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漾：“所以你选择什么都不说，把我蒙在鼓里。”
　　“我……”江墨归哑口无言，最后兜兜转转，还是说了对不起、
　　唐漾闭了闭眼睛，像是在缓解自己内心惊涛骇浪的情绪；“我妈的事和你没有关系。她的病已经很严重了，不是平安夜，也会在别的时间，你不用为了这件事而感到抱歉。”唐漾说完这句话沉默了很久。
　　阳光已经变得有些炙热。当光线摇晃着落在床上时，江墨归看到唐漾的嘴唇轻轻一动，长叹出一口气。
　　他说道：“江墨归，这三天的事，我们都忘记吧。”


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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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江墨归不解地望着唐漾，“什么叫做，都忘记吧？”
　　唐漾身体实在不太舒服，听江墨归讲完那么多东西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江墨归，我想你应该清楚，我是被下药了，不然……”
　　江墨归得眼睛几乎转瞬之间就红了，他弯下身子，两只手略微颤抖的撑在唐漾身侧，目光无比认真地看着唐漾：“唐漾，骗你的事，是我不对，你突然离开我，是我活该。但是你不能在发生那件事后，说那么陌生的话。”
　　江墨归喉结滚动，像是哽咽了一般：“能不能给我一次补偿的机会，让我用江墨归的身份爱你一次，别和我划清界限，这样太残忍。唐漾，你不可以就这样甩开我。”说着说着江墨归的身体仿佛没了力气，他缓慢地靠在唐漾的肩头，声音中带着很细的恳求，“你不能在我拥有你之后，再不要我啊，唐漾。”
　　唐漾恍惚了一下，原本想动一动肩头，可江墨归的肩膀在战栗，样子像是没人要的小狗，终究是心软了：“我有点累了，江墨归。什么事，等我身体恢复了再说，可以吗？”
　　这句话模棱两可，但是好歹可以听出，唐漾在身体好全之前不会离开。江墨归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后面几天，江墨归对唐漾的照顾可以说是细致入微到可怕，唐漾除了洗澡和上厕所基本都没有下过床，三餐什么都是江墨归端到房间里解决的，为此江墨归中午还会回家一趟，就是为了给唐漾做午饭。
　　他还特地买了可以放在床上放的小桌子。为了让唐漾自在点，还叫来楚念念陪着，楚念念不知道江墨归和唐漾之前的事，最近忙着和上次给她缝针的医生谈恋爱，也没过问唐漾的事。
　　楚念念一来家里热闹了很多，江墨归晚上回来总是能听到楚念念叽叽喳喳的声音，完全没有姐姐的沉稳，楚念念乐此不疲的和唐漾讲着自己恋爱的小故事，快乐是可以共享的，唐漾每次看到楚念念满脸是笑地看着自己，自己也会情不自禁地感觉到快乐。
　　他高兴的是，自己身边的人终究过好了，没有变得不幸。
　　唐漾心情不错，再加上江墨归细致入微的伺候，很快就好了。
　　这天江墨归和往常一样下班回到家，还没打开房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江墨归迫不及待走了进去，迅速地换好鞋，有目的地来到厨房，现在已是傍晚，厨房里满是夕阳描绘上的暖橙色，这是太阳最后的温柔。夕阳的南风携带着春天特有的淡淡香味，穿过纱窗上细小的孔洞，一点点溜进了房间，于是衣角浮动，秀发滑过眉骨，被撩到了两侧，唐漾就站在这幅熏染的画中，像是那天窗外惊飞的鸟。
　　唐漾听到了动静，没有转身：“把做好的菜拿出去。”
　　江墨归对于唐漾的态度有些吃惊，这样的语调，这样的画面就仿佛回到了他还是江离的那个时候，他愣怔的站着，没有对唐漾说出的话，做出行动。
　　还在翻炒青菜的唐漾转了过来，身上那件围裙蹭过台面，看着一动不动的江墨归：“怎么了？”
　　江墨归回过了神：“没什么。”他走到唐漾身边，故作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唐漾，然后拿着菜走了出去。
　　唐漾的行为让江墨归欣喜但是同样害怕，唐漾离开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态度。
　　他惶恐不安地进行着这场晚餐，每吃一口饭都会忍不住去观察一下唐漾的脸色，目光没有掩饰自然被唐漾抓了个正：“你老是看我干什么？”
　　江墨归忐忑地放下手里正要舀汤的勺子，犹豫再三，才开口道：“是不是吃了这顿晚，你就要走了？”
　　唐漾眼神变了变：“江墨归。”他抬起了头，“我在生病的时候想了很多事情，以前的事情我不去追究，毕竟小时候的我们，有很多东西都不能妥善地处理，之后你骗我的事，我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在你是江离期间，并没有做出伤害我的事，反而对我非常的好。”
