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聋，都听见了。把手放上来，输入精神力。”纳威斯不想搭理这个毛都没长齐的贵族小子，傲慢又没见识，看得心烦。
　　Alpha被彻底激怒，手狠狠一拍桌子，声音变得尖利，“该死的，那你回答我的话。”
　　黑色的盒子不稳地晃了几下，吓得纳威斯心跳失衡，赶紧将它一把拿住，抱在怀里。
　　他面色阴沉，厉喝：“住手！你知道它多贵吗？”
　　Alpha呵呵冷笑，“贵？这玩意儿能值多少钱？”
　　纳威斯气得翻白眼，不识货的傻逼！
　　“能值多少钱？呵，比外面那种检测仪贵一百倍。”
　　Alpha一愣，怎么可能？他不信，但对方言之凿凿的模样，令他整个人的气焰弱了下来，干巴巴地说：“贵……贵怎么了？又不一定好用。”
　　“它的阀值几乎没有上限，能承受不可估量的精神力，懂吗？”纳威斯一字一顿地说。
　　Alpha不说话了，倏然失声，像被骇住了心神，老老实实伸出手，放到上面。随后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地开始输送精神力，脸胀得通红，脖子的青筋一条条暴起。
　　“B级。”
　　Alpha气还没喘顺，佝偻着背，胸膛起伏。一听见“B级”，身体一僵，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大喊：“不可能，我在外面测的是A级……”
　　“外面不一定准确，谁告诉你精神力的等级评定，只单纯地依靠数量？它还有质量的区分。”纳威斯冷漠地说，“好了，下一个。”
　　站在后面的杨黯听到这句话，心里“咦”了一声，原来有这种说法的吗？不单看量，还要看质……
　　“我不信，怎么可能……我……”Alpha犹不甘心，强硬地伸出手，要求再测一次。
　　但纳威斯不允许，直接将盒子拿开，“没必要，‘羽陆’不会出错的，下一个测试的，上来！”
　　Alpha咬牙，很不服气，直接扑了上去，想将盒子抢夺过来，自己测试。
　　就在两人相互争夺时，杨黯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放在盒子上，视线牢牢地黏在上面，并随着盒子争夺的白热化，而不断移动。
　　几乎……没有上限？他从一开始就被这句话勾得心痒痒的，有点想去验证是否真的如此。
　　他默念：盒子也可能出故障的嘛，比如说莫名其妙地出现了等级不正常飙高的情况……
　　嗯，没错，就是这么个道理。
　　杨黯顶了顶腮帮子，暗自给自己打气，将偷偷地精神力输入。一开始他还输得含蓄，后来发现确实没什么反应，盒子能承受的精神力似乎远远没到极限，便一股脑地把磅礴的精神力输入——
　　“嘭！”
　　杨黯一呆，精神力吓得直接缩回，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据说精神力阀值几乎没有上限的黑色盒子炸开了。
　　炸……炸开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手指微微发抖。
　　靠靠靠，刚刚对方说这玩意儿多贵来着？
　　外面检测仪的……一百倍……
　　已知外面检测中心的仪器，价格极为昂贵，价值可抵首都中心城区的一套大别墅。
　　一套大别墅，他面色逐渐扭曲。
　　杨黯：完蛋了，他把自己卖了都还不上钱啊！！！！
　　-
　　校长办公室
　　“真是难得啊，芬多利说你今年接受邀请，要来参加开学典礼仪式时，我还以为他在和我开玩笑。”邓布卜凡尔慢吞吞地抓了一把白色的长胡子，声音悠长、缓慢，头往下点晃，架在鼻梁上的眼睛往下滑了一小截，那双混沌却有神的眼眸直直看向对面的Alpha。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今天还坐在了我的办公室，和我讨论流程。”他慢慢坐直了身体，犀利的目光似乎在审视些什么，“亲爱的孩子，发生什么了？让你做出这样的决定。”
　　喻清晏脊背挺直，嘴角挂着标准化的笑容，他安安静静地听着，眼睛直视前方，坦然接受对方的注视。
　　他缓缓伸出手，贴合的丝缎白手套在暖黄的台灯下，泛着清透的光泽，他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淡色的薄唇沾了一点水意，随后将其缓缓放下，清脆的白瓷声与柔和的嗓音相碰撞，“戴维斯校长，贵校给我发了邀请函，我接受了，仅此而已。”
　　邓布卜凡尔沉默，忽然轻叹，“孩子，我老了，联邦的未来是属于你们的。近年来，我总想干很多事情，但我的身子骨常常告诉我，你已不再年轻。”
