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派] 主角和作者HE了[无限流]—— by作者:不周山桃
佚名  发于:2023年05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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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 胖子,你拱半天了, 找到没有?!”
  张胖子满头是汗, 满脸是灰, 捧出来一只白瓷罐子,比骨灰盒大上一圈。
  打开盖子一看, 里头黑黑红红, 滑溜溜的,肠子和腰子缠在一处, 泛着古怪的蜡质感,上头洒了盐米和看不出来路的草药,涌出一股恶臭。
  “哕!”张胖子干呕,汗水裹着炉灰滚落, 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灰浆, “里头还有。”
  “有多少?”姜荻问。
  张胖子比了个数:“很多。”
  一炷香后, 灶台前一共摆了十几只罐子,姜荻一一揭开盖子查看,尽是一副副完整的脏腑,看得他太阳穴砰砰直跳,脑袋发闷。
  张胖子吐一口浊气:“这么多,怎么分辨哪七个是无头村的人?”
  姜荻皱着眉头:“搞不好全都是。”
  这话一说,张胖子头皮发麻,他来不及发问,姜荻就又举起水滴法杖往地上顿了顿,敲出笃笃的响声。
  看到神之齿的道具落到旁人手中,张胖子说不心酸是不可能的。
  可他有自知之明,心知艳羡妒忌也改变不了现状。况且,姜荻一人把老鼠道士杀了,近乎毫发无伤,实力深不可测。
  打不过就加入,才是正理。
  “你瞎琢磨什么呢?”姜荻瞥向眼珠子乱转的张胖子,“往后退点。”
  “后退?”
  张胖子摸不着头脑,下一秒,他就哇的一声大叫着跳开。在他脚下,十几条红到发黑的魂魄拔地而起,直勾勾地盯着姜荻。
  红色,是为厉鬼。
  姜荻心里发憷,依然硬着头皮说:“我知道你们心中有怨,但老鼠道士已死在我手上,身死道消,怨恨也该尘归尘土归土。要是愿意,就由我来带你们回家,回无头村。”
  “要是不愿意,还想徘徊在人间作乱,那不好意思……我不会客气的,放马过来吧。”
  那十数条赤红的厉鬼钻出缸子,腾空而起,在小院上空徘徊,须臾,又像鱼群一般在姜荻和张胖子周围洄游,似在审视他们的话是真是假。
  阵阵阴风把姜荻的刘海吹翻开来,他上半身没穿衣裳,光溜着两条腿,顿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阿嚏!”
  姜荻皱皱鼻子,打个喷嚏,勾头垂下长舌的厉鬼嫌弃地别开脸。
  两拨人马对峙良久,直到最后一缕霞光消失在永昌县城头,那些或深或浅的赤红怨魂才挨个钻入水滴法杖。
  杖身翕然震颤,龟裂的水滴宝石蒙上一层金光。姜荻再点开背包查看,法杖的修复进度条已走到【6/10】。
  他松了口气,张胖子亦看得啧啧称奇,把袖子往下捋:“我还寻思着让我老婆从后面偷袭呢。”
  “你老婆又要救人又要打鬼,可真够忙的。”姜荻撇撇嘴吐槽。
  忽而,他皱了皱眉:“我说带它们回无头村,居然都听话进来了。胖子,咱们一共赶了七具尸体,不算涵洞里那些,这儿脏腑新鲜的魂魄就有快二十条,还都是无头村人。这村子到底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会在外头死那么多人?”
  张胖子摊摊手,猜道:“来永昌县做工,讨生活?欸,不过么,我看街面上那饿殍遍地的情形,这儿也不像有正经工作的地儿。”
  姜荻咬着指节想了想,暂时想不出所以然,干脆放到一边。
  “算了,魂魄到手,我们也不算白走一趟。趁今晚去会会六爷,给他点颜色瞧瞧!”
  一小时后。
  吱呀,宅子的角门打开一条缝,钻出一旁一瘦两条黑影。
  姜荻身穿乌□□袍,细窄的腰间斜插了一柄灰扑扑的拂尘。老鼠道士的衣裳小是小了点,胜在足够宽松,穿在他身上尚且合身。
  金发捋到脑后,仔细塞进浩然巾里,黑纱遮住上半张脸,只露出小半截尖翘白皙的下巴,如有无辜路人撞见,想来会误以为冲撞了哪位俊秀的小僵尸。
  张胖子扯了扯快崩开的裤腰带,被领口勒到说不出话,活像在超市开业典礼迎客的充气娃娃。
  姜荻见他豁开腿走路,噗嗤笑出声:“得亏老鼠精的道袍够宽大,才塞得下你,不然,咱们今晚就得去现扯块黑布唱大戏了。”
  夜晚的永昌县安静得仿佛鬼城,姜荻二人溜着墙根走,猛不防就与流落街头的饥民黑洞洞的眼睛对上,时不时撞上盖着破布一动不动的乞儿。
  张胖子掀开毯子一看,暗道晦气,同姜荻摇头:“死了。”
  姜荻的心往下沉,蓦然间,檐下的昏暗处伸出一只白惨惨的小手,扯住他的衣摆。
  那是个骨瘦嶙峋的孩子,和白七角一般岁数,体格要小上一圈,手臂细到一折就断,肚子鼓如青蛙。
  “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姜荻原以为那孩子是鬼,故而如此无声无息,他蹲下身,手按在枪上,仔细打量了一番,才确信眼前的孩子的确是个活人。
  张胖子道:“他也快死了,将死之人的气息和死人差不离。”
  姜荻唔了声,问:“小孩儿,你回答我一个问题,答得好了,我给你银元换烤饼吃。”
  “烤饼?我阿娘也会做烤饼。”小孩气若游丝,吞咽口水,“我不要银元,我要烤饼,要水喝。”
  姜荻应下,压低声音问:“六爷是谁?”