　　唐漾的话特别理性，但是江墨归没有觉得非常的安心。
　　“所以过去的事，我们不去计较，也不去说了。”
　　“我们来说说现在吧。”唐漾说道，筷子被不轻不重地放在了桌面上。
　　“我很理智地思考了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唐漾对上江墨归看着他的眼睛，“自从我们见面开始，我给你添了太多麻烦。有很多事情我们应该看的很清楚，我们摆放的位置不同，所以……”
　　“即便喜欢，也不合适。”
　　否则，怎么会不能相见十年。
　　江墨归听到最后一句话，蓦地站了起来，身形慌乱，连带着勺子都被手带到了地面，清脆的破碎声在饭厅响了起来，灰色的瓷砖上，满是白色的细小碎片。
　　“什么叫做不合适？这世界上没有合适不合适这一说法，只有喜欢和不喜欢。”江墨归有些急，没控制好语气，说完才察觉到自己没控制好音量，小声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吼你的。”
　　其实江墨归说话的声音只是响了一点，还没到“吼”这个地步，只是现在的他太敏感，一举一动都是被他自己放大着，他想做好极致的好，想做到满分的满意，这样他才可以抓住唐漾。
　　“江墨归你家庭条件好，又是留学归来的海归，从你处理公司的事情可以看出，你在海外学习的那段时间并不是不学无术。而我呢，高中都没毕业，欠下了一大堆债务，做的工作也是很多人无法接受的。我们两个人的差距太大，即便在一起了，也会因为之后的三观不同，而分开，还不如......”
　　唐漾还未说完就被江墨归打断，他用无比确定的确定说道：“唐漾，我哥是不是找过你。”
　　唐漾面色一僵，虽然一秒过后，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但还是被江墨归看到了：“他一定来找过你对不对。”
　　“唐漾，喜欢一个人，从来不会因为对方的相貌、家庭条件、性格等等这种那种的东西所动摇，唯一可以改变它的只有不喜欢。”
　　唐漾也站了起来，他一步一步走向江墨归，跨过那碎片，站在江墨归面前，说道：“江墨归，我和你说的不是喜欢，是适不适合在一起。”
　　“我知道。但是在一起的条件，不就是喜欢吗？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去他妈的合适不合适，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就应该在一起。”江墨归忍不住爆了粗口。倒不是因为唐漾生气，而是对自己的无能生气。十年前，江述让他强制在国外待了十年。十年后，江昱的寥寥几句话，又开始动摇了唐漾心中的那份勇气。
　　“十年，唐漾我喜欢你了十年，不对，算上小时候不止十年。你告诉我，谁能在不见面的情况下，光凭着回忆喜欢那么久。除了你和我，还是有谁？你现在只要告诉我，我立刻离开。”
　　沉默……
　　安静……
　　过了好久，唐漾都没有回话。
　　江墨归望着一言不发的唐漾，那股子不安越来越重，饭菜渐渐凉了下来，两个人都没怎么吃，江墨归抿了抿唇，孤注一掷般开口道：“我把我的车卖了，还清了你的债务。”
　　果然这句话一说完，唐漾满脸难以置信地上前了一步；“你什么意思。”
　　江墨归动了动，但也是只侧了侧身子，他觉得有些窒息：“现在你的债主是我，唐漾。你没办法离开我的。”话音刚落一巴掌就打了过来，这是唐漾第一次打江墨归。
　　江墨归离开的时候唐漾没有生气。
　　知道江墨归欺骗他的时候唐漾也没有生气。
　　可现在……
　　江墨归被打得头一偏，他仿佛早有预料，并没有表现出吃惊的模样，就好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江墨归！”唐漾吼道，白皙的脖子上凸立而出一根明显的青筋，唐漾是真的生气了，打完的手垂在身侧，还在无法自控地抖动着。
　　“你到底懂不懂啊！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害怕的是什么？我怕会再次给你带来麻烦。说到底你被迫离开的十年是我促成的，你和你哥哥吵架也是因为我，你那么讨厌江家，却因为要帮我进了公司，做着自己一直以来都不愿意做的事，我一直处于被动的位置，我就像个废物一样.......接受的你的帮助。”
　　“我想……”说到这里，唐漾还是哽咽了，“我想让你找一个不给你制造麻烦的人，至少可以让你自由自在做自己喜欢的事，你已经为我牺牲很多了，或者……或者等我配得上你的时候。”
　　“你现在这样做，你让我怎么把自己和你放在同一个位置上？”
　　江墨归了解唐漾，也清楚地知道唐漾的想法，眼前的人即便再怎么低到尘埃，还是会有自己的倔强。
　　他知道到这步棋的风险之大，这是他“垂死挣扎”的最后一根稻草了：“我知道，唐漾我知道，可是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你要走，我真的再也忍不了你离开我一分一秒。十年，已经消耗掉了我所有勇气。”
