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神!”言雳目光移到他被风吹红的耳垂上,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
长生不老么?……听起来实在太像一个欺骗世人的恶作剧了。
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两人都没有好好在家休息过。大房子每天都有人打扫,言雳今天特别叫阿姨做了一桌菜。
邢焇把鞋乖乖放在门口,又把前脚已经进屋的言雳的大鞋从歪七扭八的状态扶正摆好,这才回身关了门进屋去。
桌上的饭菜已经做好,言雳一屁股坐下就拿起了筷子。
邢焇站在一边看他,身边立着一只虎视眈眈的大猫。
言雳最近发现,邢焇养的这只猫特别神奇,除了邢焇和他自己,以及常常来喂它的张园长之外,雪基本上不会出来见陌生人。所以尽管阿姨每天都来打扫,这只巨兽却从来没被发现过,这真是一个善解人意大小伙子。
“你看着我干嘛?来吃啊~”言雳点点桌上的菜,“阿姨手艺很好的。”
邢焇冷冷淡淡:“你今天还没洗过手。”
“啊?”言雳一愣。
“一整天。”
言雳嘴里的虾嗦到一半,挂着两根长长的虾须,伸到嘴边的手停在半空中。
“哦。”言少爷乖乖地立起来,叼着虾冲到了洗手间。
伴着洗手液香气的热水冲刷出来,言雳把虾吞了,默默地想:“他原来这么关注我的吗?”
邢焇从另一个洗手间出来,两人总算坐下来吃饭。
桌上的菜真的丰盛,荤素搭配起码有八道菜,还有一锅老鸭汤,言雳呼哧呼哧,不一会儿两大碗饭已经下肚了。
“还是家里的饭香啊~”言少爷抬眼,看见对面的人正在剥虾往大猫嘴里送。
“这个……还不够它塞牙缝的吧~”
“嗯。”邢焇专注剥虾一百年,连眼睛都懒得抬。
这些天确实是累着了。
言雳也不多说,用纸巾擦了擦手,盛了一碗老鸭汤送到人面前:“你还是多吃点,整天跟个猫似的,身体怎么跟得上?你上次不是吃挺多的嘛!”
邢焇喂虾的手一顿,大猫叼完他指尖的虾,见他不缩回去,直接又在他指尖舔了两下,然后乖乖坐着开始咕噜咕噜。
言雳一个走神,忽然想起来,上次邢焇吃得很香的那餐是他做的。
难道他做的菜比阿姨做的菜还好吃?
心里莫名其妙地美了一下,言雳忽然兴奋起来,接连往邢焇碗里夹了好多的菜,瞬间堆成了一座高高的小山峰。
“你今天给我把这些都吃了!这是命令!”
邢焇转头看他一眼:“……哦。”
言雳发现邢焇是听他的话的,这一点很神奇。明明是个高冷的人,平常也没见他特别听谁的话,工作上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
但面前的人此刻真的就老老实实地开始扒饭了。
言雳莫名受用,又吃了两碗米饭。
“我问你个事。”靠在椅子上,言雳摸着圆滚滚的肚皮。
邢焇吃饭特别慢,比起一旁狼吞虎咽的大白猫来说,他更像是只细嚼慢咽的小白猫。
小白猫抬起头来,眼神里写满了“我吃撑了,但是主人下令了,我就必须吃完”的可怜巴巴。
言雳滚了滚喉结:“那个……你上次说,你从小就开始养雪了。那么……它现在几岁了?”
邢焇明显知道他想要问什么,慢慢抽了张纸巾擦擦唇角,长睫抬起:“记不得了,起码二十几岁吧。我小的时候……”
那幽深的眸子望着他,不带一丝杂质,清澈地像一汪月下深潭。
“我小时候有个朋友,和我一起被关在荆棘骨塔,有一次我们偷溜去那些人的实验室,看到了被关在笼子里准备接受病毒试验的雪,我的朋友执意要救下它,所以,我就养它到现在。”
言雳歪着头,耐心地听他讲以前的事:“为什么是你一个人养?你朋友呢?”
邢焇沉默半晌,目光却始终凝视着对面的人:“……他不在了。”
言雳的心无来由地咯噔一下,忽然觉得胸口闷得发慌,手心在身侧捏了捏:“对不起……我不是……”
“没事。”邢焇嘴角淡然地一勾。
言雳居然从他这个清淡如莲的笑容中看见了一丝欣慰。
来不及细想,他跟着开口道:“我是想问……张园长跟我说,雪豹的年龄一般在8-12岁……那个……”
邢焇伸手放在大猫的脑袋上揉了揉:“我曾经取过自己的血做了研究,制造出一管针剂,我把它打进了雪的身体里。”
言雳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你说什么?!”