  不料,话音刚落,那小孩儿就跟见鬼似的瞪圆双眼,像只脱了壳的虫子,连滚带爬躲开了。
  姜荻接连逮了几个乞儿问话,结果相差无几,他们似乎知道六爷是何方神圣,但都不敢宣之于口。
  张胖子稀奇道:“嘿,这六爷是什么不可说的人物?也忒牛逼了,连名字也不能提?”
  姜荻心下焦急万分,过了今晚便是副本的第四日,算上回无头村的路程,他们最多在永昌县逗留一天。
  顾延,如果是顾延的话……
  忽然,姜荻目光一凛,拉着张胖子躲进暗巷,藏身在一摞杂物后头。
  就在他们躲好没多久,巷子口就响起踏踏的脚步声。
  一道粗哑的声音响起:“小子,你说有两个外地人问起六爷?一个瘦高个,一个胖子,他们人呢?嬲你妈妈别,该不会想骗老子的赏钱吧?!”
  姜荻觉得这声音耳熟,脑海中忽而闪过一道白光,是他们在县城外遇到的大胡子!
  他也是六爷的人?
  “爷,我没骗你。”小孩掐着尖细无力的声音说,砰砰几声拳打脚踢的闷响后,又挤出哀哀的痛呼,“小的看到了,还有好多人都看到了,他们刚才就在那儿!”
  姜荻竖起耳朵,听到几个带枪的壮汉交头接耳,不由心里一紧。
  大胡子是六爷的人,所以说,整座永昌县城,包括那只老鼠精都在六爷的势力范围内。哪怕路边随便一个乞儿,都有可能是六爷的眼线。
  他还是太过大意。
  姜荻思忖道,现在杀出去,把大胡子和那几个手下干掉未必不能成。
  可大胡子在追查他和张胖子的消息,县城里的人都知道,他总不能把所有目击者都杀了,那跟钟灵有什么区别?再者,大胡子死了,也会打草惊蛇。
  姜荻咬咬牙,按下蠢蠢欲动的张胖子,比个手势从巷尾的矮墙悄无声息地翻出去。
  身后传来几声枪响,姜荻停住脚步,紧紧闭了闭眼睛,在张胖子疑惑的目光转来前,轻声说:“走。”
  既知道六爷和大胡子那波人马脱不开干系,接下去的事就容易很多。
  姜荻二人尾随一个背着□□,身着黑马褂、白背心的光头来到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前,抬头看匾额,赫然写着“永昌县衙”“正大光明”几个大字。
  “呸。”姜荻嘁了声,和张胖子窝在墙根下观望。
  县衙门口有四个持枪的大头兵,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呵欠连天。
  张胖子气声问:“我们怎么进去?”
  “怎么进?从正门进。”
  说罢,姜荻提脚就走,大摇大摆地杵在县衙门口,张胖子着急忙慌捂着头巾跟在后面。
  咔嗒,咔嗒,枪支上膛。
  四支枪口齐刷刷指向姜荻:“什么人?!”
  姜荻躬着身子,膝盖微微弯曲,手背在身后,袖管里的手死死扣住夜鹰的扳机。
  他哑着声音:“哼,老夫是什么人,要同你说?向六爷通报一声,就说一位黑衣老道带徒弟上门拜会。”
  有位持枪的大头兵还要问,就被身旁的同伴拉了下袖子,挤眉弄眼道:“快别问了,小心得罪了人。这位啊,是六爷的贵客。”
  他谄笑问姜荻:“敢问道长,可是住在拱桥边那处宅子里?”
