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热水了吗？看来那张临时卡的额度不够……我给你去外面打热水吧。”常宁玺想了想，提出解决方案。
　　临时卡？杨黯有些疑惑，但他没有出声发问。
　　因为光屏前的Omega姿态随意，眼尾轻轻上挑，红唇微张，他先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杨黯，很快又收回，像在炫耀什么，语气亲昵地说：“那就谢谢你啦，玺玺～”
　　“不用谢，也不麻烦。”常宁玺说道。
　　杨黯莫名想到了原著小说里，作者对这个反派Omega的形容，“一个狡诈、小心眼、善于伪装、占有欲极强的顶级绿茶Omega”。
　　这占有欲确实够强的，不允许自己的朋友……唔，等等。
　　他将目光落在一脸憨憨的常宁玺身上，眼神变得古怪，或许，不是那么简单朋友？
　　“杨黯同学，先挂电话了哦～早点休息～”雅维克把常宁玺叫走后，笑眯眯地和杨黯挥手。
　　杨黯挑了挑眉，他怎么记得，刚刚常宁玺离开前，说的是“待会儿再聊”，怎么到雅维克这就变成了“挂电话”。
　　他觉得有意思，面上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好的，拜拜。”
　　在光屏即将中断前的几秒，杨黯语速极快地说了一句话，“沙子不是越握越紧好，爱情也一样。”
　　他能清楚地看到光屏另一端的Omega，脸色瞬间全黑，眼神隐隐不善，对方张嘴，好想说什么，但视频通话已经切断了。
　　杨黯：咦？怎么感觉心情突然变好了。
　　不过很幼稚也是真的，他好笑地捏了捏鼻梁，白活两辈子了，还计较这些东西。
　　是因为总面对着会包容他的喻先生吗？不知不觉间，他好像变得有点任性了。
　　这样不太好，杨黯淡淡地想，他得改。


第19章
　　教学楼， C入口
　　“这里，小黯！！”常宁玺站在银灰色的金属机械门前， 直接蹦了起来， 兴奋地挥手，生怕对方看不见他。
　　杨黯走到教学楼时，刚要打开光脑发信息， 就听到了常宁玺的呼喊， 手一顿，当即放下， 朝左边拐过去，与对方汇合。
　　“宁玺，早。”杨黯笑着和常宁玺打招呼， 发现对方眼睑处硕大的黑眼圈时，诡异地停顿了一下， 随后又将目光落在面色平静的雅维克身上， 温声开口。
　　“雅维克同学， 早上好。”
　　雅维克后背抵靠着墙，姿态随意， 两手抱臂， 单腿微微曲起。闻言，他掀了掀眼皮， 剔透的红蓝异瞳望过去，幽深至极。
　　他浅褐色的半短细发用皮筋扎了起来，刘海齐齐梳后，彻底露出额头， 显得清爽、干净。脸上的表情也在一瞬间从冷淡变成笑意盈盈， 甚至连腔调都拿了起来， “哎呀，早上好，杨黯同学。”
　　杨黯淡定地点头，对Omega的变脸绝技适应良好。
　　常宁玺对两人暗涌的风波一无所觉，激动地招呼他们往前走，步子频率急促，嘴里念叨着“精神力精神力……机甲机甲……”，肉眼可见的迫切与喜悦。
　　“杨黯同学之前测过精神力吗？”雅维克和杨黯并肩走在后面，冷不丁地出声。
　　“测过。”杨黯慢吞吞地回答。
　　雅维克“哦”了一声，“杨黯同学精神力多少级？”
　　“A级。”
　　“挺好的，那杨黯同学这次对自己的测试抱有什么期待吗？”雅维克笑眯眯地问。
　　杨黯：呃……这是个好问题。
　　他慢慢思考，大概要输多少精神力比较合适，让他既不会太过张扬，也不会对后续的学习过程产生影响。
　　原著小说里的主角攻，好像是少见的SS级精神力，同时觉醒了S级的天赋能力，被誉为联邦大学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想到主角攻，杨黯脚步一顿，既然主角受都来了帝国大学，主角攻估计也在。就算现在不在，之后也可能会在。
　　“2A级。”杨黯选了一个中间值，A级精神力不一定好把控，对一些机甲设计实操有掣肘，S级则有点显眼，容易被关注到。那2A级就刚刚好了，过了可以说有升S级的倾向，少了就再正常不过。
　　雅维克挑了挑眉，没料到对方会给这么个答案，似笑非笑地说，“挺意外的啊，杨黯同学。”他顿了顿，“难道这就是你昨晚所说的，沙子不是越握越紧好，期待也一样，是这个道理吗？”
　　杨黯：“……”大哥，你真是活学活用了。
　　看来昨晚气得不轻，对方不会做梦都在想着这件事吧？
