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两个孩子没有来过这里。”言雳若有所思。
　　邢焇撕下另一张照片：“这几个孩子都穿着一样的衣服，照片背后的数字都是三位数，很像是……”
　　“是幼儿园的学号。”施晓楠走上前道，“他们穿的是秋实幼儿园的校服，当初我女儿差点去了这所幼儿园，但是由于是私立，学费太贵，最后我们放弃了。”
　　言雳拧了拧眉头，翻过手中的几张照片：“这几个孩子的编号是六位数，而且好像……”
　　“他们可能是和梁元浩一样的乐园走失儿童。”邢焇拍好照片，然后将白板上的照片一一取下，“照片后面的编号只有这两种类型，所以，这些孩子就只来自于这两个地方。”
　　“头儿，查到了。”一旁的郑鹏宇摘下耳麦，“张青松的女儿就在秋实幼儿园。”
　　“啊~~~~~救命啊~~~~~放我出去~~~~~妈妈~~~~”
　　“什么声音？！”言雳猛地回头。
　　房间某处传来了不小的呼救声。
　　“是小孩！”一旁的郑柯急道，“这房里还有个孩子。”
　　“不是。”邢焇拉住言雳，“这声音不是真人。”
　　“什么叫不是真人？”
　　邢焇挪开一只脚，脚下咯噔一声，滚出来一个小小的遥控器。
　　遥控器上红色的三角播放按键正亮着。
　　“头儿，这书架后面有暗门。”阮贤瑜把一旁的书架往前挪了挪，一道黑色的铁门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孩子的叫声还在不断地响着，就在那道铁门的后面。
　　铁门上只有一个挂钩锁，言雳挑开推了进去。
　　“咳咳咳咳~~~~”铁门里散发出一股酸臭味，似是很久没人打开过了。
　　这间房四面无窗，这道铁门是唯一的通路。房间的四壁贴满了白色的隔音板材。
　　“这间房没有灯。”郑鹏宇打亮手中的警用手电。
　　圆形的光线中，众人的脚步皆是一停，目光全部凝聚在房间中央一个巨大的铁箱上。
　　“这是什么？”就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中年发福老刑警阮贤瑜也不禁后退了两步，“这是……笼子吗？”
　　孩子的叫声还在持续，尖利可怖的声音让人全身毛骨悚然。
　　言雳深吸了一口气，还是禁不住脚下一软。
　　邢焇一把扶住他：“你怎么样？”
　　“没事。”言雳嘴角一颤，“可能……饿了。”
　　“不是真人。”修长的指尖轻轻一按，手中遥控器上的红色播放灯熄灭，整个屋里瞬时就安静了。
　　“怎么回事？是录音？”
　　“我去看看。”
　　“你不能去！”邢焇拉住就要上前的言雳。
　　言雳转头一笑：“干嘛？你已经想管我了？”
　　这话听来暧昧，但只有邢焇知道，言雳的手都凉透了。
　　“让我去。”
　　言雳反手拍了拍他的肩，凝视着他严肃的神情：“干嘛婆婆妈妈的，我去就我去。”
　　才抓住的手心一松，言雳已经走到了铁笼边。
　　阮贤瑜正把笼外唯一的一个小门打开：“小心啊，头儿，有什么情况叫我们。”
　　言雳矮身钻了进去。
　　“啪嗒~”小门在言雳身后关上了。
　　“谁让你关门的！？”邢焇一步上去揪住阮贤瑜的领口。
　　“不是……”阮贤瑜被他突如其来地动作吓了一跳，双手立刻举过头顶，“我没有！不是……是门自己关的！这个……这个是……好像是个弹簧门！”
　　邢焇一把扔下手里的人，猛地拍向面前的铁笼：“言雳！言雳！你怎么样？！”
　　他的听力超于常人，此刻，他能准确清晰地听到笼里的人已经开始呼吸急促。
　　“把门打开！把门打开！SHIT！”
　　只入一人的小铁门上，却有一个巨大的方形锁。
　　在场的众人第一次见邢焇发这么大的火，几乎一下都傻了眼。
　　郑鹏宇扔下手里的电脑就往外奔：“车上有工具！我马上去拿！”
　　“邢焇……”铁笼里传来沉沉的呼吸声，“我没事，你别慌。”
　　邢焇脸都黑了，因为他发现，面前的这把方形黑锁绝不是把普通的锁。
　　这是一把传说中来自于17世纪末欧洲传教士为了保护经书所研制的约翰维尔斯奇锁。这种锁有四个锁栓，在重力关闭下锁内的连锁齿轮会一个接一个的扣上，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开锁，可能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
　　“妈的！”邢焇挥拳砸向一旁的墙壁，墙壁上立刻凹陷下去一个大坑。
　　他刚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个看起来笨重无比的大铁笼子，竟然是个17世纪的欧洲文物！
　　“工具来了！”郑鹏宇提着箱子冲了进来。
　　“嘘~”欧阳冰冰拉住莽撞的同事，“工具没有用，邢教授在开锁了，不想跟那个墙一样就闭嘴。”
　　郑鹏宇斜了一下眼睛，墙壁上的深坑还在掉灰。
　　“言雳，你怎么样？”
　　“我……没事。这里面……”
　　“好，出来再说，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打开了。”
　　手中的铁丝精细地穿进锁孔里，已经拧下来三个锁头了，还有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
　　“言雳。”感觉到笼内的人气息渐渐弱了下来，邢焇心口开始闷痛。
　　……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再也不敢了！！别关着我！!”