邢焇安静地抚摸着猫脑袋。
“你的血……”可以长生不老?
不是!这太扯了!
“我不知道。”邢焇垂眸,“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些现象,我只是……想试一下。”
邢焇放下手里的筷子:“我的养父沈儒教授原名叫沈爱国,曾经也是被AX绑架的科学家之一。我15岁那年,我的父母在一夜间忽然就神秘地消失了。我被沈儒教授救出了荆棘骨塔,带着雪跟随他去了美国。从那以后,我们都改了名字。在我成长到20几岁的时候,有一天,我忽然发现有人在跟踪我,我就意识到我们的行踪又被AX追查到了。”
言雳把胳膊架到桌上:“所以从那时候起,他们就想取你的血做研究?”
邢焇睫毛一闪:“不止。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父母留下了一本笔记本,怀疑那里面有荆棘骨的制造方法,所以他们才想抓我。但是我其实根本不知道那本笔记的存在。”
言雳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忽然想起白天程树人在审讯室里说的话:“你什么都愿意告诉我,不怕我是坏人?”
邢焇直直望向他,然后果断地摇了摇头:“你不是。你就是有点憨。”
“啊?”言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什么?”
“没什么。”邢焇低头笑。
这一刻,言雳居然从他冷冰冰的眼角看到了一丝狡黠。
吃完饭,邢焇硬要去洗碗。言雳于是念叨起这房子什么都好,唯独没有洗碗机来。
平常阿姨每天来,确实不需要洗碗机。今天是因为言雳不希望有人打扰他和邢焇吃饭,所以提前把阿姨遣回去了。
邢焇五感特别灵敏,不喜欢有剩饭剩菜味儿,所以哈欠连天的还在厨房里洗碗。
邢焇很瘦,个子又高,弯腰洗碗的时候透过单衣也能看到轻轻折叠着的蝴蝶骨,和那一节漂亮的脖颈。
言雳坐在沙发上喝茶,眼神早已眯成一条危险的细缝。
其实这段日子,比破案更让他着急的,是如何和面前的这个人……再进一步。
邢焇把碗碟都泡上水,正准备挤洗洁精,就感觉身后有道身影靠了过来,他还来不及反应,言雳已经贴到了他身后。
顷刻间,两人的距离几乎为零,但是言雳克制地没有动手。
邢焇捏紧的手心松了松。
“开热水了吗?”言雳从他颈边探出头来,说话时候的热气喷在他略带凉意的耳垂上,“水凉”。
邢焇下意识地一缩脖子:“开了。”
两只大手从腰两侧环了上来。
邢焇身子一崩,两只手直接擦过他侧腰,伸进了他面前的水池里。
“我帮你。”言雳把下巴虚搁在他肩上方,虽然没有真的挨上,但邢焇还是觉得肩头莫名紧张。
邢焇被他逼得抵在了水池边缘。
身前水池里的碗筷被身后的人翻动着。
邢焇忍不住拿手肘撞了撞他:“你要干嘛?我洗碗,你走开行吗?”
言雳把一个碗拎出来放在一旁的沥水篮里,嘴唇往邢焇耳边凑了凑:“那个……邢教授……”
唇瓣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对方的耳尖,身前的人忽然一下就转了过来。
言雳盯着横在眼前的餐刀。
“我洗碗,你让开。”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邢焇脸上染着淡淡的红晕。
言雳喉头干涩,可是面前的餐刀却是明晃晃的。
上回那次突如其来的亲吻,言雳觉得应该在两人之间多少改变了一点什么,但邢焇当时的抗拒他也看在眼里,毕竟是自己用强的,邢焇只是没有出手,不然指不定他还要躺几个礼拜的医院。
言雳把手从水池里抽出来,慢慢举高到耳畔,瘪嘴求饶道:“不要杀我。”
邢焇嘴角几不可见地一弯,语气执拗:“退后!”
言雳心里的小火苗又被一盆洗碗水浇灭了。
邢焇洗完碗就上楼了,言雳一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横着,伸手摸着大猫的脑袋。
大猫似乎很喜欢他,最近黏着他的时间都比黏着邢焇多,这点言雳倒是挺意外的。
楼上隐约传来洗手间淋浴的水声,言雳闭着眼睛,吃饱了的胃舒服得暖洋洋的,脑中就钝钝地很想睡觉。
“这猫是不是要死了?”
