糊个两三次都记不住哪扇门是哪的,多亏了面积大房子宽敞,格局倒也好看。
  “您好,欢迎光临。”
  门口的自动感应器响了就是来人了,不过也有可能是老六跑了进来。薄淙按下要站起来的老妈,叼着根油条出去了。
  没来人,也没有老六,隔着门帘只看见门口过去一个穿绿色短袖的男生,骑着电动车带着女朋友,没有进来的意思,薄淙看了看刚被风吹动了的门帘,转身回去,说:“风吹的。”
  “夏天有点风凉快不少。”
  爷爷摇着扇子,说着从胸前口袋里拿出烟来点上,薄淙从爷爷手里拿过扇子给他扇风,“没以前凉快,今年的风都是热的。”
  老人摇头:“今年热的不正常。”
  琴岛是个沿海城市,一般八月份平均温度也就勉强三十度,薄淙七月末的时候还和宁梁去了海边,被来旅游的人挤了半死,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幸亏海风是凉的。
  想到这,薄淙凑过去提议:“现在海边游客少了,您继续去拍照吧,省得闲着又开始抽烟。”
  爷爷今年六十七,年轻的时候开了个照相馆,前两年生意不爱做了,就爱去海边给人照相,十块钱一张,拍的好性格也好,拍了一年多竟然有不少游客来了琴岛专门去海边找他拍照,就是刚放暑假那阵来旅游的太多了,海边都人挤人,爷爷的话来说是景不好看,不拍了。
  “快别给你爷爷出主意了,”奶奶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中气十足的:“在家出门就能看见海,还成天往海边跑,哪天摔一下就知道厉害了。”
  老人家住在老城区,靠着海边,出了小院门的公路下边就是海,离市区远,住在这里的老人比较多,环境好不吵闹,旅游季会有游客来这边逛,还算热闹。
  “您别说这不吉利的话啊,”薄淙赶紧喊了一声打断奶奶,“快呸呸呸!”
  屋里沉默了一会,一起在里面做饭的老爸老妈也跟着催了奶奶几句,老人这才别扭的哼了一声:“呸呸呸,行了吧。”
  得逞的薄淙冲着爷爷嘿嘿笑。
  “立了秋再去吧,”爷爷灭了烟,拿过蒲扇把烟味扇走,过了一会拍拍薄淙的手说:“等你什么时候带对象回来,去市南的桥上我给你们拍一张。”
  “这大学还没去上呢就开始说找对象了。”老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笑着打趣了一句。
  “这都扯哪去了。”薄淙站起来抻抻腿,拉长声音喊:“饿了——”
  “少鬼叫,”老妈从屋里探出头来,“去刘大爷家给我买瓶酱油来,快点。”
  “怎么还支使我啊,我都多大了还支使我。”薄淙念叨着往外走,推开院门被海风扑了满脸。
  刘大爷家在路口对面那条街口,直着走过个马路就是,海边的路上坡下坡格外多,骑车还没走路快,老妈让他快点,他自己倒是不急,一边看远处的海一边慢吞吞的拖着步子走。
  薄淙记得路口有只橘色的小流浪猫,每次来爷爷家都能见到它来讨食,特别有礼貌,一到中午吃饭的点就躲在院子门口喵喵叫几声,爷爷奶奶就拿着吃的出来。薄淙走到路口想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没去,也没见到它。
  可能是最近游客多,有给他喂饭的。
  刘大爷的店现在正忙,全是买东西的游客,人挤人,薄淙在一堆买水买酸奶的游客里好不容易找到了酱油,放下钱就出来了,连声招呼都没来得及跟刘大爷打。
  过马路的时候薄淙拐了个弯,突发奇想想去海边看看,毕竟要走了,有日子见不到琴岛的海,还有点舍不得。
  从小路走到沿海公路是条上坡路,挺累人,没大有走这条路的,上去之后一整条公路边上都装着白蓝色的围栏,站在那往下看就是一望无际的海,看不到的对面就是其他国家了。
  海边风大,还掺杂着点腥味,薄淙用力闻了几下,感觉已经把味道深深记住了,才拎着与周围一游客格格不入的酱油瓶转身,打算回家。
  这条路很长,一直沿着海岸线望不到头,围栏旁边站着不少人,但是薄淙还是在扭头的一瞬间看见了远处蹲着给猫喂东西吃的人。
  可能是离得太远,蹲在那里看着很小只一个人,薄淙知道其实那人并不矮,甚至在男生里算是高的。对方今天穿着件白短袖,被海风吹得鼓起来,大概是肤色白的缘故,发色显得格外黑,胡乱飞舞着,黑白分明,颜色单调的蹲在人群里,薄淙从没觉得黑白这么显眼过。
  下一秒,薄淙听见耳朵里轰的一声,和上次在奶茶店一样,甚至有点耳鸣了。他犹豫了一下,抬腿往那边走。
  距离比想象的远,薄淙越走越快,心跳也快,还没走到一半,对方已经喂完了猫,拍拍手站了起来,骑上旁边的电动车戴头盔,临走之前还回头看了看小猫。
  离得还是有点远,薄淙停在了原地,刚才记在心里的海风忘的一干二净,全都腾出来给刚才那人的笑脸让了地。
  到家的时候老妈正要出门去找他,看见薄淙远远的来了就是一顿数落。薄淙把酱油放到桌子上,没回嘴,转身窝沙发里盯着天花板发呆去了。
  “出去一趟怎么还魔怔上了。”老妈念叨了一句,又一头扎进了厨房。
  薄淙心说可不就是魔怔了。过了这么多天本来就没忘了不说,今天又让他给碰上了,这叫什么,薄淙翻了个身,心想:这叫二见钟情。
  “来吃饭了,爷爷给你包的鲅鱼饺子。”
  鲅鱼饺子皮薄馅大,奶奶单独盛出来一碗给薄淙,一桌子菜大半桌子都是海鲜,两位老人还一个劲往薄淙碗里夹菜。
  “真吃不了了奶奶。”薄淙喝完一碗海鲜粥赶紧拦住了拿起勺子的奶奶。
  “怎么才吃这么点,”奶奶嘟囔着,也不勉强他了,“去了南方吃不到了。”
  “您别操这心了,现在这年代什么东西买不到,南方多的是海鲜。”老爸说。
  爷爷拨了几个饺子到薄淙盘子里,说道:“对了,这北方人忽然去了南方会不会水土不服啊?”