　　感觉有冰冷的水从脚下渗了进来，言雳抱紧身体蜷缩在地板上，浓浓的压迫感漫及胸口，剧烈的咳嗽从嗓子眼里喷薄而出。
　　“祁衡！你别睡！睁开眼睛！往上爬！不然你会淹死的！”
　　孩子的叫声从铁笼外传来，言雳感觉自己看到了光，但铁笼上方的光线中，却只有黑衣人冰冷的军靴和铁鞭。
　　“洛铭……救救我……我害怕……”言雳抱紧膝盖蜷缩成一团，黑暗中呼吸越来越弱。
　　“啪嗒！”是锁头掉落的声音。
　　铁门嘎吱一声，一道光线照了进来。
　　一双温柔的手伸到他腋下，把他往外拖去。
　　“言雳！别睡！醒过来！”
　　“邢焇……”
　　“别睡！把药吃了！”一粒黄色的小药片伸到他的嘴边。
　　言雳低头看了一眼，气息微弱：“你哪里来的药？”
　　“在你床头柜里拿的。快点吃了它！”邢焇急道。
　　“你知道了？”
　　“快点吃！”邢焇接过欧阳冰冰递来的水，直接把药片塞进了言雳口中。
　　冰凉的矿泉水下肚，言雳捂着心口，紧紧盯着眼前的人。
　　这张脸，和黑暗中那个年幼的孩童慢慢地重合。
　　“想说什么？”邢焇看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伸手在他脸颊上轻轻揉了下，“好点了吗？”
　　言雳目光一闪，垂下眼去，“没什么。有点累。”
　　“我扶言队去休息吧。”还在愧疚的阮贤瑜从一旁冒出来，悻悻地望着靠在一起的两人。
　　“嗯。”邢焇点点头，从言雳腋下抽出手来。
　　“等一下。”言雳拉住他的手，往里面放了一样东西，“这个……是铁笼里面找到的。”
　　那是一个小型录音机。
　　“是个遥控录音机。”言雳喘道，“还有，笼子里有很多……小手印。”
　　“太可恶了！”施晓楠皱着眉头，“我去取证！”
　　“小心，施主任。”邢焇站起来，目送着言雳的身影回到警车上。
　　……
　　“头儿，调查过了。张青松房间里的这些男孩子，都是秋实幼儿园的，或者是彩虹乐园的走失儿童。他们的父母都表示，自己的孩子曾经走失过，短的几个小时，长的一天，但都不超过24小时。他们有的报过警，但后来孩子寻回了，就没有追究。他们说，他们都接到过勒索电话，索要的金额各有不同。但孩子很快就回来了，而且孩子回来的时候都只是精神有些恍惚，好像受到了惊吓，但是什么都不肯说，也没有受过性虐待的迹象，所以他们都没有继续追究下去。还有……言队~”阮贤瑜放下手里的报告，“言队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样子。”
　　“什么？”言雳把撑着下巴的手拿下来，接过他手中的报告，“我听着呢，继续说。”
　　“还有就是……”阮贤瑜疑惑地看着自家领导，“沈华明已经三天没有去上班了，要去抓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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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用SUV开过刚下过雨的十字路口，邢焇坐在后座，手里翻动着整理好的资料。
　　“张青松是个虐声癖，所以他把孩子关起来让他们喊叫，还录下来，把录音机放在铁笼里，用遥控器听。”
　　“我去，可真是够变态的。”欧阳冰冰摸了摸手臂，“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所以他打电话勒索也是为了听父母们恐惧的声音？”前排的郑鹏宇转过头来。
　　“是。”邢焇点点头，“就是这些孩子们还太小，不能问出什么来，这个很麻烦。”
　　言雳坐在邢焇身边不动声色，半晌忽然道：“你说带走梁元浩的是谁？你看清了吗？”
　　邢焇沉默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这个人我没见过，但是根据他的装束和身手，他应该也是组织的人。而组织里我没见过的血客，也就是在我和……嗯……在我离开那里之后才加入组织的。John曾经帮我查过，这个人应该就是齐大冬，组织代号D，是个泰国籍华人，在金三角非法武装组织里混过，是个出色的狙击手。”
　　言雳眯了眯眼睛：“那你说启靓会不会也是他带走的？”
　　邢焇从口袋里摸了包烟出来：“很有可能。”
　　“为什么……”言雳放低声音，“组织还要抓小孩？”
　　星点的火光在修长的指间亮起，邢焇开窗，借着灌进窗缝的冷风吸了一口烟：“血客总有更新换代，也总有人在执行任务中丧命，他们需要不断培养新的孩子。”
