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我把您放回轮椅，可以吗？”他压下一些奇怪的念头，稳住语调说，“当然，我觉得找专业人士再检查一次会更好。”
　　喻清晏点头，朝阴影处示意了一下，“白鹤，你过来检查一下。”
　　“是！”白鹤应声，“嗖”一下地来到轮椅前，开始细细检查，“家主，没什么问题，刚刚应该是……”A01在后面捣乱。
　　有时候人工智能太过于“智能”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它总能察觉出主人的一些微妙想法，并用自己的内置程序计算公式，做出一些无伤大雅但极为奇怪的决定。
　　他把后面的话咽下去，改口道：“出现了一些小问题，但不碍事。”
　　“那就好。”杨黯心神微懈，手臂掂了掂，调整了一下角度，动作轻柔地将喻清晏放回轮椅，期间非常细心又或者说不经意间地替对方摆正双腿的位置。
　　终于，一切妥善完成。
　　杨黯舒了一口气，笑着站起身，“喻先生，虽然这么说很冒昧，但我还是建议您换一个轮椅，毕竟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好，小黯……”喻清晏温声应道，指关节轻敲轮椅，余光瞥向无声无息地来到把手处，试图讨好他的A01，“我会的。”
　　“滴滴滴！”
　　杨黯手腕的光脑不停震动，低下头，是常宁玺的通话，他没有犹豫，指尖轻点屏幕，接通了。
　　“喂？宁玺……”
　　“小黯！你怎么还没来到学校，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吗？我看了新闻报道，今早七点湾管街道遭遇了袭击……”常宁玺焦急地说道。
　　杨黯听得奇怪，这边的星际新闻这么及时的吗？七点的事故……他抽空看了一眼光脑时间，居然七点五十就有新闻报道了。
　　“哦哦，没事，我路过的时候，那里的袭击已经结束了。我现在在校门口，很快就到礼堂了。”
　　常宁玺瞬间放心了，“那就好，看你这么久都没来，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小黯，你到礼堂的时候和我说一声呗，学校好像不分顺序，可以打乱坐，到时我们坐一起……”
　　“玺玺，我头有点晕……”雅维克慵懒、无力地声音倏然响起，紧接着是常宁玺慌乱地问询。
　　随后通话里的声音像被什么东西物理遮住了，只传来模糊的窃窃私语，偶尔掺杂着奇怪的动静。
　　一分钟后
　　常宁玺大口喘气，仓促地说：“小、小黯，你快来吧，我在礼堂后门……”
　　“……等你。”最后两个字像是硬挤出来的。
　　另一边，无人经过的小树林，层层叠叠的树叶，依稀透出几缕曦光。
　　常宁玺被亲得氧气不足，嘴巴红肿，头一个劲儿地往后靠，哀求似的看向雅维克，小麦色的肌肤泛着红晕，半个身子倒在雅维克怀里，全身抖得厉害。
　　雅维克眼神一暗，一把托住Alpha全身的重量，膝盖稍稍移位，往上用力，没有使劲儿，但力度不小。然后倾身，用嘴唇碾磨对方的软软的唇珠，无声地说道：挂电话。
　　“……”常宁玺咬牙，不敢动弹，“拜拜，小黯，我……”
　　话没说完，雅维克直接挂断了通话。
　　被挂了电话的杨黯：这两个人奇奇怪怪的，在干嘛？
　　他眉头蹙起，但很快又平下去。
　　算了，不重要，十有八九又是雅维克的可怕占有欲发作了。
　　“喻先生，那我先去礼堂了。您……应该是要去后台准备什么的吧。”杨黯想了想，依稀记得好像有一个什么优秀毕业生演讲的环节。
　　喻清晏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温和地点了点头，“那小黯你先过去吧，我们典礼结束后见，到时一起去看郁金香。”
　　“好！”杨黯爽快应下，挥了挥手，“拜拜，喻先生。”
　　他说完，准备转身离开，忽然，手腕被人抓住了——
　　“等一等，小黯。”
　　杨黯脚步微顿，第一反应是：暗下来、暗下来、暗下来……
　　哦豁，居然真的没有金字了！
　　“喻先生，还有什么事？”杨黯心里高兴，连带着嘴角微微扬起，英俊的眉眼瞬间生动了几分。
　　喻清晏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随机轻咳一声，“小黯，可以蹲下吗？”
　　杨黯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可以的。”
　　喻清晏见少年如此乖巧听话，笑意加深，慢慢抬起手，“我见你的衣领有些乱，应该是我刚才噌乱了，所以想帮你整理一下。”