　　他想到常宁玺的黑眼圈，和眼前Omega发青的眼眶，心情复杂难言，不是，现在刚成年的Omega自尊心这么强吗？
　　“抱歉，昨晚的话是我太冲动了，你不用放在心上。”杨黯觉得自己活了两辈子，不应该和一个真正的十八岁计较，“我只是……”
　　雅维克听得一愣一愣的，见对方将眼神落在自己的眼睑处，咬牙切齿地说：“谁因为这个睡不着了？！我有黑眼圈才不是因为这个，是常宁玺那呆子，因为今天的精神测试和机甲保养活动兴奋得睡不着觉闹的！”
　　杨黯面色更加古怪，“那你们晚上干嘛去了……”一个人睡不着，为什么另一个人跟着眼睑发青？
　　雅维克直接闭麦，憋了半天，才恼羞成怒地说：“你少管！”
　　他加快步伐，准备追上常宁玺，但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往后倒退几步，“你既然知道我喜欢那呆子，你就别总是……我承认我小心眼，你们关系太好，我心里看得不舒服。”
　　杨黯一言难尽，“你这也太霸道了吧，谁谈恋爱这样谈的……”
　　“不对，你们应该还没谈吧？你……在单相思？”他根据自己的观察，又猜测，“或者说你暗示了，他不开窍？”
　　雅维克：“……”
　　艹，全中，更气了！
　　他幽怨地说：“连你都看出来了，为什么那呆子还毫无察觉？”
　　“哈，这很正常，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嘛。”杨黯耸了耸肩，打趣道。
　　他心里哂笑，我不是看出来的，是根据原著小说里的作者对你的评价猜出来的，“这个占有欲极强的Omega会对自己划分为所有物的一切，如恶龙般坚守地盘、赶走不轨觊觎的人”。
　　等下，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剧情的bug，按照发展，雅维克未来会疯狂追求主角攻……那作为反派身边曾经的暗恋对象、竹马好友——常宁玺，为什么一点着墨也没有？
　　杨黯微微皱眉，这未免也太不合理了吧。是作者遗漏这个人物，还是纯粹地不想写，又或者说，是这个世界自动补全的……漏洞？
　　而且他接触的雅维克，似乎并没有像原著中那么疯狂、偏执、不择手段，他能感觉到对方对待常宁玺是有爱的，并非那种得不到就要玉石俱焚的人。
　　杨黯忽然有点手痒，想碰一碰雅维克，看看对方头顶的小字。
　　“为什么用这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我？”雅维克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你……”
　　“雅维克，问你一个问题。”杨黯沉吟，“如果有一天，你变心爱上了别人，并且极为疯狂地去追求，会是什么原因？”
　　他本以为自己会听到什么“只是爱过”、“没有理由”、“感情淡了”这些经典理由，却见雅维克脸色一变，那双异瞳泛着胆寒的森冷，令人不寒而栗。
　　“不可能！”雅维克果断地说，“除非我死了，否则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死……了？杨黯眼皮一颤，忽然有一个诡异而大胆的猜测。不会是……
　　“你们两个在干嘛？”常宁玺在前面蹦跶得欢，不经意间回头，发现后面的雅维克和杨黯都不走了，站在原地，相对而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杨黯回神，朝常宁玺笑了笑，“没有，我们在聊机甲，聊到这个月唐亚德大师刚亮相的机甲，有点兴奋。”
　　雅维克斜睨了一眼，没拆穿对方的谎言，也笑眯眯地说：“对，宁玺，我也感觉这款机甲很有意思。”
　　常宁玺有些讶异，“哎，小雅，你以前不是不喜欢这种华丽风格的机甲吗？觉得不实用。”他越发好奇，“这次你喜欢的是哪款啊？”
　　雅维克：“……”
　　他缓缓把目光移向杨黯，你开的口，你说。
　　杨黯轻咳一声，“是‘梦魇’那款。”
　　常宁玺疑惑，“这不是几个月前就出了的吗？”
　　“是吗？”杨黯从善如流地接下，“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哦……”常宁玺直觉有猫腻，眼神怀疑，总觉得这两人有事瞒着他。
　　雅维克快步走上前，揽着常宁玺肩膀，亲昵地说：“玺玺，走吧，前面拐弯就到了。”
　　“……我好像听到很热闹的声音哎。”