　　“头儿~到了~”前排的郑鹏宇探出头来。
　　几个人跳下车，朝彩虹乐园大门口走去。
　　乐园服务中心后台。
　　“你最后一次见到沈华明是什么时候？”
　　“呃……是周一下午。那天沈经理早走了一个小时，大概五点的时候我看见他出了办公室。”沈华明的助理小杜推了推脸上的眼镜。
　　言雳环顾了一下办公室的环境：“你们的制服都是可以带回家的吗？”
　　“啊~不能的，我们有专门的员工更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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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儿，沈华明的储物柜找到了。”
　　乐园更衣处里排着满满的十几排储物柜，郑鹏宇三两下用□□打开了角落一隅的一个储物柜，里面摆着未更换的一套衣裤。
　　“头儿，乐园制服处的员工说，没有沈华明归还制服的记录。”欧阳冰冰从楼下打来电话。
　　“知道了。”言雳挂下电话，若有所思地看着储物柜中的衣物。
　　沈华明没有更换自己的衣服，而是穿着乐园的制服失踪了，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他现在还在乐园中。
　　邢焇拉过言雳的袖口：“去张青松的办公室看一下。”
　　“嗯。”言雳点头转身。
　　张青松的办公室因为警方的特殊要求至今还没有被清理过，邢焇把书桌翻了一遍，拎出一打地图一样的东西。
　　“你看这个。”指尖点在一张图上的重标处。
　　“这个是……”言雳看着，“游乐设施的设计图？”
　　“是。”邢焇点头，“GHOST HOUSE。”
　　“哼~这乐园还真喜欢鬼屋这东西。”言雳敲了敲那个被邢焇指着的红圈，“这个红圈是什么意思？”
　　邢焇抬起头来注视着眼前的男人：“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其他的图上什么都没有，只有这张图上有一个红圈。”
　　言雳的脸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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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进！这个项目还在试运营阶段。”鬼屋门口的服务人员把几人拦在门口。
　　邢焇端正地掏出证件：“我们是……”
　　“哎~你过来，我们好好聊一聊。”阮贤瑜三两下把守门的年轻男生扒到一边，死搂着就不放了。
　　言雳拉过邢焇就穿进了门里：“有时候说废话不如硬闯，这个道理你要学会，毕竟这样节省时间啊邢教授。”
　　邢焇无奈地笑笑，在阮贤瑜的挤眉弄眼下和言雳一起进了鬼屋内部。
　　“根据这张图上的位置，应该就在……”
　　“在那里。”邢焇停住脚步，视线停留在不远处的一张白床上。
　　这是一个医院手术室的恐怖布景，而惨白的布景中，一个满身鲜血的男人正躺在手术室的床上。
　　“我来。”身后跟进来的施晓楠已经戴上了医用手套。
　　“是假人。”施晓楠转过身来。
　　言雳莫名松了口气。
　　“但是，”施晓楠掀开白色的被单，“这个人身上的血是真人的血，而且……他穿着乐园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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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半部的节奏会比较紧凑！


第89章

　　“这是什么？”邢焇从假人的枕头下取出一个木头盒子，吱呀一声打开了。
　　诡异暗黑的灯光下，盒子里滑出一件东西，落在染血的白色床单上。
　　言雳捡起来捏在手心里：“是条项链。”
　　项链的圆形吊坠是可以打开的，里面是一张全家福的照片。
　　邢焇凑过去：“是梁川一家？”
　　“嗯。”言雳皱眉颔首，“这应该是梁元浩的项链。”
　　邢焇继续翻看盒子里的东西，有一只儿童手表，有一个小小的小熊风扇，有幼儿园的名牌，还有儿童贴纸，甚至还有一个没有吃的棒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