　　“哦……”杨黯慢半拍地应声，“谢谢您，喻先生。”
　　“不客气。”喻清晏柔声说着，白皙的指尖细细捋过少年褶皱的领结，将其贴心抚平，整理回板正的位置，随后移动到衣领处。
　　白衬衫的领扣严谨地扣到最上面的一颗，紧紧挨着喉结的位置，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精致圆润的纽扣，只见少年凸起的喉结在指腹下随之滚动。
　　“喻、喻先生……”杨黯缩了缩脖子，忍不住微微仰头，他的耳垂隐隐发红，莫名感到羞赧，“可以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自己是一条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的错觉。
　　喻清晏眸光一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戏谑地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想：果然年轻啊……
　　一点点撩拨都容易害羞。
　　他心满意足地收回手，唇边的笑意如沐春风，“可以了，小黯……现在看起来非常英俊。”
　　杨黯胡乱地应了几声，“嗯，好，谢谢您。”他赶紧站起身，手摸了摸自己的喉结。
　　刚才的奇怪感觉，好像……又消失了。
　　“喻先生，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杨黯觉得此地不宜久待，恨不得拔腿就跑。
　　“好，待会儿见。”喻清晏应道。
　　“嗯嗯，拜拜。”
　　喻清晏失笑，看着少年慌乱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走吧。”他坐正身体，眼眸半阖，突然出声。
　　“是！”
　　暗处的白鹤现身，悄无声息地站在喻清晏身旁的六十五度倾斜角，是极为适合的位置——
　　一个稍有异动，白鹤即可反应保护喻清晏的位置。
　　-
　　礼堂
　　“你……怎么回事？”杨黯坐在正红色的软椅上，古怪地看着常宁玺。
　　开学典礼在八点二十分举行，距离仪式开始还有五分钟，整个礼堂不算吵闹，但偶尔还会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啊，什、什么？”常宁玺眼睛狂眨，磕巴地说，“我很好……很好啊……”
　　杨黯不太信，“那你怎么一副座位烫屁股的样子？而且雅维克……”人呢？他不是跟着你的吗？
　　他没说下去，因为他发现眼前的Alpha脸色瞬间爆红，是真正意义上的那种“爆红”——
　　一瞬间，Alpha从脖子红到脸，通红灼热的皮肤好像要烧起来一般。
　　“没有屁股不舒服，小雅在外面有事，很快就回来了……”常宁玺好像在欲盖弥彰些什么，语速极快地说道。
　　杨黯面色一顿，狐疑地看向常宁玺，从头到脚地扫视对方。
　　不对劲儿，非常的不对劲儿，这个状态，这个回答……哪哪都透着一股子诡异的味道。
　　杨黯沉思，根据他朴素的人生经验，对方这个状态有点像……
　　忽然，他脑子灵光一闪，凑上前，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和雅维克……做了？”
　　“你怎么知道？”常宁玺惊悚地反问。
　　杨黯：“……”
　　不愧是反派，一晚上就生米煮成熟饭，牛逼！
　　但是Alpha的态度还是有点奇怪……不像是纯粹的害羞，反而像在遮掩着什么……
　　杨黯看着常宁玺，不知道怎么回事，猛地想到了法拉思曾经给自己灌输地某些惊人……知识。
　　他再次凑前，用气音问道，“所以你和雅维克……他在上？”
　　咔——
　　座椅被Alpha硬生生掰断一个把手。
　　常宁玺失声尖叫，“你怎么知道？！”


第35章
　　杨黯人生中少有尴尬时刻， 但来到星际世界后，他似乎总让自己处于这样的境况。
　　“其实……我就是脑子莫名其妙地拐了一下， 大部分人、不会想到那里去的。”杨黯尴尬地解释， “你……”
　　“……我冷静一下，很快的……”常宁玺两臂搭在前面的座椅上，脸埋在臂弯处， 耳垂红得滴血， 瓮声瓮气地说。
　　“哦哦，你慢慢冷静， 不急不急。”杨黯目视前方，正襟危坐，像个局促的小学生。
　　半晌过后， 常宁玺再次小声开口。
　　“……真的很明显吗？”他挪了挪身体，侧着脸， 脸颊发红。
　　杨黯眨眨眼， 手指挠了挠脸颊， 没太懂对方的问话，“你说哪方面啊？”
　　常宁玺不吭声了， 支支吾吾半天， 像什么都说了，但什么都没说。
