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祁:“老谢说得对,目前谢大人是圣上面前大红人,世子定是不会去找他的麻烦,可怜我们陈旭要被盯上咯。”
说到这里,元祁拍拍厉时琛的肩膀,说道:“你也是,刚才对他无理,他肯定记住你了。”
厉时琛嗤笑,“放马过来就是。”
谢景玄听到此话笑了笑,看着换了便服的厉时琛,心里的答案越发明了了。
这位爷,发冠上的珊瑚珠,可不比这东珠差,腰上的玉佩和手上的玉扳指怕也是价值连城,会把小厮叫做小安子的,更是少见了。
原本他也只是听他爹说,圣上这几日喜欢微服出宫,让他若是碰见什么贵人千万别去叨扰,更不能透露风声,免得坏了圣上的兴致。
谢景玄的目光在厉时琛这里停留了几次,厉时琛上场杀敌这么多年,怎会没发现,只是懒得理罢了,他现在还有兴致,这谢家小儿既然没扰他兴致便不与他计较。
陈旭选的吃酒的地方也不是什么花楼,是一处叫香满楼的酒楼,也许是因为上京赶考的学子众多,茶楼也有不少考生在侃侃而谈。
香满楼的老板是个会做生意的,每逢科举考试,菜价、酒水、住宿都是七折出售。
陈旭倒不是因为便宜才选这里,而是香满楼做的菜式很好,味道不错,他和元祁也经常来这里吃酒。
陈旭选的是楼上的包间,可以看到一楼大厅,酒楼市场会请来说书先生来讲故事。
今日讲的便是某位将军打仗的故事,是为武将。而在场的多数是文科学子,对于武将故事并不感冒,甚至有考生对此嗤之以鼻。
喝得醉醺醺的考生,醉了酒,胆子也变大了些,便和旁边的学子说起了武将称帝的历史,还颇有不服,“莽夫称帝,只会攻城掠池,百姓苦不堪言。”
又说起文官如今地位如何,武将如何。
有意见相合的考生也发表了自己观点,言辞里贬低武将地位的意思很明确,有理智一点的考生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别再说了。
厉时琛听着很不高兴,眼神冰冷,他也是武将称帝,怎么了?
元祁脸色不好看地大声说了句:“如今的盛世太平是靠文官打下来的吗?是靠武将打下来的江山,尔等今日能坐在这茶楼吃酒亦不过是前线武将在替我等负重前行!”
谢景玄拍掌,同样大声地说了句:“说得好,太平盛世是武将们一手一脚,用命打下来的江山,做人不能忘本,别让将士们寒了心。”
元祁和谢景玄一番话,让在座不少人醍醐灌顶,是啊,没有前方负重前行的将士们,何来的太平盛世。
那位醉酒的考生被老板用一壶冷水浇了头,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半,被伙计们赶了出去。
陈旭冷笑:“哼,当今圣上也是武将出身,这些学子瞧不起武将称帝,还不是一样上京赶考,真是虚伪至极。”
厉时琛不动声色打量着眼前的三位,武将称帝这件事他从血洗金銮殿便知,这天下多有不服者,杀鸡儆猴确实有用,却也只是口服心不服。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让他真正恼火的是,将士们用血肉换来的和平被如此虚伪的人诋毁。
作者有话说:
刚开始写的不顺,后面写得越来越顺啦。
第3章
“将军,朝廷又送一批粮草过来!”
小兵踉踉跄跄跑到军营,林放正在和副将吃肉喝酒。
林放起身往小兵脑袋糊了一掌,笑骂:“跑什么,传令下去,今天吃肉,给兄弟们添点荤腥。”
副将笑呵呵地说:“咱们王爷当皇帝之后,这军营日子真是越过越好啊,这才三月不到,又给送了一批粮草。”
林放大口吃着肉,笑眯眯的。他现在升官了,以前是副将,后来王爷登上皇位,朝廷派人来宣读圣旨,他也荣升为镇北大将军,兵权虽然在皇帝手上,但是他没觉得什么不好的,跟着陛下有肉吃啊!
反观户部尚书这里日子就难过多了。
皇帝陛下上任的第一件事是拿前宰相开刀,处理完后,他户部就是第二个被刀的。
刚上任的皇帝觉得新鲜,便走下殿堂认脸,看到户部尚书时直接踹了一脚,直说:“就是你吧,克扣我军粮饷,害得朕在军时经常吃不饱。”
户部尚书被皇帝殴打了一顿,不敢怒也不敢言。同僚散开一边不敢看,心里默默算着应该没得罪新帝吧……
厉时琛好好敲打了一番户部,往军中送的粮饷不得克扣,并比以往送出去的都翻了几倍。
“尔等在京中大口吃肉,山珍海味,我方战士驻守边疆,一顿肉也吃不上,尔等不觉得羞愧?将士们连肚子都吃不饱,如何上阵杀敌?若是发起战争,朕第一个就送你们去前线!”