“这是用来试药的小豹子吧,这么瘦,看样子快撑不住了。”
“他被打了药,还能活吗?”
“我要看看。先带它走吧。”
“诶~它吃了~它吃了~它这么瘦,要多吃点肉才行。”
“那我的也给它吧。”
“诶!你也瘦,你自己吃,我这么胖,我的给它就行。”
言雳恍惚地睁开眼睛,脑海中莫名其妙闪出来的画面换成了一张大猫脸,言伸手摸了摸雪的大脑袋:“你想吃肉吗?”
大猫立刻嗷了一声,把头放在了言雳肚子上。
言雳笑了:“问你爸要去。”
当晚两人睡得都很好,直到两间房间的闹钟此起彼伏地响起来,两人才磨磨蹭蹭地起了床。
自从上次的意外之后,邢焇再没在家里穿过他那件下衣失踪的睡衣,每次早晨都是穿戴整齐后才步出房门。
一身背心短裤的言雳走出房间,一眼就看见对面卫衣牛仔裤的邢焇,心里莫名其妙地堵了下。
这是……怕他了?
早餐是阿姨提前送来的,此刻满满当当地堆在餐桌上,中式西式各色齐全。
言雳梳洗好,从二楼望下去,自己那个穿戴整齐的室友已经在桌前喝牛奶了。
六人餐桌上,邢焇坐在桌首转角的位置,言雳换了一套简单的白衬衫休闲裤,想了想,还是坐在了离人最近的主位上。
面前摆着几样西式小点心,刑焇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没多搭理刚坐下来的人。平常他们吃饭也这样,不会刻意找话说,一切就好像稀松平常地相处,但两人都觉得挺自在。
白色的乳沫粘在了唇上,邢焇下意识地一舔,粉色的舌尖刮过唇瓣,带出一抹晶亮的水色。
言雳一瞬不眨地看着身边的人,阳光照在他漂亮的脸颊上,为他清瘦却意外饱满的脸颊打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
原来有人一起生活是这样的。
言雳咬了一口奶黄包,心想。
“你愿意一直陪我吃早饭吗?”他听见自己脱口而出道。
身边的人愣了一下,抬头望向他,眼中有些许不解。
空气一时安静。
言雳听见了自己忽然鼓噪的心跳声。
邢焇握着小蛋糕的手停了停,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楚楚动人地望着他:“……嗯?你说什……”
桌下的椅子忽然拉扯出一声燥响,言雳嚯的站起,伸手扯过对面人的衣领,在他瞬间收紧的目光中吻上了他的唇。
甜的,有奶味,柔软而热。
只是轻巧的一触即分,两人却都愣住了。
言雳脑子是蒙的,脸颊因为咬紧牙关而有些发紧,似乎正预备着挨上一拳。
他喘得有些厉害,整个人几乎是摔回椅子里的。
他不记得刚才刑焇有没有伸手推开他,只知道心口直到现在还是紧揪得发疼。
空气里仿佛只剩下自己遮也遮不住的躁动呼吸声。
刑焇咀嚼的动作停了停,睫毛低垂着,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言雳心里慌了。
他又做了蠢事!
半晌,那紧闭又好看的唇忽然动了,但只是继续嚼着嘴里的点心,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刑焇没看他,从容地伸出手。
言雳下意识地抬手往面前挡了一下,然而那只手却只是拿起了桌上的半盒牛奶。
“我……”
对面的椅子响了一下,言雳瞬间弹起来追了上去。
“刑焇!”他一把拉住要去开门的人。
刑焇低着头被他掰过身体靠在门上,手心警惕般地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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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去翻了自己的上一篇文《弥合》,哈哈哈哈,我其实真的喜欢互攻文!
第73章
“那个……我不是……”言雳觉得自己说话都不利索了。
邢焇微皱着眉,眼底带着一丝不悦。
言雳慢慢地松开了手。
身后的门“啪嗒”一声,邢焇转身走了。
还好还肯上他的车。
言雳发动了迈巴赫,用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人。
邢焇正在低头看文物资料,安静得像一个老学究。
言雳还在心猿意马,刚才那轻轻一触即分的吻就像花瓣拂过水面,但是涟漪的蝴蝶效应早在他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如果上次是气昏了头,这次他真的是情不自禁。
他已经对邢焇开始情不自禁了吗?
尽管嘴唇已经开始干涩,但是他依然舍不得舔上一下,因为邢焇的味道还留在上面,那种酥酥麻麻的柔软,那种软软糯糯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