　　杨黯只隐约听了几个关键词， 没忍住，凑上前，“你要不说大声点？”
　　常宁玺神情更别扭，声如细蚊， “……看出我一个Alpha被……”他越说越轻， 几乎没有声响。
　　“被什么？”杨黯下意识地追问。
　　常宁玺深吸一口气， 视死如归地说：“被进……入……”他嘴唇颤抖，那两个字拖得很长，“……生殖腔……”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杨黯被惊得脑子嗡嗡作响，直接呛住了。
　　见鬼的，大家谈论这些的时候都这么开放的吗？
　　Alpha平时看起来就一个害羞大男孩，怎么直白起来和喻先生有得一拼！
　　不对，喻先生也不会这么直接，这起码是法拉思的程度了！
　　“在这方面……我倒没那么清楚。”杨黯心有余悸，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
　　他面色复杂，又想起了当初在菲克屋看的资料……以及那个粉粉嫩嫩的特殊玩具。
　　Alpha被凿开生殖腔，然后灌溉、怀孕、生子……
　　嘶！雅维克这么猛的吗？
　　杨黯没忍住好奇心，问道：“那什么，我能冒昧问你一个问题吗？”
　　常宁玺嘴唇微抿，“可以。”
　　“就……”杨黯自己也有点难以启齿，含糊地说，“被那什么的时候，会不会很痛？还是有其他什么的感觉？”
　　常宁玺幽幽地看了杨黯一眼，“你确实很冒昧。”
　　杨黯摸了摸鼻子，“哎，我就好奇，之前我看资料了解过一些事，所以……”
　　“你了解这些干嘛？”常宁玺这次变得敏锐了，“你有喜欢的Alpha了？你不会也想……”
　　他犹豫了一下，面色渐渐严肃，“小黯，如果你有这个想法，我劝你还是要慎重，小雅当时提出来这个，我愿意接受是因为不舍得拒绝小雅……换成其他Alpha，可能会当场暴走……打人的。”
　　杨黯：“……”
　　谢谢你啊，兄弟，亲自向我分享心得的同时，还担心我被人打。
　　“你想多了，我从来没这个想法。我的理想型一直是beta或者Omega，没想过Alpha的。”杨黯嘴角抽了抽，无语地回答。
　　“为什么？”这次轮到常宁玺好奇了。
　　杨黯也不知道怎么说，开始胡扯，“呃，各个方面的原因吧，我比较强势，希望两人的关系都是我在主导……嗯，差不多这样。”
　　常宁玺若有所思，“那如果一个Alpha愿意被你主导呢？一切都由你主导。”
　　杨黯斜睨了一眼，“我知道Alpha的自尊心都很强，无法接受这个，你……”
　　“是个例外。”他顿了顿，“毕竟你和雅维克有从小到大的交情，对吧？”
　　常宁玺“嗯”了一声，手指蜷缩。
　　“所以……什么感觉？”杨黯托着下巴，脸上有种进行学术研究的认真，“很痛还是很爽？”
　　常宁玺的脸又蔓延着红晕，“就那样呗。”
　　“痛是痛，因为那里很敏感……但搞久了，还……”他悄咪咪地弯下腰，靠近杨黯耳朵，做贼一样说，“蛮爽的。”
　　杨黯在心里“哇”了一声，原来那份资料说得是真的啊。
　　啧啧，“唯一一例”果然没骗人！
　　常宁玺说完，眼睛落在地上，没再说些什么。
　　忽然，他冷不丁出声，“小黯，你还是没回答我，你怎么看出我和小雅……”
　　话题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直觉。”杨黯轻咳一声，想了想以Omega的性格，既然都直接和常宁玺那个了，在这之前应该是有表白的，“你……现在知道雅维克暗恋你了吧。”
　　常宁玺头顶的小卷毛悄悄地翘起一根，随着主人的点头动了动，“嗯。”
　　“哦——”杨黯拉长声音，“那他算得偿所愿了。”顿了顿，他似笑非笑地说，“免得他整天扫射你身边几百米活动的生物，生怕有人让你情窦初开。”
　　常宁玺茫然，“什么意思？”
　　“你没察觉雅维克对你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都很警惕吗？”
　　常宁玺迟疑地说：“小雅警惕……是怕我被骗吧。”
　　“你多大了，还怕你被骗。”杨黯毫不客气地戳穿雅维克的小心思。
　　“不是……”常宁玺弱弱地说，“是以前发生的一些事，小雅不太放心我。”
　　杨黯问：“比如说？”
　　于是，Alpha老老实实地把他曾经的被骗经历一一说出，次数之多、荒谬程度之深，惊得杨黯瞠目结舌。
　　“不是，你也太……”傻了吧。
　　杨黯把后面三个字咽下去，委婉地换成，“容易相信别人了吧。”他摇摇头，“你之前住哪啊？身边这么多牛鬼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