　　所以再次见面才会小心翼翼。
　　才会成为那个江离。


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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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这件事，江墨归和唐漾冷战了，或者说是唐漾单方面的不理会江墨归，江墨归虽然心里难受，但是只要唐漾在身边，好像怎么样都无所谓。
　　下药事件，让唐漾丢了工作，原本他是打算一切尘埃落定了，他再重新做主播的工作，所以他也是只对粉丝说，自己要出去散心一段时间。
　　可如今着散心不到半月，他不得不重新做起直播的工作。粉丝们很热情，对于唐漾突然的直播很是开心。唐漾有事做，对江墨归更加忽略了，可江墨归觉得这比唐漾消失要好太多了。现在他只要一回家，就可以看到唐漾。
　　江墨归会坐在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他。他可以看到唐漾面带微笑的工作，可以听到唐漾唱歌。这样的唐漾让江墨归感到轻松，唐漾的笑容会给江墨归一种错觉，一种他们仿佛回到从前的错觉。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着。令人意外的事，唐漾没有再提离开的事，他像是妥协了一样，安静的待在江墨归的房子里，按部就班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江墨归原本打算等唐漾稳定下来之后，去找一下江昱，问问他为什么会去找唐漾，问问他对唐漾说了什么。可这几天的事，让江墨归疲惫不堪，以至于他没了质问江昱的精力，江昱看待事物的想法，是江墨归无法理解的，同样江墨归看待事物的想法，也是江昱无法理解。
　　两个怎么样都谈不到一起的人，就不需要浪费时间去交流了。他只要守着唐漾就好了。
　　周三晚上，江墨归回家的时候唐漾不在，不过他并没有很担心，这几天唐漾偶尔会外出买东西，尤其是家里的食材不够的时候，昨天他提过一嘴，说家里的油快没了，虽然唐漾没理他，但是江墨归知道唐漾听进去了。
　　两个人其实相处的方式和之前一样，只是少了对话。今天唐漾没有做饭，江墨归自然进了厨房，油虽然不多，但是做一顿菜的量还是有的，两个人吃不了多少，江墨归做了三菜一汤。
　　可一直到汤热气都消失了，唐漾都还没回来。江墨归开始有些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来到阳台上，他站了许久，视线一直盯着楼下，可是地面除了路灯照亮的几圈光晕，连个人影都没有。
　　怎么还不回来，心中的忐忑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厉害，他在阳台上来回踱步，还不小心踢翻了放在地面上的多肉，所有的一切随着那多肉倒地的声音开始变得不正常，江墨归立刻折回到房间里，拿出手机拨打唐漾的电话。
　　可电话久久未被接起，也没被挂断，江墨归锲而不舍的拨打着，可回应他的永远是最后的盲音。忐忑慢慢地被恐惧锁覆盖。
　　唐漾是又走了吗？
　　是又离开了吗？
　　他焦躁的来到唐漾的房间，开始翻他东西。打开衣柜，衣服还在。看了一眼梳妆台，化妆品还在。来到洗手间，所有的洗漱用品都还在。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他还看到了放在墙边的吉他。种种迹象都表明着，唐漾没有离开的打算。
　　那口吊起来的气，终究是缓缓吐了出来。江墨归像是做了过山车一样，心脏差点停跳在，电话没有声音的那一刻。
　　可就在这是，一切归静的时候，江墨归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冲破寂静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江墨归没有理由的开始不安，连带着放在身侧的手指都情不自禁蜷曲了一下。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屏幕，是陌生手机号，他没有犹豫立马接了起来。
　　“喂。”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声音。
　　江墨归又喂了一声，可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就在江墨归要挂断电话的时候，那头突然传出了东西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江墨归就听到唐漾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出来，很轻，隔着一段距离。