“陛下息怒。”
厉时琛上位后,武将位置也随之提高,边疆将士的生活也比以前好了许多。
御书房,谢丞相伸了伸懒腰,经过两个月的整顿,朝廷上下都安静了不少,陛下挨个敲打了一番,大臣们老实了,办起事情来也干净利落,他也总算能休息一下,睡个好觉。
陛下不喜欢批折子,嫌大臣们上奏的折子啰里啰嗦字多不想看,任性的陛下把奏折都扔给了谢大人。
谢丞相哭笑不得,感激陛下的信任,苦哈哈地替皇上办事。
所以谢大人向圣上得了恩准,此次科举挑选几个好苗子安排到翰林院,美曰其名给他打下手。
厉时琛摆摆手,让他自己安排就好。
皇宫中除了御花园那几个池子,还有一个很大的湖泊,皇帝陛下闲来无事就喜欢去钓鱼。
任性的皇帝陛下正在岸边沐浴阳光,还未至夏,太阳光照比较柔和,晒得差不多了,厉时琛去了后花园午睡,那里环境极好,空气都是淡淡的青草香和花香,庭院中间放了一张床塌,周围下了床幔,时不时有风吹过,十分惬意。
圣上近日喜欢在御花园午睡这件事在后宫传了开来,虽然后宫目前并无妃嫔,却也住着几位先帝留下来的嫔妃。先皇后去的早,先帝驾崩之后,部分参与逼宫的妃嫔被一并处置,未宠幸过的妃嫔被遣散出宫,还剩几位是宫中公主、皇子的生母,也有未曾生育过的妃嫔。
厉时琛也不是赶尽杀绝之人,留她们一口饭也未尝不可。
厉时琛是被一阵喧闹声中吵醒的,王公公黑着脸看着眼前先帝的妃嫔,梨嫔。
梨嫔做头,后面还跟着两位贵人,在御花园吵闹不止,王公公很是头疼,陛下起床气很重,在圣上就寝时不可发出任何声响。
“何事喧哗?”
睡不好的皇帝陛下语气十分不好,小安子赶紧回禀:“是梨嫔娘娘和两位贵人,说是要在御花园采些新鲜的花朵,未曾想吵醒了陛下,请陛下恕罪。”
“摘花?”
陛下冷哼一声,起了身,小安子连忙揭起床幔。
梨嫔见厉时琛出来,眼睛都看直了,没想到新皇如此年轻俊美,她也才堪堪二十岁,先皇离世,她们这些没有孩子的妃嫔过得并不算好,如今圣上并未婚育,后宫无人,便起了心思。
听闻圣上近日喜欢到御花园小憩,她们三人浓妆打扮了一番,以采花为由接近一番。
厉时琛看着眼前三个打扮得像花蝴蝶一般的女人,心里起了厌恶,他年少从军,是不懂情爱,却也不是傻的,侍奉过他爹的女人是怎么敢勾引他的?
想到他和他爹共用一个女人,真恶心。
梨嫔笑意盈盈,扭着腰肢向前行礼,说:“见过陛下。”
厉时琛看了一眼王富贵说道:“朕记得,没有朕的允许,先皇嫔妃,后宫不得踏出半步。”
王富贵冷汗下来,跪在地上说道:“是奴才失职,请陛下恕罪。”
厉时琛厌恶地看了梨嫔一眼,吩咐道:“既然后宫待不住,便不用待着了。来人,把没有皇嗣的嫔妃都带到清道观,日日为先帝焚香,想必先帝在天有灵也会高兴的。”
梨嫔和两位贵人吓得跪倒在地:“陛下,妾身再也不敢了!陛下,饶过妾身吧。”
王公公立即安排人把几位妃嫔的嘴堵住,给拉了下去。
御花园安静下来了,宫女们静悄悄地干活,不敢发出声响。
厉时琛被这一闹也没了睡意,满脸不高兴。
很快,消息便传回了后宫。
先帝在位时,诞下的皇子公主不少,而夭折的或者胎死腹中的更甚。厉时琛虽排在第十四,参与夺嫡的几位皇子被处置之外,还有不少公主皇子。
二皇子比厉时琛整整大了一轮,成王后便搬离了皇宫,在封地很少回来,二皇子的封地离边疆不远,二皇子和厉时琛两人的母亲是同胞姐妹,十分亲近,闲来无事便经常到边疆找厉时琛吃酒。
六皇子生母淑妃深得陛下宠爱,可惜生六皇子时便香消玉殒,不过六皇子的封地是皇子之间最富庶的。
八公主与内蒙和亲,九公主嫁的是当年的状元,如今的大理寺卿。十五公主出身不好,亲母是当年皇帝醉酒,宠幸的宫女,在前两年许配给了当年的探花郎,与十五公主不同的是,九公主生母是萧嫔,九公主年幼时颇得先皇宠爱,这门亲事还是先皇亲自把关的,当年的状元郎文采了得,为人谦逊有礼,九公主心生仰慕便与先皇主动提了驸马爷,先皇赐婚实属一桩美谈。