　　“我欣慰雏鹰终有一天，能翱翔于蓝天、展翅高飞，但也希望它能保持初心，不忘始终……”
　　“……大学是每个人人生的最后一片净土，我想保护它的一尘不染，而非成为一个——”他顿了顿，语气沉重，“政治利益斗争的工具。”
　　喻清晏嘴角的弧度缓缓变平，好似有几分失落，“您不相信我……”
　　“我相信，但别人不会相信。”邓布卜凡尔淡淡地说，他拉开柜子，递给对方一份文件夹，“可无论怎样，我还是欢迎你回来。”
　　“毕竟……你曾是我最骄傲的学生。”
　　喻清晏接过文件夹，指腹轻轻摩挲冰凉的封面，“谢谢您，老师。”
　　邓布卜凡尔微微一笑，“对了，距离你上任已经一段时间了，我好像还没得急恭喜你，希望你见谅，毕竟老年人总会丢三落四，偶尔记忆力退化得堪比白痴……”
　　“理智与欲望的搏斗，永远都是此消彼长的，尤其是权利从中搅动浑水时，更难自控。它像恶魔的低语、撒旦的引诱，你初时不觉，一步一步往前走，途中尽管桥断路抖，也自信能运筹帷幄、把控全局……”
　　“直到有一天，你想回头了，就会发现前后都是万丈深渊，进退两难。我希望你永葆初心，似乎是一个奢望，因为浑浊的泥潭会把你拉着往下，更多的时候，是身不由己、是不可抉择……”
　　他说了很久，最终还是悠悠叹息了一声，“……但无论如何，清晏，我还是要祝贺你，成为联邦历史上最年轻的议会长。”
　　喻清晏垂眸，轻声回答，还是那一句话，“谢谢您，老师。”
　　……
　　“家主，您要去看看杨黯先生吗？”白鹤站在轮椅后面，微微弯腰，试探地问道。
　　白启立刻瞪了白鹤一眼，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直接想一脚踹过去。
　　喻清晏轻扫了白鹤一眼，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说：“现在还不合适。”
　　“嗯……”白鹤便不再多说，默默低下了头。
　　“这么多年，它依然这么美。”喻清晏低声呢喃，“粉色郁金香啊……”
　　这里处于一个荒僻的田野，人际稀少，视野广阔，上面种满了漫山遍野的粉色郁金香，傲然挺立，随风摇曳，在日光的照耀下，透着闪闪发亮的银粉光泽，好似花瓣也是透明的，笼罩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喻清晏弯下腰，亲手摘了几朵粉色郁金香，拢在怀里。他数了数，自言自语道，“多摘点吧，老师应该也不会生气……”
　　十几朵粉色郁金香彼此依偎，朵朵簇拥，被浅蓝色的包装纸扎在一起，精致的蝴蝶结在最下方，带出几条飘逸的丝带。
　　“白启。”喻清晏唤了一声，“把花送过去。”
　　他没说是谁，白启却心知肚明，“是。”
　　“粉色的郁金香代表幸运——”喻清晏指腹滑过柔软的花瓣，慢慢眺望远方，似乎希望看到什么，他柔柔说道，“小黯……请让粉色郁金香代替我，给你送去好运吧。”


第20章
　　“！！！什么声音？！”
　　“好像有东西炸了……”
　　“炸了？！什么东西炸了？！！”
　　“那盒子炸了。”
　　“什么？什么东西？？”
　　“盒子……”
　　“哈， 啥？”
　　“言霖！你是聋子吗？？就那测精神力的黑盒子！！”回答了很多遍的beta额头青筋凸起，暴躁地吼了一声。
　　“我靠， 它怎么还会炸人！”把手放在黑色盒子上的Alpha浑身一个激灵， 猛地跳开，随后举起自己的手，惊魂未定， 左看看右看看， 舒了一口气，“好险好险， 炸的不是我这个。”
　　站在一旁的beta无语，咬牙，“你就这点出息！”
　　两人离“案发地点”不远， 因此听到的爆炸声最为明显。
　　言霖拍着胸口，装腔作势地说， “宿宿， 你好吓人。”
　　“不过……是哪个专业的盒子炸了？”言霖探头探脑的， 脚却原地不动，完美诠释了又怕又爱看热闹的本性， “噢～～是机甲设计。啧啧， 之前你还说要报机甲设计，好险没考上， 不然搞不好，就是你亲临第一现场了。”
　　高怀宿：“……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为什么这玩意儿会炸？不是说号称‘无上限’的吗？啧，当时我听到这个就在想，那广告也忒能吹牛逼了吧！”言霖上蹿下跳的， 笑嘻嘻地开玩笑， “总不会是有人精神力太强， 冲破了它的‘无上限’吧。”
　　说完，他就疯狂摇头，夸张地说，“不可能不可能，我2S级不也好好的，难道还能出现SSSSSS——级吗？”
　　高怀宿斜睨了一眼，故意激他，“说不定哦。”
　　“我才不信。”言霖嘀咕，“啊，那个很凶的杀马特来了哎。”
　　高怀宿嘴角一抽，“有点礼貌，那是我们的教导主任。”说着，他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脑勺，“下次见面你要记得喊芬多利主任，别像上个月那样，当着人家的面叫外号！”