　　常宁玺果不其然地被转移了注意力，兴冲冲地往前小跑。
　　雅维克被带着跑了几步，仓促间，他转过头，做了个“封嘴”的手势：不要和这个呆子说。
　　杨黯点头，饶有兴趣地想：爱情的魔力可真神奇，让Omega有两幅面孔啊。
　　-
　　测试场
　　“这里也太……”常宁玺长大嘴巴，眼睛瞪得铜铃大，喃喃道，“……金碧辉煌了吧。”
　　确实，杨黯在内心很赞同，完全不像个严肃的精神力测试场。
　　富丽堂皇的宴会大厅，满眼都是金雕玉砌的墙壁装饰，多彩的宝石和硕大的夜明珠镶嵌在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耀眼灼目。一盏又一盏的水晶吊灯在雕琢细致的穹顶处，洒下一地的光辉，灯影摇曳。
　　“难怪网上都说帝国大学比联邦大学有钱……”常宁玺揉了揉脸，“我昨天住进宿舍还没感觉到差距，不就是样板间嘛，哪家大学不这样……”
　　“没想到，所谓的‘有钱’体现在这里啊！”他感叹，“这里人好多，是这一届的所有新生都聚到这里了吗？”
　　“应该是。”杨黯眼尖，示意对方抬头，“上面的电子投屏有标明专业，圈画了一定的范围。”
　　“那我们要分开排队了，唉，早知道人这么多，就早点来了。”常宁玺叹气。
　　“早来也没用吧，结束了测试还不能走，好像要各个专业的班级集合。”杨黯说。
　　“我主要是想多和兰溪大师交流聊天……”常宁玺说着，又挠了挠头，“班级集合？为什么我没收到通知。”
　　杨黯一怔，“你没收到？”
　　“对，我没有，小雅也没有。”常宁玺摇头，扯了扯雅维克的袖子，“对吧，小雅。”
　　“嗯，我们专业没有。”雅维克点头肯定。
　　杨黯：？
　　哦豁，不妙的预感再次出现。
　　他以为这是所有新生都会经历的环节，原来是独属于机甲设计3班的“特别节目”。
　　雅维克眼珠子一转，眨了眨眼，拉着常宁玺准备离开，“走啦，玺玺，机甲作战和星际作战指挥挨在一起，我们一起过去。”
　　“杨黯同学，拜～”
　　“哎哎，好的。”常宁玺被拉得踉跄几步，和杨黯挥手拜拜，“那先走了，小黯。”
　　“嗯，拜拜。”
　　-
　　机甲设计专业测试点的划定区域在靠窗的角落，场地还算空旷，人群稀稀拉拉的，没多少人，和隔壁的侦查专业形成鲜明的对比。
　　“杨黯哥哥……”低低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杨黯心一紧，主角受？他面上努力稳住神色，应了一声，“你在这里……你是机甲设计专业的新生？”
　　“嗯，对，我和杨黯哥哥一样，也学了机甲设计。”颜栩如手指手指交叠，搅动得厉害，头微低垂着，视线落在洒满金箔的红毯上，尾调带着些许紧张的颤音。
　　杨黯傻眼，见鬼了，主角受不应该学古典音乐吗？怎么从搞艺术变成了机甲设计？
　　杨黯复杂地问，“你机甲设计的大概方向是？”
　　“可能是机甲涂色吧。”颜栩如轻声细语地回答。
　　好吧，这也算半个艺术方向，剧情偏了，但没完全偏。
　　“那什么……我排在你后面，可以吗？”颜栩如慢慢抬起头，睫毛颤巍巍的，声音越来越小。
　　杨黯环顾了一周，沉默半晌，“我还没开始排队。”
　　“排、排了……”颜栩如伸出手指，沿着稀疏的人群，画了一条歪歪扭扭的线，“大概这样的。”
　　杨黯：“……”
　　啊这，叫什么？又社恐又不羁的排队路线？
　　“行，你排吧。”
　　于是，杨黯和颜栩如就这么相顾无言地站着，等待“崎岖”的队伍往前挪动。
　　等快到杨黯时，他基本可以看清学校测试精神力的装备全貌。
　　一个很不起眼的黑色盒子。
　　与外面花钱测试精神力的大型检测仪完全不一样。
　　他这么想着，前面就有人因此嚷嚷起来。
　　“这是什么？”站在最前面的棕发Alpha眉头紧皱，语气不好地说，“别告诉我，帝国大学穷成这样了，连个像样的检测仪都买不起。”
　　棕发Alpha衣着华丽，姿态不可一世，下巴高高扬起，言语间透露几分不屑。
　　负责精神力检测的老师头也不抬，见怪不怪地说：“把手放上来，输入精神力。”
　　精神力的释放，是可以隔空的，但如果能挨着检测仪，按照普罗大众的说法，能更为精确地获得结果。
　　当然，这个言论没有人证实过，但大家都愿意去相信。
　　“喂！”Alpha不爽，“你什么意思，聋了吗？我刚刚说的话你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