  “不会的爷爷,平江市那么近,肯定没什么事的。”薄淙又吃了个饺子,“家里孩子去当兵都不带这么操心的。”
  爷爷奶奶嘴上不再说什么,薄淙走的时候还是舍不得,在门口站了好一会,车子拐了弯才看不到两位老人的身影。
  薄淙还拧着脑袋往后看,“早知道不来了,惹我爷爷奶奶伤心。”
  “那是气氛到了不得不伤心一会,”老爸毫不留情的说:“没两天就忘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停车跳海。”薄淙喊。
  老爸笑了几声。


第3章
  “飞机都还没起飞呢你别给我整这出。”
  薄淙压着声音,把宁梁的口罩使劲往上拉了拉,把眼睛全都盖住了。
  “还不让想家了啊,”宁梁一动不动,任由薄淙摆布,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口罩底下偷着哭了,“刚才我看见我妈哭了。”
  “你看错了。”薄淙拿出平板挑了部下载好的电影。
  “哎你这人,”宁梁一把扯下口罩瞪着薄淙,“真没良心。”
  薄淙戴上耳机冲他摆了摆手:“别烦我。”
  宁梁从小就恋家,从幼儿园开始一上学就哭,薄淙是那个进了幼儿园就玩的六亲不认的。后来高三美术统考那段时间留校集训,几个月不回家,宁梁每天都哭丧着脸。
  为这事薄淙从小没少骂他,现在懒得骂了,单纯嫌他烦,上飞机之前就知道有这一出,越不理他好得越快。
  琴岛到平江市飞机两个半小时,平江市那一带唯一的机场在隔壁市,下了飞机还得转一趟半小时的高铁。两个半小时宁梁睡了两个小时,还是被薄淙拖起来的,两个人一个顶着一个鸡窝头,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薄淙在学校的自动售货机里买了瓶水蜜桃味的脉动,问宁梁喝什么。
  “冰红茶。”宁梁抓了抓头发,抓了一手汗,他有点茫然:“是不是有点太热了。”
  薄淙喝了几口水,脱下穿了一路的薄外套,比宁梁还茫然:“怎么比咱家那块热这么多。”
  “不是我说啊淙,这南方人确实白。”宁梁看看薄淙又看看自己,比他矮了点,肤色倒是没差多少,“你说我们这三年成天窝画室里,怎么就捂不白啊。”
  “从小没日没夜在海边摸爬滚打的能不黑吗,再说北方人也有白的,”薄淙低头在包里找报道要用到的证件,“白的都反光。”
  “谁啊?”
  见薄淙不说话,宁梁想了想,说:“那个色?”
  薄淙惊恐的抬起头:“说什么呢你?”
  “我说是不是让你见色起意的那个色?”
  薄淙提起行李箱就往新生接待处走,“你会不会说点人话?”
  “我靠不是吧薄淙,这都半个月了你还想着呢,挺能憋啊,”宁梁两三步追上来,在接待处还压低了声音:“真爱上了啊?”
  “滚,”薄淙在挂着建筑系牌子的红棚子下排好队,头也不回,“就是忽然想起来了。”
  宁梁抓着他背包往后扯,“你认识那么多人怎么第一个就想起色了呢,你不对劲。”
  背包里东西多本来就重,宁梁这一下劲使得不小,薄淙没防备,被他扯得整个人往后一仰,手里还拿着一堆证件和录取通知书不敢撒手,连个抓住什么东西撑一把的机会都没有,踉跄了两步腿磕在了行李箱上绊了一下,往后倒地速度更快了,然后就听见后面宁梁惊恐的一声卧槽,再然后腿绊倒行李箱行李箱绊倒宁梁宁梁又绊倒自己的行李箱,最后背压宁梁腿压行李箱,四仰八叉地摔在了新生接待处的红色棚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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