  “嗯。”
  姜荻抚了抚面纱,一副脾气不大好的高人模样,实则心里七上八下的,远没有他表现给张胖子看的那么自若。
  那几个大头兵显然没见过老鼠精几次,但都知道其人的存在,商量几句就小跑进县衙通报。
  不多时,四张讨好的笑脸迎上来,点头哈腰地请姜荻和张胖子进去:“六爷才用过晚膳,眼下在后院喝茶,道长和小道长里面请。”
  姜荻听到张胖子低低“卧槽”了一声,黑纱遮掩下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
  县衙里灯火通明,四处点着红烛,长颈美人灯里的灯油跟不要钱似的盈满。
  后院传来热闹嘈杂的丝竹声和咿咿呀呀的戏腔,一进去,便看到一座辉煌的戏台,整体是木结构,但木色油润,一看就不是凡品,屋檐扎着彩纱,地上铺着绸缎做的毯子,奢靡至极。
  台上有戏班唱戏,台下的太师椅上坐了个五十出头的老者,长方脸,驼峰鼻,面上蒙了一层酒气。
  姜荻站在暗处,嘶着声音说:“六爷,好兴致啊。”
  “道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六爷大笑,“来,快请坐。”
  姜荻暗笑,走到灯光下,台上的花旦尖着嗓子余音绕梁,台下的六爷却噗通一声,一屁股摔到地上。
  不等六爷叫唤,姜荻便跟离弦箭一样冲了上去,身形一拧,掣住六爷的手臂。
  “你是?!人呢?!快来人——呃。”
  六爷瞠目结舌,看向抵在下巴上的黑钢色枪管,而那位一瞬间杀到他跟前的黑衣道士,把面纱一扯,竟是个面容清隽的青年。
  姜荻抿抿嘴,有些不可思议,威胁道:“居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亏我还——算了,哎,你,说你呢,别动,动一下我一枪崩了你。”
  张胖子扯掉勒得他脸红脖子粗的道袍,撕成一团团的布头,堵住戏班子十几人的嘴。
  姜荻直起身,从后面制住六爷,把人拖起来,夜鹰的枪口始终顶着他的下颌骨。
  六爷见状不好,架子低到尘埃里,把“能屈能伸”四个字演了个十足十。
  “道长,少侠?不!英雄,好汉,你们要钱,要金银珠宝,我都双手奉上。要女人,喏,那戏班子的花旦就是远近闻名的美人……”
  “闭嘴吧。”姜荻小臂一紧,勒住六爷的脖子。
  他冲张胖子使眼色,后者麻溜地堵到门边,现出绿眼睛的人偶娃娃,跟哼哈二将似的一左一右站好。
  突然出现的白发少女把院里一干人吓了一跳,嗓子眼里挤出一阵惊呼。六爷眼神一暗,心知今晚不能善了,怕是遇到高人了。
  姜荻恶声恶气问:“老实交代,你跟那老鼠精和白师公在做什么掉脑袋的生意?”
  六爷心思飞转,哆哆嗦嗦说:“烟,烟土。”
  烟土?哪怕知道身处副本世界,姜荻都差点没忍住把扳机扣下去。
  他咂摸一会儿,野兽般的直觉让他敏锐察觉不对:“笑话,光是烟土,那死老鼠能听你的差遣?它出去算命,都比你贩卖烟土赚得多。”
  姜荻勒住六爷,右手扣动扳机,烧灼弹擦着六爷的胡子射向地毯,登时燃起桃粉色的诡异火焰。
  “说清楚。”
  六爷面若金纸:“我,在下从洋人手里得到一副增加烟土药劲的方子,名唤‘流金碱’。三年前,我跟白师公和他师弟遇上,说要与我做一笔交易。我出方子出人手,他们师兄弟来保我的生意万无一失。”
  姜荻蹙眉:“那老鼠道士和白师公是师兄弟?”
  六爷颤巍巍地回:“是,是。”
  他怕姜荻问完就宰了自己,连忙辩白:“英雄说的是,买卖烟土是掉脑袋的生意,小老儿我哪能不知道?这烟土生意的钱财,我不过分得一成,九成都让白师公拿去了。我就是个台上唱戏的……”
  说着,居然呜咽出声。
  姜荻被六爷的脸皮厚度震惊,冷着脸问:“流金碱和方子都在哪儿?烟土,你们得有地方有人手种吧?地在哪儿?”
  六爷道:“在无头村。”
  姜荻脑海中掠过一道惊雷,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联。
  如果六爷没在枪顶脑袋的前提下撒谎,那么操纵这笔生意的,从始至终都不是割据一方县城的六爷和他手下的兵匪,而是一个看似不起眼的赶尸匠!
  把种植烟土和炼制流金碱的地方分开,用赶尸的手段在其中穿针引线,免去一路的盘查和拦道抢劫,神不知鬼不觉,还能在兵荒马乱的年月降低风险,不至于因战乱被一网打尽。
  那么,那些被挖空的尸体,丢失的五脏六腑也有了解释。
  姜荻咬牙切齿:“白师公用尸体来运送烟土碱?”
  六爷期期艾艾点头。
  “他是个赶尸的,还有个老鼠精师弟,不怕缺德。你一个大活人,就不怕有损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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