有先皇亲自把关,萧嫔丰厚的嫁妆,驸马爷全家都对这位公主十分客气,驸马爷也不曾纳妾,夫妻两十分恩爱,膝下也有儿女一双,且驸马爷十分争气,一路爬到大理寺卿的位置。
十五公主就没这么好运了,成婚两年无所出,探花郎便纳了不少美妾,婆母是乡下来的村妇野蛮撒泼,十五公主没有母家势力,又不得父皇宠爱,性格隐忍软弱,任由人欺,只有九公主时常约十五公主小聚,每次都发一通火,探花郎也只是每次收敛几分,过两日又重蹈覆辙。
排在厉时琛后面的还有十六皇子、十七皇子和十八公主,只是这三位皇子公主都尚且年幼,最大的十五皇子也不过是9岁。
厉时琛是中宫嫡出,远在边疆时便常骂先皇如种猪,无时无刻不在播种撒籽,真真是开枝散叶,后宫三千。
静妃是个聪明的,一开始便下放了所有权利交由新帝,搬离了寝殿到了后宫深处的太妃殿住了下来,十七皇子生母去的早,跟着奶娘也搬了比较远的宫殿,萧嫔与厉时琛生母在入宫前便是闺中好友,厉时琛生母先皇后离世后,对厉时琛和二皇子也多有照顾。
所以在先帝驾崩之后,萧嫔也得到了厉时琛的厚待。
萧嫔也如今成了萧太妃,住在太妃殿,日子也过得十分舒心,下半辈子有女儿陪在身侧,日子也算有点盼头。
宫女进来小心地伏在萧太妃耳边说了这件事,萧太妃冷笑一声:“这些蠢货是该去清道观为先帝供奉香火。”
接着又问起,陛下近日用膳如何,睡眠如何。听完侍女禀报后,不由露出笑意,感叹:“咱们陛下还是孩子心性,能吃能睡,高兴便好。”
忽然听到小顺子在外喊了一声:“娘娘,王公公来了。”
萧太妃赶紧起身,说道:“快请王公公进来。”
王富贵原本就是侍奉先帝身边的人,后来新帝继位,王公公还是跟在新帝身边伺候着,地位稳如磐石,底下的人对这位阉人也不敢不敬,十分客气。
王公公进殿给陛下传话:“陛下有旨,在新后未立之前,后宫一切事宜由萧太妃做主。”
萧太妃有些震惊,赶紧让玉敏姑姑拿了一袋金瓜子赏了王公公并说道:“王公公有劳了,本宫定不会让陛下烦心,会处理妥当后宫事宜,请陛下放心。”
待王公公走后,萧太妃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没想到会有这等好事落在她头上,不由地有些感慨,当年自己秉持行善积德,对秀慧姐姐的孩子多有照顾,如今也能落得个善终。
萧太妃眼里含着泪水,哽咽地说道:“这么多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熬出头了。”
秀敏姑姑也擦了擦泪水,说道:“娘娘心善。”
厉时琛除了是报答当年萧太妃的照顾之恩,还因为他暂时没有纳妃的想法,但是后宫不能没有女人去管理一些深宫后院的琐事。王族和侯爵之间也多有来往,历来是太后或者皇后来操持各种宫宴,萧太妃便是最好的人选。
所以厉时琛也干脆赐住了慈宁宫给萧太妃,这一举动也惊动了不少大臣,不少文臣劝谏,都给厉时琛挡了回去。
有大臣干脆问起纳妃之事。
厉时琛问一旁的王公公,“李大人家中可有子女到了议亲的年纪?”
王公公:“回皇上,李大人家中有两位小姐,议亲年纪,尚无婚配。”
厉时琛闻言,冷笑一声:“所以李大人,是想让自家女儿参与选妃?”
李大人冷汗直冒,颤抖着说了一句:“臣……臣并无此心思。”
厉时琛又笑了,说:“那便是瞧不起朕了?”
李大吓得跪倒在地,“陛下明鉴,臣并无此心啊,陛下英明神武,乃九五之尊,臣的女儿何等……何等有资格进宫侍奉陛下……”
厉时琛看着神色各异的大臣,冷声道:“李大人此番话感人肺腑,朕自然是信的,那朕便赐尔家中子女三代不得参与大选,否则,朕可是要论你欺君之罪!”
“陛下息怒!”
李大人脸色通红,十分惶恐,王公公宣布退朝还未敢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