　　言霖摸头，龇牙咧嘴地说：“知道了知道了……”
　　……
　　测试点
　　芬多利一脸严肃地半蹲在只有他半身高的桌子下，手往里摸索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纳威斯也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跟着寻找。
　　桌子一片焦黑，缺了半截的桌角摇摇欲坠，似乎不堪重负，最上面连接总数据库的光屏器直接死机，完全打不开来。
　　“数据……应该还在。”芬多利一头蓬松的墨绿炸毛，像一把潦草的扫帚，随着动作而摇摆。他从桌子里起身，“嘶！我这老胳膊老腿的，遭不住遭不住……”
　　他手肘撑桌子，手背扶了扶往下掉的荧光绿框墨镜，指尖捏着一小块芯片。
　　纳威斯轻呼了一口气，两腿发麻，颤巍巍地站起来，后背冷汗淋漓，数据还在就好，否则今早全白干了。
　　“主任，你先把数据重新录出来，看看有没什么缺漏。”他默默在心里祈祷所有的数据都是完整的，否则……
　　他苦笑，那可真是够呛的了。
　　芬多利点点头，滑开光屏，开始录数据，忽然，他“咦”了一声。
　　纳威斯心一紧，连忙问道：“那那数据……”
　　“数据还在。”芬多利笑眯眯地给了他一颗定心丸，“不过有样东西很有意思。”
　　“你看，最后一次精神力的输入，显示……”他指着一排数据的最下方，“超出可载量。”
　　“最后一个测试的人叫——图维·亨利，是这个名字吧。”
　　纳威斯愣了愣，“你是说……”他立刻摇头，“不可能，那个Alpha上一次测试是B级，没道理……”
　　他眉头拧死，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最后一行。
　　芬多利挑眉，“这样啊，那看来……”
　　“它出故障了。”纳威斯斩钉截铁地说。
　　芬多利乐了，“嘿！伙计，你是多讨厌那个Alpha，觉得对方的潜力这么低，或许真的是对方精神力……”
　　纳威斯瞥向角落僵住身子的图维，抓了一把头发，没好气地说：“那你就让他再测一遍！”
　　芬多利笑而不语，纳威斯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对方是在逗自己。
　　“芬多利，你可真是无聊透顶了。”纳威斯皮笑肉不笑地说。
　　“哈哈哈哈，人生嘛，就得多些娱乐。老板着张脸，会加速老化的。学弟，你想想我比你大多少届，但别人都说，你看起来更像年纪大的那个。”
　　“少在那里自卖自夸。”纳威斯受不了，“行了，那现在怎么搞？写报告，申请物品损坏的……”
　　“不不不，这些先放到后面来搞，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那个——精神力打破上限的同学。”芬多利摇头，慢悠悠地说。
　　纳威斯：？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这已经不是SS级了吧？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来帝国大学？而且这种人可能存在吗？完全就是远古时期的传说吧！
　　“醒醒，大清早的，少做梦。”
　　芬多利不以为然，“你不懂，纳威斯，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天才都想成为救世主的，总有那么几个例外，喜欢藏匿于人群中，沉浮平淡的生活……”
　　“停停停，你是和老校长待久了，连说话风格也一股子勃利特的味道，爱讲故事是吧。”纳威斯受不了地捂耳朵，“好，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真的存在那个人，你要怎么找？直接拿个大喇叭喊？”
　　他嗤笑一声，“按照你的说法，这个天才不会自己承认的，那你要怎么办？”
　　“唉，天才的思维总是孤独的。”芬多利遗憾地摊手，“你无法与我同频，纳威斯。”
　　纳威斯面无表情地说：“好好说话，不要总是借机贬低别人，抬高自己。”
　　“无趣。”芬多利痛心疾首，捂着胸口，“太无趣了。”
　　纳威斯懒得和他掰扯，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伟大的演员阁下，舞台让给您，请让我等不是天才的人，见识一下您的高明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